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修明也被他们的吵闹声惊扰,走到客厅。
这么晚看见周叙白,他就知道是扉合有大事,叶修明略懂一些资本市场的规定,后知后觉地想起那些工人患癌的事情确实是要发公告的。
“小爸,从披露到调查取证的这段时间,扉合的股价肯定是要暴跌,但这件事一旦被媒体曝出去,而你却隐瞒不报,国内的处罚据说更严厉。”
周叙白用手指快速点了点叶修明,说:“还是儿子聪明,你小爸就会因小失大。”
叶修明笑道:“他确实是这样。”
苏廷穿着宽松的长袖黑T和刚才那条睡裤,郁愤不平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连鞋袜都没穿,叶修明赶紧去给他拿了白袜,俯身给他穿上,周叙白一开始还觉得没什么,儿子嘛,孝顺,可到后来叶修明就开始胡来了,他横抱着苏廷到沙发上,蹲在他脚边,道:“别着急,有我呢。”
周叙白拧着个眉头,有样学样地帮腔道:“对,还有我。”
在这么危机的关头,苏廷竟然乐了,心想他在命如悬丝的时候,竟也不是孤单的那个。
只是自己在西郊五年多的拆除中耗费了大量的财力,一旦股价持续暴跌,扉合的资金链将有断裂的风险。
周叙白非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哦对了,如果你不是非要开发西郊,也没这么多破事。”
苏廷眉头一紧:“所以你觉得是谁在害我。”
周叙白:“你自己。”
苏廷转向叶修明:“你觉得呢?”
叶修明偷偷摸着苏廷的脚丫,毫不踟蹰地说:“那些工人患癌,不是因为你;西郊的二次爆炸,也不是因为你……”
爆炸?郑力?
可这是大半夜,苏廷的脑子实在转不了,憋了半天才对叶修明说:“你刚才抱我,胳膊疼不疼。”
“抱你我不疼。”叶修明说,“你同意我去找温言玉我才疼。”
周叙白这才如同被惊雷砸到,痴呆呆地半天都没吭气。
这他妈发生了什么?!
他觉得老天爷给自己讲了个笑话,笑话的名字叫你的儿子是你的情敌,而你儿子的对象是他的养父。
周叙白故作镇静地继续敲字,冷不丁地抬头说:“你俩……好了?”
叶修明很想应一声,却被苏廷打断情绪,只听他无情无绪地说:“好好写你的公告,没事别乱瞟。”
周叙白“腾”的一下就像拔葱一样起身,跑去厨房用冷水擦了把脸,回来定定地看着苏廷:“你答应我,我周某人将来的某一天,不会写你跟养子在一起的公告。”
苏廷想了想那情景,发现他也不敢想。
在这件事情上,他跟周叙白才是一体的。
所以暧昧也好,亲密也罢,都该止步于此,再深的,就算他历练太浅。
不过叶修明却说:“我们签了《解除领养协议》,很快就要去民政办手续了。”
“所以大爸,你永远都不会写那份公告。”
周叙白猛然对着苏廷:“这算什么?!当初你为了避嫌、不要小叶子的那五年又算什么?!他那么小的孩子,你就让他一个人漂泊在外。现在倒好,你避的嫌可真成功!苏廷,你是喜欢自己打脸的声音吗。”
叶修明替苏廷保全了颜面:“我们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没做。”
周叙白起身,步履维艰地走到叶修明跟前,双手扶着他的肩膀,向他露出“你受苦了”的表情。
“但是你俩给我记住,现在的媒体会放大很多事情,所以要管好你们的身体。”周叙白仿佛鬼迷了心窍,这边交待完,就抓住苏廷躲闪的眼神,嗔道:“早知道我就不救他了。”
叶修明缓缓地举手:“大爸,我还在这。”
那汹涌的感情还在心里。
所以当这份感情太过沉甸甸的时候,到最后他还是希望苏廷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可如果这个人是叶修明,确实是苏廷太欠考虑了。
“你们两个的事情我就当不存在,也必须不存在,就算你们签了合同,也不影响别人拿这件事来做文章。”周叙白稳稳地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仿佛只要无止尽地念下去,这件事就不存在了。
“现在我要写披露公告了,小叶子可以帮我找点模板。”
叶修明不仅帮他忙了一晚上的稿件,还在第二天联系了信托经理,约在一家咖啡厅,想把信托的钱全都取出来。
“叶先生,当初叶总给信托资金设置了一次性取两亿的最高限额,取出来就会自动终止信托,这就意味着,你今后再也没办法取出一毛钱。”
“所以,我只能取两亿?”
信托经理忧色不减,“你这么理解也行,不过……你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能用钱解决的,都不算事。”叶修明深知这叫小历沧桑,没必要过分纠结钱的问题。
信托经理咋舌:“你还真是豁达,可你知道叶总给你的那条反挥霍条款有多严苛吗?等你一次性取出两亿,也将失去叶家的继承权。”
叶修明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意味着到时候他妈妈就是百忙一场。
叶修明:“没关系,快去办。”
“你要考虑清楚啊。”
“我不需要考虑。”
“行吧,但是这么大额的资金肯定还要做反洗钱和反恐怖融资的调查,预计一周左右,才能到你账户。”
叶修明“嗯”了一声后,就压低棒球帽,离开咖啡厅。
信托经理看着他高大的背影,轻轻摇摇头,给手机上的神秘号码打了过去。
那人是叶淮安的律师,经常能给他递各种消息。
所以,在叶修明生日的前一天,叶淮安得知了他并没被郑力羁押的消息,整个人几乎在监狱里喜极而泣。
他哭完便开始心明眼亮地分析局势——
他叶淮安不能再纵容郑力在外面危险地活动了,更不能让叶修明再次陷入危险。
院子里长着几棵歪脖的柳树,片叶不生,看起来总是萧索。
叶淮安午饭后遛弯时对狱警说:“你把检察院的人叫过来,我有事情要交代。”
见他终于要松口,几位检察官马不停蹄地就赶了过来,叶淮安坐在审讯桌前一乐:“能向我保证几件事吗,否则我不会开口的。”
检察官们面面相觑,最后同意了。
“我已经在监狱里关了五年,之后如果有我的量刑,也不得超过这五年,也就是说,等我说出实话,你们就必须放了我。”
“是与郑力有关吗。”
“对。”
“我们尽量争取。”
叶淮安缓缓开口,把这些年郑力靠狂揽项目贪污受贿、非法侵占,还有涉黑杀人的事情一并都撂了。“他手段残暴,无所不用其极,令人发指,曾经有几个无辜的人就惨死在他的爪牙之下,名字我过会儿给你们,你们可以派人去查,有几个尸体就在御派大厦十八楼东南角的墙壁里。”
这样,叶淮安曾经找警察庇护的原因,也就讲得通了。
与野兽并辔,就要做好被吞噬的准备。
可他妻儿在外,受制于人,也就不好坦言郑力的罪证,终于还是生生地错过这么多年。
与此同时,扉合早上的公告一发,几分钟就直接跌停,周叙白看了看卖方挂的那几十万手,愁眉惨淡地看着下市时间,知道苏廷将迎来数个工作日的跌停。
直到下午三点,都没有要涨回来的迹象。
那条线,凝固在了地板上。
周叙白把这件事看得还算积极:“没人停你的工,没人给你开出顶格罚单,也没人退你的市,所以还不算太坏。”
财务总监在小范围的会议上泼了冷水:“周总,但是就目前这个情况,我们还是主动停工吧,账面真的没眼看了。你要知道财务指标不达标,咱们也是会退市的呀。”
苏廷:“可停工就意味着我心里有鬼,默认了工地有致癌风险。”
周叙白点着头,对财务总监道:“确实这样,媒体总是唯恐天下不乱的。”
“那我们该怎么办啊,以现在的股价套现的话,咱们亏大了。”财务总监道。
这时,叶修明的声音出现了,带着一股清冽的寒风,他用笃定的声调说:“西郊的项目不能停,资金我有办法。”
苏廷看到他此刻到了,眼睛竟是红红的,仿佛他的时运已去,徒剩叶修明。
周叙白不同意叶修明的提议:“你的钱我跟你小爸不能要,你爸爸还在牢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那是你安身立命的钱。”
叶修明道:“你们给我口饭吃就好了,我要求不高,有肉就行。”
旋即,苏廷敲了敲自己的桌面:“让我跟修明一个人待会儿。”
周叙白心里即使一百个不同意,也拗不过苏廷,悻悻离去。
偌大的办公室内,仅剩苏廷和叶修明。
这是间极简主义的办公室,色调偏黑,只有待客的沙发是白色的。苏廷穿着包裹性极强的黑色西装,勾勒出颀长挺拔的身材,袖口露出一截白色的衬衣,更显得玉树临风,清素绝尘。
叶修明是直接把苏廷竖抱到沙发上的,好在苏廷早就放弃了挣扎,他想抱就任他抱,整个人变成了一具没有思考能力的美丽的僵尸。
苏廷能大概猜出叶修明信托的价值,也知道这些钱能解燃眉之急,可是对叶修明有没有影响呢?
叶修明隐瞒了他无法继承遗产的那部分内容,只告诉苏廷:“两亿,只是信托的一小部分,给你我不受影响的。”
苏廷:“你确定?”
“我骗过你吗小爸。”
“你骗得可不少。”苏廷叩弹着叶修明的胳膊,“疼吗?”
叶修明突然向他逼近,黑色卫衣的帽绳在苏廷的脸颊处晃来晃去,苏廷觉得心烦就抽了一边,这动作倒像是把叶修明拽过来的意思,而叶修明也顺势与苏廷脸贴着脸,几乎没有距离。
叶修明说:“这是我们在一起历的第一劫,你信我一次。”
苏廷立即纠正他:“我们没有在一起……”
叶修明用鼻尖蹭了蹭苏廷的鼻尖,说:“你在我身世不明的时候接纳了我,就当我报恩吧。”
可这笔钱即使苏廷去用,也应该有借有还,他不想欠叶修明的。
“我给你打欠条,以我苏廷和扉合的名誉担保。”
叶修明笑了笑,“别打了小爸,你见过给自己的聘礼打欠条的吗。”
第76章
苏廷没想到叶修明会用到“聘礼”这个词,他先是反应了一会儿,然后脸上就氤氲着一层绯红的颜色,看起来像是懂了什么意思。
苏廷颤声道:“你精神错乱我可以不跟你计较,等你清醒了再说这种浑话,我可要——”
“打屁股吗。”叶修明期待上了,“我就怕你不打!”
只见叶修明像个虔诚的信徒一样跪在苏廷的腿边,左手拿起苏廷的手开始把玩,继而全掌覆上,与他十指相扣。
明显的战栗从手掌传来,直到掌心都出了层细汗。
叶修明保持着半跪的姿势,伸手把苏廷微敞着的领口扣上扣子,再在脸颊落下一个一触即分的吻。
说:“我给你这些钱,不是为了上你,是为了有一天,让你变成我叶修明的人。”
“到那时,我会向所有人都确认你的存在,绝不把你养成笼中雀,我和你的名字必须并列出现在所有的场合。苏廷,该害怕的应该是别人,因为只有我们做到了别人想都没想过的事。”
苏廷轻嗤:“小孩子心性。”
只见叶修明取出两份协议,递给了苏廷。
一个是无偿转让两亿元信托资金的合同,另一个是意定监护协议。
苏廷看着那份意定监护协议,实在有点想不明白:“你跟我睡都没睡过,意定监护协议是不是有点草率了,万一我们将来都遇到更合适的人,怎么办。”
当苏廷因疾病、意外失去民事行为能力时,将由叶修明为他做出医疗、护理、财产管理等决定。
对于LGBT人群,意定监护是唯一能赋予其伴侣合法监护权的法律工具,意义非凡。这种非凡的协议,似乎不该又养子去承担……
“反正也当了你这么多年的儿子,做你未来的监护人也不是不行。”叶修明媚眼一笑:“你要是觉得签协议之前必须睡一场,我也随时准备着。”
苏廷笑了笑,态度暧昧地抱住叶修明的脑袋,“早知道你长大了会变成这样,我宁愿不要你。”
“那这两个合同——”
“都签。”
叶修明管他有多少心理问题,结果才是最重要的。
签完协议后,叶修明给苏廷拿纸擦红印泥,突然来了兴致,翻开第一份合同,说:“赠予信托的协议的最后一段,‘乙方出于礼节,将向甲方叫老公,直到他听腻为止’。
苏廷皱了皱眉,觉得合同里出现这段基本不可能,所以拿来一看,顿时被叶修明的不要脸弄得心服口服。
“不是说好的‘无偿’的吗。”
“我等着你叫呢。”叶修明不予理会他的抗争,斜倚在办公桌前,露出小小期待的目光。
没想到苏廷做了一番心理斗争,结果却是上来吻了他,力气不小,技巧也精湛,很快就让叶修明招架不住了。
亲完后,苏廷抹着嘴角的涎液,说:“这样总可以不叫老公了吧。”
叶修明细品了这个吻的含金量,心想忍一时也不过是一时,而苏廷可是主动吻了上来。
他做出假模假式地正经,说:“这次暂时就算了,下回可没这么好糊弄了。”
苏廷心想,要不是叶修明是他从冰寒天气里抱回来的小孩,是由不得他和么放肆的,起码7号杆伺候。
叶修明生日的前一天,他已经拿到了所有他想要的东西,给予了所有他要给予的,并且……他跟苏廷走到了民政局,拿出了那份《解除领养协议》。
工作人员问道:“是发生不可调和的矛盾了吗?”
叶修明心说他想上苏廷,苏廷不让上,这不就是不可调和矛盾吗,于是点了点头。苏廷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泄气地也“嗯”了一声。
“唉,父子一场,有什么熬不下去的可以再试试,给自己和对方多个机会嘛,不然断了……可就是断了。”
苏廷突然说:“如果民政部门解决不了,那我们走诉讼。”
那工作人员才正视他们的诉求,在惋惜中替他们办完了手续。
苏廷走出大厅,被北风灌了一嘴,忙遮着头部,回身看追赶过来的叶修明。
嗯,他还能看出十一岁的样子,不服输、行动力惊人,说死就想拿石头开个洞,现在也是,只不过曾经是为了吃肉,现在是为了吃他。
周叙白的好消息也到位了,据说警察在调查时顺着扉合给的线索查这十几个人的来路,发现他们也就是最近一周才陆续到工地上来的,确诊得癌症的时间远远早于到西郊的时间。
他们造的谣言不攻自破。
不过可惜的是,警情通报和具体的调查结果还有一段时间才出得来,可舆论早已发酵成了极为难堪的模样,可以预见的是扉合的持续走跌还有段时间。
所以当叶修明的钱打到西郊的项目公司时,一切都有了转圜的余地,他们有大把时间和金钱去建设西郊。
“谢谢你,修明。”苏廷站在如同庞然大物一样的西郊建筑群下,渺小得像是蝼蚁。
叶修明抱着双臂,今天破天换地把卫衣脱了,换了件剪裁得当的黑色西装,他看着正在猫着腰丈量什么的周叙白,说:“非要把大爸也带着吗。”
周叙白气急败坏地抬头说:“都怪你那个聘礼,还有意定监护协议,把苏廷吓个半死,这种时候都非要拉着我。”
叶修明感到有些不可理喻,说:“为什么会吓到你?”
苏廷耸了耸肩,“谁让你你逼我喊你老公。”
周叙白直接“草”了一声。
“算了,”周叙白说,“马上放饭了,今天有酱焖猪蹄,尝尝吧两个祖宗。”
“就你们那自诩厨神的三脚猫工夫,在咱们大师傅的功力之下,全都得靠边站。”周叙白给他们一人拿了个餐盘,“别客气。”
这时,电视中突然插播了一条口播的新闻,说是郑力书记涉嫌严重违纪违法,退休五年后被查。
叶修明怔怔然地盯着电视机,想找找其中的因果。
“修明,你怎么在这里吃这个。”
是一个浑厚的中年男声。
“儿子——”
来人的鼻头有些泛红,看起来真够伤心的。
叶修明在奇异的感觉中回头,然后愕然定住:“爸……”
第77章
叶淮安已经五六年没见叶修明了,在无比感伤上头的时候,涕泗横流地把他盯着,说:“孩子,我们回家,回家!”
说完,他就推着叶修明上了自家的车,连让他跟苏廷道别的机会都没有。
这一去,他们就直接奔向一百多公里外的龙城。这里是叶家的大本营,能暂时远离可以预见的动乱。
叶修明他们的车沿中心花园一周后,下车,进入欧式门廊,叶修明本以为能看见妈妈的影子,可惜没人候在那里。
叶淮安叹了口气:“现在还在动荡,还要防止余孽反扑,不得不再低调一段时间。”
“那苏廷呢?他有没有危险?”叶修明下意识地问道。
叶淮安有一丝不悦,“你就那么在乎那个养父的死活,对了,你当初还用我的自由来换他的。”
叶修明嗅到一丝危险,警惕道:“那你会对他怎么样?”
叶淮安深深地垂下头去,说:“他养你这么久,我应该感激他,不会对他怎么样的。”
可是叶修明不愿待在龙城,他魂牵梦绕的人不在这里,于是他斗胆说:“那我现在可以回家了吗?”
叶淮安:“这里才是你的家,何况你不是已经跟苏廷解除领养关系了吗?对了,爸爸认识一个法官朋友,女儿刚从法国留学回来,我看过照片,跟你很般配,这就跟你安排。”
叶淮安如论如何也没想到叶修明却说:“爸,我是同性恋,喜欢的是男人,你就不要操心了。”
叶淮安立刻表情阴鹜地看着他,脸上阴晴不定,像是暴风雨即将来临。
也没再挽留叶修明。
据可靠消息,叶修明第一时间就赶回了苏廷的家,当然周叙白也在,正趴在窗边向下打探敌情,说:“楼下有个人一直鬼鬼祟祟的。”
叶修明掀开窗帘,跟周叙白一左一右,发现那是他的老熟人——钟祥。
他很快就下了楼,与钟祥面对面道:“你在这里到底有什么事?”
钟祥笑了笑,给他递了瓶好酒,说:“今天是你的十八岁生日,这瓶酒是给你的成年礼,修明,生日快乐。”
叶修明接下那酒,淡淡道:“你还记得。”
“嗯,当然记得,你出生那天,病房全是夜来香的味道,也是你妈妈最爱的花,没想到一转眼,都十八年了。”
叶修明清俊的侧脸变得意味不明,“钟叔,这些细节好像只有你知道。”
钟祥的眼中蓄了些泪水,抬头看着苏廷的顶层豪宅,说:“你喜欢的人就在里面对不对。”
叶修明:“我不会瞒着你,他是我深爱的人。”
“可你是知道你爸脾气的,他不可能永远放任你这么下去的。”
叶修明没当回事:“那我们就看谁能坚持得更久。”
钟祥叹了口气,一步一回头地走了。
才进家门,叶修明就不顾周叙白的存在,抱着苏廷亲吻了起来,他们的血液渐次沸腾,充满迷情的味道,当周叙白目睹这一切后,先是不忍直视,但很快就能理解二人的情感为什么会像野火一样滋生。
就像他当初对苏廷的感情一样。
控制不住。
这时,曲姨推着简易的生日蛋糕来到客厅中央,还给叶修明戴上薄荷蓝的生日帽。苏廷说:“对不起修明,叶淮安反复叮嘱我们要低调,一切只能从简了。”
不过,虽说简单,苏廷还是替他准备了一盏虚拟的大门,门框上缠绕着甜腻的花蔓,浪漫至极,由他艰难地推了出来。
“跨过这道门,就寓意着人生开启新的阶段。”
“小爸,你才是我迎接未来的勇气。”叶修明看着苏廷柔美的眼睛,毫不犹豫地跨了过去。
周叙白看得出来俩人之间很浪漫,但觉得闹心,跑一边喝闷酒去了,反应了半天才说:“小叶子,你叫我大爸,现在又跟苏廷混在一起,所以苏廷是不是也要喊我大爸。”
苏廷:“我可以给你个大坝让你跳河。”
周叙白泰然自若地说:“那就跳吧,跳下去,一了百了。”
反正他这熙攘红尘没他的位置了。
叶修明打开钟祥送的酒,给每个人都满上,说:“这是钟叔请大家喝的酒。”
苏廷抿了一口,旋即露出意外之喜,这是他最爱的那种起泡酒,甜度也适中,周叙白喝过也说:“这不是你的酒吗?这世界果然还是围着苏廷转的。”
才喝一杯,叶修明就假装自己喝多了,歪头歪脑地让苏廷抱他去卧室,没想到苏廷也顺势就躺在了叶修明的怀里,死死地抱着他,不准他动弹。
“苏廷,你就算想做什么,也要先松开手。”
叶修明不敢相信自己正托着苏廷,并且是以新的身份抱着他,身子向前弓了弓,便让苏廷有了臌胀的酸涩情动,并且再明显不过了。而这种情动的轨迹也让叶修明不停地嘲笑自己,祝贺自己真要灵魂开窍了,不禁打着寒噤说:“要吗?”
苏廷被他翻身压在身下,叶修明的手指不听话地剥去一件件衣服,直到与他肌肤相亲,能清楚地感受到他温热的皮肤、涌动的血脉,感受到他身体的柔软和弹性,以及与自己身体曲线相契合的感觉。当他缓慢动作时,皮肤间的摩擦和触感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愉悦感,他轻轻摸了摸苏廷的腰,不想他反应很大,还呻-吟了一声。
叶修明便娴熟而热烈地与之缠绕纠结。
苏廷像是失了心魔,失去了曾埋于心底的病耻感,在叶修明身上奇迹般地拥有了身心完备的契合。
“我准备好了。”
叶修明亲了亲他翘起的脚踝,用不算熟练的动作打开的一个玻璃小瓶,再深深地探入到苏廷的嘴里,扫荡他口腔里的每一寸味道。
“所以你当初到底在跟裴安看什么……”苏廷虚虚地说出口,精气神似乎被人抽掉了五成,还不等叶修明意识到有哪里不对,苏廷竟然睡昏了过去。
很快,他也开始头晕脑胀地看不清眼前的一切,他喝得不算多,苏廷喝得也不多,到底怎么回事呢?叶修明推开卧室的门,发现周叙白也昏了过去。
叶修明立刻给叶淮安打了电话:“你为什么要迷晕我跟苏廷?你到底想做什么?”
叶淮安沉默了,“你为什么会觉得是我?”
“钟祥的酒有问题。”
叶淮安倏地就放下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