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青砚无意识皱了皱眉。
当他用手指刮过屏幕上戚许的脸,下一秒江珩的电话就追了过来,对方啧了一声:“我发现你儿子真是长大了啊,越来越帅了,怪不得那么出名呢。”
虞青砚回过神来,拿着手机重新靠回椅背:“照片哪儿来的?”
“我新交的那个女朋友拍的啊,她最近不是去国外出差吗,”江珩换女朋友换的很勤,这段时间正跟一个名模打得火热,“不是她说我都不知道小戚许现在这么牛逼了,国际知名摄影师,跟很多大牌都有固定合作呢。”
“只不过我女朋友说他在现场除了工作交流其他时间基本都不说话,”江珩纳闷,“我也好长时间没见他了,你说他是现在越来越傲了啊,还是跟以前一样孤僻不爱搭理人啊。”
虞青砚再一次蹙了下眉,问:“你还有事吗?”
“当然有!”江珩生怕他挂电话,连忙道:“你把戚许的微信推给我呗,我女朋友闺蜜是他粉丝,也是模特,之前好像还跟戚许合作过,就是当时没说上几句话,听说咱俩这关系,想让我帮忙牵个线跟他认识认识。”
“你放心,我女朋友闺蜜跟戚许同岁,那长相绝对没得说,而且腿还长。”
“……”虞青砚扯了扯嘴角,“你歇会儿吧,拉皮条的生意做这么远。”
江珩“诶”了一声,还想说点儿什么,虞青砚本来就喝多了酒,又被他吵得头疼,索性直接把电话挂了。
车窗外流光溢彩的城市夜景一闪而过。
虞青砚坐在车里重复看江珩发过来的那些照片,忽然就感觉到一些难以言喻的不适,好像是原本喝进肚子里的酒精全部落进胃里,隐隐有一种要烧起来的趋势。
等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买了去法国的机票已经是第二天了。
虞青砚暗骂自己昏了头,但将拇指放在退票按钮上的那一刻,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坐上了飞巴黎的航班。
这是虞青砚头一次飞国外看戚许没跟他说。
以前去的次数虽然不多,但每一次他都会提前把航班号告诉戚许,停留时间也不会很长——怕戚许尴尬。
也是这一次,虞青砚忽然意识到,或许有些东西跟他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或者之前他以为的一切,仅仅只是戚许想给他营造的某种错觉。
因为没有提前告诉戚许的缘故,虞青砚到了也没联系他,而是自己随便转了转,买了两张黑胶唱片,又找了家香槟酒吧,在露台上喝了两杯,
一直坐到埃菲尔铁塔亮灯,他才起身离开。
然而就是在那里,虞青砚碰见了戚许。
他到现在都觉得这或许是某种天上注定——戚许竟然跟他在同一家酒吧,只不过坐在不同位置,导致彼此都处在对方的视线盲区里。
戚许手边放着一杯酒,正坐在沙发上看手机。
因为光线昏暗和角度的缘故,虞青砚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能看见他垂眸将视线定格在某个地方很久很久,连姿势都没换一个。
这时候有个似乎跟戚许是熟识的女孩走过来坐在他对面,于是虞青砚非常清楚地看见那个女孩的长相,金色碧眼,非常精致,像洋娃娃一样漂亮。
虞青砚顿了一下,瞬间打消了要上前去跟戚许打招呼的年头,几乎下意识就站进了阴影里。
“又在看照片,”那女孩冲着戚许撇了撇嘴道:“你可真无趣,怪不得那么多追求你的人都铩羽而归。”
紧跟着虞青砚听见戚许语气平静地纠正她,“铩羽而归不是这么用的。”
“那好吧,谁让中文那么复杂,”女孩用手撑着脸好奇地说:“可你真的不准备谈恋爱吗?从大学到现在,你似乎总是一个人。”她掰着手指头说,“当然,除了我爸,他是你的教授,也除了闻,他是你的室友。”
“你知道吗,我爸在家的时候总是会担心你,他怕你太孤单了。”
原本并不准备偷听的虞青砚忍不住皱起眉头。
要知道,这跟戚许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的和跟在外公外婆面前表现出来的截然不同。
戚许捏着手机没立刻说话。
“你还在想着他吗,”虞青砚听到那女孩继续问,“我是说照片里的那个人,他确实很英俊。但既然一直念念不忘,你又为什么不去找他呢?”
当时耳边分明响着酒吧里的爵士乐,虞青砚却在那一刻清晰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紧跟着他听见了戚许平静的回答:“因为不能。”
那天虞青砚没让戚许发现他来过。
但他莫名有一种预感,女孩口中那个“照片里的人”,说的大概率是他。
如果戚许这几年一直在说谎。
如果戚许一直都喜欢他。
那他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就因为自己当初毫不犹豫地推开了他?他怕惹他生气?
回国之后虞青砚脸上虽然没表现出任何情绪,但却兀自想了很久,只不过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发生了永川县7.3级地震的事。
一路上看了那么多生离死别,虞青砚忽然觉得之前顾虑重重的事或许也没他想象中那么可怕,反正天还没塌,急什么呢?
此时此刻,外面狂风暴雨。
看着戚许那张已经彻底拥有成年人轮廓的脸,虞青砚索性换了个问题:“戚许。”
“我想知道你这么长时间没谈恋爱,是因为我吗?”
第180章
戚许把相机放到脚边的时候,余光不小心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正小心翼翼朝他这边看的男孩。
看起来大概只有十岁左右,脸上有擦伤,身型很瘦小,只穿着一件单外套,里面的毛衣都起了球,裤子上还有许多泥点。
跟戚许的目光对上以后,男孩似乎是想往后缩,戚许重新把相机拿起来:“是要拍照吗,还是想自己试试?”
见戚许主动跟他说话,小男孩犹豫了下,鼓起勇气走过来,用一口带着明显乡土气息的普通话喊了声哥哥,“我能看看你拍的照片吗?”
戚许今天没有跟其他人一起参与救援。
距离地震发生已经过去五天,永川县整体进入了次生灾害防控期。虽然到处仍是一片废墟,仍有部分失联者尚未找到,但从灾难中幸存的大多数人情绪都稳定下来,再也没有之前那么崩溃,戚许想趁机记录点什么。
“来,”戚许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男孩坐过来看。
把相机打开,戚许教他怎么翻照片,男孩有点不好意思,没有立刻伸手去碰,而是先小心地把手放在衣服上擦了擦,确认干净以后才按照戚许教的去看。
被震垮的老旧民居、倒在地上的广告牌、正在工作的挖掘机、泥泞的道路、冒雨救援的消防武警官兵、排队领取物资的灾民、被废墟掩埋的半张家庭照片、还有寻亲墙上贴满的手写纸条……
戚许不知道这些影像让小朋友看到合不合适,正准备问他要不要看些别的,男孩突然指着其中一张照片,有些腼腆地说:“我认得这个叔叔。”
“就是他把我救出来的,还给我吃了一块巧克力。”
戚许侧过头看了看他,问:“巧克力好吃吗?”
男孩用力点了点头,“很甜。”
戚许就笑了一下。
男孩明显是在永川县土生土长的孩子,对很多地方都很熟悉,虽然戚许面冷,看起来有些不太好接近,但在感觉到他向自己释放的善意和耐心之后,男孩很快放松下来,拿着相机小声跟戚许讲解,“这里原来每周末都有早集,很多摊位上都有零食卖……这条街是我上学的路,再前面一点还有个小超市,老板在店里养了一只小黄狗……”
通过男孩的描述,戚许在满目疮痍的废墟当中看到了永川震前的样子——有很多人在这里上学、工作、生活,日子过得平静而美好,只不过一场突如其来的地震把原来的一切变得面目全非,令很多人流离失所。
他没说话,但听得很认真。
随着照片一张张往后翻,看到其中一座山的时候原本还笑着的男孩突然沉默了下,然后突然很小声地哭了,生怕自己眼泪会掉在相机屏幕上,他胡乱伸手去抹:“我家就在山那边,但现在没了。”
戚许顿了顿,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没说话,只是揉了揉男孩的头,安静地坐在他旁边。
直到过了一会儿听见男孩的哭声渐渐停了之后才问他:“你想不想学拍照?”
男孩把眼泪擦了,摇了摇头:“这个相机很贵。”
他虽然不认识具体是什么牌子,但他知道校长有一台,每次只在做活动的时候才拿出来,宝贝得很,从来都不让他们乱碰。
“我这个不贵,就算弄坏了也没事。”
戚许伸手把价值十几万的哈苏递给男孩,教他怎么看取景框,怎么调焦距,怎么按快门,鼓励他自己拿去试试。
男孩还是有点紧张,但头一次真正接触到相机的兴奋感显然已经将刚才那股情绪盖了过去,他再一次扭头跟戚许确认:“我真的可以试试吗?”
戚许“嗯”了一声,低声提醒他:“就是有点重。”
就在男孩终于开始自己尝试的时候,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闻卓阳扔了一瓶矿泉水给戚许,坐到他旁边:“我听说你让工作室给永川县捐了五百万?”
“你不也捐了?”戚许也确实渴了,拧开矿泉水瓶一口气喝了大半瓶。
闻卓阳啧了一声,“没你捐得多。”
之前不太清楚,进了娱乐圈以后才发现这里面各种弯弯绕绕的门道很多,就算是做公益也会掺杂许多其他东西,公开捐款金额必须要结合同咖位明星或者大环境进行参考,尤其是地震这种社会重大事件,圈内惯常设有一条非正式的“基准线”,不能太低,也不能太高,以免会引发负面舆论争议。
闻卓阳看不上这些套路,却也不得不遵守游戏规则。
不太想聊这些,准备换话题的时候,闻卓阳突然扫了戚许一眼,有些纳闷道:“哎,我怎么感觉你今天怪怪的,有点不太对劲啊?”
戚许:“哪里不对劲?”
“说不上来,”闻卓阳盯着他的脸看了好几秒,有些新鲜道:“就是好长时间没见你情绪波动这么明显了,平时都是一张任何人都不放在心上的死人脸。”
“……”戚许又喝了口水,没接这茬。
不远处男孩正小心翼翼拿着相机拍照,儿童观察世界的角度跟大人完全不同,戚许看到他蹲了下来,将镜头对准了地面的水洼,因为这会儿雨停了的缘故,水洼倒映出天上的云,是不会被灾难损坏的美丽。
“就是不对劲,”虽然戚许大多数时候都是同一副表情,但闻卓阳毕竟跟他认识了好几年,撞了撞戚许:“说说呗,到底怎么了?”
“你不说我去问我虞哥了啊,”说到这儿,闻卓阳又愣了一下,四处看了看:“哎,你小叔叔我虞哥呢?”
戚许忍无可忍转过头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你是不是占我便宜占上瘾了?”
闻卓阳像头驴一样笑了半天,但还是没忘记刚才的事儿:“说啊,到底怎么了?”
戚许没搭理他。
虞青砚去交接捐赠事宜了,他在国内人脉广,路子多,在看过灾区现场的情况之后,找朋友又弄过来一批用于搭建板房的建筑材料。
临走时问过戚许要不要一起,戚许说自己要拍照,虞青砚也没勉强,在他后脑勺上拍了一下直接走了。
可即使人不在跟前,戚许脑子里不断回想的还是昨天晚上他们在帐篷里的谈话。
虞青砚看着他的眼睛问,“你这么长时间没谈恋爱,是不是因为我?”
当时戚许脑子里“嗡”地一声,不知道究竟是哪里露出了破绽,然后用最快速度反应过来,冲虞青砚露出一个称得上惊讶的表情,问虞青砚怎么会这么想。
虞青砚换了个姿势:“这么问是不是有点自作多情?”
没等戚许回答,虞青砚啧了一声,“那就当我自作多情吧。”
戚许心里狠狠疼了一下,还没开口,虞青砚自顾自继续说了下去:“反正养了你好几年,勉强也算我半个儿子,在你面前丢个人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今天聊都聊了,”虞青砚抬眸望向戚许:“我想听你说实话。”
“其实现在重新回想起来,我发现当初让你出国的决定可能有点太仓促了,毕竟那时候你才十八岁,还是个小屁孩儿呢,一口气把你支那么远,”虞青砚又问:“怪我吗?”
戚许一直都知道虞青砚的性格很直接,从来不爱玩那些虚头巴脑的。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他在生意场上反而无往不利,很多人都吃他这一套,觉得这人干脆又敞亮,值得深交。
可现如今,当这份直接一点都不拐弯抹角地用在他身上,戚许却忽然有点扛不住了。
他在虞青砚面前装了五年。
从最初假装自己也意识到跟虞青砚之间的暧昧是错误的,不该有的,到毫不犹豫出国留学,假装自己在国外生活的很好,身边很热闹……戚许从来没想过会有被虞青砚看穿的那一天。
“怎么会,”喉结滑动了一下,戚许说:“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小叔叔。”
虞青砚没说话,就这么看着他,等他继续说。
“我承认,”戚许顿了顿,将目光从虞青砚身上移开,克制着某种情绪,字斟句酌道:“当初突然听说你想让我出国,确实是有些抗拒,但我知道你一定是为了我好,所以我才会去,是我自己愿意的。后来事实也证明你是对的,如果不是在国外念书,我可能不会走现在这条路,也不会发展成这样。”
“至于……我到现在还没谈恋爱这件事,”戚许听着雨滴打在帐篷上噼里啪啦的声音,说:“小叔叔你放心,”戚许笑了笑,“跟你没关系。”
虞青砚很轻地扬了下眉,轻声问:“那是为什么?”
“之前的事……那时候我太小了,不懂事,干了很多稀里糊涂的事。”
戚许低下头,像是有些尴尬和窘迫的样子,“所以……这些年我一直有意无意地躲着你,不是不想跟你亲近,而是没脸跟你亲近。我知道,你是除了外公外婆以外对我最好的人,我失去谁也不想失去你。”
最后这句话说的是真的,真到不能再真了。
虞青砚不知道是不是被他这一番诚恳的剖白给说服了,点了点头:“还有呢?”
“况且……谈恋爱这个事情不是得看缘分吗,”戚许在别人面前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他朝虞青砚那边看了一眼,发现虞青砚始终注视着他,扯了扯嘴角道:“我今年才二十三岁,平时工作也挺忙的,整天飞来飞去,昼夜颠倒,所以暂时还没碰上合适的。”
“很合理。”虞青砚又点了点头。
结果在戚许好不容易松了口气时话锋一转,修长的指尖随意在桌上敲了两下,像闲聊也像关心:“那你现在喜欢什么样的?”
“……”戚许不知道虞青砚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些。
他清了清嗓子,“还没想好。”
“准备找个女模特吗?”虞青砚重新拿起放在旁边的一次性塑料杯子喝了口水,“按你现在的工作性质,应该跟她们接触比较多吧。”
“江珩前段时间还跟我打电话,说他新交的女朋友有个闺蜜,想认识你,也是模特,让我帮忙牵个线,听说人长得很漂亮,腿还直,跟你在工作场合见过……只不过你可能不记得了。”
戚许脸颊上的肌肉不自觉绷紧,他听到自己问:“然后呢?”
“然后你问我啊?”虞青砚忽然就笑了:“这不得看你的意思吗,就算你真是我半个儿子,我也不能随随便便把你联系方式给别人啊。”
戚许攥紧的拳头稍微松了一点。
说不清心里究竟是什么滋味,他也笑了一声,跟虞青砚开玩笑:“小叔叔,你不会是要跟外公外婆一样催我谈恋爱吧?”
外公外婆年纪大了,虽然戚许在他们面前从来都只报喜不报忧,但因为以前的事,两个老人总觉得戚许可怜,总希望他身边能多个人陪,再多一点热乎气儿。
于是他们从大一那年就开始旁敲侧击问戚许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还怂恿他要是看上了就勇敢上去表白,大胆的追,戚许哭笑不得,却始终保持沉默。
对于外公外婆来说,戚许现在个人账号究竟有多少粉丝,跟多少国际大牌长期合作,挣多少钱都没有那么重要,更重要的是他能高高兴兴的,不要总那么孤僻。
虞青砚垂眸给戚许也重新倒了杯热水:“我催了你听吗?”
“……”戚许吸了口气。
他很难想象要是未来有一天虞青砚催他谈恋爱或者要给他介绍女朋友他会是什么感觉,可站在虞青砚的立场上,这一切好像又很正常。
只不过是他自己心思不纯,肮脏龌龊。
即使想好了这辈子要跟虞青砚保持距离,还是扼制不了自己心里那些斩不断也舍不掉的悸动与爱意。
他太喜欢虞青砚了。
喜欢到心脏发酸,骨头发疼,喜欢到恨不得像上辈子一样把这个人再次按到床上,连皮带肉嚼碎了一起吞进肚子里。
调整了一下情绪,戚许说:“别了吧。”
他垂下眼睑:“我现在还不想谈恋爱。”
又怕自己这话说的不对,戚许清了清嗓子,冲虞青砚笑笑:“说不定哪天缘分自己就到了。”
虞青砚深深地注视着他。
就在戚许快要克制不住自己烟瘾,想要当着虞青砚的面点根烟抽的时候,虞青砚总算放过了他,“我怎么可能催你?”
他挑了下眉,轻飘飘来了一句:“我自己都还单着呢。”
猝不及防听见这句话,戚许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砰砰狂跳起来。
毕竟虞青砚有多受欢迎他是知道的,单看外在条件,他有钱有貌还有社会地位,论内在,虞青砚是个跟谁相处都能让对方感觉到舒服的人。戚许亲眼看过在酒吧有人想往虞青砚身上贴,只不过被虞青砚笑着拒绝。
过去的那五年来,就连戚许都不知道他究竟是希望虞青砚恋爱还是不希望虞青砚恋爱。
因此他们之间的疏远,在某种程度也像是戚许的自欺欺人,好像只要这样,就不用怕虞青砚哪天突然告诉他自己有了喜欢的人,或者干脆把人领到他面前让他喊小婶婶。
“行了,”虞青砚点到为止,并没有想跟戚许在这个话题上深聊的意思。
“扯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他望向戚许,眯缝了一下眼睛,“我总结总结,你的意思是,还当我是你的小叔叔,而且从来没想过要跟我变生分,对吗?”
戚许喉结滚动了一下,点头说是。
虞青砚就笑了,“那我突然出现在永川你高兴吗?”
戚许顿了顿,低声说高兴。
“那抱一下吧宝贝儿,”虞青砚冲着戚许张开手,勾了勾嘴角说:“以后咱们谁都不冷着谁了,行吗?”
时隔五年再一次跟虞青砚拥抱是什么感觉?
戚许只知道在理智尚未占据上风之前他就下意识上前去将虞青砚搂紧了。
虞青砚他身上那股清淡的木质香气扑了他满脸,他鼻息间全是属于虞青砚的味道,戚许不受控制地收紧力道,直到虞青砚“哎呦”一声,他才像突然惊醒般松开手。
甚至于现在十几个小时都过去了,戚许依然能听到从自己胸腔中传来的心跳,剧烈到仿佛能把胸口都凿出一个洞来。
某种强行被他压抑了很久很久,已经快要死去的渴望好像瞬间被那个拥抱给激活了,并且在迅速地生长、膨胀。
戚许闭了闭眼,一边在心里唾弃自己,一边又忍不住想说服自己,难道他要一直跟虞青砚保持距离,直到两人再也没有任何联系的理由,彻底变成毫无干系的陌生人吗?
现在这样或许也可以呢?
或许这样才是最好的呢?
就在戚许心里天人交战的时候,一无所知的闻卓阳突然又想起一件别的事来,撞了撞戚许道:“对了,我今天被人认出来了,问我是不是唱歌的那个闻卓阳,所以我突然在想啊,你说我们走之前要不要搞个小活动?”
“不都说音乐可以治愈心灵吗,我想唱几首歌给这里的人听,要是有其他人想上台,也可以上来随便唱,就当调整一下心情,你觉得怎么样?”
戚许回过神来,“嗯”了一声,说:“挺好的。”
“是吧,我也觉得挺好的,”闻卓阳也看着不远处正拿着相机开开心心学习拍照的男孩,叹了口气说:“就是可惜这边没什么好设备。”
“不需要有多好的设备,”戚许说,“他们能感受得到。”
闻卓阳点了点头,一句“也是”还没说出口,听到戚许放在旁边的手机嗡嗡震了两下。
虞青砚:在哪儿?
虞青砚:我现在过去找你。
第181章
发完消息以后,虞青砚没立刻把手机收起来,而是盯着戚许的头像看了一会儿,很轻地挑了下眉。
“愣着干嘛呢,快上车啊,”江珩从车里把头探出来,莫名其妙:“手都伤成那样了,还站底下喝风呢,不冷啊?”
虞青砚失笑,把手机收起来绕到另外一边坐上副驾驶。
“得亏我来了吧,”江珩侧过头看了眼他的手,幸灾乐祸道:“不然都没人帮你开车。”
“首先我单手就能开车,”虞青砚靠在椅背上伸了个懒腰,温馨提示他:“而且你是不是忘了我在这儿还有个儿子。”
“靠,”江珩忍不住乐了,骂了句脏话转头道:“我特么没你儿子顶用是吧,早知道我不来了。”
这次地震永川不知道倒了多少老房子。
眼睁睁无数人流离失所,那么多临时安置点都住满了人,虞青砚就找江珩帮忙,紧急调了一批用来搭建板房的建筑材料送过来,他家里有人是做这个的,联系起来方便。
本来直接找几辆卡车把东西运过来就行,听说江珩那边该办的事情都办完了,虞青砚索性让他跟着也来一趟,帮他带点儿东西。
江珩跟虞青砚的关系很铁。
两人认识也有十几年了,最初虞青砚手里没多少钱的时候就是江珩给他投的资,本来说好了只是借钱,没想到后来因为一些原因,江珩突然跟家里闹翻,被经济制裁了很长一段时间,江珩不愿服软,愣是梗着脖子从富二代直接变成了穷光蛋。
幸好那时候虞青砚的第一家酒吧已经做起来了,他干脆邀请江珩做他的合伙人参与分红。
可虞青砚早就已经把那笔钱还清了,江珩怎么可能占自己兄弟便宜?直到后来实在走投无路,虞青砚毫不留情劈头盖脸骂了他一顿,江珩才厚着脸皮跟他合伙。
两人各有各的长处,眼看着这些年生意越做越大,全国各地都有他们的酒吧跟俱乐部,江珩在家里的地位也逐渐水涨船高,再也不看自己亲爹的脸色,但他们两个却从来没有因为钱的事闹过任何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