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孕的话,你们能给孩子安排身份吗?”
“卵妹……165以上,至少本科学历吧。”
“嗯,给我发几张照片先选选吧。”
“对,一个男婴。”
音频还在播放,李继为猛地一拍桌子,“够了!”
阎景修收回手机按下暂停键,“李老师,我们既然来了,就说明已经掌握了一定证据。”
天气依旧阴沉,办公室里细长的白炽灯下,李继为的脸色显得有些惨白。
李继为深呼出几口气,站起身准备去拉窗帘。
阎景修靠在墙边,手指轻轻敲击着笔记本,发出有节奏的“嗒嗒”声。
他刚才就注意到了,李继为的左手无名指上有一枚银色的素圈。
“李老师,你结婚了吗?”
确认QQ号是李继为的之后,戚良已经让人调查过他的婚姻情况确认他是单身无误。
李继为右手下意识转动了一下戒指,并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去年7月17日,下午3点27分。”戚良翻开笔记本,声音不紧不慢,“这个QQ号曾登录了半个小时,IP地址与你办公室使用的WiFi完全一致。当晚10点多,该QQ号又一次登录,这次定位在御景雅苑,我想这应该是李老师家的住处吧。”
戚良问道:“你当时在咨询什么?还是他们找到符合你要求的卵妹?”
“对了,”戚良手指缓慢敲击着桌面,“卵妹是什么意思?”
李继为张了张嘴,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需要水吗?”阎景修看到墙角的饮水机,从水桶上拿了个纸杯直接接起水来,然后在李继为在李继为接过的瞬间突然问道,“李老师的同事知道你去代孕机构的事吗?”
纸杯“啪”地掉在地上,水花溅在李继明擦得锃亮的皮鞋上。
“你们、你们没有证据就算污蔑!”李继为的声音颤抖。
“李老师儿子今年三岁了吧?”戚良突然翻开笔记本,露出一张幼儿园接送照片,“真可爱,是咱们区教委的幼儿园吧?”
李继为像被按了暂停键,僵在原地。
照片上,男孩被一个男人抱在怀里,手里还拽这个毛绒玩具。
“不是双胞胎吗?”阎景修轻声问,“另一个孩子呢?”
办公室里一下陷入死寂,李继为的肩膀突然垮了下来。
他双手捂住脸,再抬头时,眼里全是血丝。
“我今年40岁了,两年前才从学校调到教委,”李继为艰难说道,“现在做个督导员,还打算努努力晋升一下。”
李继为的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摩擦,“两位警官也在体制内,相比也能理解。我这个年纪一直不结婚,肯定遭人议论,更遑论身边都是女老师。”
戚良和阎景修交换了个眼神,都在对方眼睛里看到了同样的不解。
李继为见状,笑着叹了口气,“看来是我们自己的问题。”
“说具体点。”阎景修不愿意听他打哑谜。
“我是个同性恋,”李继为双手交叉搁在桌上,“一直都是。”
起初刚分配到学校的时候,身边的老师并没有过多打听过他的私生活。
但时间久了关系近些之后,就不断地有人询问,或是热情地帮他张罗着找对象的事。
李继为一开始拒绝,别人只当他还年轻,没玩够。后来传着传着,好心也就变了味。
直到某天教导主任找到了他。
“你知道他怎么说?”李继为无奈地扶额,“他说有家长反应,我一直不结婚没有家庭,担心有什么心理问题,怕对女学生影响不好。”
彼时李继为教的是高中数学,年轻帅气,上课风格非常受学生欢迎,经常利用班后时间给他们补课。
“可能是看你和女学生走得太近吧,比较血气方刚的年纪,”教导主任意味深长地说道,“不过校方是无条件相信你的人品,你自己多注意就是了,保持好距离。”
李继为嗤笑一声,“我一没偷二没抢,不就是结个婚吗,我大可以相亲找个条件相当的女孩结婚生子。可我知道这么做不对,我有自己的爱人,我只想过我想要的生活。”
本以为是自己工作环境的缘故,没想到另一半也面临着同意的问题。
“我小时候第一次在电视上看到白娘子和许仙的故事就在想,为什么相爱的两个人硬要被分开,他们彼此接受,关一个老和尚什么事。”
李继为苦笑了下,“直到现在我才知道,原来周围有那么多老和尚。”
“所以你去了优生国际?”戚良问。
“什么优生国际?”事已至此,李继为也不再隐瞒,但这个名字他确实没有听说过。
“我们是拖朋友介绍了一个中介,一直是在网上联系的。”
“他们就没带你去实地参观过?你就没有怀疑过这件事的真伪?”阎景修不可置信地问道。
“我有朋友代孕过,也亲自见到了卵妹,”李继为扯了下领带,“就是提供卵子的人,不过我总觉得孩子的长相,怎么说,没有他描述的那么好看。所以我上网了解了下,感觉这里面水很深,就不打算做了。”
“反正我现在调到教委,一切风波好像都离我而去了。”李继为轻抚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后来他们说,有个产妇意外怀了双胞胎,养不起。”
“所以你和你的爱人把他们买了下来。”阎景修问道。
注意到到阎景修的用词,李继为抬眼看了他一眼,之后点点头继续说道:“是领养,合法的。他们给我看了手续,有出生证明还有领养协议,我付的只是营养费和中介费。”
戚良和阎景修一时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
如此看来,李继为的一对双胞胎和曹康年夫妇的一样,都是通过中间人完成的交易,表面看起来与优生国际毫无关联。
“你朋友说没说过是在哪与女孩见面的?”阎景修问道。
“一个什么写字间里,”李继为摇摇头,好几年前的事了,“我当时签合同就是找了个饭店的包厢,一个业务员来对接的。”
戚良一听,估计也没办法从李继为这得到更多有用的消息了。
就在这时,戚良突然说道:“你应该还有对方的QQ号吧?”
李继为一愣,接着连声说道:“还有还有。”
他赶忙掏出手机,从QQ一串联系人里找到一个号码抄给戚良。
“我每次和他联系完都会把消息清空,这个手机是上个月才换的,聊天记录也找不回来了。”李继为无奈地笑了下,“我想你们那应该也都能查到。”
他叹口气继续说道:“我现在在单位的人设是离异带娃,就这样还有女老师张罗给我找对象,不过也不再有人怀疑我品行不端了。”
虽然已经四十岁,但李继为容貌英俊,戴着副眼镜更显儒雅,确实很容易引起别人注意。
临走前,李继为把戚良和阎景修送到门口,恳切道:“我们的孩子,不会有影响吧?”
戚良和阎景修对视一眼,“如果你的手续合规,是没有什么影响的。”
李继为一连说了两个“那就好”,阎景修嘱咐道:“不要把我们今天来找你的事告诉任何人,包括你的家里人。”
回到车上,戚良立即拨通了技术科的电话。
“查一个QQ号,重点追踪最近半年的登录地点。”
就在他们准备返回警局时,戚良的手机响了,是季志勇打来的。
“立即回局里。”局长的声音异常严肃,“有个女孩从代孕机构逃出来了,现在全城搜捕。”
戚良和阎景修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当他们的车驶入警局大院时,看到方凌凌和白子骞正跟着季志勇匆匆往外走。
戚良快步追上,“季局,什么情况?”
季志勇转身,脸色凝重,“线人报告,一个叫何梦恬的女孩昨晚从郊区代孕点逃脱,据说是优生国际的秘密基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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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审讯室里的供述
审讯室的白炽灯亮得刺眼,蔡子达双手被手铐锁在椅扶手上,额头上全是细汗。
戚良坐在对面,面前的长桌摊着厚厚一叠资料,最上面是一张价目表。
张金海坐在他旁边,指间转着笔,眼神里的寒意让蔡子达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说吧,卵妹是怎么回事。”戚良的声音很平静,没有刻意拔高,却像块石头砸在蔡子达心上。他指尖敲了敲价目表,“从挑选到取卵,一步都别漏。”
蔡子达咽了口唾沫,眼神飘向墙角的监控摄像头。
“流、流程很简单。”他声音发虚,头压得更低,“客户交5000块会员费,我们就拉个群,给客户发卵妹的照片。”
他抬眼看了眼戚良,“或者像给这位警官的一样,发个网盘。年龄、学历,有的还附体检报告。100个只是打底,客户要是没看上,还能再要,之前有个客户挑了三个月,看了快300份资料。”
“挑中之后呢?”张金海的笔停在指间,语气里没带情绪,却让蔡子达后背发紧,“怎么确认人选?见面流程谁安排?”
“线上线下都行。”蔡子达的手指不自觉抠着,“线上不可以开美颜,公司规定的,说要保证真实。线下就约在写字楼楼下的茶馆,点壶最便宜的绿茶,聊十分钟就走。但5万以下的单子不给面试,老板说不够折腾的。”
他突然抬头,眼神里带着点委屈,像在撇清关系,“这真不是我定的规矩,我就是个销售,拿提成的,客户要什么我就办什么。”
戚良没接他的话,翻开笔记本,纸张摩擦的轻响在安静里格外清晰。
“取卵的流程呢?”他抬眼,目光落在蔡子达躲闪的脸上,“那些女孩知道要打多少促排药吗?知道取卵针有多长吗?”
提到“取卵”,蔡子达的眼神瞬间慌了,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指节泛白。
“她、她们应该知道吧。”他含糊地扯着理由,“手术前医生会跟她们说,签同意书的时候也写了风险提示。”
“都提示了什么风险?”张金海把笔拍在桌上,“是写‘可能卵巢肿大’,还是写‘可能切除子宫’?”
蔡子达的脸“唰”地白了,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过了几秒,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急忙辩解,“其实不是所有女孩都是被骗的!有不少人来过好几次,知道行情的!”
他往前凑了凑,声音压得低却急切,“前阵子有个大学生,刚毕业说要去欧洲旅游,来卖了两次卵,拿了8万,转头就买了个名牌包。现在的年轻人,花钱比流水还快,不是缺钱谁遭这罪?”
“所以你觉得,她们是自愿的,你们就没错?”戚良的声音陡然冷了下来,手里的笔重重敲在桌上,“那些因为不正规的取卵手术,最后切了子宫的女孩,也是自愿的?”
张金海语气里满是嘲讽地补充道:“手臂长的针管,没打麻药就往卵巢里扎,女孩痛到晕厥。这就是你说的‘告知风险’?这就是你说的‘自愿’?”
蔡子达被问得哑口无言,头埋得更低,肩膀缩成一团,手铐又发出一阵轻响。他张了张嘴,想再说点什么,最终只化作一声含糊的呜咽。
戚良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翻到笔记本的新一页。
“说说代理孕母。你们是怎么找的?胚胎移植后出了问题,比如流产、难产,你们怎么处理?”
“一开始是网上联系的,像是贴吧、母婴APP之类的。现在互相介绍的比较多,”蔡子达的声音又低了下去,像蚊子哼,“大多是农村来的,有的家里穷,或者要给老公还债。”
她们就是生产工具,客户甚至不用知道她们的名字。
蔡子达顿了顿,眼神飘向窗外,“要是难产,我们就找个男的冒充她老公,在产房门口签字。都是临时雇的,给200块钱就行。”
蔡子达没说的是,孩子顺利生产后,他们还会发朋友圈,吸引更多人来咨询。
“你们就不怕被查?”张金海不可置信地问道。
“怕啊。”蔡子达抬起头,眼神里竟带着点病态的兴奋,可对上张金海的目光,又飞快地缩了回去,“但赚钱啊!”
“利润有多少?”戚良抓住关键,笔尖悬在纸上,“你说你是销售,一单提成多少?公司一年能赚多少?”
蔡子达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抠手指的动作更频繁了。
“我、我一单提两三万,去年公司KPI是350单,我听上面说,利润大概3500万以上。”
审讯室里彻底安静下来,只有蔡子达粗重的呼吸声,还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警笛声。
戚良合上笔记本,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蔡子达:“把你知道的所有中介、代妈、卵妹的信息都写下来,包括姓名、联系方式、住址,还有你们公司的据点地址、老板的联系方式。写得越详细,对你越有利。”
蔡子达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点头,头点得像捣蒜。
“我写!我全写!我都告诉你们!”
另一间审讯室里,气氛同样凝重。
徐志明坐在铁椅上,跟蔡子达的慌乱不同,他坐得笔直,白大褂上的褶皱被他仔细抚平,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甚至还从口袋里掏出块手帕,擦了擦眼镜。
阎景修坐在他对面,面前放着一杯没动过的温水,还有徐志明的医师资格证复印件。
照片上的他穿着白大褂,笑容温和,跟此刻坐在审讯室里的人判若两人。尹宏奕站在一旁,手里拿着徐志明和“健康之家”的资金往来记录,眉头紧锁。
“徐医生,”阎景修先开口,语气平静,“我们找你,是想了解取卵和D孕的事。你不用紧张,如实说就行。”
徐志明推了推眼镜,非但没紧张,反而主动往前凑了凑,语气坦然。
“你们想知道什么?取卵流程?还是代妈管理?我都能说,只要能算我立功,争取宽大处理。”
见徐志明说得这么不以为意,尹宏奕的手指攥得发白,指节“咔咔”作响。
阎景修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示意他冷静,然后继续问徐志明,“你之前说要举报,说知道D孕孩子‘洗白’身份的方法,具体说说。”
听到“举报”,徐志明的眼睛瞬间亮了,像是看到了减刑的希望。
“D孕生的孩子要上户口,必须有出生证明,没这个就是‘黑户’,客户不会要。据我了解,他们经常和福利院合作。”
他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点得意。
“把孩子‘遗弃’在没人的地方,他们中介的人报个警说捡到弃婴。警察会把孩子送到福利院,中介再托关系,让客户以‘领养’的名义把孩子接走。这样一来,孩子的身份就合法了,还不用担心代妈以后找上门要孩子。”
阎景修在笔记本上快速记录,笔尖几乎要划破纸张,“如果这招不成的话还有其他方法吗?”
“当然,”徐志明立刻回答,“医院的护士会游说那些没医保、家里穷的产妇生完孩子后把出生证明卖给客户。”
“那些产妇愿意?”尹宏奕不可置信地问,“把自己孩子的出生证明卖了,以后怎么办?”
徐志明说得轻描淡写,“她们本来就养不起,能拿笔钱,还没有什么损失,何乐而不为?再说医院会免费给她们做亲子鉴定,不影响落户口。”
“你们就不怕被查?”阎景修问,“医院、派出所、福利院,这么多环节,就没人发现?”
“链条上的人都有好处,而且医院也不傻,他们只挑那些看起来老实、不会闹事的,基本不会出问题。”徐志明的语气带着点炫耀,“医院的护士、福利院的副院长每个人都有好处,最多花20万打通关系,比起将近100万的D孕费,这点钱不算什么。”
“你们要是查,可以去福利院看看,还有禧安医院的侯怀远,顺便再查查办理弃婴的派出所,”徐志明意味深长地说道,“警官,你们的队伍里也有收钱办事的。”
阎景修心里一凛,停下笔看着徐志明。
尹宏奕决定诈一下他,“你跟优生国际是什么关系?蔡子达说,你们所有D孕机构,背后都跟优生国际有关。”
提到“优生国际”,徐志明的眼神变了变,语气也严肃了些。
“金阳市所有的D孕、卖卵机构,都是优生国际的分支。我跟他们合作三年,只知道他们的老板姓曲。”
“你去没去过郊外的基地,旧厂房。”阎景修追问道。
“去是去过,”徐志明思考了下,说道,“但每次我去的时候都被人安排在一辆贴了车膜的车里,确实是郊外的厂房,但具体位置不清楚。”
他急切地往前凑,手铐发出一阵轻响,“不过我知道在基地里关了至少10个代妈,姓曲的说怕她们乱走发生意外把人安置在那修养,但我知道,他就是怕那些女的反悔,只有临产前才会把人送去禧安医院。”
“我说这些能不能算我立功?能不能给我减刑?”徐志明眼露精光地问道。
阎景修和尹宏奕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
这个穿着白大褂、本该救死扶伤的医生,说起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时,竟如此轻描淡写,甚至还带着点邀功的得意。
“你还记得张白薇吗?”阎景修突然问道,“她是不是找你做过取卵手术。”
徐志明其实并不记得这个人是谁,但他记得自己唯一一次和眼前这个警察有交集,是因为一桩案子,而那个死了的女孩确实做过取卵。
于是他点点头,算是认了这件事。
阎景修合上笔记本,站起身,离开前说道:“你把知道的所有参与过的医护人员都写下来,能不能立功,要看你的表现。”
徐志明连忙点头,抓起笔。
与他表现出来的不同,他的手是抖的。审讯室的灯光落在他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个扭曲的怪物。
【作者有话说】
有没有宝子在看呀,球球评论呀
(= ̄ω ̄=)
惊动了审核大老爷,是案子需要,请明查啊(ㄒoㄒ)
阎景修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转身就撞见从走廊拐角走近的戚良。
对方手里攥着个两个保温杯,上面飘着袅袅热气,似乎还带着淡淡的清香。
“怎么样?”戚良先开口,声音比在审讯室时柔和些,却依旧带着紧绷的质感。
他把其中一个保温杯往阎景修手里递,另一个递给旁边的尹宏奕,“凌凌刚泡的,说你们审了徐志明一下午,得降降火。”
阎景修接过杯子,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松弛了些。
走廊尽头的窗户,夕阳正从玻璃外涌进来,连带着榕树也一并在地上留下茂密的影子。
“徐志明知道的比我们想的还多。”戚良通过监控看完了整场讯问,拧成一团的眉毛始终没有放松。
“他不仅认了禧安医院的事,还透了口风,说金阳市还有其他医院在帮优生国际办理出生证明,只是没敢说具体名字。”阎景修肯定地说道,“徐志明能从兰海市跑到金阳市作案,不可能是单打独斗。除了有利可图,背后肯定有牵连,禧安医院只是冰山一角。侯怀远作为禧安医院的院长,没理由不知道这些事,甚至可能直接参与了分成。”
“禧安医院……侯怀远……”戚良重复着这两个名字,眼神沉了下去,“得尽快让小白查清侯怀远的银行流水,特别是近三年的大额转账。优生国际给徐志明的好处费走的是私人账户,侯怀远肯定也是,一定会有痕迹。”
尹宏奕补充道:“还有福利院那边,徐志明提到了兰海市福利院,等下我让人去核实。”
三人沉默了片刻,远远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戚队,”方凌凌举着手机跑过来,“你快看这个!”
戚良以为是白子骞那边查到了线索,伸手拿过手机,屏幕上却跳出一个鲜红的热搜词条。
#优生国际D孕黑幕#,后面跟着个“爆”字。他愣了愣,指尖划过屏幕,点开了热搜下的置顶文章。
“这篇文章爆了!”方凌凌的声音带着点激动,“半小时内转发量破20万,现在热搜第一。评论区都炸了,有好几个女孩都说自己曾被中介骗去‘卖卵’,经历跟文章里写的一模一样,还有人晒出了取卵后的病历。”
戚良忽略了评论区里五花八门的留言,干脆地点开原文。
作者没署名,虽然用了个APP默认的头像,文风却冷静得近乎残酷,字字都像扎在心上的针。
最让戚良心头一紧的是结尾,作者精准写出了每笔交易的收费明,包括公司盈利、给销售的提成,客户需要支付的金额,和最后付给那些女孩的“报酬”。
“这一定是内部人写的。”阎景修凑过来看完,语气肯定,“普通卵妹不可能知道销售提成和公司盈利。这个人要么是员工,要么是跟核心层有接触的人。”
戚良攥紧手机,立刻安排。
“凌凌,马上联系平台,查这篇文章的发布IP和作者的注册信息,一定要注意保密,不能让优生国际的人先找到作者,保证对方的安全。另外,让技术同事盯着网上的舆情,要是有疑似受害者的留言,立刻记录下来,后续联系核实。”
“好!我现在就去!”方凌凌接过手机,转身又跑了出去,脚步声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
戚良看着窗外渐渐沉下去的夕阳,眉头皱得更紧。
“这篇文章一爆,优生国际肯定会慌,说不定会提前转移。尹哥,你立马再带人去发现何梦恬的附近排查,看看有没有遗漏的线索。我去跟季局汇报,申请今晚就对已知的据点布控,不能给他们转移的机会。”
同一时间,优生国际总部的顶层办公室里,空气像是凝固了一样。
曲诚山盯着电脑屏幕上的热搜词条,脸色铁青,气得他把平板摔在地上。
“谁干的!”曲诚山已经顾不上摔烂的平板,“这些事除了核心的人,谁能知道?肯定是内部出了内鬼!别让我查出来是谁,不然我让他死得很难看!”
曲诚山这人有个习惯,除了必要的接打电话,其余所有事务都习惯用平板。
八英寸的小平板处理文件、看照片什么的都很方便,包括聊微信。
刚才曲诚山看热搜的时候,平板屏幕上就不停弹出微信消息,大部分都是手下发来的。
曲诚山看得烦躁,却还是抽空回了其中一个人的消息。他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敲着,阿荣站在旁边,隐约看到对方的备注是“老吴”。
阿荣慢慢蹲下身,假装收拾地上的碎玻璃,指尖碰到平板的瞬间,屏幕突然亮了一下。
虽然裂成了蜘蛛网,却还是能看清最上面弹出的微信消息。
阿荣不动声色地把平板捡起来,慢慢放回曲诚山的办公桌上。他特意调整了平板的角度,让屏幕朝着自己这边,方便一会儿再看新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