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玄点了下头,看着梁安垂头的眸子仍然有着探究。
两人站在军中粮草的仓库中,看着一辆辆车上高高堆起的粮食运到仓中。
连续几日,军中都不停的有百姓过来送粮食,且越来越多,百姓对绿林军也是越来越爱戴,箪食壶浆的全部送了过来。梁安笑意然然的道着谢,刘玄站在他身旁笑脸熠熠生辉,温柔着透着王者之气,一些姑娘看到他,都微微脸红。
“陛下真是神算。”梁安在他声旁赞道。
刘玄仍是一脸清淡笑着,然后慢慢道:“为君者,当恩威并施罢了。”
梁安一怔,转身将收到的粮食交给粮仓的人,心中却有点悱恻,这个帝王真的如别人所说的般懦弱无能吗?
绿林军中,每个人都洋溢着笑容,刚刚打败了王邑,现在粮食都不愁了,而王匡看着梁安亦是一脸赞赏,军中的人也对他尊重有加,刮目相看。
而王邑大军中,明明是伏天六月,气氛却凝重的如同结了厚厚的冰,只因主将这几日心情越来越差,动不动就责罚别人。其实王邑大军刚刚大败,士气正低落,如果主将都如此消极,只会更加累及军中将士,只是王寻、严尤、陈茂都相继劝了劝,王邑都是一味的气上更气,有时候连累着还惹火上身,导致军中敢怒不敢言。
这一日,王邑接到了安插在绿林军中的奸细的密报,绿林军已解决了粮草,那他们日夜的围城之策岂不是徒劳?!
王邑大吼中将他的桌上竹简全部掀翻,伸脚又泄愤的踢翻案桌。外面的守卫兵赶忙慌张的进来,却被王邑又是一声怒骂,退了回去,再也不敢踏进帐中一步,人人心惊胆战。
“我们有要事来找将军!”严尤、陈茂等几位大将也接到密报,立刻就来找王邑商讨。
可是刚刚被轰出去的士兵却只是颤着身子相互推搡着,均不敢进账通报,严尤看了那两个士兵一眼,就掀帐而进,后面的人跟着进帐。
王邑正发着火,看着进来的几位,立刻阴沉着脸不豫的道:“你们是不是不把我这主将放在眼里?!都不用禀告?!!”
严尤与诸位将领看着他还是这般,皆是眉头一皱,然后无奈的纷纷下跪:“参见将军。”
王邑阴沉着走到另一旁的桌旁坐下,那些跪地的人面上登时尴尬非常,过了好一会,王邑才道:“起来吧。”
众位将领起身,王邑斜斜的倚在案桌上,看着他们道:“众将领到我帐中有何事?”
“将军,我们刚刚接到密报,绿林军像城中百姓借粮,已解决了粮草的危机。”陈茂道。
“我知道!”立刻,王邑眼中又见暴扈,犀利的闪着狠毒,等他日他攻下昆阳城,定要将那些愚昧的百姓全部屠杀!
“将军,昆阳城易守难攻,而且更始农民军主力正在宛城一带,我军若再与昆阳守军耗下去,只怕会损失惨重,不如我军绕过昆阳,迅速赶往宛城,先击败更始军在那里的主力,届时昆阳城即可不战而下。”严尤建议道,一双凌厉的眼睛满是精光。
立刻其他将领附和的皆道:“是啊,昆阳低处险涩,不如绕过昆阳,直接攻更始军的主力军!”
“更始军正在攻打宛城,肯定此时已死伤惨重,就算没有伤亡,也定是疲劳之极,到时候我们出其不意的攻过去,定可以杀个片甲不留!”
“严将军此计好,我军如此就可不费吹灰之力,又能向陛下多讨的一个功劳。”
将领们三言两语都在赞着这个计策,只有王邑脸越来越沉,紧紧抿住的唇一言不发,两双眼睛看着严尤露出精光。
终于那些将领意识到王邑的异样,渐渐止了声音。
过来一会,在重将领不明王邑面面相觑时,王邑终于唇角勾起冷笑对着严尤道:“严将军,有如此妙计怎么不早日献出来?偏偏要等到军中惨败,损失惨重的时候,才献出来?!”
严尤一怔,待要解释,王邑已然一脸怒气站起道:“严将军是想要私吞功劳,好向陛下领赏吧。我们劳心劳苦的作战,却被王匡小儿耍弄,严将军一出计策,就一举而胜,击败更始军?!”
他早就听军中的人说,严尤有私吞之心,原本还在怀疑,现在却更加确定了。
严尤大惊的睁大了眼睛,赶忙道:“将军,属下从未这样想过!”
“你没有这样想过,那我问你,为何现在才献计,为何你说的要围城,结果却一点用处都没有?!”王邑冷着脸,一双拳头握起。
“将军,围城的事属下没有猜到更始军会向百姓借粮,按理说,城中百姓应该没有粮食才对,臣现在献计也是因为久攻昆阳不下才想起,请将军明察!”严尤一双老眼都透露着泪光,铮铮铁汉。
王邑却只是冷哼一声,别过脸:“既然严将军围城的计策被解,担保不了我们去了宛城,也会横生枝节,只怕赔了夫人又折兵!”他说着立刻又下令:“明日我们继续攻城!”
严尤站在那儿,看着王邑坚定的面庞,只得一声叹告了退,出去,身后的将领也随之退了出去,然后纷纷在帐外摇头。如此怀疑军中将士,不听计策,孤注一掷,只怕42万大军败灭是迟早的事。
而更始军中,梁安高兴的将粮食全部整齐,才往自己房中走,还未走到院中,就已听到唰唰的声音,似剑扫过树叶,快如疾风。梁安又走近了些,才看到院中的人。
衣袂翻转,翩然若蝶,那人长长的发髻用一条蓝带挽住,尾端随着那人的动作飞舞跳动,手中的剑飞快的闪过人眼,又变化多端。
树叶纷纷落下,地上已然一片枝叶零星,如一场漫天的细雨,唯美意动,将那舞剑的人衬得格外俊美如仙,梁安站在廊中,看着却一脸担忧。
直到那人一舞罢,手中的剑停下,一缕树叶幽幽的飘在剑心,梁安才走过去:“匡,大夫不是说你近期不能习武吗?”
王匡收起身上的杀气,立刻对着梁安笑道:“总在屋中待着太乏味了,何况,王邑不是那么善罢甘休的,一定会想方设法再次攻过来的,这一次只怕没有前几次那么容易了。”
梁安听着他的话,眉头皱了皱,但仍是收起他手中的剑,对他道:“军中又不差你一个将军,你快去房中,让我看看有没有崩开了伤口。”
王匡听他的话,拉着他的手就走向自己的房中,然后越走越向梁安靠近,满面大汗,微微红喘着气,却笑晏如花的的道:“安,你好像越来越关心我。”
梁安一怔,然后无奈的道:“是你不会照顾自己。”
王匡却笑的一脸幸福:“这样真好……”
聪明的人,有些事,不必逼问,只会适得其反,让他为你心疼,为你担忧,才是上上之策。
而其实王匡要只是他在自己身边,如现在这般,他遍没有什么不满足的。
梁安也不理他,拉着他的手,坐到床榻上,脱了他的上衣,就急忙看向他的伤口,然后皱着眉看向王匡声音有点责备的道:“有些裂开了,以后不准再习武了!”
“好!”王匡柔情的眼一直看着梁安,立刻就道。
梁安看着他的深情的眸子,略微有点尴尬的又低下头,帮他穿好衣服。
“安,你长得真好看,你替我穿衣的时候更好看。”就像关心丈夫的妻子。王匡偷偷笑着。
“我不好看。”梁安道,现在的他的面容真不好看,看惯了前世自己容颜的绝美之姿,别人艳羡的目光,现在他拥有一副再普通不过的皮囊,却觉得格外的庆幸。
他终于不用活在世人的目光中,因为他独世的容颜,因为他的家室,他做任何事都在别人的目光中,总是被抱着特别的厚望,他只能做好,只能做的更好。
所以,他一开始极接受不了陛下,因为同性之爱,会是他一生最大的污点,亦是陛下的,无论他将来如何成就,别人在乎的也只是他的男宠身份,别人看到他心里会想,自己所得都是那个至高无上的人所赠予,他的努力他的智谋,会被降到最低最低。前世他活的那般累,爱那人又是那般深,却什么都得不到……
王匡望着他,伸手覆上他清秀的面庞,却宛若珍视珠宝:“安,你是我在这个世上看到最好看的人了。”
第119章 猛兽进攻
这世上蛇蝎美人般的人太多太多,他半生多舛,已然不再相信那些所谓的皮貌,却唯独对他,他那样的风姿,不管是不是一如的貌美,却是他心头上的一丝涟漪,只要想起,就会微微的盈出笑意。
王匡慧墨如珠的眼眸转了一下,然后似自嘲又似调笑的道:“安,你说这是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梁安抬头望他,他双眸似水,柔化的面庞似珠玉般散发着光辉,然后他眉眼微微一跳,就趁梁安恍惚间,捧着他的脸,就将自己的脸凑过去。
蜻蜓点水,还未感受到另一人唇瓣的温度,王匡已然立刻分开。然后他似害怕那人责备不满的目光,小心的看着梁安的反应,呼吸变得有点控住不住的急促。
梁安倏地睁大了眼睛,又慢慢的恢复如常,他低着头睫毛颤了下,清淡的面上看不出喜怒,王匡紧紧的揪住一颗心,然后梁安似乎极细微的叹了一声,才站起来对着王匡道:“你好好休息吧。”
王匡眼中倏地一紧,就抓住他的手腕,声音带着紧张的道:“你生我气了?”
“没有,你伤口有点崩开,还是好好休息的好,我就不打扰了。”梁安抬头对着他笑道。
王匡望着他的笑脸,才放下心来,然后点了点头,松开了抓住梁安的手,看着他走出自己的房门。
翌日,前厅集聚着将领正在商讨作战,这一日的商讨明显没有上一次那般的紧张压抑,将领们脸上洋溢出笑容,身上的盔甲显得英姿飒爽。
王凤望着梁安简单的夸奖了几句,想要提携他的职位,梁安却是跪地婉言拒绝,又是引的一阵侧目疑惑。王凤淡淡的望着他,也就作罢。
王匡身体有伤,倚在背靠上,听着他们说着更始军主力军攻占宛城极刘秀的近况,唇角微微笑意,梁安站在他身旁,为他递上一杯茶。
突然,门被打开,一阵风猛烈的吹过来,将门也吹的剧烈摇晃,那个进门的将士一手抱拳跪地就快速的道:“将军,王邑又攻过来了!”
王凤立刻满脸阴郁,却不像以往那样惊心胆战,小心翼翼,他声色中立刻升起轻鄙的对着那个将士道:“按以往迎战极是!王邑这个有勇无谋的人这次恐怕也是狼狈而还!”他说着,放肆的笑声就响起。
那个将士却仍然一脸愁绪,他又道:“上公,这次不一样,这次王邑不知道从哪找来了许多飞禽猛兽,正使劲的攻击着我们的将士,很多将士都被划伤,根本不能防守!”
王匡听着,立刻猛然站起,凝重着一张脸,就要出去王凤赶忙挡住他的路:“大哥,你身上有伤,还是在府中休息,二弟去看看!”
说罢,他盔下披风一抖,手握在腰间悬挂的刀柄,就迈着步伐向城头奔去,身后是一众刚才的将领。
王匡站在那儿,眉头紧皱着,然后他眼中精光一闪,就拿起他放在一旁案桌的盔甲,往身后一套,就要跟过去,梁安看着赶忙跟着上去,王匡却回头:“安,你不要去!”
“不行,你身上有伤,我不放心。”梁安道。
王匡心中一暖,迟疑了下才道:“你去换身盔甲,务必跟在我身后!”
立刻,梁安应了一声,就转身回房,换上已经许久未曾穿上的盔甲。
两人未登城池,远远的望去,就看见在城头上盘旋凶狠呼叫的猎鹰,数十只速度飞猛迅速的攻击着城头上守城的将士,却在将士挥刀砍去的时候,迅速飞开,两双眼睛通红凶狠,黑乌乌的羽毛扑哧的矫健而下,鹰爪猛烈的划过将士的面部,立刻就是一道鲜红的血印,深可见骨。
王匡与梁安心中皆一惊,立刻登上城头。刚才先行的将士不过半刻,现已一片狼狈。盔甲上沾着黑羽,面上大大小小的血印。
城头上已然这样,城头下王邑大军又在不断的猛攻,领着众士兵的竟不是将军,而是站了一排排巨大无比的猛兽,正嘶吼着,每走一步地动山摇般的不停的向着城头攻击,直直的达到半城头高。
王匡望着城下,凝重的眉头紧蹙着。远远的城头对面是王邑骑着鬃毛汗血宝马,唇角斜斜的勾着,眼中一片血红,大有痛快之意。严尤站在他身后,立刻笑着道:“主将,真是谋略过人,想到用猛兽来制服那些守军!”
王匡瞟了他一眼,看着身旁一身魁梧有力,身长九尺般的巨人道:“我早就让巨无霸训练飞禽猛兽!倘若依你的建议,才真是徒劳无功!”
王匡身边虎背熊腰之人高高的骑在马匹上,粗鄙的笑起,猎鹰般的眼睛威慑忌人,他略微轻瞟的望了那身后的将领一眼,才转过身。
严尤面上立刻尴尬的白了白,默默地不在说话。
城头上,王匡下着命令:“一、二队掩护三、四队防守!”
他声音高昂,在军中威信十足,立刻那些松散开来的队伍开始列队,等到列队他又道:“一队盾牌掩护,二队弓箭手攻击!三队装投石器,四队发射!”
他刚说完,一只猎鹰早已垂涎欲滴的在他头上盘旋已久,等待着下手,现在已直冲而下,直击他脑门。
梁安一直站在他身后,情急下,来不及呼喊,就反抽王匡腰间的剑,一把横扫过去,那个猎鹰极其狡猾,一看有人攻击他,立刻转换方向,向梁安攻来。他措手不及,提剑来挡,却被鹰狠狠的划过手背,撕裂般的痛楚让他几乎拿不住手中的剑,血淋淋的手背三道鲜红的爪印,仿佛已浸入骨头里,一动即痛。
王匡立刻转身,看到他血肉模糊的手背立刻心中猛烈一痛,抬头看着那只仿佛自得嚎叫的猎鹰狠狠的道:“射!”
立刻那些在一排盾牌掩护下的二排的弓箭手中的箭万箭齐发般,那些刚刚还骄傲的猎鹰立刻一声戚哀的嚎叫,无力的扑哧着翅膀一下,纷纷滚落在地。而三队四队正在王凤的指挥下,有序的防守着王邑大军的攻击。
在那些猎鹰尽数除下,一队二队才复又转身去防守,那些猛兽已然攻到城头,正猛烈的用着自己身躯撞击着城下的铁门,千斤重的铁门被撞的响动起来,连带着城头也在微微晃动。
军中的武器箭矢射到那些浑身透着恶臭的猛兽身上,如同微不足道的碎石般,他们连头都未曾抬下,一味的撞击着城头,双眼通红,仿佛受了蛊惑般。
王匡原本想要去帮梁安简单的包扎下伤口,却触到梁安淡笑随意的的眼神:“不碍事。”可是却在王匡触到梁安的手时,他明显的感动梁安的抽气声。
“大哥,现在怎么办?”他还未对梁安说些什么,王凤已然一脸焦急的赶到王匡身边,未看梁安一眼。王匡站在城头下,眉心紧皱,他再次抬头却是对着身边另一个小兵说:“你先把梁公子带下去!”
王凤焦急的脸上立刻阴沉了下,这才将目光转向梁安,淡淡的瞟了一眼他的伤口,心中极大的不豫。军中比他伤的重的人多的是了,就算再怎么喜爱那人,这种危机时刻,怎么还能去想其他事?!敌军就在下面,不消片刻,城门就会撞开,军中生死存亡时,他还顾及着身旁人?!
王凤不知道的是,王匡叫士兵将梁安带下去,不仅是因为他的伤,而是一旦城门一破,他早已安排了守卫一定要立刻趁乱把梁安送出城。
“用火攻!”王匡下着命令。
王凤去立刻道:“慢着!”
“大哥,敌军与我军这么接近,若是火攻,恐怕会祸及自身!”王凤道。
王匡周身满是杀气,双眼凶狠的如冒着一团火焰帮看着前方,冷冷的道:“我便是与王邑大军同归于尽,也定不会让他如愿,我更始军主力在宛城,他日定能为吾等将士报仇,杀入长安,取王莽首级!”
“火攻准备!”立刻,王匡又道。
那些站在城头上的人,亦是一脸视死如归,满弦拉来,如中秋之月,弦上搭上一缕冒着烟的弓箭,静待命令。
“射!”激昂的声音如苍鹰飞过。
立刻,城上的箭矢纷纷向城下射去,密集如雨般,在空中那些箭矢旋转着擦过疾风,点燃箭心,一团团如天火下降般,焰红了眼,向城下的敌军射下。
立刻城下哀嚎一片,士兵在地上打着滚想要扑面,却累及的沾到别人身上,火势越来越大,王邑立刻策马上前了些,朗声对着那些慌张的士兵道:“不准慌!不准退!攻下昆阳!违者军法处置!”
军法云:逃兵者,五马分尸!
立刻,撞门上一声大过一声,那些士兵拼了命般想要获取唯一的活命,但城上的士兵何尝不是,一根接着一根的燃着火的箭矢毫不留情的投到敌军将士上。
一将功成万骨枯。
火势连天般,烧着半个城池,只要再烧一会,就会烧到城头。
第120章 城池救火
王邑阴沉着脸看着那些灰黑烧焦的尸体,看着一阵阵惨叫声,和久攻不下的城门。严尤却看不下了,他策马上前:“将军,若是在这样下去,只怕我军会全军覆灭!”
王邑却唇上一笑,阴狠的转头对着严尤说:“谁说会全军覆灭?你我不是人,身后的将领不是人?”
王邑哼了一声,重新转过头,看着前方,透着**,火似乎将他双眸也燃烧般。
严尤站在那儿,紧紧抿着唇。
42万大军!全军覆灭,主将却不在乎,在乎的只有胜利!那些卑微如草的士兵,就活该成了他们这些将领领功的利用品?!
他们不是人,在王邑的心中那些士兵不是人,只是他获胜的武器罢了。
严尤悲哀的一声叹,然后一个翻身下马,吭的一声跪地道:“将军,我军损失惨重,宜立刻撤军!”
“严尤!”王邑跋扈的眼眸燃着火的望着他,一脸阴沉。
他正要怒骂,身后的将领也如严尤一般早已于心不忍,也是一个接着一个下马,跪地道:“将军,我军来日方长,若是将42万大军全部葬于此,只怕陛下会不高兴。”
王邑看着这些人,阴狠的咬牙切齿般的来回扫视着:“你们是想要造反?!”
“属下不敢,属下只是为了大局着想!若将军不立刻撤军,属下只好违背军令了!”严尤身边另一个中年人陈茂道。
王邑看着这些人,双眼危险的眯起,然后一手挥下,闷恨的声音立刻道:“撤军!”
鼓鸣声响,那些作战的士兵远远的听到这样的声音,明显的动作顿了一下,欣喜的一下子眼眶通红,纷纷想要退,只是火势太大,前面的士兵已然退无可退,火势将他们团团包围,后面的士兵如隔绝般只能后退,他们一步步相互扶持着,时不时回头看了看那滔天的火光,看着那些火光中奋力挣扎的士兵,一阵阵凄惨的叫声隔了许久仍能听见。
苍茫蓝天,熊熊烈火几乎将这个城池湮灭般,城上将士双眼已被火光映红,王匡看着远去的敌军,赶忙道:“灭火!”
“快灭火!”城头上的将领声音也是此起彼伏。
将士立刻忙不迭的转身奔去城下,一桶接着一桶的的水被拎上来,向城下泼去,如大雨倾盆般,只是仿佛被大火吞噬般,火仍沿着城头蔓延。
一桶桶的水接着,军中的将士也都渐渐力不从心,满身伤痕,满身疲劳。
就在这时,城下一拨排的长长一队有序的队伍,一个清秀的人站的笔直声音清朗有力,然后他带着众人登上了城头,每个人疾行的步伐都手拿一桶水,然后在领头那人的示意下,向城下的大火扑去。
“从这边下去,再去接水!”梁安对着倒过水即将要离去的人朗声道,指着城头另一边的台阶,然后又道:“等会你们从这边上来!不要乱!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响亮的声音令火焰也似乎颤了颤。城头上已然不是清一色的棕色盔甲,各色的服装穿插着,一个个激情昂扬的保卫着自己的家园。
王匡与其他将领都吃惊的看着梁安指挥有序的与那些百姓说着,他身上仿佛一下子散发着以往不曾看到过的耀眼的光辉。
众志成城,火势渐渐的灭了下去,每个人都满身大汗,可仍然激情高昂的直到大火彻底熄灭。
梁安放下手中的桶,微微擦了额间的汗水,然后鞠躬拱手向那些百姓道谢。
那些百姓也毫无在意的摆手,这是他们的家园,火势危机到他们的家园时,不管是军还是民,都是想要生活下去的。
当百姓纷纷散去时,王匡才笑着格外的开心道:“安,你怎么会带人来救火?”
梁安笑着道:“那个士兵送我下城的时候,我就闻到火焦的味道,我想那种危机的时刻,你一定是用火攻,而两军又那么接近,我担心火起了就灭不了,就立刻去城中找百姓了帮忙,他们也非常乐意。”
王匡听着,心中立刻升起一种自豪感,他的安就是这么聪明,然后他笑着道:“谢谢你,安。这次多亏了你。”
梁安只是笑了笑:“匡,我也是军中士兵,这是我的责任。”
王匡笑着,他身后的将领却纷纷上前拱手表示了谢意:“谢谢梁公子。”
梁安一怔,赶忙亦是拱手,面上有点受宠若惊般。
他当自己是军中的士兵,觉得理所应当,只是那些将领早就当他只是王匡的禁脔了。
军中将士伤亡太大,王匡让那些人好好回去休息,就看着站在斜斜暖意的日晖中,背着手,挺直着身子,修长风雅之姿,一脸清秀,眉宇带着少见的英气。
他笑着向梁安走去,然后习惯的去牵他的手,却发现他负在身后的手,立刻他想起了他的手伤的伤,担心的想要查看他的伤势,他正对着梁安,手穿过梁安的身体,搭在梁安的手背上,立刻他感受到身旁人身子猛地颤了一下,眉头紧紧皱着,而他的手仿佛触到了些粘稠的东西。
他赶忙抽回手,看见了手上的鲜血。
“你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包扎吗?”王匡责备关心的声音立刻抬高,然后又道:“快让我看看。”
梁安望着他的眼神,一叹就将自己的拿回放在他面前,道:“不是没有包扎,是伤口崩开来了。”
他整个右手手掌被纱布包裹住,血仍然岑岑的从里冒出,将纱布完全染红,梁安看到了王匡心疼的眼神,他放下手,然后随意的笑了笑:“是刚才救火的时候没有太注意,你不用担心,回去的时候在好好包扎下就可以了。”
王匡望着梁安微微不满的道:“你就是逞强,军中的将士那么多,不差你一个!”说着,他就牵起梁安另一只手,向府中走去,一脸的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