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仙门,便是那些在仙界举足轻重的大仙者,自行开辟出一方洞天福地后,开创的修行门派。他们往往招收想精进修为的仙人,向他们传授仙法、指导修行,以此来换取诸多好处,甚至是效命。
当然,开设仙门与否只是个人选择,开设仙门并不是易事,有很多仙人会因为种种考虑而放弃。久而久之,仙界渐渐形成了三十三仙门争锋的局面,其中以凌霄门为首的三家大仙门,权势之大不可言说,就连天帝也不得不礼让三分。
沈樾之无奈地道:“我知道,但我想参加青羽会,所以不得不试试看,能不能找个仙门收了我。”
听了这话,游长赢更是面色怪异,他将沈樾之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倒吸了一口凉气,道:“你?”
“你这么大惊小怪做什么。”
“不是大惊小怪,而是青羽会原本就不是我等仙侍能掺和的事。你刚上仙界,恐怕还有许多事不清楚,这青羽会一开始是为了试炼仙门子弟的修为,仙人们观赛作乐,倒也算是趣事。后来,不知从何时起慢慢变了味道,变成了仙门争奇斗艳的赛事,个个都想推举自家子弟……他们都认为,若能在神君那入了眼,与赢得登天之梯无异。”
游长赢说的这些,作为参加过一次青羽会的人,沈樾之又如何不知。
青羽会,早已成为仙门诸位少主的出风头大会了。
仙界之中,若是一对仙人道侣结合,孩子也必定是天生仙体。这些仙人的子嗣,自小生在灵气最足的宝地,吃着数不尽的仙草灵药长大,习得毫不藏私的仙门术法,渡劫飞升时更会有父母护法,不费吹灰之力。
他们是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即便年轻了一些,也与那些苦苦修行的仙人不可相提并论。
有些人竭力去追寻的终点,却只是他们的出生之地。
“我知道,我也就是去玩一玩,万一歪打正着叫我拿到名次了呢。”
见沈樾之仍是那副神游天外的模样,游长赢也急了,他指着沈樾之,气急败坏地叫道:“你参加青羽会,被仙兽伤了还算好的,若是被那些不好惹的仙门子弟下绊子伤着了,你连个喊冤的地方都寻不着!”
“不会的,我有分寸。”沈樾之对着游长赢挤了挤眼睛,“我就知道你担心我,我们长赢还真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鱼。”
游长赢被气得七窍生烟,抱着双臂,说什么也不理会沈樾之了。
沈樾之见状便不再多说,只是走到一旁,自若地从储物袋中拿出一把弓,练起了法术。
游长赢原本想见缝插针地说沈樾之两句,好让他打消这可怕的念头,可他在一旁看着看着,居然看入了迷,看到最后,忍不住出声惊呼:“沈樾之,你藏得够深的!”
他是个武痴,平生最爱的就是修炼,也爱到处找人比试,若是遇上了什么感兴趣的招数,他就算舍了命也是要讨教一番的。
平日他对各家仙术仙法都多有研究,也对仙界各位仙君的功法了如指掌,可沈樾之这自成一派的法术,却是从未见过!
“你老实说,你这些都是从哪里学来的?”
游长赢绕着沈樾之走了一圈,啧啧称奇:“你所使的法术,并不似其他仙君那般繁复华丽,反而古朴简练。但若是仔细看来,你这一招一式间,蕴藏着巨大威力,绝非儿戏。
“这般深入简出,必是早已对仙家百术融会贯通的大能,耗费诸多心思,才能想出的招式。若非要说和谁像,我看是多少带些神君的影子,可神君从来也没用过这些,当真奇怪啊!”
游长赢不知其中来由,可沈樾之却是十分清楚的,他从未拜过师,这些法术,都是……都是前世贺吟教给他的。
这么多法术,自然不是一日能学会的,想起来,从他和贺吟结为道侣起,贺吟只要与他待在一起,便时不时教他几个法术。
一开始,沈樾之还当这是“情意绵绵剑”一般的情趣,自然很是享受,可后来,他简直是苦不堪言,无处可逃。
贺吟教授法术时,对他十分严苛,不许一日懈怠。要说贺吟不愧是执掌三界公道的神君,连这事儿都是奖惩分明的——他若是偷了懒,贺吟就会把他捉进房中打屁股,打得他眼泪汪汪,求饶告错才肯停下。
但,若是他学得好,贺吟就会……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那时候的沈樾之,为了这一个吻,让他上刀山下火海都是肯的,更何况不过是学几个仙术。于是,他每日清晨、夜晚都会温习法术,走火入魔到梦话都在吟法,使尽浑身解数,只为挣那一份奖励。
沈樾之想起那时候的自己,自己都想发笑,恐怕那些痴态,贺吟也早看够了吧。
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他也算是学到了真东西的,这些法术,即便他此刻封印未解,使出来依旧是威力非凡,至少给了他在青羽会一争高下的底气。
“法术是我偶然习得的上古秘法,你也想学吗?”沈樾之看着面前这条急得团团转的傻鱼,故意拉长了声音,“想学也不是不成,之前说的那三十三仙门的传音方式……”
“我来找我来找!”
哦豁,有鱼上钩了。
…………
自打从游长赢那处得到消息,沈樾之就挨个给传了信笺。他一边等一边练习法术,不知不觉间,半个月就这样过去了。
眼见着离报名截止的日子越来越近,沈樾之却一封回信都没收到,终于在截至当日,他按耐不住,抱着“实在不行,就自创个仙门好了”的心态,来到了仙界的琼华揽月阁。
据传此处原本是天帝特意为神君准备的一处行宫,可神君向来不爱热闹,就算下界也多是在人间行走,并不常往仙界去,因此被空置多年,只有青羽会再次开启之时才会重开,作为筹办青羽会的场地。
青羽会历年来都由照华仙子主管一干事宜,可她也不会时时都住在阁中,而是指点了座下几人坐镇其中,负责处理报名以及其他事宜。
沈樾之一踏进阁中,便感受到从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他知道,他与此处的光鲜亮丽是极不搭调的,可来都来了,也只好硬着头皮去报名了。
到了里间,只见里面坐着一男一女,那男子见了他更是满怀恶意,讽道:“这是哪来的野山雀,竟敢闯入琼华揽月阁,也不怕脏了神君的地界!”
女子面色柔和,轻声问道:“这位小友,此处的人都是为了青羽会而来,你是否误入此地了?”
“不是误入……”
沈樾之喉咙干得发痒,他感觉得到,从四面八方而来的视线都黏在了他身上,嘲讽、不屑、不解,重重叠叠,仿佛一张大网压在他的头上,“我就是来报名的。”
“你?”男子捧腹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尖利又刺耳,“你是哪家仙门座下的?怎么会有人收你这样灵力低微的山雀做弟子?”
“我……我没有拜在仙家门下,我是被带入仙界的仙侍。”沈樾之脊背挺得笔直,咬了咬唇,而后坚定道:“我来,只是想为自己报名,若是可以,还请二位通融一下……”
“嘿!”男子尖利十足地打断了他的话,“那要是都像你这样,个个要我们‘通融’,这青羽会还办不办了?你到底是哪家的仙侍,竟这么不懂规矩?一点正经的仙法也不曾学过就罢了,连规矩都没人教过吗?”
这一番话已是极尽嘲讽了,说得沈樾之面皮发烫,十分难堪。
女子此刻也是秀眉微蹙,劝道:“小友,不是我们不近人情,而是青羽会远比你想象的危险,参与的诸位都是赌上性命,来争头名的。你身后无人作保,若出了什么事情,那……”
“谁说他无人作保?”
此时,一道极冷的声音自沈樾之背后传来:“不知以九重天为仙门、以我为仙师为他作保,够不够格?”
沈樾之还未回头,肩膀就被人紧紧揽住了,他抬头,正对上那人沉沉的目光。
“回去……再同你算账。”
贺吟低下头,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在沈樾之耳边这般说道。
第8章 叫我师父
沈樾之双颊一红,还未待他说些什么,就被男子抢了白:“哎哟——竟是我有眼无珠,不知道这位小道友竟是神君座下之人,该罚该罚!”
贺吟眼皮都未抬,冷哼一声,“他现在有资格参加青羽会了吗?”
女子立刻附和道:“神君这是说的哪里话,这位小友若是肯代表九重天参赛,那简直就是青羽会从初办至今,独一份的殊荣。既是神君的意思,那我现在就为小友将名字记上。”
正急着落笔,这才发现还没问他名字,女子尴尬一笑:“这位小友,请问名号是?”
沈樾之:……
你们俩,要不要翻脸比翻书还快啊!
仙界这地方,果然全是人情世故,他这种小人物喊上百遍千遍,都不如贺吟的一个屁好使。
心中虽是这般抱怨,但沈樾之不敢表现出半分,只应答着仙使一个个问题。
贺吟就站在一旁看着,直到流程结束,他才算是缓和了些脸色,对那两人微一点头,像是拎着猫后脖颈那样将沈樾之提了过来,随后带着沈樾之回到了九重天。
刚一落地,沈樾之就想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可贺吟将他一把拽了回来,沈樾之顿时有种不妙的预感。再一抬头,贺吟离他咫尺之遥,正似笑非笑地地瞧着他。
沈樾之硬着头皮叫了一声“神君”,悄悄抬眼去看贺吟。
那人双手抱胸,将沈樾之用目光上上下下剐了一遍。一张口,就很是讨打:“叫我师父。”
“什么?!”
这也太羞耻了——向前道侣叫师父什么的,真的太过了!
瞧着沈樾之瞪大的双眼,贺吟微一挑眉,皮笑肉不笑地道:“你,还想不想参加青羽会了?”
他竟是连威胁都用上了?!
一时间,沈樾之又羞又恼,是真的很想一晕了之。
他垂着头,盯着自己脚尖,只露出一截白皙柔软的脖子给贺吟。
“现在怎么梗着脖子不说话?你刚刚可硬气得很。”贺吟语气很是寡淡,话却如平地炸雷般,“对我就是这般态度……是因为你笃定,我会纵着你吗?”
沈樾之心上似有人敲了一锤,心音霎时间就乱了,招架不住地向后退去。可他退一步,贺吟就进一步,直到他的背抵上了墙,退无可退时,贺吟才微微俯身,侧着头问:“为什么不说话?嗯?是怕我,还是不屑于和我说话?”
“我……我有点害怕。”沈樾之是真的怕,怕到不敢掀起眼皮,看一眼近在咫尺的那张脸。
沈樾之只觉得头顶传来一声模糊的哼笑,他受不住地将眼睛紧紧合住,向后缩了缩。
半晌,耳廓处传来一阵阵热流,好像一片羽毛在他心间搔来搔去,“是吗?可我感觉,放眼三界,你最不怕的就是我。”
“怕、怕的。”过了许久,沈樾之才从嗓子里挤出细若蚊蚋的声音,“……师父。”
这两个字一出,沈樾之感到压迫着他的力道立刻就松了,他挣扎着站稳了身子,就听贺吟轻咳一声,侧着身道:“既然你是代九重天出战,用的又是我的名号,那就不要输得太难看了,别给我丢人。从今日开始,你便每日清晨来我这里修习法术吧。”
沈樾之实在是乱的很,因而也没有注意到贺吟那掩在发中、早已红透的耳根。他胡乱嗯嗯两声,答道:“是,我定会全力以赴。”
“除此之外,有一点你必须牢记。”贺吟正了神色,一双幽蓝的眸子闪了闪,“不论如何,输赢始终在生死之后。”
沈樾之点了点头,“我明白的。”
“还有,这物件你拿着。”贺吟从袖中取出一物向他抛来,沈樾之没看清就捉在手里,打开手掌,才发现那是一块鸽血红的宝石。
这东西……他并不是第一次见。贺吟上辈子也送过他一模一样的。
“这是传音法器。我设了法阵在上面,若你遇到了危险,无需灵力,只需用手轻叩三下,就可以将音讯传到我这里来了。”贺吟顿了一下,声音变得有些低哑,“遇到危险了不要总想着自己硬撑,要跟我说,记住了吗?”
沈樾之闭上眼,他想起来,在他跳崖前,曾用过此法器试图联络贺吟,可是结果呢?
“神君,用这法器真能联系到你吗?”沈樾之把玩着宝石,眼中闪过一丝嘲弄。
贺吟点了点头,目光很是幽深,“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我一定不会迟了。”
“好,那就多谢神君了。”沈樾之盯着贺吟的双眼,唇角微微提起,“神君如此体恤仙侍,简直是天上最好的主人了。”
他并不信贺吟的话,也不打算用这玩意儿,更不会再傻到将自己的性命托付他人。不过,这东西毕竟是他主子给的,怎么也得装装样子,不能一副不识好歹的模样。
此时,有一仙侍匆匆而来,行礼后道:“神君,九重天外有人求见。”
贺吟想也不想就拒绝道:“不见。”
仙侍一愣,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玉佩,上面雕着一正一反两条锦鲤,形似太极,佩上隐隐有灵光流动。玉佩下挂着一道明黄色流苏,使得这块玉佩极为显眼。
“神君,这位来客说,若是神君拒绝,就将这块玉佩呈上……”
他话还未说完,贺吟便面色骤变,片刻后竟是改口道:“让他进来。”
沈樾之也认得那块玉佩——这是出自贺吟师门的玉佩,只有太和门中亲传弟子才能拥有此信物。
贺吟曾讲过,他师父虚宁仙君已近神境,是个大能。怪的是他创立太和门多年,行事极为低调,只收过两个内门弟子。
这两个弟子,就是贺吟,以及早他几十年入门的师兄,宿光。
贺吟的双鱼佩早被妥善收起来了,那么,这枚双鱼玉佩再次现世,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是贺吟他师父虚宁仙君又破天荒地收了弟子,要么,就是另一块玉佩的主人宿光,死而复生了。
“见过小师叔——”
门一开,一股兰花香气便扑面而来。沈樾之循声望去,登时瞪大了眼睛。
远远走来一人,高高瘦瘦的,身着一袭月白色长袍,未曾戴冠,只以一根蓝色长带将头发松松挽起,别了一根白玉簪子以作固定。
他、他……?
难道还真是宿光活过来了?!
沈樾之顿时感到一股天旋地转,后背冷汗直流,他努力地眨了眨眼睛,竟看不清这人的面容了。
“你是哪位?”贺吟的声音勉强让沈樾之清醒了些,他见贺吟向旁边撤了一步,不动声色地避开了那人的触碰,“宿光仙君……是你什么人?”
“小师叔,我名为言昱,是师祖替我师父收的徒弟,也是我师父——宿光仙君,族中的后人。师祖在外游历时,偶然与我相遇,算出我与师父有诸多仙缘,便替师父将我收入门中。喏,以此玉佩为证,小师叔便知道我所言非虚了。”
沈樾之听了这话,强打起精神去看男子的脸,这一看才发现,他只是身形与宿光极为相似,单论长相,其实与宿光仅有五六分相似,绝非宿光本人。
宿光已死了三百年了,真容在书页中也渐渐模糊了起来,这世上知晓他模样的人并不多。
那么……他是怎么知道宿光的长相的呢?
这要从前世说起了。
他前世曾下过寂落海……很久很久以前,为了找贺吟而去的。
寂落海原本是个无人到访的荒凉之地,如同它的名字,寂静无垠、日光不侵,一至冬日,更是半分光亮都无。所以,太和门选择将宿光的尸体存放在了寂落海。
而贺吟在每年立冬前后,只要落了初雪,就一定会去寂落海看望祭奠师兄,一去就是上百年,从未有过间断。
只因……三百年前,神魔大战之时,宿光为了救贺吟挡剑而死之时,就是落了初雪的那一日。
三界之人皆叹贺吟对宿光是用情至深,忠贞不渝,为他们这可歌可泣的感情潸然,连他们俩相爱的故事都有八九个版本。
沈樾之自然也是有所耳闻的,只是,那时候他太年轻,还没来得及学会“迷途知返”这四个字怎么写。
那一日,他拿着避水珠,独自下到了寂落海的海底。那处真可谓是漆黑一片,不知为何,他连照明这样简单的法术都使不出来。
虽然沈樾之夜里视物还算可以,但此处像是被人施过什么法术一般,他也看不太清楚,只能跌跌撞撞往前走。
他分不清自己走了多久,直到撞上了一个写了重重禁制的法阵——
刹那间,沈樾之被法阵中巨大的力量击中,整个人立即被弹了出去,只觉胸肺炸开剧痛,脸上一股温热的湿意。
他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不知道飞到了何处,撞到一处坚硬又光滑的东西才停下。
沈樾之狼狈地爬了起来,伸手一抹,竟是从鼻口处抹了一手背的血。然而,此时他已无心顾及,只楞楞地看着面前那口散着微光的水晶棺椁。
剔透胜冰的巨大棺椁中,静静地躺着一个男子,他身着月蓝色华服,眉眼温润如玉,神情也十分平和,就好像只是睡着了。
即便了无生息,也能看出他生前是何等风华绝代,定然是众星捧月的名门仙君。
与他这一身泥沙、满脸是血的模样一比照,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唉,现在想起来连他自己都觉得十分好笑——贺吟心上人是一位如此风光霁月的贵人,他那时到底是哪里生出的勇气,竟要与这位一争高下?
比起争来争去,倒不如多晒晒太阳,囤点过冬的谷子。
沈樾之渐渐回过神来,眼见那名为言昱的男子都快贴到贺吟身上去了,一面觉得好笑,一面又觉得果然是西贝货,就算侥幸得了几分形似,神韵也与宿光仙君差远了。
贺吟一脸冷漠地抽出袖子,偏生言昱还要继续纠缠下去,听他追问道:“神君,刚刚说的那件事,你会答应的,对吗?”
“不知。若是没有其他事务,也许我会去看一看吧。”贺吟这样说着,眼神却一错不错地盯着沈樾之,“这次的青羽会,比从前更有趣呢。”
言昱立刻眉开眼笑,深深一揖,“恭候小师叔。”
闻言,贺吟眉心起了几道浅浅的褶皱,“别这么叫我。你毕竟还未正式拜过师,还是随他人一般唤我神君吧。”
言昱只笑着,也不知听没听进去,缠着贺吟又说了好一会话,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沈樾之目送着言昱,心中暗叹一声,只道这位小友不要像他过去一样,陷得太深才好。
…………
自从报上青羽会后,沈樾之每日都在勤修苦练,成为了一只非常能吃苦的鸟。他一边向贺吟学新的法术,一边回来教授给游长赢,可以说得上是起早贪黑。
他原以为贺吟教的法术都大差不差,学了几个后才发现,这些法术虽然方向大致相同,但比上一世的更加精进,使用方法也更简练了,简直就是初学者友好版。于是也开始收了心思,认真修习起来。
在此期间,游长赢即将迎来飞升前最后一次天劫,是以他要下界去渡劫了。沈樾之拉着他讲了一夜的事,几乎将自己能想到的危险都说尽了。末了,还把裴渊派人送来的匕首和护心镜都拿了出来,塞给了游长赢。
不过游长赢只拿走了护心镜,将匕首留给了沈樾之。
最后,他在沈樾之忧心忡忡的目光中,一跃而下,化作一束光线飞往了下界。
渡劫之时,命盘上会笼着雾气,就连贺吟都很难探查到游长赢在何处。沈樾之只好收了心思,将所有精力都放在了练功上。
就这样,日子过得飞快,好似一眨眼,青羽会就要开始了。
第9章 是故意的吧
沈樾之知道,贺吟对他参加青羽会这件事一直是不大赞同的,本想在开赛时悄悄溜去,没成想被贺吟抓个正着:“樾之。”
他以前怎么没发觉,他这前道侣竟是这么阴魂不散!
沈樾之无奈至极,能挂上礼貌的笑容,回头去见贺吟。
贺吟今日也是要参加青羽会开赛大典的,因此穿得比平日隆重许多,一袭绣着红莲暗纹的雪白云锦穿在身上,周身散着淡淡神光,更衬得他面如陡山寒玉,一派只可远观之感。
“这个你收着。”贺吟从储物袋中掏出一物,顺手就抛给了沈樾之,“正好……今日他们送来了一些新衣,多出一套,你拿去吧。”
柔软的触感扑了满怀,沈樾之低头一看,怀里正是一套红似火的新衣裳。
沈樾之下意识拒绝道:“神君,这恐怕不大好。”
“换上吧,不然你是打算穿着这身去?”贺吟顿了一顿,“未免也太寒酸了些……他们该怎么想我们九重天?”
沈樾之依言低头看了看自己,这才惊觉身上穿着的居然还是仙侍的衣服!
他并不以仙侍这个身份为耻,只是若就这样去了,恐怕要被那些仙门子弟给笑话死了。虽说不想收贺吟的东西,但想了想,沈樾之还是道了谢,进屋去换上了那套红色骑装。
待他换出来,贺吟一瞧见他,眼睛霎时就亮了,连连夸道:“不错,不错——你果然是最适合穿红衣的。”
说罢,他就走了过来,非常自然地牵起沈樾之,要带他一同上坐骑的背。沈樾之属实拗不过,又不想在这时候节外生枝,只好随着他去了。
两人坐上十分宽大的鹤背,沈樾之垂眼不语,悄悄往边上移了移,又移了移。
变故突生,仙鹤猛地一抖,猝不及防间,沈樾之“哎哟”一声,就捂着脑袋骨碌碌地一头撞进了贺吟的怀里。
沈樾之:……
贺吟笑眯眯地看着沈樾之,很是无辜地道:“樾之,何故瞪我?若不是我接住了你,恐怕你现在已经摔下去了。”
天杀的,谁不知道这仙鹤乃是仙法所化,往左往右全凭贺吟的心意罢了!平时从未出过差错,偏偏就在他坐上来后,颠簸得跟老牛拉破车一样,这像话吗?!
是故意的吧……是故意的吧!!!
沈樾之有气发不出,恨恨瞪了一眼贺吟,坐到一边去,不理会这坏东西了。
半晌,贺吟的声音在旁悠悠响起:“你是第一次参加青羽会,有些规矩怕是看得不够仔细。你坐过来些,我就再和你说一遍。”
沈樾之一下就噎住了,虽说他前世也参加过青羽会,但那些说明向来都是草草扫一眼,只捡最重要的看。
贺吟这一招简直就是精准地拿捏住了他的七寸,沈樾之左思右想,还是怕自己遗漏了什么,于是慢吞吞地蹭到了贺吟身边。
贺吟看了他一眼,眼中泄出几丝笑意,说道:“青羽会共分为三日,除第一日用半日清点人数、进行开赛大典,剩下的两日半都是给参赛者在竞猎场中捕猎仙兽的。赛事说来也并不复杂,你可挑选任意一种武器进入竞猎场,不限法术,不限组队人数,只以最后以你名下的仙兽数量与种类计分,排出名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