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老师没有反驳,那就是又要给他加任务了。
“可不是,老师您可得心疼心疼我,授课之类的,父皇是外行,不懂。”
葛韬笑笑,没接这个话题,反而对儿子招了招手,“殿下,这是我家老二,葛元龄,举人出身,之前一直在外游历,今年才回京,托殿下的福,挂了个儒林郎的虚职。”
“下官葛元龄,见过殿下千岁。”
姜衡对老师的家里人还是了解过的,“师兄请起,听说师兄一手书画双绝,最擅画花鸟,正巧,弘农杨氏出身的杨乐安也擅花,届时有空,我带师兄去与杨乐安切磋切磋?”
“弘农杨?果真擅绘花?”弘农杨氏培养出来的擅长画花的道友,这可不能错过!
葛老先生就见自家老大不小的二儿子,一未注意到太子称呼他师兄,他该自谦,二没注意到殿下似乎是察觉了陛下的意图,想引开他,一股脑的满脑子花鸟,当真是……
姜衡飞快了眨了两下眼,这师兄,纯粹得不像是老师的儿子,“这是自然,我这就带师兄去认人。”
葛韬心下无奈,“咳咳。”
两人同时身形一僵,葛韬先是对葛元龄斥责道:“胡闹,殿下面前,不可无礼。”
又转头对姜衡道:“他是个画痴,有不当之处,还望殿下看在老朽面子上,宽恕他一二。”
已经是中年人的葛元龄心虚地不敢直视自家老爷子,与太子告罪,姜衡挂着逃不了的笑容,让老师放心,他挺喜欢师兄的。
“殿下与元龄合得来就好。”葛老先生也不吊胃口了,“老朽年龄大了,教殿下书法尚可,琢玉便有些困难了。”
琢玉……
姜衡顿时了然了,嘴角抽搐,好嘛,这是天幕中元泰帝有的,现在的元泰帝也要有是吧?
“原来如此,我知道了,会和师兄好好学的,老师放心。”
葛老先生见姜衡明白了,又笑着道:“陛下已经下旨,去泰山给殿下种的松树授资善大夫,说等殿下继位,再升授资政大夫就是。”
“资善大夫?”姜衡险些被自家老爹给整笑了,正常情况下,授个五六品不就够了吗?初授就是二品,他爹可真是上头……
“嗯,陛下说俸禄从内帑中出。”
“那也行……”
给二品大树的护养照料俸禄,就当是为后世的文物保护做贡献了,至于文物,这不是还在成长中吗?
一旁的葛元龄心里直呼长见识了,殿下这“也行”,怎么感觉已经是殿下当家了?这正常吗?
东宫的会告诉他,这当然是正常的,殿下倒反天罡,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陛下不也默认了吗?
但那又如何,昨日那天幕一出,如今大梁上上下下,谁不说一句咱大梁太宗与别家太宗不一样,是真正的孝子。
至于殿下顶撞陛下,嗨呀,那不是年轻人较真,公私分明嘛。既忠于国家,忠于陛下,又孝顺父亲,忠孝两全,这才是值得宣传的大孝子!
“是的,孤就是这么孝顺。”
给舆论推了一手的姜衡表示,这一切都是写实,不参半点虚假。
但说到底,给老爹雕琢扳指,是私事,而真正的大事,距离连续大暴雨的七月,也越来越近了,近一年的筑堤防洪工程,临时迁移工程,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你说什么?你要去哪儿?”
“山东。”
元泰帝双手握拳,紧了又松,松了又紧,一口气在胸腔不上不下,整个人看起来无比的暴躁,“这就是你说的,你怕死,你不是姜鹤仙?”
有天幕上的经验在,姜衡看似淡定,实则全身紧绷,一旦有任何异常,保证自己能及时后撤。
用尽量软和的声音道:“预计受灾区域的临时搬迁点,都是水利方面的官员们反复测量计算过的,又有天幕当初的受灾图做对比,加上堤坝的巩固,全天下的关注,没人敢不尽心,出不了问题。”
“既如此,何需太子殿下亲自前去。” 元泰帝几乎是咬着后槽牙阴阳道。
姜衡微微仰头,回视着眼神犀利的元泰帝,轻声却坚定地说道:“天意在梁,天命在我,天机预警,是为百姓,我不能只接受,而不付出。”
“陛下,没人比太子更适合了。”
道理如此,但……良久,元泰帝终于坐下,缓缓道:“让昆石和李延爻护送你出京,朕会给你一道手谕,当地军政,你均有权调动做决策。”
“儿臣遵旨。”
出了北辰殿,姜衡仰头,金乌高悬,却并不晒人,这是四月的太阳,正正好。
距离七月,还有两三个月的时间,有天幕预警在,全天下都关注着今年的暴雨与黄河,官员自然不敢乱来,可万一呢?
再者,头上悬着一把剑,百姓终究是惧怕的,没有比储君亲临,更能稳定民心,百姓需要他,他何尝又不需要百姓?
天命在他,嗤,若真全等着天命,天命也能坑死他,他需要山东百姓的民心,也需要属于他的更多班底。军政,过了他手一遍的军,才能成他的军。
也需要,趁此出行,钓出暗地里的鱼。
“太子要巡视山东?”
消息一出,京城立马上演了一出炸了文学,这消息,太惊人了!
这个时间段,去山东,还能是为了什么?
太子殿下真敢啊!
“陛下竟然应了?”
为什么不应呢?这正是证实太子“内圣”的大好时机不是吗?危机危机,危险与机遇,向来是并存的。
安王看着长子,压下了心里的羡慕,当初与官员和父皇周旋,到底有些忽视了长子,权儿固然资质不差,可大局眼光与果断上,终究差了几分,要是九弟是他儿子,哪儿还有父皇什么事儿!
被安王念叨的姜衡已经一点没有负担地抛开了所有谋算,兴冲冲地在长福与容芝姑姑帮他收拾出行行礼的时候发表自己的看法,被两人给撵了出去,又跑去折腾小表弟赵阳,“扶光扶光,表哥来帮你收拾行礼,我们要出远门了~”
这可是他第一次出京,甚至是今生唯一一次出京的机会,可不能浪费了!
“殿下不骑马吗?”
在赵阳小朋友眼里,骑马那叫一个潇洒俊逸,要是他大一点,他肯定选择骑马。
“不骑,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一趟可不安生。”
小扶光疑惑地看了看姜衡,又看了看窗外,“殿下怕刺杀?那你掀开帘子露脸干嘛?”
姜衡被耿直的童言童语一噎,实话就是,他对自己有数,娇生惯养太久,一路骑马,屁股受不了,还不如在太子规格的马车里享受,不折腾自己,也不折腾旁人。
但话不能这么说,于是姜衡眼也不眨,高深莫测道:“你看外面有什么。”
扶光也就扒在窗边往外看,已经出了皇城,纵然是皇城周边,也显得有些萧索,完全比不上京城里的繁荣,也比不上皇家园林的绿意清幽,“挺空的。”
“是啊,这就是天下。”
扶光有些懵懂地问道:“天下,应当不止这一处吧。”
“所以我们现在看不完这天下,等以后扶光长大了,替我去看这天下,再回来告诉我,天下是怎样的,可好?”
“好!”获得任务的扶光踌躇满志,响亮地与姜衡完成属于他们的契约。
当初元泰帝想着自己平定了乱世,就动了心思想要泰山封禅,被劝阻的原因,很大程度上就是帝王出行,那真是从上到下的麻烦。
而太子作为储君,又有未来圣天子之名,暗地里的反贼不知几许,危险不会比帝王出行低,这速度,就快不了。
故而,太子仪仗还没到山东地界,消息却早就到了山东,山东各地,尤其是负责临时迁移预灾区百姓的官员,一个个更是又惊又喜。
惊的是能决定他们命运的上司来视察工作了,上司但凡出点问题,他们可担待不了,喜的是,换一个角度,这何尝不是难得的直达天听的机会?
“殿下,孙家,孟家,丁家,有意来拜见您。”
这次出行,东道主王克也在出行队伍之中,王克心里清楚,带他就是为了应付世家同行的。
“孟家?是孟子后裔的孟家?”
“是。”
“唔……非人哉。”姜衡突然发散思维,想到了故乡的一段形容,孟子:非人哉;荀子:有兽焉。
“殿下你说什么?”
“咳咳,没什么,都有孟家了,孔家呢?”
王克可没有为其他世家遮掩的善心,“自然是等着殿下去求贤。”
姜衡被硬控了半秒,才问道:“孤都承天之运了,他们等着孤去拜访?”当自己诸葛丞相呢?
王克就当自己没听到承天之运这四个大逆不道的字,“或许在他们看来,这样更能显得他们是圣人之后吧。”
姜衡思索了一会儿,不太确定地问道,“孔氏只有他们山东一系吗?”
没了南宋,好像没有南孔了啊。
王克闻言,眼波流转间,低声道:“前朝末年,五十来年的战乱,各个势力分裂割据,孔家有遗孤在外,或者被李代桃僵,都是有可能的。”
只是正常好奇问一下的姜衡:……
“稳妥些。”
“殿下尽管放心,臣绝不乱来。”
“……善。”
仁善的太子殿下在一路的腥风血雨中,抵达了即将忠诚于他的山东境内,官民喜迎这个时候还敢来山东坐镇的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斥责当地官员形式主义,折腾百姓,官员表示殿下误会了,是您在危难之际还念着山东的臣民,大家只是单纯想来看看您。
太子殿下表示,他此次前来山东,便是为了巡视黄河易泛区域,察验安置区域,不是给大家增添麻烦的,让百姓们正常生活就好。
黄河泛滥固然可怖,可大梁如今得天预警,早有准备,孤亦在此,与尔等同度七月,勿惧也!
又问百姓,官员有没有为难他们,临时迁居的补偿是怎么给他们说的,可有说什么时候能回,等等等等。
孟家,孙家,丁家几家的代表看着人群中被百姓拱卫着的太子,看着开场虽然有点装,但却一一回答百姓问题,没有一点不耐的太子,与天幕中对外杀伐果断,对内百姓为先的弘德帝,两相交叠,他们似乎,看到了外王内圣的具象化。
“你们怎么看?”
“声望落地生根,圣君之势,再不可挡。”
“王家这次当真赢麻了。”
“孔家有戏看了。”
“嗯?孙兄此话何意?”
“太子既然要收拢山东,孔家不听话,又盛名在侧,无德的圣人后裔,与天命圣君之姿的太子,两圣相遇,孔家结局还用想?”
若是平常,朝廷也不会轻易动孔家,可等暴雨过后,太子民心达到最鼎盛的时候,那就难说了。
姜衡接见了三家的代表,透露了几分自己的意思,三家当然能听懂,表示没问题,天灾过后,定然捐资捐物,让百姓尽快重回正常生活。
得到肯定,姜衡也不多待,要巡视的区域,还多着呢,趁此机会,也将天津卫,威海卫,灵山卫,安东卫给过了一遍,各方面,均没有一点掩饰。
七月初八,雨至,昼夜不歇,黄河河道,水位迅速增高,无不预示着,天幕透露的未来,再真切不过。
自然也证明着,太子,便是大梁以后的圣天子。
站在山上,姜衡竟也能看到奔腾的黄河水,母亲河,当真是凶残无比。
“这就是我以后要治的黄河?”赵阳同样在山上,他眼神更好,比姜衡看得更为清晰,他不仅在看黄河肆虐,也在看黄河汹涌奔流的流势。
皇宫,元泰帝望着山东方向,心绪难宁,孩子太有主见和能力了,既喜又忧啊。
被担忧的姜衡确实挺愁的,暴雨季节,还要安抚民心,还真挺累人的。
说起来,他两辈子,这段时间,还真是他最苦的一段时间了。
不过他身为太子,再苦也不好意思说,他要是喊苦,那天下就没有幸福的人了。
这样的日子,一直到七月下旬,才算是渐渐安定了下来。
“这是,天晴了吗?”
“哗啦的水声也小了。”
“安全了!安全了!”
“太好了,太好了,这场天灾终于过去了!”
“咚咚咚——”
敲锣声在此时响起,“排队——领粥领药水——”
这也不是第一回了,第一回的时候百姓还会混乱,但太子特意让派遣了步兵配合监督衙役,也在一定程度上对慌乱中的平民起到威慑,这样几天下来,百姓自然会习惯,不会生乱,毕竟有吃有喝,何苦跟安生日子过不去?
只是这一次,吃到一半,竟然发现太子也来了。
“这暴雨都停了,殿下还没走吗?”
百姓心里是有数的,他们知道现在这样的日子,虽然比起流离失所,已经好了很多,但对于太子这些官老爷而言,绝对是苦日子,谁会喜欢一直待在苦地方吗?
话题就是这样,没有人提的时候还好,一有人提,那就会立马热闹起来。
这唠嗑间,就被姜衡给听到了。
姜衡也不拘身份,从几人背后冒出来,接嘴道:“天灾虽然过去了,但乡亲们还没有回家呢,我会在山东境内再待一个月,让诸位乡亲,能尽量早早归家,回归正常生活。”
这可吓了人一跳,赶紧跪地行礼,连姜衡说了什么,都没太听清,生怕背后讨论太子被怪罪。
姜衡当然不至于生气,还有些尴尬,顺势将挨着自己最近的老人给扶了起来。
老人看着自己满是褶皱还有些脏污的手,再看姜衡养尊处优指甲内都干干净净的手,本能就想将手抽回来,姜衡放了老人家一只手,却双手握住了老人了另一只手,安抚道:“老人家莫怕,我今天是来宣布好消息的。”
周边的百姓早就注意到了这儿的状况,纷纷竖起耳朵,生怕错过一点消息。
只见姜衡扬声道:“乡亲们,天灾已经过去,但朝廷不会就此扔下诸位不管,孤已经奏请陛下,这次黄泛区域,减税三年,免除徭役一年,具体政令,待朝廷下达,均会一一告知诸位。”
百姓们瞬间关注到重点,减税减多少,他们还不清楚,反正天灾后的常规措施了,倒是后一项,“太子殿下,真的免除徭役一年吗?”
是啊,只一年。
“自然,若有官府来征调,你们就说,是太子亲口说的,免一年徭役。”
“殿下大德!多谢殿下,多谢殿下啊!”
“谢谢殿下,谢谢殿下,您大恩大德,您是大大的好人呐……”
“这都是朝廷应该的,乡亲们放心,天灾都过去了,没什么是不能过去的,我知晓故土难离,所以这段时间,官府会和王家,孟家等积善之家一起,帮大家将被摧毁的村庄给建起来……”
姜衡再一次融入群众之中,孟孙丁三家远远站在一边,有些不太明白今儿个太子叫他们来干什么。
就在他们疑惑的时候,官府的人慌慌张张地跑来。
“不好了,不好了!”
昆石挡在太子身前,不怒自威,呵斥道:“殿下面前,浑说些什么,雨过天晴乃大吉,岂由尔等乱说!”
衙役却仍旧一脸慌乱,半跪在地抱拳道:“殿下,小人没有胡说,黄河——黄河水中浮现了一具血色泪痕的石头人像,背后还有字!”
众人瞬间大惊,太子更是神色凛然,急促问道,“都有何人看见了?那上面写的什么?”
孙平一把拉住想上前的两个世兄,脸上的骇然已经变为平静,对他们摇了摇头。
他们冷静下来,方才发现,若不想闹大,太子就不该当面问。
“当时我们正在清理河道,周围的人都看到,石像上面写着:‘德不配位天垂泪,偷天换日圣人悲,痛兮,哀兮,文脉遭窃兮’。”
百姓还没反应过来,孟孙丁三人手都有些抖了起来,孙平更是难以置信,他猜到了太子要对孔家出手,可太子这出手,是不是,太果决了一些?
“报——”
好巧不巧,又有人赶来,“报——启禀太子殿下,孔庙孔圣人像垂血泪——”
孟怀书身形一晃,就在孙丁二人生怕他摔着了要扶着他的时候,孟怀书却站得稳稳的,声音已经听不出来是害怕还是激动:“儒家圣人后裔,不容有失,儒学道统,不容玷污,我身为孟氏子孙,责无旁贷!”
说罢,大踏步向前,太子殿下,我孟怀书来助你!
孙丁二人面面相觑,孙平神情却有些复杂,“是吗……”石像上可是文脉,你儒家就能代表天下文脉了?
“我兵家,也不是不能掺一脚。”遂亦上前。
丁俊咬牙,“我丁家,岂能不分一杯羹!”
正所谓一方有难,八方混战,这学术界,想来也是要精彩起来了。
第32章 过渡章节
安王盯着手里的传信看了半天,脑子宕机了至少一炷香,才缓缓抬头,眼神飘忽,这就是小九不选择温水煮青蛙的方式吗?
这一招,拿来造反都是适用的,小九还真是学得杂,惯会灵活运用的。
看看上面传来的进展,到现在已经传成了:
这次暴雨和黄河之灾,都是因为前朝末年战乱中,孔圣人后裔被人李代桃僵,窃居圣人嫡系,德不配位,故而几十年间,孔家抛去风骨,忘却圣人教诲,作恶多端,欺压百姓,以至民不聊生,圣人蒙羞。
好在未来的圣君亲临,故圣人泣泪以相告,太子殿下自当为圣人清理门户,还圣人清誉,还百姓冤屈。
“小九在曲阜,在孔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抄了孔家,还临时召集山东世家子弟,搞了一个以儒家经典为主题的清谈,结果孔家后人醉生梦死成习性,学问实则一塌糊涂,或许是为了孔圣人之名,所有世家,都认同了现在这群孔系,乃是窃贼。”
至于有没有兵马的原因在,这个不重要,反正有孟子后人愿意填补一二。
孔家家主只得换人,但,孔家也就这样了,还得谢谢太子明察秋毫,替他们赶走冒牌货呢。
元泰帝看似平静的叙述,实则心里同样掀起了惊涛骇浪。
德不配位天垂泪,偷天换日圣人悲,痛兮,哀兮,文脉遭窃兮。直接将这次暴雨和黄河之患安在了孔家头上,你们不是将圣人吹上了天,每次拿出圣人之名,便无往不利吗?那若是放在自己身上呢?釜底抽薪,直接否认了他们圣人子孙的正统性。
还是在水患之后,太子民心正浓,世家正蠢蠢欲动,天命加身于己的时候,快,准,狠,孔家遇上他,算是倒大霉了。
可现在问题是:
“朝臣知道了吗?”安王有些死了地问道。
“先给你看了。”
“……”安王深呼吸,“小九才是太子,我一个废太子,不合适。”
“但是朕头疼,以我对小九的了解,他后面肯定还有招,毕竟现在还不算天翻地覆。”所以不适合第一时间给朝臣们看。
“您就随他折腾呗,说得您拦得住一样,朝臣不就是拿来用的吗?”自从不当太子,他也是不用替朝臣考虑了。
元泰帝一拍脑袋,“也是,被小九给弄晕头了,行了,你回去吧,朕忙去了。”
安王:……
继去年的招贤令后,天下文人学子再一次沸腾了。
曲阜的清谈内容和结果已经被大肆传扬了出去,孔氏后人无一战之力已成事实,在此情况下,又有“圣”名在身的太子出面,学子们自然是相信那是假的孔氏后人。
而现在,太子殿下痛惜连儒学之首的孔家都如此作态,难怪圣人悲夫文脉。
故而,要在京城举办百家文会,不拘百家,不拘流派,有才者,皆入经业书院,弘扬经典,传授学说,以全文脉。
至于这经业书院,效仿的便是稷下学宫,以孔家抄家抄出来的一半钱财,来进行修筑,也算是给孔家赎罪,令圣人安心。
至于另一半,当然是要还给百姓。
不出任何意料,首先响应的,便是孟家,以及兵家出身的孙家,儒家以外,有了一个孙家打头,加之书院都要修建了,再回顾前几期中圣天子的态度,太子之心还不明了?那自然会有人立马跟上,大好的时机,他们才不会错过呢!
“你这也闹得太大了。”
待姜衡回京,已经是九月,姜衡甚至没能赶在生辰前回京,不过好在也平安无事回了宫,只此一点,就足够让元泰帝松气。
“那爹你就说满不满意吧?”闹大?他还生怕闹不大呢。
元泰帝当然说不出不满意来,只能来一句,“你就作吧,昆石和延爻都快被你吓死了。”
“我都补偿他们了,还用你说,”日常顶嘴,就没有让话头落地的道理,不过为了自己的安全,姜衡拿出一枚白玉泰山云松扳指,“这次可是我亲自爬的泰山,照着雕的。”
“这么快?你哪儿来的那么多时间?”不是去办公的吗?
“我手本来就稳,上手快得很。”
他之前字不好,纯粹是基础没打好,学的时候学歪了,而且他字放在现代不算丑,现代嘛,写字画字有几个人分得清啊。
但不可否认,他手是稳的,审美是在线的,脑子是有的,自然很快就上手了。
元泰帝不清楚这些,拿着自己要来的玉扳指,倒是说不出什么怪罪的话了,“行了,刚回来呢,快去休息吧,明天还要上朝呢。”
“好哦。”
翌日,元泰帝带着新的扳指上朝,朝臣都是眼尖的,很快就顺着元泰帝的心思说起了太子的孝顺,恭维了起来,元泰帝正在兴头上呢,就听说安王来了。
众人一惊,安王竟然中途来上朝了?这是个什么信号?
元泰帝和太子猝不及防的对视,瞬间想到了他们三人才知道的一件事,那就是——改革。
这个时候吗?
当然是这个时候,这个时候,太子已经归京,安全系数大大提高,又有孔家这个烂到了根子的世家作为例子,可不是时机正妙?
更别提此时黄河水患之后,更是证明小九天命在身,大梁正统。
而且,再拖下去,谁知道天幕什么时候突然背刺,那时候才是真的来不及。
至于为何是他来,因为皇帝和储君不能与朝臣直接对着干,君臣之间必须要有缓和的余地,这也是丞相的作用之一,但在这件事上,丞相真的值得信任吗?而且丞相是真的挺老的了,容易猝死。
所以,只能是他这个前太子来,且无论是否成功,他这一脉,也算是安全了。
两个大雷一样的大事件凑在了一起,但那又如何,元泰帝兵权在手,太子天命加身,天下,依旧稳固,少了那些“头铁”的“忠臣”,朝堂依旧运转,该清丈的清丈,该拿出收税章程的集中讨论,总之,反对者,掀不起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