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我拐了白月光师尊by辞寒

作者:辞寒  录入:09-05

同心契的另一端,那最后一丝微弱的,代表着存在的联系,啪的一声,彻底断裂。
消失了。
什么都没有了。
巨大的、冰冷的虚无感,瞬间取代了那毁灭性的痛苦,淹没了风溯雪。
他像一具被抽空了所有灵魂的木偶,瘫倒在冰冷的地面上,睁着空洞的眼睛,望着屋顶那片灰白色的、落着雪的天空。
一口滚烫的鲜血,从他口中涌出,染红了地面,也染红了那件散落在地的玄色衣袍。
神魂重创,道基崩裂。
他却感觉不到疼了。
只剩下冷。
不知在冰冷的地上躺了多久,直到纷纷扬扬的雪花,透过破洞,落了他满身满脸,冰冷的触感才让他麻木的眼睫颤动了一下。
他极其缓慢地、挣扎着坐起身。
每动一下,都牵扯着神魂撕裂般的剧痛和胸腔里翻江倒海的血气。他低头,看着地上那摊刺目的鲜血,和那件被血污沾染了一角的玄色外袍。
目光空洞地停留了片刻。
然后,他伸出手,极其缓慢地,将那块染血的衣角,小心翼翼地清洗干净,仔细地叠好,抱在怀里。
他站起身,踉跄着走到屋外。
风雪扑面而来,几乎要将他单薄的身形吹倒。
结界已碎,山谷不再是桃源,重新变回了北域雪原的一部分,酷寒彻骨。
他走到一株枯死的、形态嶙峋的古树下,开始挖掘冻结的、坚硬如铁的冻土。手指很快被磨破,鲜血混着冰冷的泥土,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只是麻木地、一下一下地挖着。
直到挖出一个浅坑。
他将那件叠得整整齐齐的、洗净的玄色外袍,轻轻放了进去。
没有棺椁,没有陪葬。只有这一袭衣冠。
他用手,将冰冷的冻土一点点推回去,掩盖住那抹深邃的玄色。动作缓慢而认真,像是在完成一件极其神圣的事情。
最后,他从旁边搬来一块被风雪打磨得光滑的黑色石头,立在小小的土堆前。
石头光滑的表面,空无一字。
无字可书。
无墓可铭。
他静静地立在碑前,风雪吹动他单薄的衣衫和凌乱的黑发,脸色苍白如雪,唇瓣毫无血色,只有一双眼睛,空洞得吓人,里面像是盛满了整个北境的风雪,再也映不出丝毫光亮。
良久,他缓缓跪倒在无字碑前,额头轻轻抵着冰冷的石面,如同最虔诚的信徒,又如同无家可归的孤魂。
没有哭声。
没有呐喊。
只有压抑到极致的、细微的颤抖,和肩头无法控制的、微不可察的耸动。
巨大的悲伤仿佛已经超出了能够表达的范畴,只能被强行压入冰封的心湖最底层,凝固成永不解冻的寒冰。
他就这样跪了许久许久,仿佛要化作另一尊雪雕。
直到身体的热量快要被风雪彻底带走,他才缓缓抬起头。眼神依旧空洞,却多了一丝冰冷的、近乎偏执的坚定。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拂去无字碑上的积雪。
然后,他转身,踉跄着走回那片废墟般的木屋。捡起地上那枚青玉小瓶,拔开塞子,看也没看,便将里面那枚凝聚了生机的雪魄莲心,仰头吞了下去。
莲心化作一股温和却磅礴的暖流,涌入他几乎冻僵的四肢百骸,勉强护住了他濒临崩溃的心脉和道基。
他不能死。
至少,现在不能。
他还没有……找到他。
哪怕只剩下一块碎片。

第122章 五域尽
吞下莲心后,风溯雪在冰冷的木屋里静坐调息了半日。雪魄莲心的药力勉强修复了他身体上的创伤,稳住了即将溃散的道基。但神魂上那因同心契断裂而留下的空洞与伤痕,却非药石能医,如同一个永远无法愈合的疮口,冰冷地存在着。
他找出所有还能用的东西:一些剩余的灵粮,几块打火石,一把匕首,还有……那柄被盛昭留下镇宅的昭明剑。
手指抚过冰冷古朴的剑鞘,仿佛还能感受到一丝极微弱的、属于原主人的气息残留。剑身嗡鸣了一声,极其轻微,像是在哀悼,又像是在回应。
他将剑紧紧抱在怀里,如同抱住了最后的浮木。
然后,他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这间承载了短暂温情与最终诀别的木屋。看了屋顶的破洞,看了冰冷的火盆,看了地上那摊已经变成暗褐色的血迹。
目光平静得可怕。
所有的激烈情绪,似乎都随着那口心头血的吐出,和那座无字衣冠冢的立起,被深深埋藏了起来。剩下的,只有一种冰冷的、近乎麻木的决绝。
他走出木屋,风雪立刻将他包裹。单薄的衣衫根本无法抵御北境的酷寒,他也没运转灵力御寒,但他似乎感觉不到冷了。身体的冷,远不及心魂深处那万古不化的冰封。
他走到那座无字碑前,静静地站了一会儿。伸出手,将碑顶的积雪再次拂去,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抚摸沉睡之人的发顶。
“师尊……”他轻声开口,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被风雪瞬间卷走,“等我。”
说完这两个字,他毅然转身,再也没有回头。抱着那柄沉重的古剑,一步一步,艰难地向着山谷之外走去。
雪很深,没过了他的小腿,每走一步,都耗尽全力。
神魂的剧痛和身体的虚弱不断冲击着他的意识,但他只是抿紧苍白的唇,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无尽的雪原,一步一步,固执地向前。
风雪模糊了他的身影,在他身后留下了一串孤独的、深一脚浅一脚的脚印,但很快,又被新的落雪覆盖、抹平。
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也从未有人离开。
最终,那抹单薄倔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茫茫风雪线的尽头,与天地间的灰白融为一体。
空旷的山谷,只剩下呼啸的风雪,那座无字的衣冠冢,以及那间破碎的、再无生息的木屋,沉默地见证着一段情的开始与终结。
长夜已然降临。
而他踏上的,是一条不知尽头在何处、不知能否迎来黎明的、漫长至绝望的寻找之路。
只为一句承诺。
为一个渺茫到近乎虚幻的可能。
为同心契断前,那人温柔又残忍的低语——
【总有一两块碎片,会记得回来找你。】
所以他等。
哪怕穷尽此生,踏遍五域,散尽修为,逆天改命。
孤影雪中尽,归期未有期。
岁月在漫无目的的寻觅中,失去了计量的意义。
或许是一年,或许是十年,或许更久。
时间在风溯雪身上留下了痕迹,却并非丰润的沉淀,而是风干般的削薄与沉寂。
当年的少年轮廓早已褪尽青涩,身形抽得更高,却清瘦得惊人,宽大的旧袍空荡荡地挂在身上,像套在一根竹竿上。
脸色是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唇色极淡,唯有一双眼睛,黑得沉静,黑得执拗,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映不出沿途万千风景,只倒映着一个人虚无的影。
他走过了许多地方。
曾在西极荒漠无尽的黄沙中跋涉,烈日灼烤着沙砾,也灼烤着他。昭明剑在滚烫的沙地上发出微不可察的轻鸣,他跪倒在沙丘上,用磨破出血的手指疯狂挖掘,最终只刨出一块被风沙磨蚀了千年的枯骨。
希望如沙粒般从指缝溜走。
他在那里遇到了一只狐狸,是一只尾巴很漂亮的九尾狐,自己帮了他,他留了一个印记在自己体内,作为日后联系的媒介,如果自己有需要,可以让他帮自己一次,无论是什么事。
他也曾在南域古老的盘根错节间徘徊,触摸着爬满苔藓的残碑,上面有着模糊的上古铭文。
夜宿破庙,就着摇曳的篝火,翻阅那些用巨大代价换来的、字迹斑驳的禁术残卷。有时看得久了,神魂剧痛,眼前发黑,呕出的血染红了脆弱的纸页,他便用袖子默默擦去,继续往下看。
月光透过破败的窗棂,照着他孤寂执笔抄录的背影。
也曾在东海之隅,望着雾霭茫茫的归墟,一站就是数日。听潮起潮落,感知着那吞噬一切的虚无之力,幻想着一丝残魂是否会随波逐流至此。海风吹动他单薄的衣衫和愈发沉默的眉眼。
也曾深入北境,找到鬼族新上任的鬼王苏砚书,寻找可能滋养残魂的聚灵之地。
昭明剑成了他唯一的慰藉与指引。
剑身偶尔会在某些极特殊的地点,或是接触到某些蕴含特殊的物品时,发出极其微弱、短暂到仿佛是错觉的嗡鸣或微光。
每一次,都会在他死寂的心湖里投入一颗石子,激起卑微而剧烈的希望涟漪。他便会不顾一切地停留、探查、寻找,用尽所有可能的方法去感应。
但每一次,涟漪终会平息。
微光终会黯淡。
嗡鸣终会沉寂。
留下的,是更深重的失望和更冰冷的虚无。
后来,他甚至又入道了。
那是在北境南渊州的深处,他回去看盛昭,遇到了一群小魔。
他只记得他杀了很久很久,没有鲜血。他的寒溪剑被打飞,昭明剑自动护住了他,他就使用昭明,杀了一日又一日。直到裂缝再也不敢送更多的魔来。
他就站在那里,于顿悟间入道,天雷劈了九九八十一日,结束后他才知道自己入的竟是杀戮道。
杀戮道,真是好笑。他杀的明明是入侵者,而他入的不是苍生道,不是红尘道,竟然连有情道都不是,竟然是杀戮道。
天道……怎么了?
恍然间他明白了,天道……已非天道。
此后他很少说话,必要之时,声音也是沙哑低沉的,带着久不开口的滞涩。
他像一个游荡在人世间的孤魂,与周遭的热闹繁华格格不入。
他的世界很小,小到只剩下一把剑,几本书,和一个渺茫到近乎自欺的念头。
容颜在风霜中渐渐改变,眼神里的执拗却从未褪去,反而被时光打磨得更加内敛,更加令人心悸的平静。那是一种将巨大悲痛强行压入灵魂深处后,呈现出的、近乎殉道般的沉寂。
他在找。
一直找。
不知疲倦,不问归期。

最后,风溯雪终究还是回到了扶桑州。
并非寻到了线索,而是昭明剑在经过附近时,产生了一次异常短暂的悸动,指向风氏宗祠深处。
风家,比他离开时显得更加沉寂了。
高悬的匾额蒙着尘,门庭冷落。
天道失衡带来的后续影响,显然也波及了这个以推演天机立世的家族,或许遭到了反噬,或许选择了隐世避祸。
风天衡并没有来,想来也是不想看到自己儿子变成这样。接待他的是一位陌生的、面容愁苦的族老。看着他风尘仆仆,形销骨立却眼神沉静得吓人的模样,族老眼中闪过复杂的光,有怜悯,有叹息,或许还有一丝畏惧。
他没有过多寒暄,径直说明了来意,并拿出了几卷他在漫长寻觅中,于极险之地偶然得到的,失传已久的古老秘法典籍的拓本。
这些对于日渐式微的风家而言,无异于无价之宝。
族老的手在颤抖,声音哽咽:“少主…您这又是何苦…”
风溯雪摇了摇头,声音平静无波:“交换。”
他只要宗祠里那件可能对聚魂有益的古老法器,那枚父亲随身携带的玉佩。
族老看着他深不见底的眼睛,最终长叹一声,颤巍巍地从风天衡那里将玉佩取来。
交换过程沉默而迅速。
有闻讯而来的、依稀还有些面熟的旧人,试图挽留他。说着家族的艰难,说着他的归来或能重振声威,说着给他找个安稳的归宿。
风溯雪只是安静地听着,目光掠过那些或殷切或算计的脸庞,掠过这熟悉又陌生的亭台楼阁,最终投向宗祠后方那片安静的墓园。
他对着众人微微颔首,算是告别。然后剑,一步步走向墓园。
风氏的墓园,青草已深。
他沉默地跪下,取出随身携带的简陋酒具,倒了三杯清酒。
一杯洒于碑前,一杯自己饮尽,最后一杯,缓缓倾倒在身旁的空地上——那是留给另一个永远无法归来的人的。
没有哭声,没有倾诉,只是静静地跪着,像一尊沉默的石像。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愈发显得孤寂。
良久,他站起身。抽出寒溪剑,一手握住自己脑后随意束起,已垂至腰际的长发。另一只手,寒光一闪。
一缕缕墨色的发丝,悄无声息地飘落在地,落在祖宗的墓园前,也落在那杯倾洒于地的酒液上。
青丝委地,如同斩断最后一丝与这红尘俗世的牵绊。
断发明志,亦是对过往的祭奠。
他不再看那墓园,也不再回头看那沉寂的家族。将寒溪剑归鞘,他转身,毫不留恋地走出了墓园,走出了风家的大门,走出了扶桑州。
背影决绝,一如当年离开北境山谷时。
对不起,爹,娘。
孩儿不孝,要去做一件万劫不复的事了。
从此,世间再无风家少主风溯雪。
只有一个为寻渺茫残魂、漂泊无定的孤影。
此时,风家主院里,透过水镜看到这一切的风天衡夫妇哭得肝肠寸断。
“天衡,孩子们怎么就走到这个地步了,当年是不是就不该让他们遇见,”风夫人哭倒在夫君怀中,“你总说要遵循命数,可你怎么不说命数是如此造化弄人啊。”
风天衡轻轻安抚着自己的妻子,为她拭去眼泪,“梓潼,他们不会有事的,相信我,还有一线生机,阿雪是天道出事前选定的代行人,他那么聪明,说不定他已经看出来了。”
风夫人哭着埋怨丈夫,“为何不能直接告诉溯雪天道……”
话还未说完,就被风天衡捂住了嘴,但尽管如此,风氏所在地的上空还是暗了一瞬,“不可说,祂在听。”
另一边,风溯雪根据一枚古老玉简的记载中所说,极西之地有一处名为“镜湖”的山谷,传说湖水平静如镜,能倒映神魂,于月圆之夜以特殊秘法牵引,或有温养残魂之效。
他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历经艰险找到了那里。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令人绝望。
所谓的“镜湖”,早已干涸见底,湖床龟裂,只剩下裸露的、灰白色的岩石。
山谷四周寸草不生,灵气稀薄到近乎枯竭,只有呼啸的风刮过嶙峋的怪石,发出鬼哭般的呜咽,哪里还有半分像是能温养神魂的灵秀之地?
时代的变迁,天道的崩坏,早已让许多古籍中的秘境成了绝地。
风溯雪站在干涸的湖心,抱着昭明剑,久久不语。苍白的面容在凄冷的月光下,像一尊即将碎裂的瓷偶。
希望再一次,在他面前冰冷地碎裂。
或许是被一次又一次的失望磨尽了最后一丝侥幸,或许是长途跋涉耗干了他最后的心力。一种巨大的、冰冷的疲惫感,如同这干涸的湖床,蔓延到他四肢百骸,乃至灵魂深处。
他缓缓跪倒在冰冷的湖底岩石上。
低下头,额头抵着冰冷粗糙的石头。
肩膀开始无法抑制地、细微地颤抖起来。
没有声音。只有压抑到极致的,绝望的静默。
过了许久,他忽然抬起头,眼中是孤注一掷的疯狂。
他猛地咬破自己的指尖,以血为媒,在龟裂的湖床上飞快地绘制着一个复杂而古老的献祭阵法,同时,那枚玉被置于阵法中心。
他盘膝坐在阵眼,双手掐诀,连同着心头精血,化作最纯粹的生命力,疯狂地注入脚下的阵法。
阵法一点点亮起微弱的光,玉已经碎裂,他在强行推演,以自身为祭品,强行窥探那虚无缥缈的一线可能,哪怕只能换来一刹那的感应!
代价是惨重的。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败,气息急剧衰弱,黑发从发根开始,悄然染上霜白。
生命力在飞速流逝。
然而,阵法中央,什么都没有。
没有残魂的感应,没有奇迹的发生。
那枚玉终于承受不住,彻底爆裂开来,化为齑粉。
阵法光芒骤然熄灭。
风溯雪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身体向后倒去,重重摔在冰冷的岩石上。视野模糊,意识涣散。
在彻底陷入黑暗的前一瞬,他仿佛看到干涸的湖床之上,清冷的月光中,隐约凝聚出了一个极其虚幻的,透明的人影轮廓。
穿着玄衣,身姿挺拔,微微侧头,似乎对他极淡地笑了一下。
像一场遥不可及的梦。
“师…尊…”他伸出手,徒劳地抓向那片虚无。
指尖触到的,只有冰冷空寂的月光。
幻影消散。
他彻底失去了意识,躺在干涸的湖心,像一具被遗弃的残破人偶。
白发沾着血迹,散落在灰白的岩石上,刺目惊心。

他以为自己会死在那片干涸的镜湖之底。
意识在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冰冷中沉浮,仿佛要坠入永恒的安眠。
那样似乎…也不错。
至少,不必再痛了。
然而,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古老的清凉气息,自他心口处弥漫开来,是那枚一直贴身佩戴的,由碎玉重塑的凤凰剑穗,也是师尊送他的生辰礼。
不知过了多久,他在一片冰冷的晨雾中缓缓苏醒。
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自己垂落眼前的一缕白发。
他怔了片刻,艰难地坐起身,神魂的剧痛和身体的虚弱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仿佛下一秒就会再次碎裂。但一种奇异的、冰冷的平静,却笼罩了他。
他低头,看着掌心那些被岩石磨破的、已经结痂的伤痕,看着周围彻底失效的阵法残迹和玉石粉末。
希望一次次燃起,又一次次以更惨烈的方式熄灭。
他终于明白了。
寻常的寻觅,寻常的秘法,甚至以自身为祭品的豪赌……在如今这天道崩殂、法则混乱的大势面前,都是徒劳。
如同螳臂当车,可笑又可悲。
盛昭,或许早已散入天地法则的洪流,或许被卷入某个不为人知的时空缝隙,或许…以另一种更微小的形式存在着。
想要找到他,汇聚他,无异于大海捞针,逆天而行。
需要更大的“势”。
需要更根本的“力”。
或许…以天地为棋盘,与这该死的天命,对弈一局,或有机会。
他挣扎着站起身,抱着依旧沉寂的昭明剑,一步一步,艰难地爬上附近最高的一座山巅。
东方既白,晨曦撕裂黑暗,将云海染上金边。
狂风呼啸,吹动他染血的白发和破碎的衣袍,猎猎作响。
他极目远眺,望着这片广袤而伤痕累累的天地,望着那看似恢复平静、实则内里依旧布满裂痕的天穹。
然后,他缓缓举起手中的昭明剑,剑指苍天。
以一种近乎诅咒的虔诚,向这片天地,也向冥冥中可能存在的任何意志,立下誓言:
“天道为证,山河共聆。”
“吾,风溯雪,愿舍此残躯,奉此残魂,承天机之重,掌因果之序。”
“只为此间正道,不为万世浮名。”
“只求——”
他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撼动人心的坚定:
“穷碧落,尽黄泉,换一人……重归!”
话音落下的刹那,冥冥之中,仿佛有无形的法则被引动,有个虚弱的声音回应了他的请求。
一道细微却清晰的星光,竟穿透了白昼的天幕,骤然落下,笼罩在他身上!
无数文字由天际落下,进入他的脑海之中,化作一本古老而浩大的青铜古书。
远方,某个不为人知的隐秘云中殿宇——“天机阁”最高处的命魂灯阵中,一盏早已熄灭多年的灯盏,重新燃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青色火苗。
同时,一道冰冷的,无形的谕令,通过天机阁古老的传递方式,映入此刻所有阁中长老的识海:
【即日起,天机阁由吾执掌。】
【吾名,见月】
再也见不到的月。
从此,世间少了一个寻魂的旅人,多了一位神秘莫测,执掌天机,代天道行走人间的阁主见月。
几乎就在他立下宏愿、接引天机之力的同一时刻。
在遥远的中州与沧澜州交界地带,一个偏僻宁静的小村庄里,一声清亮而充满生命力的婴儿啼哭,骤然划破了黎明前的寂静。
一户普通的农户家中,一个新生命诞生了。
无人察觉,在那婴儿哇哇啼哭,周身灵气微涌的刹那,一丝极其微弱,几乎无法感知的带着淡淡霜寒气息的波动,自婴儿心口一闪而逝,旋即隐没。
仿佛一粒深埋的种子,悄然落入了轮回的土壤。
山巅之上,刚刚承受完天机之力灌体,脸色苍白如鬼的见月似有所感,猛地转头,望向那个遥远的方向。
指尖掐动快得只剩残影,却因神魂剧痛和天机反噬猛地咳出一口血来。
推算被强行中断。
他只隐约捕捉到一丝极其模糊的,仿佛错觉的熟悉波动。
他捂着剧痛的心口,望着那个方向,久久站立。
白发在晨风中飞舞,眼神深邃如同古井,里面有剧烈的波澜掀起,又最终被强行压下,归于一片沉寂的、冰冷的决然。
找到了方向。
哪怕只是一个渺茫的可能。
剩下的,便是用尽一切手段,去验证,去等待,去布局。
长夜未尽,孤月已悬。
而这场跨越生死、逆天而行的漫长等待与博弈,才刚刚开始。
指尖落下,一缕白色自他的眉心飘出,没有犹豫,他松了手,那一缕白色坠入无边的空间裂隙之中,向很远很远的的地方飘去。
那是他剥离的主魂,带着对盛昭所有的情谊。
天机阁与风氏一样,都是天道的传话人,阁主和家主,就是天道的代行人了。
他现在既是唯一的代行人,也是大劫之下,最接近真正的天道的人。
他不需要情感,也不能有情感了。
见月会背负所有前行,孤星命格,刑克六亲,此后轮回不得好死的代价,就由见月来承担吧。
至于风溯雪,要干干净净的去和盛昭重逢,哪怕这需要跨过很长很长的时间长河。
只是,抱歉,你们的下一世,我无法插手。
风依旧在吹,见月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光阴,看到了下一世二人的悲剧,也看到了未来在某一世的重逢。
他的衣袂被无形的气流吹得猎猎作响,缓缓抬手,无数星光散开化作一座巨大的秘境,余下的,尽数凝聚成一人。
肆意的,潇洒的,苦恼的,搞怪的,温和的,是那个熟悉的人。
情感一点点剥离,见月像一座不会言语的石像,慢慢的,安静的,走进秘境之中。
秘境外,“千机百炼”四个字,被篆刻其上。

第125章 梦终醒
此后便是风溯雪看到的第二世,天机阁避世,盛昭沦为各方逐利的玩物,风溯雪只剩一缕残魂留在此世,早早夭折……
推书 20234-09-05 : 爸爸是厨神by书禾》:[无CP向] 《爸爸是厨神[美食]》作者:书禾禾【完结+番外】晋江VIP2025-08-31完结总书评数:9541当前被收藏数:25848营养液数:46205文章积分:321,121,984文案:楚易文得知自家儿子是书中配角,会跟着他的反派朋友们一起被主角炮灰掉时,开始了拯救儿子计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