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攻重生手册(快穿)by余芽呀

作者:余芽呀  录入:09-18

秘书虽然惊讶于老板的改变,但心里却是乐见于此的。
毕竟希奥多亲王从前作风强势冷酷,喜怒无常,令整个深海上上下下全部战战兢兢,生怕一不小心便会触怒这位尊贵的雄虫,祸及己身。
而现在遇到洛厄尔少将之后就全变了。
老实说,秘书恨不得老板永远跟洛厄尔少将锁死,再也不要变回原来的样子。
听秘书附到他耳边快速汇报完情况之后,陆慎看了一眼霍索恩家族的家主,直接吩咐秘书立刻处理。
身为奥诺里帝国最大的财团,深海各方面的实力自然不容小觑,秘书在得到指示,走出宴会厅不过到五分钟,星网上的相关新闻就被公关部屏蔽得一干二净。
霍索恩家族的族长佩德罗也同步收到了消息,目光闪烁了一瞬,转了转手上刻着族徽的戒指,很快又重新挂满友善的社交笑容:“殿下的动作实在太快了。”
佩德罗望着陆慎深深叹息:“这等小事原本不该劳您亲自出手解决,实在是我的失礼。”
“您太客气了,只不过是向公众澄清误会而已,”陆慎喝了口加冰的威士忌,微微一笑道:“这并不是霍索恩家族的错,反而是我影响了达米安少爷的名声。”
佩德罗笑容满脸,连连点头。
事实上,都是奥诺里的顶贵,即便霍索恩家族的财力较深海略逊一筹,但能够在医药行业屹立不倒,暗地里自然有自己的心眼和算计。
对佩德罗而言,今日这餐饭除了跟陆慎当面沟通霍索恩家族旗下那间研究室的进展之外,同样也包含着一点试探的意思。
毕竟星网上虫尽皆知希奥多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健康,可以正常释放信息素。
那么论等级、论财富、论地位、论样貌、论心智……放眼望去,整个奥诺里哪里还有一名雄虫的条件能比得过他?
这种情况,实在是容不得佩德罗不动心。
更何况他对自己亲生的虫崽也很有信心——达米安出身、长相和性格都是顶尖,才刚刚成年就已经名列雄虫最想迎娶的雌虫榜首。
就算希奥多亲王在此之前已经提交了和洛厄尔少将的匹配,那又如何?
帝国的雄虫总是贪婪且喜新厌旧的,既然能抓住机会,他自然忍不住想尝试一二。
然而陆慎的表现却大大超乎了他的意料。
跟佩德罗之前了解到的情况截然不同,陆慎没有任何倨傲或阴鸷的表现也就算了,流露出来的条理性和教养更是令虫震惊。
而且他带达米安一同出席宴会的用意如此明显,陆慎不可能没看出来。
但除了最开始的礼貌问候之外,很快从达米安身上收回视线,目光没有一丝淫邪或觊觎,明确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再加上干脆利落吩咐秘书屏蔽星网新闻的动作——佩德罗瞬间收起了自己暗藏的那些小心思,不再绞尽脑汁将话题往达米安身上引,而是举起酒杯认认真真跟陆慎谈起清除异兽毒液的方法。
一顿饭吃了两个小时,倒也算是宾主尽欢。
只不过结束的时候,霍索恩家族的小少爷达米安在陆慎即将登上飞行器前叫住了他。
陆慎回过头来望向达米安。
平心而论,这位小少爷长得确实漂亮——金色长发微卷,碧绿色的眼睛澄澈如同一汪湖水,欣长的脖子,细挺的鼻梁和相当红润的嘴唇,看起来精致又贵气,像被上帝精心雕琢的精灵。
“您并不是不清楚我雌父的意思,对吗?”达米安一身白色西装仰头望着陆慎,身后是七星级酒店草坪的璀璨灯火与衣香鬓影。
“能告诉我您为什么连考虑都不考虑就拒绝我吗?”
达米安是霍索恩家族最受宠爱的小少爷,因此对于挑选未来雄主自然也慎之又慎,他不愿意嫁给平庸自负的雄虫,更不愿意接受在未来匍匐求生,受尽凌辱的命运。
因此,今日宴会看到陆慎的第一眼他就动了心。
虫族是个骨子里写着掠夺的种族,他自然也是一样,即使已经知道了陆慎的答案,还是忍不住叫住他最后再为自己争取一次。
“而且就算您中意洛厄尔少将作为雌君,难道日后也不纳雌侍吗?”
对方如此直接,陆慎也没有要遮掩的意思。
跟其他雄虫不同,他眼睛里带着在整个虫族都极其罕见的平静与尊重,导致达米安怔了一瞬:“达米安少爷,你的条件的确非常优秀。”
“但洛厄尔在我心中无与伦比。”陆慎笑了一声,“我这辈子只会迎娶一位雌君。”
说完,陆慎微微颔首以示告别,重新走进了飞行器里。
而达米安则被他这番话说的愣在原地,半晌后看着腾空而起的银灰色飞行器张了张口。
从他的角度,能够很清晰地看见陆慎在提到洛厄尔那一刻始终平静冷淡的眼神都柔和了一瞬,让虫丝毫不怀疑他所说的话。
达米安忍不住想——他以后能不能有和洛厄尔少将一样的好运呢?
陆慎今天多喝了几杯酒,不至于到醉的程度,但酒精却能放大内心的情绪,让他很想很想见到洛厄尔。
没有让秘书送他。
兀自将飞行器的目的地设置为洛厄尔那栋公寓的地址,开启自动驾驶,语音提示路上大概需要半个小时,陆慎垂眼看着首都星下面灯光闪烁跃动的夜景,脑子里在思考方才跟佩德罗沟通的内容。
目前霍索恩家族旗下那家专攻异兽毒素的研究所的确是在前不久取得了一些突破性的进展,但仅仅只是实验数据,并没有获得临床验证,存在一定的危险性。
而从获得奥诺里独立伦理委员会批准,到招募健康志愿者,分几轮对比现有疗法进行安全性和有效性测试的时间周期又实在太长。
陆慎根本等不了那么久。
他无意识摩挲着飞行器座椅上的按钮,心中几乎没怎么犹豫就浮现出了一个想法。
与此同时,他还在想昨天晚上在洛厄尔那栋公寓里看到的——虽然洛厄尔竭力掩饰,但当他洗完澡被洛厄尔带到主卧时就察觉到,这间面积最大、景观最好的卧室应该并不是洛厄尔的房间。
因为太干净了。
没有一丝居住过的痕迹,也没有人气。
一张简单的大床靠墙摆在房间正中央,床品分明是刚换过,但床头柜、衣柜和房间另一头的茶几、矮柜全部都是空的。
当时陆慎装作没看见,什么话都没说,洛厄尔明显松了口气。
洗完澡后,洛厄尔依然戴着那张银质面具,换了件新的白色衬衣,带着一身水汽站在门边和陆慎对视,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眼中想要表达的情绪却很明显。
陆慎便坐在床边看着洛厄尔说:“过来。”
他把洛厄尔抱到自己腿上,面对面坐着,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然后收紧了放在他腰侧的手,洛厄尔就低下头,触碰陆慎的嘴唇。
陆慎一边回应他的吻,一边将另一只手从洛厄尔新换的衬衣底下钻进去,顺着脊骨一直抚摸到肩膀,吻得很深很重,在掠夺他口中空气的同时,渡以自己的呼吸。
而姿势也逐渐从洛厄尔跨坐在他身上,转成洛厄尔被他抱起来压在床上。
他没有释放丝毫信息素。
但洛厄尔浑身变软、变红的动情速度却很快。
强悍至极,战无不胜的第一军少将在他面前好像变成了一滩可以流动,任由把玩和拿捏的水,这极大程度满足了陆慎某种从来没有宣之于口的控制欲。
依然没有做到最后。
但他在主卧的床上吻了洛厄尔很久很久,从嘴唇、到耳廓、脖颈、锁骨……然后陆慎一边从身后释放信息素啄吻洛厄尔已经变得微微发烫的酒红色虫纹,一边捏着他的胯骨温柔命令:“把翅翼展开。”
信息素直接从虫纹注入身体的感觉令洛厄尔晕眩颤抖,浑身紧绷着发出难以自控的呻吟。
但他还是在陆慎的要求下,跪趴在床上,将脸埋在被褥里,从翅囊中释放出翅翼,整个都被金色的光华照亮。
最后陆慎吻遍了包括洛厄尔翅翼在内的全身,在他那具冷白的、修长的、有力的身体上留下无数或深或浅的吻痕。
然后刻意通过持续不断释放信息素全方面缓慢疗愈精神海的方式,将精神力濒临破碎的洛厄尔刺激到双目涣散,神智不清,直到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洛厄尔睡着之后,陆慎将覆在他脸上的一缕长而顺滑的金色头发拨到耳后,在昏暗灯光下注视了他一会儿,然后摘下了他脸上始终戴着的面具。
或许是感受到陆慎的动作,熟睡中的洛厄尔呼吸明显急促起来,下意识蹙着眉头有些紧张地动了一下,好像下一秒就要醒来。
陆慎便低下头去亲吻他的嘴唇,同时抚摸他的脊背,让他安静:“乖,我在呢……”
听到熟悉的声音,睡梦中的洛厄尔在信息素作用下逐渐放松,却循着声音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攥着陆慎的手,同时蜷进他怀里。
说不清陆慎是什么感觉。
S级雌虫即使是在昏睡状态力气也不容小觑,洛厄尔攥得他的骨头甚至都有些疼,但他没阻止。
没有停止释放信息素。
保持着被禁锢的姿势,陆慎垂着眼亲吻洛厄尔脸上完整的疤痕,从眉梢到眼角,舌尖划过整个左半边脸颊,感受着疤痕的深度,有那么一瞬间忽然很希望伤痛可以转移。
后来洛厄尔逐渐放松了身体,意识沉入更深的黑暗里。
陆慎重新帮他戴好了面具,然后从床上起身去了客厅,精准无误地找到了那间始终上着锁的、一整个晚上洛厄尔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的房间。
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在想究竟是尊重洛厄尔想瞒着他的意愿,还是不请自入,探究洛厄尔在这扇门背后藏了什么。
大概只停顿了十秒钟。
陆慎便用一根钢丝撬开了门。
早些年他在陆家为了争权接受的训练很杂,各种各样能保命的技能都会一点,没想到在异世界的虫族也能派上用场。
事实上,绅士跟礼貌仅仅只是陆慎呈现在外面用于伪装自己的教养。
因为年少时成长环境黑暗危险,他惯常会压抑自己的情绪,但其实陆慎骨子里的控制欲很强,他希望爱人的一切都由他控制,不要有任何秘密或者隐瞒。
当然,也不仅仅是这一个理由。
更多的是不舍得。
他很清楚这扇门背后藏着的东西必定跟他有关,也很清楚如果他今天没有打开这扇门走进去,那么洛厄尔极有可能用最快速度将这里面藏着的秘密彻底掩盖,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陆慎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然而在打开门的那一瞬间,陆慎还是怔了一下。
在按亮墙上灯光开关之后,他瞳孔微缩,旋即顿住脚步,眼底里涌起很深很深的情绪。
不为别的,因为这个房间里的装修跟整栋公寓的风格完全不同——门后藏着的,是他们曾经在三等星贫民窟里的那个家。
他们曾经在三等星的家并不算大,是个简单干净的两室一厅。
陆慎曾经觉得洛厄尔跟那套狭窄逼仄又简陋的房子格格不入,因此花了时间亲手将墙面重新粉刷成乳白色,铺上地毯,换了灰色的沙发,后来洛厄尔又在沙发摆上颜色柔和的抱枕,餐桌摆上花瓶,在阳台种上在三等星堪称罕见的水培绿植。
而现如今,墙面还是那个颜色,沙发还是那个沙发,地毯上甚至还散落着陆慎曾经看过的书,茶几上放着他们曾经用过的那对图案相同的水杯。
陆慎沉默半晌,动作很轻地从里面掩上门,往里走,一直走到卧室里。
跟他想的一样。
与冷冰冰的主卧不同,这间卧室充满了居住过的痕迹,床仿佛被人为分成两半,陆慎记忆中洛厄尔惯常睡的那一侧没有丝毫褶皱,而他常睡的那边却能闻到雌虫身上的冷香味,临近的床头柜上放着一个金属质地的烟灰缸。
陆慎站在原地看了很久,最后在床上坐下来,坐了大概半个小时,无意中不知道碰到床头的什么东西,昏暗的房间突然亮起一道幽蓝色光点组成。
数百个光点组在一起,在陆慎眼前逐渐形成一个全息投影的人像——没有脸,只有一道背影,正对着床头的方向。
紧跟着陆慎听到那道全息投影的人像用他很熟悉、却很僵硬、很平直、很虚假的声音一遍遍重复叫洛厄尔的名字。
洛厄尔。
洛厄尔。
洛厄尔。
陆慎深深凝视着那个被全息投影模拟出来的自己,忽然再一次,再一次,再一次为自己当初的自私和愚蠢感到悔恨。
他离开奥诺里是为了洛厄尔能活下去,能走出三等星。
可事实上呢?
六年,两千三百多天,即使洛厄尔真的按照他设想的来到了首都星,立下赫赫战功,步步高升成为万众瞩目的第一军团少将,依然将自己死死困在这间房子里,半步都不曾离开。
他忍不住想,洛厄尔每天睡在这张床上的时候在想什么?
反复听这道僵硬又拙劣的电子合成音时又是怎样的心情?
当时脑海中闪过很多个答案,陆慎很平静地呼吸,很平静地收回视线,最终关掉全息投影走出这间房,重新走到主卧,将在信息素作用下始终沉睡着无法醒来,却因为他不在显得有些痛苦不安地蜷缩在床上的洛厄尔重新抱进怀里。
很快,察觉到熟悉气息的洛厄尔呼吸渐渐平缓,紧绷的身体也逐渐放松下来,陆慎却几乎一夜没睡。
——此刻,思绪回拢,飞行器也同步降落在洛厄尔那栋公寓前面,陆慎抬手扣上西装的第二颗纽扣,跟平时一样走下飞行器。
洛厄尔昨天已经替他录入了虹膜信息,因此陆慎只是站定在门前看了一眼电子锁,就听到“咔嗒一声”,门自动打开。
陆慎走进房间的时候时钟已经指向十一点,重新解开西装扣子,把外套搭在沙发上的他闻到房间里有一股浓郁的伏特加味道。
大概是听到开门声,原本坐在吧台前,手上还拿着酒杯的洛厄尔回过头来,抿了下嘴唇望向陆慎。
脱了笔挺的军装外套,洛厄尔只穿着一件衬衫。
但跟平常一丝不苟的形象不太一样,今天洛厄尔解开了三颗衬衣纽扣,从陆慎的角度,可以透过敞开的领口看见他在酒精作用下微微发红的漂亮脖颈与锁骨线。
他的眼神看起来有些晦暗,又有些迷离。
陆慎的脚步没有停顿,走过去接过洛厄尔手中的酒杯,然后俯身亲吻他的嘴唇,“联合军演胜出了吗?”
洛厄尔点了点头,看着陆慎认真说:“我每一年都会赢。”
“我知道,”陆慎望着他笑,“看过以前星网上的军事新闻,洛厄尔少将很厉害。”
说着,他拉开了跟洛厄尔之间的距离,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新的杯子,给自己跟洛厄尔都倒上三分之一满的伏特加,重新把杯子递还给他,碰了碰说:“陪你庆祝,但是要少喝点。”
洛厄尔的精神海没那么快完全治愈,仍然处在千疮百孔的状态中,高浓度的酒精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洛厄尔看着陆慎眨了眨眼睛。
陆慎不知道,其实他现在的酒量比原来要好得多。
只不过今天专门挑了一瓶威力很大的烈酒,在陆慎回来之前喝了小半瓶。
没有喝多,但起码能帮他增加那么一丁点儿微不足道的勇气。
跟陆慎坦白的勇气。
洛厄尔仰头喝干了玻璃杯中的酒,深吸一口气看着陆慎纠正说:“……不是庆祝。”
沉默片刻之后,洛厄尔又说:“我喝酒不是为了庆祝。”
陆慎已经意识到什么,虽然不知道洛厄尔的情绪为什么突然间发生变化,但配合着洛厄尔放下了手中的酒杯,“那是为了什么?”
洛厄尔顿了一下,抬起头来望向陆慎,用一种听不太出来起伏的语气突然转移话题问:“您是不是真的很喜欢我啊?”
没有犹豫。
陆慎看着洛厄尔的眼睛,说:“是,很喜欢你。”
然而洛厄尔却好像并没有因为这句话感到开心,他点了点头继续问:“那您有没有发现……我跟以前不一样了?”
“……”陆慎没有要遮掩的意思,实话实说道:“发现了。”
洛厄尔忽然就笑了,好像听见陆慎说了什么有些可笑的话,但笑容很浅很淡,莫名让人觉得有些难过。
他坐在吧台椅上仰着下巴看着陆慎轻声问:“您发现了什么呢?”
陆慎皱了皱眉,想将洛厄尔拉到怀里,洛厄尔却按住了他的手。
从陆慎的角度可以看到他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打定了注意不想让陆慎抱他,也不想让陆慎说话,似乎只要这样,就能维持某种决心和继续剖白的勇气。
洛厄尔再次深深呼吸,跟陆慎对视十几秒后,当着他的面抬手摘下了自己脸上的银色面具。
异兽造成的伤疤没了面具的遮掩,在明亮灯光下被打回原形,从形状优美的玫瑰花枝变成突兀竖在脸上形状可怖的丑陋蜈蚣。
“其实早在您回来的那天就应该看见了。”
“只是我一直都掩耳盗铃,不愿面对,”洛厄尔张了张口,好像喉咙里卡了刀片,每一个字都说得很艰难,但他还是看着看着陆慎的眼睛不闪不避一字一顿地说:“但不止是这张脸,我有很多地方,都跟以前不一样了。”
陆慎跟对视。
原来他一直都很喜欢在床上看到洛厄尔那双碧绿色的眼睛里盛满水汽,欲说还休的样子,但这一刻他再次意识到——一双眼睛湿润发红,却自始自终都没有眼泪掉下来的洛厄尔并不会让他感到满足,只会令他心痛。
但陆慎并没有阻止洛厄尔继续说下去:“比如呢?”
“比如……”洛厄尔不自觉握紧了手中的酒杯,“比如您从前喜欢的那个洛厄尔是乖巧的,听话的,我是凶狠的,内心阴暗的;您喜欢纯洁的,而现在的我是心思重的,思绪深的;您喜欢天真温驯的,我是冰冷麻木的。”
“我本来,本来想永远在您面前扮演从前的那个洛厄尔,”他停顿了将近有半分钟才继续说:“……可是太难了。”
陆慎专注地望着洛厄尔,再一次看见他那双碧绿色的眼睛变得很红很红。
洛厄尔胸口起伏了一下,也不知道是在跟陆慎说,还是在跟自己说:“我不是故意的,但这六年来,我每一步都走在当初那个自己的反面上,我早就已经不是您当初喜欢的那个洛厄尔了。”
“——您会后悔吗?”

陆慎忽然就明白了什么叫爱生忧怖。
当初他不告而别,将洛厄尔独自留在虫族,并狠心切断了那条可以回来的路,不料洛厄尔比他想象中更加倔强,宁愿画地为牢,也不肯走出来,不肯忘记他。
在系统帮助下换了一具身体重新回到虫族之后,陆慎当然不可能没有发现洛厄尔的变化。
毕竟六年实在太长。
时间足够将一只分明看不见任何希望,却竭尽全力坚决困守在原地的雌虫拖拽得面目全非,鲜血淋漓。
那张曾经完美无瑕的脸上多出一道难以抹去更加无法忽视的疤痕,曾经那个看到他连眼睛都会笑的洛厄尔现在随口说一句话都要思虑再三。
还有他眉宇之间挥之不去的阴霾与冷意……陆慎看得分明,以至于他更加后悔跟遗憾,他自以为替洛厄尔做了对他好的决定,但其实真的好吗?
在亚历克星久别重逢第一面,陆慎闻到洛厄尔身上浓郁的烟草味。
在索伦上将举办的欢迎晚宴上,他察觉到“三杯就倒”的洛厄尔其实根本就没有喝醉。
当然,还有许多许多细枝末节上的变化与不同。
陆慎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曾经那个洛厄尔的人,他怎么可能会察觉不到?
只不过他一直没有拆穿,试图想用这种方式给到洛厄尔一些微不足道的安全感,让他逐渐适应他真的回来了这件事。
告诉他,他不会因为洛厄尔的改变而感到陌生,只会更加悔愧和爱他。
——然而他却再一次低估了洛厄尔。
这只违抗天性与本能也要与他相爱的雌虫,宁愿忽视自己的感受,剖心剜腹,也要把他放在第一位,看着他的眼睛问他会不会后悔。
陆慎面无表情地想,他何德何能啊。
确认洛厄尔说完了之后,陆慎走到他面前,握住他凉到刺骨且正在不自觉微微发颤的手。
然而陆慎刚刚叫出洛厄尔的名字,洛厄尔却突然抬起另一只同样很凉的手蒙住了陆慎的嘴唇。
他好像猜到了陆慎可能会有的反应:“您之前说过的两次机会……还算数吗?”
陆慎没有推开洛厄尔的手,就这样望着他点了点头:“算。”
洛厄尔神色骤然一松。
他深吸一口气:“……那我现在想用一次机会。”
洛厄尔的喉结轻轻地动了一下,停顿半片之后再次重复:“我想用一次机会。”
陆慎目光一错不错地望着他。
“我知道,在我说完之后,您一定会过来握住我的手,甚至可能跟我说对不起,拥抱我,亲吻我,”洛厄尔说,“但是……但是……”
但是这件事远比陆慎想象中更加严重。
对镜自照,现在他身上几乎找不到多少六年前那个洛厄尔的影子,只能拙劣又僵硬的模仿。
对此,陆慎可能没有特别清晰的认知,但洛厄尔却完全不同,他心知肚明。
跟陆慎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仿佛在提醒他——他找回了曾经梦寐以求的那个人,却找不回曾经那个被陆慎喜欢的自己。
再怎么刻舟求剑,都没办法完好无损的寻回。
既然他已经鼓足勇气说出了口。
哪怕再怎么害怕和畏惧失去,再怎么希望得到陆慎一如往昔的拥抱、亲吻和安抚,他也还是希望陆慎可以想清楚。
“请您慎重考虑之后再回答我的问题,好吗?”
洛厄尔张了张口,甚至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有些不畅,却还是坚持说:“我们还没有正式举行伴侣仪式,所以我不希望您在未来的某一天后悔。”
分明是洛厄尔曾经被他抛弃,也分明是洛厄尔被留在原地,熬过无数次发情期和三十七次精神力暴乱之后还担心他会不会后悔,让他慎重考虑,一时之间,陆慎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被攥紧。
一直以来,陆慎对待洛厄尔都很温柔,给足耐心和尊重。
除了在床上,其他任何时候基本不会勉强他做任何不想做的事。
但这一次。
虽然洛厄尔拿出了他亲口承诺会无条件照做的机会,陆慎却不愿意履行承诺,也不愿意再尊重他了。
因为陆慎忽然对自己之前那个“慢慢来”的念头产生了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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