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安恍惚的抬头,望着王匡,渐渐恢复清明,只是王匡的心在等待着梁安的回答着已然降到了深渊,他就如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般,对着喜欢的人的一切都格外敏感,一丝一毫的迟疑都如砧上的快刀,在他心上划上一刀。
王匡已然放弃,他微垂着睫毛,启唇就要说出回府的话,梁安却点了点头,然后是他清朗如风的声音:“好。”
一个字,清润如溪水将他干枯的心灵救活了,他不敢相信、受宠若惊的抬头,望着梁安的月下脸,清秀的轮廓有点动人的美丽,激动的心被点燃,他控制不住的去吻梁安。
唇瓣相触,温暖如泉,梁安怔了一下,垂眉看见的是一双闭着眼,蹁跹颤抖着睫毛,单纯怀揣着悸动的面孔。
陛下,爱你太痛了,臣坚持不下去了……
臣也看不下去那个少年,每日每夜受着这样的痛楚……
梁安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心中却越来越凉,渐渐仿佛失去了温度。
四周静的只有两个人的心跳声,月光如水,两人相拥而吻,如一座绝美的雕塑,仿佛要天荒地老般树立在天地间。只是桥的一端突来了一股杀气——
那个向来在军中温润尔雅的人,身上陡的散发着一股王者之气,霸然于世,凌厉震慑。
刘玄怔怔的看在桥边,通红的双眼兹裂般,垂在衣袖的双拳紧紧握着,他刚刚满心的想要与他心中那人的相认之情,瞬间被熄灭。
他怎么只顾着想他的身世、想着他的重生、想着与他相处的熟悉感,却高兴的忘了他的圣卿已然和另一人在一起!他已然移情别恋了!他已然彻底将自己忘了!
前世,他也如现在这般!自己在宫中因他的死百般难过,他却在宫外和那个清墨……,甚至不愿随他入宫,后来他妥协,不是他不在乎他曾经的离心、移情,而是在他后来那么有限的生命中,他已经没有时间浪费在那些无所谓的人身上,他选择忘记,选择原谅。
可是,他视为一生的挚爱,又再一次和别人如此?!他怎么可以在这多短的时间内就已然投入另一人的怀抱?!
他的心痛的要窒息,但是他却扯出了笑容,然后如往常一般温雅的走向那两个人。
“上公。”他唤道。这么近的距离,那两个人仍然旁若无人的相吻着。
梁安与王匡皆一怔,赶忙分开,然后吃惊的转头看着身旁的刘玄。
“参见陛下!”梁安与王匡下跪道。
刘玄却不似以往的阻止两人,他只是淡淡的停了一会,才弯下腰扶起两人。
“陛下,怎会在此?”王匡疑惑的问道。
刘玄笑着道:“朕无事,出来走走。”然后他微微斜望了一眼梁安道:“到是上公好情调。”
王匡面上红了红,梁安站在那儿也微觉的尴尬,只是刚才不知为何他心中有一瞬觉得刘玄望他的眼神甚为凌厉,可是他看过去时,刘玄的眼中只是淡淡的打趣之意。
“上公要一同回去吗?”刘玄又道。
王匡一怔,然后转头问向梁安:“要回去吗?”
梁安刚要点头,王匡已然对刘玄躬身尊敬的道:“陛下,臣等还要在转一会。”
刘玄唇角笑容僵硬了一下,握住的拳头又紧了一份,骨间微微泛着苍白,掩在袖下,然后他对着王匡道:“如此,到是朕打扰了两位,朕先行回府了。”
他笑意然然,然后向着桥下走去,背影透着些孤绝薄凉。
王匡望着刘玄走远,才对着梁安道:“我们回去吧。”
梁安一怔。
王匡笑着牵起他的手向下走去,缓缓解释道:“今夜,我不想有人打扰我们。”今夜,这么重要的时候,他实在不愿有另一个人插足。
他笑的格外幸福,梁安望着他亦是淡淡的笑起,然后重新转过头,望着那个已经在黑夜中看不清楚身影的人,微微怔松。
昆阳城外,一条地道正在神不知鬼不觉的向着城内延伸。
这时,陈茂与王寻过来了,他们纷纷押着一个士兵,皆是口舌被堵,双手被缚,一双眼睛睁的大大的,不停的呜咽着,仿佛想要说些什么。
“将军,我们一直听您的吩咐密切注意各个队士兵的异动,果然,这两个奸细耐不住了,想要偷偷摸摸传递消息给城上守军,被末将发现,又想要大喊引起注意,末将立刻捂住了他的嘴,又怕他们沿路呼喊逃跑,将他们嘴堵住,四肢捆住。现在请将军惩罚!”
王邑望着被押倒跪地的两个士兵,唇角勾起邪笑,轻声的对着那两个士兵道:“今天真是谢谢你们了,多亏了你们将假情报传于敌军,敌军才如此疏忽。”
是的,他根本没有革除严尤的职位,他还不至于如此荒诞,阵前惩将,饮酒作乐,实乃军中大忌。他不过是设了一种障眼法给敌军,想要更容易的进攻!
跪地的两人恐慌着,剧烈的支吾着,王邑对王寻使了一个眼色,立刻,士兵身后刀光一闪,一个人头已然落下,另一个人还来不及诧异,睁大的双眼的头颅已然紧随其后。
“将军,真是好计策!”陈茂道。
王邑只是笑了笑。
陈茂又道:“将军,那严将军?”
王邑眉头皱了下,然后他极不情愿的道:“官复原职。”
过了一会,突然有个士兵一身土的来报:“将军,地道打通了!”
王邑兴奋的眼中一跳,立刻对着身边的将士激动道:“众将士,随我攻进昆阳!”
王邑率先下到洞中,幽暗深不见尽头,他握紧手中的方天戟,就大步向前走去,身后是蜿蜒不尽的40多万士兵。
而这时城中的梁安与王匡向府中走去,远远的城头上伫立的守军看起来格外渺小。
突然,梁安停住了脚步道:“匡,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什么异样?”王匡笑着问道。
“地下有声音,有……”他想了一会,猛然严肃道道:“有走动声。”
“地下有声音?!安,你是不是重生的时候还顺带了通灵了,都能听见地府的声音?”王匡笑着打趣道。
梁安却仍然凝神皱眉,一脸肃穆,突然梁安半跪到地面,将耳边贴上地面,越来越近的兵器碰撞的声音,大大小小不一却格外整齐的脚步声,地下有很多人,有非常多的人,就如一只浩瀚的军队。
梁安判断着,然后他眼中突然紧张的一收,立刻站起来身,飞快对着王匡道:“敌军挖地道过来了!匡,快回府!”
王匡一怔,立刻拉紧了身旁人的手,向府中奔去!
“快点召集将士,敌人攻过来了!”刚到府邸,王邑的雄厚焦急的声音立刻如雷鸣般穿透了黑夜中。
刘玄原本就坐在屋中,听到声响立刻出来了,王匡看了他一眼,就去叫其他人。
第124章 危急存亡
这时,轰轰荡荡的声音踏步而来,王邑站在城中,看着城中祥和升平的夜景吐出一个凶狠的字:“杀!”
府中的人惊醒,匆忙迅速的穿上了盔甲,在王匡的指挥下立刻冲出了府邸,王邑大军已经在城中杀疯,鲜血淋漓的刀子上满是无辜百姓的生命。
绿林军纷纷上前,与王邑的大军战斗,兵戈铁马声振动天地,城中百姓也纷纷拿起家中锄头铁锹加入战争。
浩大的战争,不停的有人倒下,血流成河,昆阳守军不足一万,加上城中百姓,也抵不过40万军的猛烈攻击。
王匡护着梁安,不停的刀起刀落,俊秀的脸上已经布满鲜血。
突然,他对着梁安道:“安,你带陛下走!”
“不行!”梁安立刻拒绝了,握着手中的兵器,将身边敌军的首级砍下。
王匡眉头一皱,拉着梁安的手,就要退出战场:“安,不能让陛下落于敌军手中!”
“那你怎么办?”梁安道,漫天的都是敌军,绿林军不停地死亡,他的心中一片冰凉,他若走了,将来是不是永远都看不到他了?
王匡没有说话,只是扫了一下战局,然后快步走到正同样作战的刘玄身边,将他周身的士兵除去,一把将梁安推过去。
“陛下,您快走!”王匡快速道。
刘玄看了他一眼,立刻拉着梁安往城外奔去,身后是王匡深沉悠长的目光,梁安回头望着,心中悲痛良苦,却被刘玄拽着渐渐的远离了那样的目光,再也瞧不见一丝一毫。
这个世上,那人是他唯一可以解慰的温暖,可是连这个人都要离他而去吗?
梁安痛苦的闭上眼睛,再睁眼已是一片坚定清明。他反手握住刘玄的手,然后将刘玄带回了府邸,简单的说了句:“陛下在这等属下一会。”就向里奔去。
片刻后,他就牵来了一匹马,马腹上有着一个包裹。
“陛下请上马。”梁安道。
刘玄立刻应他的话上了马,然后伸出右手想要拉梁安也上马,梁安只是摇摇头,将马牵了出去。
“陛下,属下告退!”梁安拱手道,转身就要向城中的战场奔去。
刘玄一惊,立刻喊住他:“你不上马吗?”
梁安背对着摇摇头,然后向战场奔去,刘玄立刻翻身下马,奔到他面前,挡住他的去路。
“梁安,绿林军就要亡了,你去是去送死!”刘玄道,望着梁安的眼神晦墨有着复杂的情感。
“我知道。”梁安一脸如常的道,然后对着刘玄道:“陛下,快去宛城找绿林军主力军,恕属下不能护送陛下。”
说完,他就绕过刘玄,又向前奔去,单薄的身影迎着夜风,衣袂沙沙作响。
刘玄站在那儿,转过身看着梁安的背影,皱眉许久,眸中一片难掩的悲痛,手下的拳头握的咯咯作响。
他不能看着圣卿去送死……
立刻,他骑上马背,向着梁安的奔去的方向而去。
王匡杀红了眼,却在一片血腥着立刻注意到那个如玉清风般的男子,他吃惊地看着梁安向他这边奔来,身后是沉重的马蹄声而来的刘玄。
梁安望着王匡,一直紧张忐忑的心放了松。
王匡却在这时极度惊慌的叫道:“安!”
一个刀锋已经在他头顶举起,散发着森然的寒气,梁安吃惊的回头,来不及后退,刀光闪过眼前,他眨了下眼,却突来的一道急速的黑影闯了进来,天旋地转,一个有力的双手环住他的身子,他看到了一双清淡如波的双眸,而梁安却总感觉这中间隐藏着太多波光涛影,心下突地一跳,然后他被刘玄拉至马背上,双手环住他的身前。
王匡担心的望着梁安,直到梁安对着他笑了笑,他才放下心来重新专心杀敌。
梁安转过头,向刘玄道谢。只是刘玄一脸阴沉不豫的望着梁安,然后又望了远处的王匡,眸中波光涟漪,没有应他。
梁安疑惑的再次转回头,却发现了刚才那个士兵已然再次袭来,临至马下,他惊呼出声,刘玄立刻抽刀迅速刺向那个士兵的胸膛,又迅速抽出,鲜血如泉的从那人胸膛涌出。那个士兵睁大了眼睛,然后倒在了地上。
刘玄与梁安奋勇杀敌,时间一点点消逝,刘玄的面色却越来越白,动作越来越迟缓。梁安注意到身后人的情况,却不及相问,只能自己硬扛着和加快了迅速。
突然,一个士兵的刀插入了马腹中,马儿吃痛的嘶叫,将刘玄与梁安甩了下来,士兵乘机纷纷刺向了受伤的马儿,梁安赶忙扶起刘玄,却触到了他的背后,一片潮湿,是再熟悉不过的鲜血。
他将刘玄扶起,然后看到了他背后原本月白的衣裳已经染红了,一刀长长的血印划破了他的衣衫,露出了血肉模糊的刀痕。
梁安心一惊,立刻想起刘玄刚才的相救,陛下是为了救他才受伤!
梁安怔忡间,刘玄已经拉着他的手向后退去,警惕的看着前方大批手握着染满鲜血刀的士兵越来越近的逼进,而不远处是刚才的马儿,已经断气的倒在了血泊中,没有一丝动弹。
梁安望着刘玄的侧面,手中传来的温暖让他的心第一次觉得格外的安心,面前的危险也荡然无存般,只有那温暖的触感,舒心的感觉。
他们退着,敌军紧逼,突然刘玄止住了步伐,敌军也止住了步伐警惕的慢慢靠拢。
刘玄转过头看着梁安,在极美如残血的月光下,他对着梁安笑了,万物初绽般,深情不悔。
圣卿,朕前世今生、生生死死都要与你在一起……
梁安一怔,望进刘玄的眼中,动漾的眼眸溢出些情感和疑惑。
陛下,是您吗?
他来不及问,身后沉重的马蹄声,一下子振聋发聩般掀起层层尘埃,面前的士兵看着远处的人纷纷睁大了眼睛,待那些人越来越近,刚刚逼进的士兵已经惶恐的退后。
梁安转过头,然后看到了浩浩的一只军队踏着马骑,正气凛然,气吞山河般的而来。
刘秀站在马背上,剑指前方,发号命令,身后的将领立刻应了一声,纷纷向前攻去,加入了绿林军的战斗。
“参见陛下,臣救驾来迟,请陛下恕罪!”刘秀翻身下马,跪地道。
刘玄晃了晃身子,梁安赶忙扶住他,然后他对着刘秀点了点头,虚弱的声音道:“将军,快去作战吧,不用管朕。”
刘秀微微迟疑,看着刘玄苍白的面色,后背止不住的鲜血,最后拱手:“臣遵旨!”
军队如火如荼的又掀起一场猛烈的进攻,梁安赶忙扶住了刘玄,就往府中走去。
待到了府中,唤来了军医,为刘玄处理好伤口,梁安坐到刘玄身边,看着他清朗的面容,想着刚才他的舍身相救,心渐渐的就如处在一团迷雾中般。
他想了一会,不得而解,叹了一声,就要离去,王匡还在外面,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
可是突然他发现他的手被刘玄抓住了,那人一直抓着的手,从未放开,面对生死时没有放开,伤重昏迷也没有放开,两个相握的手,仿佛至死不休的纠缠般……
梁安微微怔松,却仍是上前解开了刘玄的手离去,却发现手又被握住,他惊讶地回头,然后听到了刘玄微微沙哑的声音:“不要出去!”
梁安望向他,一怔,却仍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刘玄望着梁安的紧张的神色中微微放松了些,然后安心的闭上了眼睛,苍白唇角竟带着一抹笑意。
梁安一直望着他,心中疑惑深深,过了许久,他才迟疑的开口:“陛下,您……?”
刘玄睁开了眼,看想梁安,梁安却突然不知道怎么问了。
前世今生,如此荒谬的事,已经在他身上发生了一次,这个人会是曾经的陛下吗?
“怎么了?”刘玄淡笑着问道。
梁安提起一颗心问道:“陛下,您以前给别人取过字吗?”
圣卿,这两个字……
他是在多么迟,多么长久的慢慢无眠中,才一个字一个字的领会了他临死时那片示意……
圣上之卿家,尊同帝王,享帝王之荣耀,陛下从一开始视他就如同自己,不分彼此……
是他没有好好珍惜,是他没有领会到他的意思……
刘玄望着梁安的眼眸微微闪过些异光,然后他笑着摇了摇头。
梁安心突地沉下,过了许久,他才重新恢复如常的道:“属下谢陛下刚才的救命之恩。”
刘玄点了点了头,然后是长久的寂静。直到府外胜利的声音传来,梁安才惊醒的转身出去,甚至忘了禀告刘玄。
刘玄看着梁安匆忙离去的身影,眼中刺痛的一跳,笑容沉了下去,屋外初晨的第一缕光线映在他的面庞,透着一股苍凉。
梁安向门口奔去,路过三三两两伤重相扶的人,他寻找焦急的目光越加急促,然后他在门口看到了随众将领一同进府的人。
“安!”立刻,王匡看到了他,笑着向他走来,“没事吧?”
梁安摇了摇头,看着他满身的血,一时分不清他是不是受伤,立刻担忧的看向他,他未及问,王匡却了然的看着他的神色道:“不用担心,我也没事。”
第125章 再次献策
王邑大军损失惨重,40万大军被即时赶过来的援军一夜之间几乎倾之一覆,最后只剩几万人奋力保护主将,才退出了城外,刘秀乘机也在城外距王邑军二、三公里处列成阵势,只要王邑有任何异动,城内城外就可里应外合,杀王邑大军如瓮中之鳖一样轻易。
在绿林军稍作休息后,王匡就与众将领再次商讨战役,此次绿林军能反败为胜实在太过险测,所有人余悸下都不敢再懈怠。
“将军,此次化险为夷多亏刘秀将军,等待了宛城定要加封于刘秀将军。”王常微微笑着道,“末将觉得应该趁士气高涨时,乘胜追击,将王邑大军一打尽。”
王匡凝眉了想了一会,摇摇头:“归师勿遏,围师必阙,穷寇莫追(著名的孙子兵法中的)。王邑已是败军之师,苟延喘残着一口气,驻于城外,若我们奋起进攻,只怕局面就如以往王邑围城于我军之景了,哀兵之下,难免置之死地而后生,不可小觑!”
“王邑已被我军团团围住,只要我军联合刘秀驻扎的军队,王邑军队再是奋起反抗,也是徒劳!”王常又道。
王匡却再次严厉拒绝:“王匡曾多次强攻我军,围城数次,最后却落入如此地步,究其因就是王邑仗其军力想要以多强攻取胜,此绝非良策,我军不可步其后尘,妄自狂大!”
“可是,王邑曾多次屈辱我军,今如此良机,不报此仇实难解心中怨气!”王常愤然道,右手紧紧握在自己的佩刀上,仿佛想要立刻就去王邑的项上人头。
“廷尉将军!”立刻王匡面露不豫的道,“军情大事,怎可如此意气用事!”
王常愤愤的应了一声,不再作声。
然后王匡从袖中拿出一片小纸条,放在桌面,看了一眼王常,唇角扶起了一抹笑意道:“我们不必焦急,刚才刘秀已经用箭将战报射于城头上,我更始起义军主力已攻占宛城三日!”
立刻,愁眉的将领纷纷展眉,只要我军成功击败王邑,就可与主力军汇合,北上伐莽!
将领正高兴之时,梁安站了出来,他对着王匡道:“将军,敌军是利用我军安插在敌的奸细,假设松懈之景,借我军放松警惕,挖地道来攻击我军个措手不及。”他说着,叹然:“好一个反间计,外界传言王邑此人刚愎自用、无谋莽夫,现在看来只怕并不其然,若是王邑有意为之,误导我军,此人城府定极深,当立即铲除,免留后患!”
王匡望着梁安,微微皱眉,安所说不无道理,只是……
他刚启唇,王常却望着梁安插口道:“梁公子,刚才将军已所言,现在不宜进攻王邑!而且王邑此人若真有如此城府,只怕无须等待如此多时!”
梁安微沉默些许,王匡看着梁安,知晓他的性格,不是思绪良久,定不会出言提议的,一时王匡微有些纠结难定。
王常看着王匡沉默思考的姿态,微微讽刺的话语吐口而出:“将军难道对我军将领莫不是还区分对待?!我等将士所提之意,将军要再三考虑;梁公子所提之意,将军却……”王常轻鄙的眼神略微瞟了梁安一眼道,吐出四个字:“不忍拒绝?!”
梁安一怔,王匡沉思中立刻惊醒抬头看着王常,陡然面色不豫。
王常只是继续道:“梁公子,身为某等士兵,却上下尊卑不分,出入密商之地,因您与将军关系,无人敢说,这也就罢了。可此次明已护驾脱离战场,却折返而来,至使陛下受重伤卧床,若刘将军未及时赶过来,陛下生命危急,你梁安恐怕就是万死难辞其咎!”
他半是嘲讽,半是鄙夷。王匡听着他的话,心中愤慨难忍,却只能紧紧握住双拳。
因为,他若反驳,不是正好证实了王常的话在替梁安包庇掩盖,区别对待?!
他紧张的转头望着梁安,怕他心有芥蒂,可是梁安却只是淡淡的道:“属下护驾不利,属下愿意当罚!只是现敌军当前,应该商讨如何退敌才是当务之急!”
王常刚想激愤的道他这是借此推卸责任。
王匡却领先一步的道:“安,你有什么计策?”他说完,凌厉的眼神就扫过王常。
梁安道:“将军,敌军用的是反间计,我军不如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军中定也有奸细,芒中之刺,不除不快。将军可把我军攻陷宛城的战报命可信之人多抄一份,散落在各个营地,假装战报遗失,若我军士兵拾到,定会上交于将领,若奸细拾到,定会想方设法传到王邑中。我军可派人仔细观察军中士兵异动者,待奸细将军中捷报传于敌军,我军可立即斩杀除之!”
他说着,脸上突地浮现处自信的笑容:“我军刚刚击退王邑,此番再获次喜报,我军士气定更为高涨,守城更加坚定;而邑军则久驻于昆阳,久攻城不下,且闻宛城失陷,士气定更为沮丧。彼竭我盈,故克之(曹刿论战中著名典故)。”
王匡想了一会,立刻道:“好!”
王常看着王匡想要说些什么,王匡却转头:“依你之言,明日开城门进攻敌军!”
王常这时怏怏不再语。
不多时,遗失的战报,果然有两个奸细偷偷拾得,收进衣袖中,有人将此情况禀于王匡,王匡只是淡笑不语,唤来人继续观察,就呼之退下。
然后王匡看着身边的梁安,一脸情意绵长的道:“安,果然如你所料!”
梁安对着他笑了笑。
王匡将身子微微靠近梁安,心中有些愧疚梁安一心为军中,却总是因自己屡遭军中将士非议,他拉着梁安的手道:“安,军中的言论你不要在意。”
他想要将最好的东西给他,却未想有一天他挚爱的人会因他累及流言,声誉受损,他气愤心痛,却总是不可奈何,悠悠众口,欲盖弥彰。
他是军中主将,十几万绿林军的主干,所有人的期盼,可是他们英勇如天神的将军宠信了一个原本最末等的将士,原来将军有如此嗜好?!
可是,他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他,他在乎的只是别人怎么说他心中的人。
他心中的人,那么圣洁善良的,不应该因为他这个肮脏卑鄙的人受尽别人污言秽语。他前世已经受了太多的言论,不应该再承受这些……
王匡心疼他,却有微微痛恨自己……
梁安望着王匡,却只是云淡风轻的笑的毫不在意:“匡,我一点都不在乎,你不用愧疚的……”
与王匡在一起,他们总是很容易了解对方所想,他根本不用向以前那般百般猜测他心头上人的心思,他想着,舒心暖意的感受却再一次因为刘欣微微阵痛……
王匡握住梁安的手,笑的眯着眼,阳光就这么直直的照进了他的星墨的眼中。
他微微俯身去吻梁安,然后动情的开始咬住舔噬梁安的唇瓣,手指插进他的发丝,捧住他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