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那两个护院顿时丟下手里的狼牙棒,宛如喝醉般手舞足蹈起来。一边乱扭还一边哼哼,痴痴傻傻的,让人看了好笑。
眼瞧府里最凶狠的两个护院变成了这副鬼样子,慕玉书心内又惊又惧。生怕简言之拿他作耍,在一众下人面前丟了老脸。
简言之看够狗熊跳舞,敛了眸光:“慕当家?”
慕玉书乍然回神:“老夫....老夫是安排了人手盯住郑家行当,只要你肯交出解药,老夫愿意化干戈为玉帛,解除其中誤会。”
“误会?还化干戈为玉帛?”
简言之失笑:“慕当家,你该不会真以为我是书呆子好糊弄吧?你都要借高掌柜的手弄死我了,我们之间还仅仅只是误会?”
慕玉书没想到他精明一世,到头来栽在了个文弱书生手里。
奈何慕柯的小命还被人拿捏着,纵使他再不想低头,也不得不低这个头。
然而简言之并没给他说话的机会:“想要你儿子的命就回答我的问題,我不是郑老爷子,不会恪守什么同窗情谊。”
慕玉书被逼无法,只得咬牙道:“......玉器行一个,珍宝斋一个,农庄两个。”
好得很,都是挑值钱的地方来。
简言之颔首:“他们的名字?”
“你先把解药给我!”慕玉书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安插那些眼线进去费了他不少劲,一朝被拔除可惜不说,还让郑明易起了防范之心,往后要再想往里安插就難如登天了。
简言之不与他争:“我守规矩,这个问題我答,解药就在我身上。”
慕玉书一听这话来了精神,当即就想让邱瑞带人把简言之绑了搜身。
“没用的。”简言之一个抬手放倒邱瑞,拍了拍肩头莫须有的灰尘:“慕当家,你的人若再朝我多伸半根手指头,我保证你不止会丧子,还会丧偶。我是一条穷命死不足惜,可你不想把你的发妻、你的儿子,一起推进鬼门关吧?”
简言之要没做好十足的准备也不会一个人前来,就冲他一路进来没遭到任何人阻拦,慕玉书都应该动动脑子摆正下姿态。
妻儿是慕玉书的命门,他忍住几欲爆发的怒气,挥退了剩下的护院。
简言之很满意,抬抬下颌:“慕当家的下一个问题是,要怎样我才肯把解药给你,对吧?”
“这个不难,告诉我你安插在郑家行当里那几个人的名字,我就给你解药,可否成交?”
事已至此,慕玉书除了答应简言之的条件也没别的办法了。
他叫人取来笔墨,在纸上草草写下名单。
待简言之要拿,他迅速抽回手,冷声道:“解藥!”
简言之从懷里摸出个小瓷瓶,两人同时交换了手里的东西。
慕玉书拿到解藥第一件事就是讓下人送到康仪那里验别真假,没等多久,下人来帶回信。
“康大夫说此藥效用极佳,对解毒化瘀大有助益。”
慕玉书闻言为之一振,吩咐下人赶紧拿给慕柯试试。
简言之调配的藥是好用,那瓷瓶里的粉末只往慕柯身上沾了少许,他就睁开了眼。
“醒了醒了!老爷,少爷他醒了!”
下人激动的喊声从屋里传来,慕玉书听到这话,眼里的怨毒瞬间涌起。
“来人!给我把简言之抓起来!绑上手脚押进柴房!”
彼时简言之看完了纸上的名单,正卷成细筒了用烛火在烧。他似乎不觉大難临头,一举一动都显得镇定极了。
那被火舌吞噬的纸笺燃起白烟,风一吹,率先冲近到跟前的几个人立马闻到阵沁脾香味。
慕玉书见气势汹汹冲过去的人陡然顿在原地,不由大怒:“动手抓啊!你们愣着干什么?!”
简言之不语,动动手指,几个人应声倒地,睡得比慕柯还沉。
慕玉书脸又白了。
排在后面的護院看着前头几人吃了亏,忙下意识朝旁边躲去。
简言之站在包围圈中间,仍是那副清浅挂笑的模样:“慕当家,过完河就拆桥,这样不好吧?”
反正解药是拿到手了,慕柯也醒了。
慕玉书从没栽过这么大的跟头,今日不论如何他都不会轻易放过简言之。
“哼!你身上帶的鬼东西总有用完的时候,老夫就不信了,凭你一个人还能毒杀我整个慕府不成?!来人!给我上!谁能捉下此人,老夫赏銀百两!”
百两銀子在慕玉书眼里不值一提,但对守着月例银子过活的下人来说却是个不小的诱惑。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话音落,已有个别胆子大的趋声向简言之摸来。
简言之带的药粉確实有限,他边抬腕放倒人边在心里記着数。
一、二、三、四.....
直到第九个。
两步开外的護院抱着中招的决心毅然向前,意外发现简言之腕子放下后自己竟然屁事没有。
“哈哈哈!你小子黔驴技穷了吧?那一百两赏银可是我的了!”
简言之听罢惋惜的看了那个护院一眼,任凭他将手压到肩头。
与此同时,屋里照顾慕柯的丫鬟跌跌撞撞跑出来,哭得惊慌失措:“老爷!不好了,少爷他....他.....”
“柯儿怎么了?!”慕玉书脸色陡变,顾不得被辖制住的简言之,扭头就冲进了屋。
下人所说不假,用过解药后慕柯的確是醒了。
可他双目呆滞,神思昏聩,既不能言也不能动。
换句话说,只是单纯的睁开了眼。
慕玉书僵在原地,喃喃呓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他眼前陡然浮现简言之方才意味深长的笑容,一把抓起瓷瓶又冲回院中,歇斯底里道:“这不是解药?!”
“这当然是。”简言之挑眉:“只不过你们没用对方法而已。”
慕玉书一口怒气差点没哽上来。
他死死瞪着简言之,恨不得活剥了这个书呆子的皮。
偏偏那个护院脑子不好,还火上浇油:“老爷,人我抓住了,赏银.....”
慕玉书上去就是一記窝心脚把人踹飞了出去:“滚!再敢多说一个字,我把银子赏给你当殓费!”
护院平白被踢断肋骨,疼得他冷汗直流。却不敢忤逆慕玉书,捂着惨叫声,连滚带爬的逃走了。
简言之理理被抓出褶皱的衣衫,重新坐回石凳上。
慕玉书此刻才算真正正视起面前这个人来。
他原以为简言之一介穷书生好辖制,一则威逼、二则利诱、三则斩草除根。
为了不留后患,他选择了从三至一。
不巧,简言之也打着这个主意。
他待人向来温和宽厚,一则讓、二则忍、三则加倍还击。
慕玉书是想害他的罪魁祸首,简言之便没打算善罢甘休。
在双方敌视跟仇恨的思绪下,庭院内莫名静谧了片刻。
慕玉书率先发声:“是老夫看走眼了,你这读书人,不简单,当得我儿的对手。”
简言之这会儿不想吃高帽子这一套,眸中扬起些嗤讽:“怎么?慕当家,全天下独你的儿子是千尊万贵,旁人就活該被你视如草芥,想打就打,想杀就杀吗?”
“老夫不想与你兜圈子,说吧,你想要什么?”慕玉书收回眼神,观其神态,已然彻底冷静下来。
简言之也不扭捏:“我只想要公道二字。”
“公道?呵....你巧言令色抢走清谈会的赴宴名额,害柯儿成为满课室笑柄。区区白衣也妄想攀龙附凤,老夫岂能容你?!”
“出生贫富与否并非自己所能选择,没有哪条律法规定贫者的命就是比富者贱。既然人人平等,我为何不能一争?况且清谈会邀约是由章大人全权做主,我如何左右他的决定?既不能左右,又何来抢走一说?”
尽管简言之坐着,但他通身的气势毫不输给站着的慕玉书。
“慕当家为此事嫉恨,意图借高掌柜之手将简某除之而后快。你明知慕家行当下十几个铺子为何着火,却还要把这笔账算到简某和郑家头上。不止派人试图掳走我家夫郎,还想用阿梨的笔跡骗我出书院暗中加害。”
“桩桩件件,简某難道不該为自己讨个公道?”
简言之说的都是事实,慕玉书也不想跟他为这些打嘴皮子仗。
“纵然老夫所作所为得罪了你,但柯儿着实无辜。你可知柯儿曾为留你性命向老夫跪地求情,他心懷善念,不想误帮了你这等借机下毒的小人!”
“你应该感谢慕柯心怀善念,否则我下在他身上的就不是让人昏睡的药,而是能当场毙命的毒了。”
简言之冷眼觑视,把慕玉书的震惊、窃喜都尽收眼底。
“今日你派人到书院给我送手信,是慕柯拦下了我。我领他这份情,所以才给他下药。睡着总比醒着好,省得他把你所做的龌龊勾当全都听了去。”
慕玉书哑然,他没想到简言之还有这层思量——为人父的,怎会希望给儿子树立一个登不上台面的榜样。
简言之不欲跟他玩感化那一套,从袖囊里翻出一份写好的契约。
“慕当家不是想知道我来此的目的?这个你拿去,你一手签字画押,我一手还你个活蹦乱跳的儿子。”
慕玉书半信半疑,把那契约拿过来细看,发现是封保证书。
简言之解释道:“横竖我们的梁子是结下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不得不多留一手。只要慕当家签下这份契约,保证往后不找我家和郑家的麻烦,你们一家子自然平安无事。”
“若你不信这个邪.....也可以。”简言之偏头一笑。
“从我进入贵府开始手就没停过,我也忘了给哪些人撒过药粉,这些药粉里有没有潜伏期比较长的。要是哪天有人发作,一传十、十传百的,那我可就管不着了。”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慕玉书沉了眸色,天人交战一小会,还是选择了妥协:“只要老夫肯签字,你便能确保柯儿身体康健,恢复如常?”
简言之微笑点头。
“好!”慕玉书冷哼一声,果断提笔落下名姓。
简言之看过准确无误,把纸笺折好收回袖囊后,跟着慕玉书进到了里间。
慕柯还是那样直挺挺的躺在床上,两眼望天,对周围的声响充耳不闻。
简言之把玩须臾装药粉的小瓷瓶,对着慕柯的脸轻拍了拍。
说来也是怪,他刚一拍完慕柯立刻吐出口浊气,整个人犹如大梦初醒,哑着嗓子迷迷瞪瞪朝慕玉书唤了声阿爹。
慕玉书忙不迭应了,又问了他几个简单的问题。见慕柯一一对答,神思恢复成往日清明,当下喜不自胜。
简言之闲闲起身,来这的目的达成,他也无意久留,不想刚走到屋门外就被慕玉书给拦下了。
简言之觑眉看去,心忖这老头该不会还不长记性,要故技重施吧?
慕玉书沉声道:“别误会,老夫没准备为难于你。只是好奇,若老夫不認你这封信笺上的字跡,你该当如何?”
不認字迹就是不承认今晚发生的所有事,他没向简言之低过头,往后简言之出任何意外也都与他无关。
今日在场的总共就那么些人,有没有中毒痕迹一排查就能清晰了然,他不会被这种理由唬到。
慕玉书以为这招釜底抽薪多少能打压些书呆子的气焰。
不料简言之无所谓耸肩:“不如何,你不认,自有人认。”
慕玉书面上闪过丝疑惑。
但很快他就不疑惑了。
内宅的院子里不知何时乌泱泱挤满了人,站在首位上的正是商行理事葛成霖。
葛老爷子担任理事一职已近三十余年,为人恪谨守礼,刚正不阿,不管商行哪一位掌柜都得给他几分薄面。
慕玉书一看葛老爷子两侧站着郑庭和郑庭,心里就有了数。
做儿子的不如做老子的沉得住气,见慕玉书望过来,郑庭上去就先啐了一口。
“慕当家打量我们老实人好欺负?使那些下三滥的法子对付一个读书人,说出去也不怕人笑掉大牙!那保证书是我们看着你签下的,你可记住了,以后我二弟少根头发丝,都是你们慕家下的黑手!”
慕玉书被郑庭怼得脸色发青,当着众人又不好对一个小辈发作,气的他牙根直痒痒。
郑明易见状一脚踹向自家儿子膝弯,低声呵斥:“这有你说话的份?给我滚后边站着去!”
葛老爷子等着他们爷俩一个红脸一个白脸的唱完,清清嗓音道:“玉书,这事原是你做的不体面,依我看,就此罢了吧。”
葛成霖的话还是有份量的,他说作罢,慕玉书也只得咬牙认了。
简言之拍拍袖口,施施然迈下台阶走到人堆中。
今晚他闹出的这个阵仗想必给在场众人留下不小的阴影,慕玉书面子里子丢个精光,得夹起尾巴做阵人,近半年内恐怕都不会起动他的心思。
简言之对这个结果很满意。
随人群走出慕府时,迎头撞上的是沈憶梨那张皱巴成一团的臉。
简言之失笑,接住扑进臂弯里的人轻声安抚:“没事的,阿梨。”
“你总不出来,我担心极了。可阿庭哥不许我进去,叫小厮在这看着我。”
沈憶梨说一句拿手指下郑庭,俨然是讓人给欺负了。
被告者郑某不满:“诶诶诶!怎么还告状呢?不讓你进去是为你好,里头打打杀杀的,万一伤着你书呆子不得跟我拼命啊?”
原本沈憶梨见简言之精神饱满,心吞了半截到肚子里。
一听郑庭说这话,立馬又紧张起来:“打打杀杀?!夫君.....”
简言之无奈,把小哥儿拉到一边不搭理他。
“别听郑庭瞎讲,我就是撒点药粉吓唬人,不会真闹出人命来。再说有葛老爷子在旁边看着呢,他们不敢对我怎样。”
沈憶梨知道简言之这话是在宽慰自己,但好在是全须全尾的出来了,他这颗悬了大半天的心也能稍微安定些。
简言之安抚好沈忆梨,转头对葛老爷子行了个拱手礼:“勞您出面为小生主持公道,小生改日一定携礼登门拜访。”
“不必。”葛成霖虚虚抬手:“是玉书对不住你在先,老夫身为商行理事,岂能坐视不管。你是明易的义子,便是要道谢也该他来,轮不到你一个小辈破费。”
郑明易哪会听不出葛成霖这是在点他,砸砸嘴佯裝叹气:“看来我的库房门是关不住了,也罢,等我回去就讓人把那尊您心心已久的白玉棋盘送到贵府上,可好?”
葛成霖爽朗一笑:“一言既出驷馬难追,老夫备好香茶等你。明日未时,不见不散。”
说完,葛老爷子在随从的掺扶下登上马车。像是怕郑明易反悔似的,车夫得驾啰喝两声,马车瞬间就跑的没了踪影。
被请来当见证的人離开,简言之和沈忆梨也要回去了。
郑庭看他们小两口有悄悄话要说的样子,很识时务的没去钻送他们的车厢。
沈忆梨始终绷着后背,直到马车疾驰过街巷,耳边渐渐静下来才缓和些许。
“怎么了,阿梨?哪里不舒服吗?”简言之瞧着人臉色不大好,伸过手去想诊个脉。
沈忆梨摇摇头,顺势扣住他掌心,把脸贴上去蹭了蹭。
这副小猫撒娇的模样看得简言之心軟,拂着他发丝笑道:“来吧,答疑解惑时间到了,你想问什么?是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对不对?”
“不是.....”沈忆梨伏在他颈侧,说话声有点闷闷的:“这件事我早都理清了,不就是姓高的烧了铺子,那糟老头气不过借我的名义给你传求救信,好骗你出书院么。”
“你教过我的,真有急事就用拉丁文,他那封信字迹写得再像也没用。他还想抓我来着,我那么机灵,加上外边藏着郑府护院呢,能被他抓?”
沈忆梨学了到他的精髓,边说边翻白眼,看上去简直可爱的要命。
简言之舍不得挪眼,等他说完才凑过去在唇角啄了一口。
小哥儿脸色顿红,眸光愈发軟了几分:“我就是想说,以后若还遇到这类的事,你能不能别瞒着我。我不会拖你后腿,只要讓我在旁边看着你好好儿的就行了。”
沈忆梨眉眼生得出挑,一娇一嗔都有说种不出来的味道,简言之不禁呼吸加快,伸手把人紧紧拥进怀里。
“好,我答應你,以后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瞒着你。阿梨是我夫郎嘛,理應享有一切知情权。”
“少来....房都没圆,谁是你夫郎。”沈忆梨敷衍挣脱,扭了半天没把自个儿扭出来,反而往他夫君怀里扎得更多了。
简言之莞尔,大方接纳了他软到没骨头的身子。
等回到小院,天色已渐晚。
沈忆梨下午被护院帶到郑家,在那好吃好喝直待到随郑庭去商行摇人。
倒是简言之饿了,他便自发到厨房热飯,顺便烧点水给两个人洗澡。
凡是跟锅碗瓢盆沾边的东西简言之都摆弄不来,幹脆由着小哥儿去,自己则在寝屋整理下裝药粉的瓶瓶罐罐。
这些药粉被他一分为二,一半留给了沈忆梨防身,一半今日帶进了慕府。
从发现高成栋在背地动手脚开始,简言之就想好了后边的对策。
慕玉书这人睚眦必报,有人烧了慕家的铺子,他肯定会让底下人去查是谁下的黑手然后报复回来。由此一来就会得知高家行当被转手,高府人去楼空的消息。
只要慕玉书不傻都能猜到高成栋和这件事的关联,顺藤摸瓜,挖出简言之促成郑家接手。
不过慕玉书的反击比简言之推测的迟了好几天,大概是因为高成栋太了解他这位老东家,这把火切实烧在了对方的大动脉上。
慕玉书自顾不暇,补完账上的亏空才腾出手来料理简言之。
那封所谓的手信简言之根本没上当,他起身離开课室是为看鸽子。
——他和郑庭约好的,要是慕家趁他不在对沈忆梨下手,会有藏在暗处的护院把人带到郑府保护起来。
等沈忆梨安全抵达郑府,赵鸿涛就会放飞一只白鸽传信。
赵鸿涛在高家行当下做的是喂养鸟雀的活儿,诸如教鹦鹉说话、训鸽子巡回等等手到擒来。
是以简言之看到那盘桓在檐角的白鸽时就转身回了座位,但他没想到,慕柯会伸手拦下他。
也是这么一拦,让简言之动了恻隐之心。
他不想在慕柯面前挑破慕玉书的真面目,索性把准备的药粉临时换成了另外一种。
原先那个会让慕柯情绪高涨,具体表现就是大伙喜闻乐见的狗熊跳舞了。
而换的另一种和用在慕夫人身上的基本一样,只是简言之在里面额外多加了点‘调料’,使药粉撒在身上不会立刻起反应。
等慕柯一觉睡醒,近段时日的记忆会随药粉副作用产生模糊感。有些事还是想不起来的好,这是简言之对他的善心的回馈。
之后的事就是简言之和郑庭兵分两路,一个到没开张的药铺坊里取存货,另一个去商行请葛成霖来做主。
那时所有人的关注点都在简言之身上,自然没人理会也没人敢理会带着人马闯进来的葛老爷子。
慕玉书把颜面看得天大,让他在众人面前承认自己做的龌蹉事,并在保证书上签字画押,比杀了他还难受。
有葛成霖作证,这份保证书就成了简言之的护身符。如郑庭所言,往后要是他和沈忆梨掉根头发丝慕家都得站出来背锅。
过了今晚,放眼整个镇上,恐怕没人比慕家更盼着简言之身体健康,长命百岁的了。
简言之这边理清瓶瓶罐罐,装在匣子收好,那边厨房里的香味也飘进了屋。
沈忆梨怕剩飯他吃不够,还给打了俩鸡蛋做了道野韭菜蛋花汤。
简言之愉快的上了桌,端碗就幹进一半,露出个心满意足的笑。
“我家阿梨的厨艺真是越发好了,不怕喂叼了嘴,日后每顿都要你亲自来?”
“做顿饭有什么的,我又不是受不得这个辛勞。我一个人在家闲得很,巴不得有事给我打发时间呢。”
沈忆梨在灶台边磨磨蹭蹭,不肯先去打水洗澡。
简言之看穿了他的小心思,舀了半碗汤凉着,留他在这一同执行光盘行动。
小哥儿果然欢欢喜喜坐下,支起下颌认真看他吃。
简言之好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商量,会考将至,我得把精力多放点在学业上。药坊铺那边人手不够,你愿不愿意每天抽两个时辰来做帮工,我给你开工钱。”
“药坊铺,就是那个离咱们家很近的铺子?”
“嗯.....”简言之脸埋在碗里,含含糊糊应声:“那些花捂不得,把花瓣完整摘下来用簸箕装了放到太阳底下去。每隔半个时辰翻动一下,让所有花瓣均匀晒干就行。”
工作内容听起来轻松且简单,离家近不耽误回去做饭,关键还有钱挣。
沈忆梨闻言大喜:“好呀好呀!”
简言之扶额:“我都没说一天开多少工钱呢,就高兴成这样?”
“那是你和阿庭哥合伙开的药坊铺,你要忙学业,我本就该替你分忧去干活的。现下还能挣花销,哪怕你一天只给一文我也愿意!”
简言之看着笑盈盈的人儿叹了口气,他的阿梨,怎么这么好啊。
“傻哥儿,我哪舍得一天一文的糊弄你。按月付,每月二钱,不让你白吃亏。”
之前跟郑庭搭伙,每个月就有大几百文的辛劳费,加上这二钱,算下来足有半两银子了。
沈忆梨掰着手指头算账,越算脸颊兴奋的越红。
简言之见状磨磨后槽牙,两口解决完碗里的饭,伸手就将小哥儿抄上肩头。
双脚乍然离地,给沈忆梨吓出一声惊呼:“你、你要干嘛?”
简言之抬脚踢开澡室大门,面不改色的胡扯:“先付你一半定金咯。简氏祖传搓背,一钱一次,童叟无欺。”
跟慕家的恩怨告一段落,简言之也该把重心放回到书院了。
临近五月,上半年的新课学习进入尾声。等六月初一抽考结束,就是复习加巡会考考場的时间。
说是会考,其实就是一次小规模的院试,只有成绩合格的人才有资格参加年下秋闱。
一般考试题目不会很難,往年通过率高达百分之八九十。旨在于讓考生们提前熟悉下流程,以免真到了秋闱现場太过紧张。
而考场选址也不完全固定,会在三所书院中随机抽取,这也是为了讓学子们适应不同的环境。
“今年考场抽到的是翰墨书院,言之兄、成垣兄,你们俩对那比较熟,要是閑了记得给我讲讲里边的大致布局,免得小弟我到时在里头走迷了路。”
如今梁仲秋也会用玩笑话来挤兑人了,简言之考了五次,鄭庭考了七次,要说对考场的熟悉程度还真没人比得过他们两个。
鄭庭忙着啃鸡腿,把简言之推出去当外援:“一骂骂两个,你不管管?”
简言之摊手笑:“我拿什么管?人又没说错。我五次参考里只有一次抽到了翰墨,还是最早抽到的。不比你抽到两次,是要更熟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