渡魂—— by一丛音

作者:一丛音  录入:03-21

“明日就是九司大会,早些回去也好,拘魂船已走了,为了掌司这次就破费用一次‘鬼门关’吧。”
离长生瞥他,没和他一般见识。
符咒在半空漂浮缓缓燃烧,虚空中一点点出现漆黑的鬼门。
“走吉方才传来消息。”鱼青简大概第一次贪这么大的,等鬼门开的时候,话尤其得多,“九司大会上掌司不必做什么,坐在那看副使舌战群鬼就好。此番大厄超度的功德,加上您的金色功德,定能保住渡厄司。”
离长生:“哦。”
几句话的功夫,鬼门关终于缓缓打开。
一张符折成的纸鹤展着翅膀在鬼门中发出低低的鬼泣声,嘤道:“通行何处?”
“渡厄司。”
“诚惠三百灵石。”
鱼青简不悦道:“不是一鬼一百吗,何时涨价的?”
纸鹤“啊”了声:“另一位大人不一并通行吗?”
离长生和鱼青简一愣。
另一位?
离长生正在那将一小撮辟离草往烟杆里放,不知怎么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封讳不会一直没走吧?
那他刚才装醉岂不是……
鱼青简不明所以,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第三鬼,将两百枚破破烂烂的灵石丢进去:“什么另一位?就我们两个,给钱,拿着。”
纸鹤抗议道:“你们渡厄司每回都用这种马上要报废的灵石充数,都说了多少回,不能……”
“啰嗦!”鱼青简一巴掌扇在纸鹤上,“开门。”
纸鹤委委屈屈地将鬼门打开。
离长生抱着钱匣子跟着鱼青简往鬼门走,草药都不抽了。
鬼门一阵森寒的冷意裹挟而来,冻得他不着痕迹打了个寒颤。
门四周出现无数骷髅手,张牙舞爪地将虚空一寸寸阖上。
在鬼门关闭的刹那,离长生神使鬼差地抬头看去。
床榻边,封讳面无表情站在昏暗中,小臂间搭着一件厚重的大氅,鬼瞳带着看不出的酷冷,直勾勾盯着他。
离长生:“……”
哈哈哈哈哈哈,刚才那些话全都被封讳听到了。
封殿主看起来好像想掐死他。
这下真的彻底没救了。
来不及找补,鬼门彻底关闭,离长生身躯骤然失重,眼前一阵发黑。
这是他第一次入鬼门,烟杆还未来得及抽,跑了一次魂儿的魂魄好像被无数双手往四面八方拉扯一般,剧烈的痛意席卷全身。
离长生不清楚这是否是正常的,只好强行忍着疼等待到达。
但时间似乎被无限拉长,疼痛不减甚至开始出现幻听。
有无数冰凉的骷髅手抓住他的右手手腕,凄厉嚎叫的鬼双眸留着血痕,哭泣着仰头看他。
“为何不救?”
“您不是……天道所选普度众生的仙人吗?”
“救我,求求您!”
离长生心神俱震,下意识想要挣脱。
骷髅手看着像一把枯枝,却好似有千钧之力死死坠着他的手,将他一寸寸拉入苦痛的地狱。
离长生好像不会反抗,任由那些厉鬼拽着他往下坠。
忽地,一只手从伸手探来,轻轻握住他的腕。
离长生倏地回头。
男人身形高大,带着清冽寒雪的气息轻轻靠近他,笑着道:“上衡。”
离长生认不出他是谁,视线往下一落,却发现男人胸口插着一柄森寒的剑。
上面龙飞凤舞写着两个字。
——崔嵬。
离长生一怔。
男人浑身是血,语调带着笑,指腹缓缓摩挲着离长生右手的伤口,柔声道:“……手还疼吗?”
离长生心中平白浮现一股戾气,霍然转身,一把挥开他的手。
“滚开!”
男人纵声而笑,身形像是扭曲的黑线凝成,漂浮半空缓缓靠近离长生,语气温柔却令离长生无端心生恐惧。
“……我明明那样爱你。”
离长生脑海混乱,本能地厉声道:“住口住口——!”
男人仍是看着他,似乎很享受他的崩溃,笑着重复:“……就算你杀了我,也摆脱不了我。上衡,只有我会……”
离长生一睁眼,左眼骤然化为金瞳,似乎在一阵虚空暴乱中撕心裂肺叫出一个充斥着恨意的名字。
“……”
鬼门倏地一关。
离长生猛地睁开眼睛,心脏宛如炸开一般剧烈疼痛,大口大口喘息着也缓解不了那股痛楚。
方才那是什么?
离长生做过无数次噩梦,却从未像刚才那般真实。
哪怕已经醒来,心中的恨意和畏惧仍然挥之不去,宛如毒虫般一寸寸撕咬他的心脏。
“掌司?掌司!”
鱼青简的声音传来,语调罕见有些惊惧:“怎么了?!”
离长生惊魂未定,喘息着茫然看去。
鬼门已过,此处是渡厄司那个破破烂烂的小木屋。
离长生揉着眉心,摇摇头:“没事。”
鱼青简惊疑不定看着他。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性子温吞对什么事都不在意的离掌司情绪波动这么大,好似满腔恨意要和人同归于尽一般。
离长生喘了半天才平定心绪,蹙眉道:“我刚才说了什么吗?”
鱼青简:“好像在叫谁的名字,没太听清,什么河的。”
离长生困惑看他。
鱼青简心虚地咳了声:“不说这个了,您在这里休息着,我看看副使回来没。”
离长生不明所以,起身想回床上坐着。
但才刚走一步,身形忽然像是没了重量,砰的飘到屋顶,脑袋猝不及防撞在房梁上。
离长生:“?”
离长生看了看飘在半空的身体,唇角抽了抽:“鱼籍。”
鱼青简脚步一顿,面如沉水地回来:“掌司大人有何吩咐?”
离长生面无表情道:“少装蒜——我的壳子呢?”
鱼青简:“……”
离长生之前有过跑魂儿的情况,魂魄会像风筝似的一跳能三层楼高,他慢吞吞地从房梁上飘下来,直直看向鱼青简。
鱼青简干咳了声。
事已至此,想隐瞒也瞒不过,只好实话实说:“您的壳子在经过鬼门时,好像,丢……丢了。”
离长生:“?”
离长生不可置信地看他:“壳子怎么能丢?!”
“您神魂不稳,中途受不了虚空传送直接跑魂,鬼门只能先将您的魂魄送来——这种情况也是头一回见。”鱼青简道,“我已让人去鬼门问了,壳子定然在幽都,丢不了。”
离长生:“……”
离长生头疼。
自从入渡厄司,就没有一件事顺利过。
“鬼门隶属哪个殿?”
“幽冥殿。”
“……”
离长生唇角抽了抽,沉声道:“立刻将我的壳子找回来!”
刚刚得罪了封讳,壳子若是落在他手里……
后果可想而知。
鱼青简被这股气势震得一惊:“是。”
“是”完,他后知后觉这股气势怎么有点熟悉?
鱼青简见他脸都白了,安抚道:“之前也有传送错魂的事儿,不过一般和目的地相差不远,渡厄司已在四周搜寻,不出意外的话半个时辰肯定能找到。”
离长生瞥他:“最好是。”
鱼青简安抚好掌司,正要出去找人。
离长生忽然道:“等等。”
鱼青简回头:“怎么?”
“不太对劲。”离长生一直都很淡然从容,哪怕遇到危险也要摆好姿势安详等死,此时却脸色难看得要命,嗓音都在发抖,手哆哆嗦嗦捂住下颌。
“有、有人在摸我的脸。”
鱼青简:“???”
什、什么东西?
活人丢魂,魂魄和躯壳还会通感吗?
几里之外,阴阳交界的荒原。
鬼门司的两只厉鬼日复一日巡查鬼门灵力经过之地,接到纸鹤的命令后,便一直拿着符纸四处搜罗。
两只厉鬼百无聊赖地溜达着,没什么兴趣。
“明日就要述职了,今儿怎么又闹出问题来?我在鬼门司是一日都干不下去了。”
“哎,指不定又是阵法出错,找到修正了就行。重泉殿那些拘魂鬼才叫惨,听说重泉殿门口已立了「渡厄司与狗不得入内」的牌子了。”
纸鹤展翅在前方飞着,忽地察觉到什么,尖啸道:“寻到了寻到了!”
两只厉鬼不明所以,飘上前看了看,唇角一抽,满脸写着两个大字——完了。
鬼门司的阵法竟然真的出了问题!
可明日就要述职了啊啊啊!
荒原之中,一个身着黑袍的男人安安静静躺在一颗枯树下,眉眼五官艶美,是极其罕见的相貌。
无数萤火虫漂浮着萦绕在他周身,隐隐照亮雪似的容颜。
如丧考妣的厉鬼却顾不得欣赏美色,恨不得一头撞死。
另一只厉鬼蹲下来捏着男人的下巴瞧了瞧,眼眸微微一挑:“我认得他,咱们殿主的杀身之人,那个花瓶掌司,的确和传闻中一样好看。”
“渡厄司那个?”
“嗯。”
“太好了,旁边就是渡厄司。”厉鬼松了口气,“赶紧给人送回去,这事儿就算平了,也不必熬白天写帖子回禀掌司了。”
“送什么?”同僚瞥他一眼,“你就不想升职进刑惩司吗?”
厉鬼一愣:“啥意思?”
“啧,真不上道。来,搭把手。”
“嗯?”
“封殿主和人有不共戴天之仇,咱们将这具壳子送去幽冥殿。”厉鬼笑嘻嘻道,“殿主一高兴,指不定就提拔我们进刑惩司呢。”
“好主意啊!”
两鬼一拍即合,高高兴兴扛着离长生往幽冥殿跑。
……向殿主献宝去了。
作者有话说:
两鬼:升官发财从天而降!
明忌:暗恋对象从天而降?
长生:QAQ!!!我的壳子!!

渡厄司破破烂烂的小木屋里。
离掌司换了身鱼青简审问犯人时用的木头壳子,沉着脸坐在那抽烟杆。
鱼青简将厚重的大氅披在掌司肩上,见掌司烟杆里的火明明灭灭,试探着劝道:“掌司,这辟离草贵得很,您没壳子就算抽了也……”
离长生凉飕飕看他。
鱼青简立刻闭嘴。
离长生不习惯魂魄一动就飘三尺高的感觉,木头傀儡勉强能站稳,他忧心忡忡地吞云吐雾,浑身都要被辟离草那股苦涩的药味腌入味了。
鱼青简见他态度很自然,好像没有再遭遇毒手,良心发现安慰他:“肯定会没事的,鬼门司的鬼最不会招惹是非的,明日又是九司大会,他们巴不得将壳子送回来平账。”
离长生惨笑一声:“最会平账的鬼门司,会一直上手摸人的壳子吗?”
鱼青简:“?”
竟然还在摸?
鱼青简试探着道:“摸到哪儿了?”
离长生:“……”
离长生冷冷看他。
鱼青简问完就后悔了,干咳了声,正要找补,就听掌司吐了口烟雾,闷闷地说:“手。”
鱼青简:“……”
离长生察觉不到身在何处,只感觉那只冰冷修长的手一直用柔软的指腹一寸寸摸索自己的脸,好像要将面容拓上去似的,细致而温柔。
摸完脸摸脖子,现在已经开始在细致捏着右手的五指摩挲。
离长生愁得抽烟都消解不了。
将鱼青简买来的辟离草抽得差不多,走吉终于从鬼门司回来。
鱼青简忙问:“如何了?”
走吉道:“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掌司的壳子平安无事,就是一时半会回不来。”
鱼青简:“那好消息呢?”
走吉奇怪看着他:“这就是好消息。坏消息是鬼门司两只鬼将掌司壳子扛去幽冥殿,虔诚地献给封殿主,封殿主大喜,现在两鬼已被调到刑惩司任职了。”
鱼青简:“……”
离长生:“……”
鱼青简:“掌司!掌司醒一醒!”
离长生奄奄一息,恨不得直接去投胎。
壳子在封讳手里,那还不得……
还没想完,离长生忽然闷喘了声,手抓住桌沿狠狠用力,脸色瞬间就变了。
脖子好像被人咬了一口。
鱼青简吃了一惊,赶紧凑热闹:“掌司,您前姘头又对您的壳子做了什么?”
离长生:“……”
离长生捂着被人咬了一口的脖子,忍住指尖的发抖:“想办法将我的壳子要回来。”
走吉一蹦坐在桌子上晃荡着双腿:“我已去过了,被章阙拦了下来,说是幽冥殿殿门关闭,无人能进去。”
离长生头疼地按住脑袋。
若是没叫出那句“封明忌”倒也还好,可现在封讳知晓自己明看出他的身份却在驴他,一个暴怒兽性大发把他这具壳子给……
离长生忽然浑身一僵。
他咬住烟杆微微用力,面上没什么神情,努力保持平稳的呼吸:“九司大会何时开始?”
“明日午时。”
“不是说副使回来了?”
“咳,还没有。”鱼青简道,“裴副使还在忙,不过明日九司大会肯定能赶得上,掌司不必担忧。”
离长生幽幽瞪他。
就渡厄司这个办事水平,他很难相信裴乌斜会是什么靠谱之人。
“都下去吧。”离长生含糊道,“我要休息。”
鱼青简愣了下,第一反应是大晚上的休息什么,转念一想又记起来掌司是大活人。
不过这都附身木头人上了,也要休息吗?
这短短几日掌司遭了太多罪,哪怕丧良心如鱼青简也有些怜悯。
鱼大人看了看那简陋的床榻和寻常的锦被,难得有了良心:“要不要为掌司重新换张床榻,再加床被子?”
离长生几乎要将烟杆咬碎了,冷冷道:“不、不必,快走。”
鱼青简见他心情不虞,也没有多问,行礼后和走吉一起退了出去。
两鬼一走,离长生猛地启唇喘息了一声,手几乎将木桌给捏碎了,他双膝发软,艰难起身走到里屋的木榻上,还没坐稳就踉跄着摔了下去。
离掌司胸口剧烈起伏,双瞳涣散注视着虚空。
天杀地杀的,封讳到底在对他的壳子做什么?!
脖子好像被咬了一口,最开始是泄愤似的啃咬,蛇似的尖牙陷入血肉中,估摸着都咬破皮了。
后来封殿主好似恢复了点理智,宽大冰凉的手抚摸着脸侧至脖颈,最后捏着他的后颈缓缓摩挲。
离长生脖子应当不会如此脆弱而敏感,可不知道为什么被封讳碰了两下就浑身发麻,呼吸困难,有种浑身发冷寒颤却打不出来的难受。
离长生翻身,近乎恼羞成怒地狠狠捶了下床。
他宁愿封讳狠狠掐他脖子,也不想这么不轻不重地……抚摸。
好在封讳很快就消停了。
离长生躺在硬床上忍过那阵酥麻,正准备眼不见心不烦地睡一觉,忽然感觉腰封一松。
离长生:“……”
腰封被扯掉,厚重的黑袍像是笋似的一层一层地剥掉,很快只剩下一层单薄的里衣。
离长生唇角抽动。
还好有一层里衣……唔,里衣也被脱了?
离长生安详躺好,有些想和封讳同归于尽。
脑海中正浮现无数中大骂封讳的词儿,忽然感觉单薄的身躯裹上了一层柔软至极的布料。
离长生一愣。
封讳看着性子冷硬,动作却轻柔至极地为壳子换了一身衣裳。
里衣穿好,腰封松松垮垮系着,身体被塞到一处和幽都完全不相符的柔软床榻里,热意源源不断涌来。
离长生怔然睁开眼,微微抬起手来。
身躯的右手被人轻缓捧起来,僵在半空许久,终于犹豫着牵引着那只无力的右手往前方一动。
……似乎抚摸到了冰凉的发,隐约感觉到一条编起来的小辫子。
离长生茫然感受着掌心的触感,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封讳正捧着他的右手,试探又小心地抚摸自己的头。
这个姿势太过笨拙,封讳只好握住离长生的手固定住,轻轻地凑上来用脑袋去蹭他的掌心。
离长生感受着掌心毛茸茸的触感,一时说不出心中是何滋味。
没来由的,他产生了些许好奇。
封讳和度上衡……
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
果真如通天阁所说,是色授魂与过的道侣?
度上衡那种普度众生怀有神性的仙君,也会为人所驻足停留吗?
离长生分了下神,等反应过来时,手已被横放在枕上。
一个冰凉而高大的身躯轻缓靠了过来。
离长生身形已算是高挑,和封讳相比却显得过分纤瘦。
就算退一万步讲,两人真的在榻上相拥而眠,怎么想也该是离长生蜷在他怀里,枕着他的臂膀睡觉。
封殿主却将脑袋枕在离长生手臂上,整个人像是只大型野兽似的贴过来依偎在他怀里。
随后,像是睡着了般,彻底没了动静。
离长生:“……”
离长生面露古怪。
封殿主应该不知晓魂魄和身体有通感,否则按照他那一口能啃碎鱼青简买的八只饼的嘴硬程度,肯定做不出这“大狗依人”的事儿来。
明日九司大会,幽冥殿主也会去。
离长生竟然有点期待看封殿主嘴硬的样子。
……应该很可爱。
离长生不用为壳子提心吊胆,身体又是木头的,床榻再硬也察觉不到,躺在榻上凑合着睡了一宿。
翌日一早,离长生被一阵振奋的嘤嘤声吵醒。
渡厄司这破屋子不太隔音,楼下众鬼齐齐欢呼的动静顺着门缝呼啸灌了进来。
离长生慢吞吞地起了床。
吱呀一声推开门,就见走吉坐在栏杆上交替踢着腿,振臂一呼:“今日九司大会,我们势必要——”
下方的众鬼嗷嗷叫:“——不被裁撤!勇争九司魁首!干倒刑惩司!”
走吉:“我们掌司——”
众鬼:“天道所选!众望所归!幽都第一美貌!”
走吉:“章阙是——”
众鬼:“傻……”
离长生咳了一声。
正在调动渡厄司众鬼精神的走吉“嘿”地从栏杆下跃下来,蹦蹦跳跳走到离长生身边:“掌司,副使今早回来了,听说您爱吃珠翠居的饭菜,已让鬼备好了。”
离长生眉梢轻挑。
裴乌斜?
离长生已彻底了解渡厄司的行事有多离谱,也没怎么抱太多希望,被走吉引去一旁的偏房吃饭。
满满一桌子热气腾腾的吃食,许是怕太冷,各个都用炉子温着。
离长生瞧了瞧。
炉焙鸡没放姜,扣碗酥肉全做素,糯米桂花藕淋了一整层的蜜浆,各个都是按照他的喜好来。
离长生:“……”
离长生大吃一惊。
裴乌斜竟是个可靠的?
这具木头身子就算吃也没什么味道,离长生不好毁了裴乌斜的好意,便坐下来随意吃了两筷子。
“副使呢?”
走吉眼巴巴看着他,似乎也想吃,但离长生递筷子她却摇头。
“他忙得很,好像是先去重泉殿替掌司打点了。”
离长生疑惑:“打点什么?”
“其他八司向来排挤我们渡厄司,八成会联起手来给您一个下马威,副使怕您被欺负。”
正说着,鱼青简捧着件繁琐的月白袍走进来,闻言嗤笑了声:“排挤?那是渡厄司不屑和他们同流合污,是我们孤立他们八司才对。”
离长生:“……”
倒是乐观。
见离长生吃得差不多,鱼青简将他扶起来,将刚裁剪好的衣袍往他身上披,一边整理一边叮嘱。
“今日定是场血战,掌司切莫担忧,您只要负责漂亮就行,其余的交给副使。”
离长生像是被人伺候惯了,站在那任由鱼青简鼓捣,疑惑道:“副使能力如此强吗?”
“自然。”鱼青简道,“幽都都传,渡厄司流水的掌司,铁打的副使。司内都死十五任掌司了,裴乌斜依然屹立不倒。”
离长生歪头。
如此奇人,为何不做掌司呢?
鱼青简伺候掌司穿衣束发,估摸着时辰要到了,让走吉去准备车驾。
——寻常走鬼门就能到,但离长生这情况还是规规矩矩坐车去。
离长生将鱼青简买的香火收到袖中,准备寻个时间烧给封殿主。
清晨时封讳早早起了床,并没有像昨日那般动手动脚,离长生的身体至今还在柔软温热的塌间躺着。
看来封殿主的确是个正人君子。
是他多心了。
鱼青简一见那香火,眼皮轻轻一跳,不知想到什么,忽然正色地说:“掌司,渡厄司正值多事之秋,此次九司大会,还是尽量低调行事。”
离长生疑惑看他:“怎么个低调法?”
“您是新官上任,又是凡人,其他八司定然对您不满。”鱼青简说,“可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您到时一定要恭敬有礼,让他们抓不住您的错处,骂人的活儿让裴乌斜来。”
离长生“哦”了声,见鱼大人似乎懂得挺多:“那我要如何做?”
他一向很懂礼,错了就给三千金,被帮了就谢谢谢谢,不知幽都这边的以礼相待是什么歌章程。
鱼青简肃然教他:“在场掌司皆是前辈,您到的第一件事甭管他们说什么,直接恭敬行礼。”
离长生:“……”
这话不太像从鱼青简嘴里说出来的,离长生以为他会说“在场皆是前辈,自然要骂一骂以示恭敬啊”。
不过鱼大人这样说一定有他的馊主意。
离长生入乡随俗,点头道:“行。”
正说着,走吉回来,说车驾准备好了。
鱼青简挑眉:“这么快?”
走吉说:“是的。”
鱼青简想了想走吉的办事能力,估摸着这姑娘就直接在犄角旮旯找了个纸花轿,再撕几个纸人抬轿子,来给掌司代步。
只是走出渡厄司大门,鱼青简一愣,幽幽看向走吉。
明明一起做穷鬼,你是何时变得富有,能随手准备如此奢靡的车驾?
说是“车驾”,停在门口的却是一座奢华的画舫,幽都常年漆黑,舫中灯火通明悬在离地两丈的地方漂浮。
最前方好像悬挂着「幽冥殿」的招魂幡。
鱼青简:“这是哪儿来的?”
走吉说:“我本想去鬼门司寻车驾,但刚出门就见到章阙,他说他也正好顺道去重泉殿,可以载我们一程。”
鱼大人大大松了口气。
不过,鱼青简狐疑道:“章阙会这么好心?”
“谁知道呢,他看起来挺殷勤的,可能是南沅一行,对我们产生了同僚之情吧。”
“有道理。”
离长生不太会掌控这具木头躯壳,好一会才姗姗来迟,揪着宽袖蹙眉道:“这袍子是不是太长了,难走路……唔?这就是车驾?”
“嗯。”鱼青简道,“掌司,请。”
离长生单边眉梢不着痕迹一挑。
推书 20234-03-20 : 病美人带崽上娃综》:[穿越重生] 《病美人带崽上娃综后爆红了》作者:酿冬雪【完结】晋江VIP2025-03-14完结总书评数:2099 当前被收藏数:8851 营养液数:4279 文章积分:162,286,816简介:  兢兢业业的幼儿园老师沈清越连续通宵猝死后,穿成了一本豪门文里病弱的美人小少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