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今日悔不悔by北境有冻离

作者:北境有冻离  录入:09-19

又穿的一身白,活像个男艳鬼。
这“鬼”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点了点头,正色道:“恢复得不错。待会我让人教教你规矩,明日来我房中吧。”
听了这话沈樾之瞪圆了眼睛,重活一世,前道侣还想差使他做个小玩意?这像话吗?
偏偏他现在是个身份低微的山雀精,凭他现在和贺吟身份差距,实在无法开口拒绝,沈樾之只能没什么好气地道:“知道了。”
不过嘛,他也不打算任人鱼肉——沈樾之算盘一拨,心里便有了主意。
这明面上他拒绝不得,可若是做得不好、处处冒犯,以贺吟那龟毛性子,定然过不了几日就会忍无可忍地把他丢到下界去了吧。
到时候,他就可以高高兴兴地回蓬莱仙洲去了,什么神君,什么九重天,通通和他没有半点干系了!
…………
第二日清晨,沈樾之早早便起来,精心烹调了一份粥食,送到了神君的寝宫中。
贺吟见了来人,眼中顿时闪过几分喜色,连忙唤他进来。
沈樾之笑得灿烂,把那碗特地为神君做的粥端出来,那可是他早上“不小心”打翻了一整罐盐在里面的特调热粥呢。
贺吟接过粥,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抿紧了双唇,只用一种人感到毛骨悚然的眼神盯了他许久,久到沈樾之都怀疑贺吟看出了什么,于是受不住地开口:“神君,快凉了,赶紧喝了吧。”
“樾之说得对。”
一只白净纤长的手捏住了勺柄,在碗中搅了搅,热气被搅散一些,冲着上方的人扑了过去。
贺吟挖起一勺粥放进口中,而后,沈樾之清晰地看到,那人的眼角慢慢地红了。
沈樾之顿时心中大快:哈!太好了!贺吟都被这咸粥难吃到快哭了!
看来他距离开九重天只有一步之遥了!
转眼间,沈樾之便笑不出来了。
只见贺吟将粥捧了起来,仿佛那是什么世间美味一般,一勺接着一勺往口中送去,眼角的红意慢慢晕了开来。
从始至终,贺吟神色如常,姿态极为优雅,但沈樾之这种熟悉他的人却知道,与平时相比,贺吟这已算是吃得狼吞虎咽了。
他急什么?沈樾之有些茫然了。
到了最后,碗中不剩一粒粥米之时,贺吟仍意犹未尽似的拿着勺子刮了刮碗底,将碗底的稀汤都喝了个干净。
“这是我想了很久的东西。”他微微一笑,眉眼间积久不化的霜雪都好似融了许多,“多谢。”
直到沈樾之晕乎乎地端着粥下去,都没能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他甚至都有些怀疑自己了,一出门就迫不及待地打开食盒,用手指沾了沾碗沿塞进嘴里,结果咸得他两眼一黑,连连咳着找水喝。
天哪,这么一碗咸得发苦的东西,贺吟到底是怎么津津有味地喝下一整碗的?
呸呸呸,这该死的贺吟,莫不是味觉失灵了吧!
沈樾之这样想着,又咕咚咕咚灌了一大杯水进去。

第3章 鸟族都喜欢漂亮东西啊
沈樾之实在太想离开九重天这个鬼地方了,他上次未能如愿,很快,又想了一个新法子。
这日,沈樾之泡了一壶滚烫的茶,向着贺吟的书阁去了。
每日这个时辰,贺吟都是雷打不动地在书阁里批折子,此时是要用一壶清茶的。
多年侍候,沈樾之对贺吟的喜好及习惯了解的一清二楚,他知道贺吟不喜欢过热的茶水,且奉上的茶水须有醇厚茶香才可。
他就是打了坏主意去的,自然不会像前世那样傻傻地精心准备,连贺吟最忌讳的不可擅闯书阁也当全然不知,伸手推门便进,还拉调子高声道:“神君,我来给您奉茶——”
白玉屏风后传来“啪嗒”一声,是折子落在地上的声音。
沈樾之眨眨眼,他从前怎么没发现,这种在贺吟雷池上来回蹦跶的感觉有这么爽呢。
不过,这才哪到哪。
沈樾之绕过屏风,正对上神色呆滞的贺吟,他面前摆了满桌的金色奏疏,不过一旁的朱笔还是干的。
贺吟向来对政事并无太多关心,说是批折子,实际上他也就是对仙界呈上来的奏疏扫一眼,从不多插手仙界中事。
比起仙界诸事,他更喜欢去聆言殿听一听来自人间的祈愿,一年中除冬日外,他每隔段时间就会下界一次,以化身在人间行走,意在观世间百态,解众生之苦。
这般避世的态度正中天帝下怀,至于他每日仍雷打不动地送折子过来,对外的说法是请神君过目准奏,实则只是走个过场、知会一声,将面上功夫做全罢了。
神君安生地在九重天上待着,就是仙界最强大的屏障,叫人见了便心生敬畏。但若是这位神君摆出身份来,硬要对仙界做主,可就威胁到仙界主君的地位了。
沈樾之知道,在仙界一片祥和之时,神君不过就是个吉祥物的存在,摆在九重天上高高供着就是了。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大家都想要个厉害的祖宗庇护,却不想有个活着的大爹。
“你怎么来了……”贺吟的神情还带着几分怔愣,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来人,“可是有事?”
果然,贺吟最讨厌有人随意进他的书阁了……沈樾之早料到这个反应,于是快步走过去,挤出笑意来:“我见神君在书阁里待了这么久,应该是渴得很了,就泡了一壶茶,来给神君润润嗓子。”
他倒出一杯滚烫的热茶,朝着贺吟那边靠过去,而后像只喝醉了的软脚虾一样,左脚绊着右脚就直直地在贺吟面前摔了下去——
“樾之!”
沈樾之只觉得腰间一紧,而后便被扯入了一个散着幽幽莲香的怀抱中,慌乱间,他下意识就攥住了面前人的衣领,而手中那杯本打算泼在奏疏上的茶水,此刻大半都泼到了贺吟的脖颈及胸前!
那可是他用灵力煨了一路的滚茶!
霎时间,贺吟原本雪白的脖颈如同被烧化的一滩雪,烫红了一大片。
沈樾之不由抖了一下,指尖有些发凉,忽然有些不敢去看贺吟的神情。
此情此景,他才后知后觉地品出一点害怕——前世他被逼着跳崖自绝时,贺吟虽未同来,但从那些人的话中可以得知,他是知道这件事的。
那是贺吟默许的一场杀劫……也许是因为贺吟并不在意他的生死,又或许,他的死对于贺吟而言,是一种解脱。
沈樾之浑身发颤,耳边好似又响起那些锥心的嘲讽,他不自觉地咬住下唇,顿时如坠冰窟。
正在此时,他的下巴被一双大手抬了起来,还未反应过来,就对上一对写满焦灼的眼。
贺吟面色紧绷,端着他的脸上上下下看了几遭,又俯身要去掀沈樾之的衣领,沈樾之这时才如梦初醒,他们两人这也挨得太近了,他甚至可以感受到贺吟微乱的呼吸。
“烫到了没有?”这话居然是贺吟问出口的。
沈樾之回过神来,用力挥开贺吟的手,退了几步,眼神复杂地看向贺吟。
平日里素来端正的神君,此刻胸前全都被打湿了,又因被他抓了一把,衣领全散了开来,露出一片白里透红的肌肤。茶水将披在肩上的头发也泼湿了几绺,发尾挂着几滴将坠不坠的水珠,配上他有些束手无策的模样,竟有几分楚楚可怜……
沈樾之这一看,竟是忘了刚刚要说什么。
“你,你……你先把衣服穿好。”沈樾之不敢再看,说话也像是舌头打了结,莫名结巴起来,“神君,你不是、不是有灵力护体吗,怎么会被烫伤?”
“那是在外面。在家中,我还是喜欢随意些。”贺吟淡淡扫了一眼沈樾之,“过来,我看看……”
沈樾之后撤了一步,摇了摇头,低声快速地说道:“今日是我冒犯了神君,实在是多有得罪。但我这样粗手笨脚的人,想必来日也伺候不好,还是请神君罚我下界吧。”
贺吟定定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道:“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
沈樾之循声望去,见贺吟双手抱胸,脸微向左侧着,面上带着几分不易被发觉的笑意,“你可真是只恩将仇报的小山雀。”
“神君说谁?”
“谁认真了就说谁。”贺吟指了一下一地的碎瓷和被浇湿的奏折,“既然是你惹出来的祸事,就将这里打扫干净吧。”
贺吟说罢就转身要走,可沈樾之分明瞧见了,贺吟那没绷住的嘴角。
沈樾之气得给了自己一巴掌,非常希望自己脑子能被扇得清醒点——他怎么还会被这种混蛋迷了眼,贺吟分明就是一副黑心肠,黑的不能再黑了。
这也说明了,他们鸟族这喜欢漂亮东西的毛病,真的是很成问题的啊!
他气鼓鼓地蹲在那里收拾瓷片,过了一会,心中又为自己开脱起来:其实,这也不怪他啊,他只是个没爹又没娘的可怜鸟,不像人家早早就去了仙门学堂读了一箩筐的书。蓬莱仙洲什么都没有,他仅有的那点启蒙知识都是从树精那里听的,属实担得起贫瘠二字。
更何况前世都是贺吟去哪就他就去哪,除了九重天和蓬莱仙洲,他也没去过什么地方,还死得那么早……见识少也是他的错吗!
没错,要怪就怪他见识真的是太少了,但凡他在三界多见过几位美人,定然就不会这么没出息地被色诱了!
待沈樾之将心情一并收拾好后,端着一堆碎瓷向外走,迎头就撞上一个走路风风火火的仙侍,不得不停了下来。待沈樾之看清此人的脸,顿时浑身一颤,喉头发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喂,你怎么了?”那人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不会是被我撞傻了吧?”
沈樾之从记忆的灰尘中,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游、长、赢。”
游长赢眉头一挑,“你不是昨日新来的仙侍么?我们还未搭过话吧,你是怎么知道我名字的?”
所谓仙侍,大多都是差了点升仙运气的人修或妖修,因着一点机缘巧合被仙君带回去,收作仙侍,在其座下服侍兼修炼。
虽算是伺候人的活计,但仙界满是灵气充沛的宝地,便是待一待也比在下界苦修百年强。再者若是肯勤修、运气好,生出新的仙缘,历劫过后,飞升成仙的前辈也不是没有的。
游长赢,就是神君从前带回来的一只斗鱼。
“我听过你的名字的。”沈樾之出神地盯着游长赢,兀自喃喃道,“我没忘的……”
上一世,游长赢曾是他在仙界最亲近的朋友,也是在九重天,第一个对他释放善意的人。直到后来,游长赢下凡历劫,为飞升仙班做准备,可不知哪里出了差错,飞升失败不说还丢了性命……沈樾之得到这个消息时,游长赢已是连尸首都找不见了。
还是沈樾之亲手给他立的衣冠冢。
那张已经褪色许久的面孔,如今再次鲜活地出现在了面前,沈樾之不由得眼眶发酸,直到此时此刻,他才突然有了再次回到过去的实感。
游长赢见他这副模样,也有些手足无措起来,“欸,你这人,怎么还哭起来了?”
他抬起袖子,在沈樾之脸上胡乱擦了几下,衣料磨得沈樾之脸上生疼。还不待沈樾之说话,就听游长赢急急道:“道友,下回再聊下回再聊,我现在急着向神君奏报青羽会的事情,实在没时间与你细说了。待我忙完后,去找你喝上两杯,如何?”
说完,游长赢也没等他回答,便似一阵风般急匆匆掠去了。
沈樾之盯着他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心中缓缓凝出一个念头——
这一世,他绝不会再让身边任何一场悲剧重演了。
…………
沈樾之有意寻一些从九重天逃出去的办法,他想来想去,打算试试看化出原身飞出去。一阵白光闪过,衣服松松滑落,而后,一个小小的脑袋顶了出来。
他身上封印未解,原身在旁人看来就是一只通体火红的山雀,脖上缀着一圈珍珠项链似的小白点,圆头圆脑的,只有巴掌大点。因为羽毛实在太蓬松了,脚缩起来的时候,完全就是一颗毛茸茸的圆形红球。
红山雀快乐地叫了几声,淡黄色的小爪子在地上蹦跶了好几下,才窗子的缝隙中飞了出去。他许久未用这个形态了,未想到做山雀时身姿如此轻盈,不由在一片祥云中打滚穿梭,不知不觉间哼起了歌。
九重天上向来以严苛的规矩教条而闻名,其他仙侍都在低头默然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哪有人有空管一只灵力低微的小山雀呢?
沈樾之就这般灯下黑地飞到了九重天的边际,望着浮云之下掩盖着的一片翠色,心中一片激动。正当他跳入下界之时,忽然迎面一阵飓风刮来,将他吹得七荤八素,眼见着连翅膀都要扑不动了。
在此关头,沈樾之眼前倏忽一黑,全身被挤住了似的,好像是被什么人抓进了手心之中。
空气愈来愈稀薄,他很快感到头脑发昏,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似乎听到有人哼笑的声音传来:
“嗯?红色的山雀?倒是少见。”

他睁开眼,便见到面前摆了三个碟子,里面分别放了竹实、鱼肉和蚯蚓干。
“醒了?”男子走了过来,伸出手搓了搓沈樾之头上翘起的羽毛,“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都准备了一点,你看看可有喜欢的?”
沈樾之不高兴地往后缩了缩脑袋,啾啾叫了两声以表抗议——小鸟的头可不是能给人随便摸的!
男子似是看出来他的不快,耸了耸肩道:“我没什么恶意,只是你被我的气风冲到了,我若是不救你,因果相报,我会受遭报应的。”
沈樾之闻言抬头,这才仔细地打量起四周来。眼下这间雕梁画栋的屋子十分气派,小到摆件,大到陈设,个个都是流光溢彩,绝非俗世凡尘之物。他虽不认识眼前这人,却也看得出这高大英俊的男人浑身萦绕着仙气,是一位仙君。
是哪位仙君来着……总觉得有些眼熟……
竹实的香气不断飘来,很是影响沈樾之的思考,很快他就放弃了思考,一头扎进了放着竹实的小碟里。
他虽然自小过得很是粗糙,被养成了一只杂食凤凰,但对竹实的喜爱还是刻在凤凰骨子里的,他实在是无法抗拒啊!
“原来你喜欢竹实。”男人笑了两声,又搓了搓小鸟头,在小鸟目露凶光之前及时收回了手,“我叫裴渊,这里是我的宫殿,你和我有缘,不如多待几日?这里别的没有,竹实管够。”
埋头苦吃的沈樾之忽然僵住了。
他想起来眼前的人是谁了——
裴渊——仙界那个大名鼎鼎的裴渊仙君——正是仙界唯一一位能与贺吟一试高下的司武仙官啊!
这位裴渊仙君在仙界的威名可以说毫不逊于天帝。虽说他是以人身飞升,但实力却不逊于任何一位仙君,短短几十年便立功无数,飞升后一百年便擢升为仙将,而后又被天道亲点为凌霄元帅,掌运道、御仙将,风光无两,权势极盛。
惹不起惹不起……沈樾之抖了三抖,心道这仙界果然到处都是他惹不起的人物,既然如此还是不要显出人形了,不然万一又被人扣下当仙侍怎么办。
算了,沈樾之自暴自弃地想,在哪里不比在贺吟身边好?
他向来人微言轻,到哪都是身不由己,唉,这般看来,做人还不如做鸟呢。
短短几日后,沈樾之渐渐意识到,事情似乎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糟。
裴渊风趣潇洒、平易近人,脾性也很稳定,每日好吃好喝地招待他,除了爱摸摸他头上那几根鸟毛以外,属实算得上是个极好的人了。
他在这里住着,不仅来去自如、吃饱喝足,还有很多俊男靓女看!
这裴渊仙君说得上是位高权重,人缘却极好的,结交往来者众多。他平日乐善好施,素有美名在外,因此拜访者络绎不绝,远不像九重天那般冷冷清清,半点活人气都没有。
来客之中,仙将最多,个个都身高八尺、威风凛凛,其中有不少都很是英武,沈樾之就每天扮做一只鸟宠,光明正大地站在裴渊肩上看美男,看得那叫一个心花怒放、乐不思蜀。
他装作一只灵智未开的傻小鸟,时常在各位仙将中间飞来飞去,挑个最合眼的美男,到他肩上睡觉。仙将们知道这是裴渊仙君新养的灵宠,因此对他多有夸赞,时常将沈樾之夸得晕乎乎的,要不是脸上的羽毛够厚,准被人瞧见仿佛被烫熟了的双颊。
这……这里分明是极乐世界啊!
虽然还没找到比前道侣好看的,但是,这应该只是时间问题,这做鸟啊,可千万不能吊死在一棵树上啊。
直到第七日,他站在裴渊的肩膀上,忽然看到一封很熟悉的信笺。
裴渊眉毛一挑,边说着“难得,神君居然向我传信了”边将信笺展开了,这才发现是一幅画。
那画寥寥几笔,画工称得上一句粗制滥造,生疏地用朱笔勾勒出一只火红毛球,又用白色颜料在脖颈处点了一圈,仔细看去,才看得出上面画了两只瞪圆的眼睛,大张的尖嘴里喷出一团火。
画的最下方,附了一行小字:
「把我的小鸟送回来。」
裴渊抖了抖信笺,将肩上装死的红毛球拎了起来,问道:“难怪……你是神君家的?”
沈樾之用力地摇了摇头,翅膀交叠在一起,摆出了一个叉来。
虽然上辈子他和贺吟是拜过天地的道侣,可这辈子他们俩之间可不是那种关系。非要说,他们俩顶多就是奴隶主和奴隶的关系,怎么他就成了神君的鸟了?
“神君都要到我这来了,那自然是要带着你上去认一认的,不然失了礼数了,他要怪罪我了。”裴渊似笑非笑地看着红毛团,意味深长地开口,“毕竟你也不能开口说话,我看不明白你的意思。”
沈樾之顿时给他气得羽毛乱飞——他否定的意思这么明显,就算是傻子都能看懂,他不信裴渊看不出来!这裴渊分明就是满肚子坏水,不愿为了他得罪贺吟,才故意装作看不懂的样子。
现下他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化出人形,在裴渊面前承认这些天是他刻意欺瞒,要么继续装作一只未开灵智的山雀,努力将表面上的平和维持下去。
沈樾之努力地回想了一番,前世他与这裴渊仙君没见过面,对裴渊的了解仅限于从口口相传的故事。这几日沈樾之跟在裴渊身边,发现他平日虽待人随和,内里实则是个极有主意的,沈樾之也时常摸不透他的心思。
然而裴渊没给沈樾之纠结的时间,信手一抓,就将红毛团子塞进了袖子里,施施然带着鸟往九重天去了。
沈樾之:……
到底什么时候这帮神仙能学会做事之前要先问问别人的意见!!!
沈樾之就这样心不甘情不愿的被带去了九重天。
是夜,月色微凉,映得九重天也寒上三分,流云散去,远处隐隐传来一阵箫声。
箫原本就悠远深邃,再加上这曲调凄婉哀怨,越听越像是隐忍压抑的呜咽声,轻易便能听出其中深刻的相思之意。
沈樾之觉得这曲子有些耳熟,正苦思冥想时,裴渊将他一骨碌从袖子里倒了出来,带着几分揶揄道:“看看,你家神君正神伤着呢。”
顶着一头乱糟糟的羽毛的沈樾之向下看去,只见一男子正对月奏萧,月光照得他一身霜色,清冷出尘,似是梦中人。
“既然是神君家的鸟,就不要整日在外面乱飞了,遇到坏人怎么办,你说是不是啊?”裴渊恍然大悟地拍了下手,“你看你只是丢了,神君就如此伤怀,没你他可怎么活啊!”
沈樾之:“……”啊?
裴渊带着几分挪揄,“神君他一个人在九重天,守着空空荡荡的宫殿,心中定然充满了压抑和寂寞。我同你讲,就算是神,空巢多年也容易出毛病的。他要是乱来,三界就要跟着乱了,谁都逃不掉!”
在说谁?我??
沈樾之扶额,觉得裴渊这玩笑实在是开得太大了,难道还指着他这么只菜鸟让神君玩物丧志,祸乱三界吗?
他有自知之明的——他已经用一辈子,来印证过贺吟永远都不会喜欢上他这件事了。
忽然,箫声戛然而止,接着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终于舍得回来了?”
裴渊没有刻意收敛仙气,贺吟很快就感知到了他的存在,抬手撤去了宫殿外的禁制法阵。
“神君认认,是不是你家走丢的。”说着,裴渊就毫不留情地将那红毛团子丢了出去。
这裴渊不愧是武将出身,一身牛劲,一把就将他丢进了贺吟怀里,他逃都没地逃。
这一下,摔得沈樾之也有点晕,还未抬首,就被一只大手给按在了白袍之中,叫他动弹不能,只能埋首听着外头的动静。
“裴渊仙君愿送他回来,本君必有重谢。”
“好说好说。那我就先告退了,不多打扰神君清修了。”
“不送。”
待裴渊离开后,九重天又重回一片寂静,连贺吟的呼吸都变得越发清晰了起来——贺吟向来不爱见生人,偌大的宫殿原本就没几个仙侍,又不留夜间值守的仙侍,所以九重天的每个夜都好似很漫长。
贺吟将红毛小鸟从怀里拎起来,曲起中指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个脆生生的脑瓜崩,下一秒,白光散去,化作人形的沈樾之跌坐在了地上。
“可还开心?”贺吟的目光落在沈樾之身上,那目光堪称温柔,“我不会拘着你,在九重天,你是自由的……只要你想,随时都可以出去。”
顿了顿,贺吟又叹着气补了一句:“但是,出门前要留消息。不要一声不吭就跑不见,听到了吗?”
沈樾之摸了摸鼻子,喏喏应了一声。贺吟现下如此缓和的态度,反倒让他有点摸不着头脑,一时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他飞快地瞥了一眼贺吟,先前没仔细看贺吟,这一回看他,才发觉些许不对劲。
春日过了大半,虽前两日落了场雨,但总不至于那么冷——到了现下,贺吟还裹着一件素白大氅,看上去脸色微微发白。
贺吟一向怕冷,秋日来找他的次数便多了些……两人脱了衣服靠在一起,总归是比一个人捂着被子要暖和的。更何况沈樾之真身是凤凰,原就比其他人要体热,贺吟时常抱着他不撒手,挂在他身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玩他的头发,像只晒足太阳的慵懒大猫。
他怒了努嘴,心想着有这么冷吗,没留意已经将这话顺口说了出去。
“冷的。”
贺吟柔弱地靠在廊柱上,比西子捂心更胜三分,幽幽开口:“樾之,可以给我暖暖吗?”
沈樾之呵呵一笑,装作没听见,一边高呼着今夜月色真美啊,一边快步离开了,留下“西子”在他身后,独自捧着一颗真的碎成了八瓣的心,哀怨嘤嘤。

第5章 美貌是男人最好的嫁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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