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又要吵起来,最近这段时间一直提心吊胆的老天官上前一步,“陛下,纺织方面,尚有例(天幕)可循,只是开海之后,势必冲击如今的漕运。”而这,天幕竟然提也没提。
老天官这话一出,朝堂的吵闹瞬间寂静,一个个退回自己的位置,低着脑袋,老天官这个重点抓的,短时间也拿不出章程来啊!
“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好事?百万漕工衣食所系,陡然面对冲击,好在哪儿?可开口的是一向在朝堂少言的太子,诸位臣工交换着眼神,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元泰帝见此只静静看着,晋王脑子有点晕,楚王鲁王照常摸鱼,赵王周王觉得课题太重,默默加强隐身效果,最后还是老天官上道,顺着问下去:“殿下此言何解?”
虽然天幕中给了老天官没脸,可现如今,老天官在岗还是很办实事的,姜衡自不会刻意为难人,态度倒也自然,平声说道,“漕运主要以调运官方粮食为主,商货乃是兼带,这其中利益如何,为何人所得,暂且不论。只是据孤所知,漕运的费用甚是昂贵不说,征发的徭役,对百姓而言,可是一项沉重的负担。”
又看向户部尚书,“傅尚书,每年朝廷征调多少役夫在漕运之上,又丧命多少,耽误农时多久,可有记录?”
其实在穿越前,他是根本不知道漕运是要用到民夫的,这与杨广让纤夫拉船有何区别?
可当自己打破享乐的假面,再次将自己放在万“民”之中,才发觉,没什么区别,不过是上位者要脸与不要脸罢了,底层的百姓,什么也没有改变。
元泰帝本打算将政务扔给太子,顺势锻炼太子,自己则作壁上观的心情顿时没了,双手揣在了袖子里,跟太子一起,静静地看着傅尚书,连老天官都不动声色后退了一步,还好他不是户部的,这把火烧不到他身上。
大冷的天,傅尚书额头却冒出了薄汗,“回太子殿下,漕运乃国策,征调徭役也是惯例,不然朝廷负担不起偌大的开销,不仅是国库的粮食,还有军粮,都离不开漕运。”
姜衡若有所悟地哦了一声,语调却骤然下降,“可是傅尚书,你好像还是没回答孤的问题啊,要孤给你们时间去查阅吗?傅尚书一点都不记得吗?”
傅尚书被问在当场,户部左侍郎郑无疾出列,对龙椅躬身,随后才面向太子,道:“殿下,这些数据是得查阅后方能准确,臣知殿下心怀百姓,只是海运前朝也不是没有开过,到底海运艰阻,故而也搁置了。”
“本朝也吸取教训,一开始便整修大运河,疏浚会通河,便是之后海船有所精益,航线优化,再度开启海运,河运也不可能全然弃之不用。”
郑无疾,郑国公主姜珊的舅舅,户部二把手,人称郑貔貅,在太子的逼问下,户部也只有他能站出来挡一挡。
“朝廷能做的,也只是监管到位,减少役夫出事的概率……”
而郑无疾出来,也能看出名誉上的老大,和实质干活的二把手的区别,姜衡也不是不知郑无疾说的有道理,正是知道,所以无奈。
但好在,他的目的也达到了,海运是要开的,漕运对民夫的征调上,度是要有的,至少短时间内,不会出现太多问题,而减少徭役,现在还没这条件,怎么着得把那岛拿下,海外市场打开,提升大梁的经济实力之后了。
“既如此,那就有劳诸位尽快拟出个章程了,服徭役的百姓,可不是罪犯。”
太子竟然这么快就松口了?天幕中的宁王可是追着朝臣参的!
果然,太子还是得陛下早早管教,正统培养才好啊!天幕大德!
“你让时君去鸿胪寺?”今天加班加得有点久,天上的白玉盘都已经透亮,朝廷小会开完,就是父子二人的小小会了。
“不是爹你让我安排三妹的吗?照着天幕答案抄呗。”
“那也不用这么快吧?时君才多大?”
姜衡学着元泰帝的话,“十三了,过年就算十四,都能嫁人了,提前历练怎么就不行了,我看三妹乐意得很。”
元泰帝哼了一声,“别打岔,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姜衡见糊弄不过去,叹了口气,“爹,用谁不是用,也该给那群朝臣一点紧迫感了,再说了,我又不会有皇后嫔妃,皇家也该出个天下女子的表率不是?”
“社会结构可不能轻易变动,不利于稳定。”
“又没开女子科举,不至于。”姜衡趁机将桌上的酒给放在了自己身后,给元泰帝换了一杯热汤,“再者,这朝中谁家的闺女不是富养的?要达到女则的标准,那能力跟一个朝臣也没什么区别了。”
元泰帝一脸懵,“你什么时候还看女则了?”
“听姐姐们发过牢骚。”
元泰帝更诧异了,“她们俩还会看这玩意儿?”喝醉酒了?
“三妹要学,她们可不得看着点,怕被人给教坏了。”
元泰帝已经基本放弃对儿女的纠正了,反正大梁后继有人,闻言也不再多管,现在闹得再凶,以后头疼的也不是他,遂说起了正事,“说说吧,你对漕运到底怎么想的,朕总感觉你没憋好屁。”
“您就这么看儿臣?”
“不然呢?信你会安分,不如信郑无疾会撒币。”
“……”
您是故意乱用词,一次骂俩的吧?
“还能怎么办,慢慢来呗,好在我朝开国也没太久,漕运等势力也还不是铁桶一片。”
元泰帝表示赞同,是这个理,天幕上的小九果真没胡说,小九还是懂得刚柔并济的,并非莽夫。
父子二人就海运相关的一系列细节再度进行了一个时辰的讨论,姜衡才被放回了东宫,好在明天休沐,不用早起,姜衡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精神饱满的姜衡自然不需要再午休,吃饱了就开始溜达,溜达着,就溜达到了邓国公主的宫殿。
“三妹也没有午休啊?”
邓国公主姜琦打了个哈欠,“九哥你来干嘛?”
好不容易天幕发了答案,女户相关的律法工作能喘口气儿了,九哥又给她来活了不成?
“你和魏姑娘年岁相近,我也不拘着你,有空可以和外面的姐妹们多玩玩儿嘛。”
姜琦眨了眨眼,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出宫?”
姜衡扯过了姜琦的抱枕自己抱着,不管姜琦懵逼的眼神,“不然呢,年后都能让你去鸿胪寺混了,出宫怎么了?有人跟着保护安全就行。”
这下什么瞌睡都没了,姜琦身子凑了过来,随手献上自己的小金库,“九哥,父皇那儿?”
姜衡拍了拍胸脯,“这个家,现在我当家!”
姜琦瞪大了眼,哇了一声,看姜衡犹如看一个勇士,再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道:“九哥你有兵权了?”这么飘?
姜衡嘴角一抽,看向姜琦的眼神也变得敬佩了,不愧是被天幕评价适合大唐的公主,一巴掌拍在姜琦脑袋上,“别闹,说正经的。”
姜琦此刻乖巧地点了点头,看不出半点杀伤力,“九哥你说,妹妹我听着。”
“去了鸿胪寺好好学,不懂就问,不好意思问兄长,可以问大姐二姐,公侯之家的千金,也可以交好,贤妃与贵妃都会帮衬你……”
“至于其他的……”
姜衡转头说起来林朗,林朗被他调回了京,任京兆府尹,以后也会长居皇城,不用担心到处跑,所以他给了林朗一座宅子。
本来想着让林朗将父母接到皇城养老,林朗也是如此想的,但林家老两口一辈子没离开家乡,只说孩子有出息了就好,如今儿子当了大官,前途无量,他们在村里更没人会欺负,只让林朗安心。
“潜之父母在乡,有族人在,的确不用担心,不过他夫人年后会来京。”一个京官,总得有夫人负责一些交际的,不可避免。
不消再多说,姜琦也明白了姜衡的意思,带林太太融入皇城和官夫人的交际圈嘛,小问题!
“那我给贵妃娘娘说一声,到时候宫里赐个姑姑帮衬,大姐二姐再带带林太太出门就是了,九哥觉得如何?”
姜衡点头,“可以,交给三妹我放心。”
姜琦笑了笑,“九哥对林相还真是贴心,家事都考虑到了。”
“什么林相,让别人听着不好,还早呢。”好歹是自己第一个扶持的官员,千金买骨嘛。打工人可能会赚,但老板永远不亏。
林朗暂且还不知道这些,今日虽是休沐,但京兆府尹想要休息,嘿,难说,这一忙,就忙到了年底,才彻底歇息下来。
元泰二十一年,天幕中,十分“热闹”的一年,也终于到来,而此时,所有人,已经有了准备,历史,也早已改变。
据天幕透露,十一皇子为吴王,十二为陈王,而现在,元泰帝也不管十二皇子才不到八岁了,直接给两个小的封王,十一福王,十二瑞王,好一个福瑞之意。
“也好,”姜衡对自家老爹的敷衍不想评价,“上一个陈王,一直被予以改封可不好,十二也没有人家的文采,吉祥一点好,吉祥一点好……”
十一和十二倒是接受良好,越早封王,越早拿俸禄,能不好吗?反正都是虚封没有封地,封号而已,不难听就行。
晋王还是被安排在了兵部,划水享乐的楚王被放进了光禄寺,不是擅长吃喝吗?那就去调教调教光禄寺吧,不用想,楚王就知道是老九出的主意。
出乎意料的是,低调的赵王和周王,一起被打包进了户部,两位哥哥私下找到姜衡,姜衡也不藏着掖着,“户部事务冗杂,我有意之后分一个枝干出来。”
两人灵光一闪,“为了海贸?”
“对,不过还不止。”姜衡给两位兄长上茶,虽然老七一脉出了个废帝,但这辈子显然不可能了,自家兄弟,该用还是得用,“户部拿钱是难,但郑侍郎好歹尽职尽责,让两位兄长进户部,一个是为了之后的海贸,还有一个,便是农业方面。”
两兄弟对视一眼,有些不可置信,“太子是想从户部挖两面墙?”户部不得气哭啊,这可是被接连分权。
姜衡坦荡得让赵周二王觉得,他们果真还是脸皮薄了,“二位兄长此言差矣,海贸是给国库创收,户部只有高兴的,有了收益,分割一部分权力出来,成立农部,这是利益置换,很公平的。”
天幕既然说了他给农业大才周均大司农之职,大司农,总不能屈居尚书之下吧?
作为一直上朝听政,但没什么实质性差事的两位亲王,猛然得到了一份太过沉重的差事,咬咬牙,干了!
赵王:子孙是蠢的,还得老子我亲自上阵打好关系!
周王:上面有七哥顶着,七哥上面还有太子,太子上面还有父皇,干就完了!
“有经济方面拿不准的,可以和苏斌商量。”苏斌,世代从商,从小就对商业方面耳濡目染,再半系统性学习一番,自己就进化了,如今正好跟着七哥八哥一起打包去户部实践。
鲁王也没有闲着,被姜衡扔进了工部,不用说,为了造船相关,“有不懂的,去问工部右侍郎吴庆,别闲着。”
这还不止,“再趁机瞧瞧工部的武器,我有些想法。”
鲁王眼珠子一转,小声提醒,“哥你跟父皇报备了吗?”
“收起你的想法,现在没那么多钱多线并行,只是让你有个数,注意一下这方面的人才。”
鲁王这才放心,九哥还是有数的,各方面,嗯!直到看到小十一都被安排进了都察院。
“十一还没满十二岁,你这……”饶是元泰帝都被太子压榨童工给惊呆了,咱们真不至于这么缺人!
“过年了,满十二了,东汉十二岁的皇帝都算年长的了,只是去都察院学习,不碍事!”他都忙起来了,兄弟们怎么能休息呢?
元泰帝想了想,觉得太子还是太严厉了些,自己得做个慈父,“去翰林院学习!”
去翰林院那就真成学习了,不过十一的性子本就君子端方,去翰林院也一样,不用考虑太多移了性情,“那也成。”
至于十二瑞王,和一众年岁相差无几的皇孙,以及赵阳,则一起在正式开课的鉴正堂读书,都别闲着!
当然啦,天家父子也不是周扒皮,没有忘了一直加班的朝臣们,“年终奖”还是多发了不少的。
现在,是属于卷王的时代!
便是今年的恩科,也比历年竞争都更激烈,二甲的前十名,放在之前任何一年,都是可以进一甲的。
“你们也是好运,如今朝廷任务重,正是缺人之际,你们这才能一来就跟着实践,一个个的,可别想着偷懒,后面有的是人等着进步。”
缺人是缺人,老大人们历年以来嫌弃的态度也是一样不改的,再有才,刚进朝堂,都是新兵蛋子,要学的地方多了去了,进士,朝堂最不缺的就是进士。
官场的小年轻们哪儿知道这些套路,纷纷埋头苦干,自愿加班,争取早日入上司的眼,早日进步。
老大人们终于能轻松了一点了,“还是年轻人精力好啊。”
“是啊,我这把老骨头,这段时间可遭罪了。”
“这样,咱们也多年好友了,我受受苦,帮你分担一些。”
“滚犊子,真帮我分担,你分几个人给我用。”
“那还是算了吧。”
上上下下这一卷,就卷到了四月,天幕才终于又有了动静,距离上次天幕,已经整整五个月了!
此时的京城,外表看不出什么,内里已经大变样了。
自京兆府尹换成了林朗,天幕又透露出了“宁王”对百官的纠察,林朗便逐渐放开了手脚,御史们胆子也大了起来,就连京城中的百姓,也在有人开了头告状后,自发行使起了“监督”之权,可谓一片欣欣向荣。
至于谁开的头告状,别问,这不重要。
不仅如此,年后,姜衡对邸报进行了更新,将朝报,条报,杂报等合成为“大梁周报”,周这个概念此时还没有普及,但没关系,按照一周一次的频率售卖,慢慢就习惯了。
大梁周报,将朝廷官方性文件,皇城当周热点商业活动,民间小料,广告,招租位等集齐在了一起,由万斐进行负责。
据说当时杨春强烈反对,“殿下,交给他负责,周报怕不是要变成造谣的地方了!”
可惜,姜衡就看中了万斐,但杨从茂所言,也不无道理,于是给万斐增添了几个审核进行监督。
经过三四个月的时间,如今皇城中,购买大梁周报的风气已然形成,民间也有不少私报效仿,但质量是万万比不上的,更没有官方防伪标识。
为区分正版与盗版,姜衡决定,在正版大梁周报上,印有天幕出品的“元泰帝”Q版形象,此举得到了姜家众人的大力支持。
元泰帝象征性的反对了一下,反对无效,也就随儿女们去了,虽然不太庄重,但没准这形象能流传千年不是?虽然不威严,但也是流传下去了啊!
在这样的氛围中,皇城中向外做周报生意的商家是最希望天幕再次更新的,哪一期天幕,不是满满的素材啊。
终于,在春衫薄的四月,天幕久违的发出了响声。
北地,随着天幕再度发声。
“儿郎们!天命在我大梁!我大梁,必胜!”
“必胜!必胜!”
伐北之战,气势如虹,他们的目标,已经不只是收复土默特,土鲁番,袄儿都司,而是恢复大汉时期的西域都护府!
秦国公作为主帅,信国公世子龙虎将军彭瑞,晋王姜衎,杞国公主姜瑜,郑国公主姜珊随军出征,五十万大军伐北,此战,不仅要胜,还要大胜!
【家人们新年快乐,阖家团圆,新的一年发大财呀!】
“新年快乐?这都四月了,这阿婆主记错时间了?”
“天界的时间不一样?”
“什么天界不天界的,不都说了是后世吗?之前前几期感觉时间也对得上啊,这咋了?”
民间如此,钦明殿外的君臣也纳闷呢,这后世阿婆主,睡懵了不成?
姜衡也不解,就算是存货,也不至于不改一下开场白吧?
“先记下来,之后再对比看看。”
也只能先这样了。
【是不是没想到过年还有更新?没办法,好不容易放假,一出门走亲戚就被催婚,阿婆主干脆就以加班为名,在家给宝子们剪视频了,看见阿婆主这么辛苦了,大家是不是该有一键三连安慰安慰?】
“催婚?”郑无疾十分诧异,“婚还需要催的?”不都是早早家里就给相看,年龄一到,就成婚的吗?怎么还需要催?还要躲催婚,家里长辈在干什么?孩子都管不住的吗?
然而郑无疾话音刚一落地,就迎来了四面八方的视线,尤其是元泰帝的死亡视线,你清高,你了不起,你在家说一不二,你倒是把太子给说服啊!
郑无疾瞬间清醒了过来,尴尬得不行,年纪大了,忘了太子就是一个例子了……
同样被注视的太子本人没有半点不自在,甚至颇为骄傲地抬了抬头,这阿婆主还要躲,没他有本事!
至于一键三连,那是什么东西?下次一定!
【说真的,那些催婚的话术,背都会背了,该不该结婚了,我一个当事人,我还不知道吗?】
“这婚姻,父母之言,媒妁之约,小孩子家家的能懂什么?我还以为这天幕后的那阿婆主是个大本事的,合着还是个和家里闹腾的小孩儿啊。”
“还是年轻了,咱们做父母的,吃的盐比他们走过的路都多,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可不是,前年我隔壁搬走的那家,你们还有印象不,他们家的小孩儿就是不听话,结果吃亏了吧?”
一群人顿时围了过来,“怎么回事,快说说……”
【不过这大过年的,吐槽的话就不多说,影响宝子们心情了,新年新气象,过年就要说点喜庆的。】
大梁君臣们纷纷表示赞同,是不是新年暂且不论,他们确实不需要听太多八卦,他们需要有用的讯息。
【新年,合家欢嘛,所以我们这一期的主题,当然是鸡飞狗跳,父呲子笑的大梁最热父子档了!
让我们从梁史,大梁故事,太宗日记等诸多靠谱和不靠谱的文献中,理性讨论这对对抗路的帝王父子!】
民间吃瓜吃到一半的百姓唰的抬头,嚯!天家父子档,小瓜常年有,大瓜可不能错过!
朝臣一个个该喝茶喝茶,该理官服线头的理线头,该盯笏板的盯笏板,反正就是不看元泰帝和太子,楚王赵王周王鲁王福王邓国公主就不一样了,视线那叫一个热切,根本不带掩饰的。
元泰帝:……
太子:……
这种没有任何正经内容的视频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对抗路父子同频共振了。
【之前说过,这对父子是对抗路父子,虽然最后立了鹤仙为太子,但他们的理念是有差别的,元泰帝始终对鹤仙是不太放心的,甚至梁史之上,他们的对峙次数就不少。
更有“宁王性刚毅,常与帝相执,帝杖而逃,不改其口”的总结,提问,上一个性格刚毅的头铁皇子是谁?】
是扶苏,被评价刚毅勇武。
再往下一个,冷门一点的,是刘秀的母兄刘演,倒也不算皇子,不过也被评价“性刚毅,慷慨有大节”,发动了起义,拜大司徒,封汉信侯,看起来挺成功,但最后被刘玄所杀。
反正不管哪一个,好像结局都不太好。
姜衡关注点在“逃”,逃了就好,他果然灵敏!
【父子二人不容错过的第一次争执,在元泰廿一年倒齐案彻底结束后。】
在家养花花草草,修身养性,比在鉴正堂读书养家的儿子还悠闲的老五一个后退加仰头,“有病啊!这事儿过不去了是吧?”都多久了,怎么还提?
【这次的争执,也是元泰帝唯一一次真的动手打到人的一次,之后的鹤仙学聪明了,跑得贼快。】
姜衡不可置信看向元泰帝,居然真的动手!说好的父爱呢?
元泰帝也愣住了,小九居然能被打到?小时候跑得不挺快的吗?
随着天幕放出太祖起居注的内容,天幕视频也随之更新。
【“跪下。”
天幕中,背对众人的宁王躬身行礼的动作一顿,而后不慌不忙地跪下,“儿臣给父皇请安。”
“请安?”龙椅上的元泰帝睁眼,不怒自威,“朕何以安?”
视角转变,宁王抬头,言笑晏晏,没有一丝觉得自己做错的心虚,直面君父,“民心所向,天下归心,父皇何以不安?”
“老五是你亲兄弟,你是在要他的命。”
“五哥不是活着吗?怎么就要命了?”
“你姓姜!”元泰帝语气明显重了几分。
“姜家以百姓养。”虽是跪着,可宁王的背挺得笔直。】
朝臣无言,熟悉的对话,却不是第一期天幕下的宁王对齐王,而是没有天幕引导下的,宁王对陛下。
百姓大多则是激动得不知该如何表达。
“我们养!是我们养!”
“殿下看得见我们……”
“是看得见我们的君主啊……”
【元泰帝起身,走下台阶,低头看着一身傲骨的宁王,缓缓坐在了台阶上,俯视着宁王的眼睛,“天子代天巡狩,以牧天下,皇权不稳,天下便不稳,百姓便不稳。”
“君舟民水,受国之垢,是谓社稷主,受国不祥,是为天下王。得民心者,担天下责者,方为君王。”
“圣人之言,但圣人何时治过天下?千年以来,皆是如此,小九,你是皇家人。”当以皇权为先。
宁王听懂了,但并不认同,“从来如此,便对吗?说到底,不过是私心大于公心。”
啪——】
天幕下,姜衡反射性摸了摸自己的左脸,嘶——幻疼了,宅在家里的老五则舒服了,“爽!”
天幕的画面暂停,那阿婆主还在发表看法:
【不得不说,元泰帝对自己儿子还是慈爱的,一开始明显是真的在教子,耐不住鹤仙是真的猛,我不要你觉得,我就要我觉得。
要知道,在封建皇权时代,虽然皇家朝堂说着重视百姓,君舟民水,但从来都是以皇权为先,哪怕天下大乱了,民不聊生了,皇权内部第一在意的,都是君权,君权稳了,似乎才能往下平定。
但鹤仙并不这样以为,他将百姓放在了皇权前面,所以有了谢瑶环的传唱,让君王不得不顺应民心处置罪魁祸首,哪怕罪魁祸首是王子皇孙,哪怕皇权有了瑕疵。
很明显,太祖是想把儿子“引回正道”的,只要鹤仙认个错,有个态度,就如今的夺嫡情况,元泰帝愿意教,说明鹤仙希望很大,毕竟,一个有公心有手腕还没有外戚掣肘的继承者,谁能不喜欢呢?偏偏鹤仙不愿意退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