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无声地把它抱起来,安慰着拍了两下。
他的指腹被长爪钩着,有轻微的疼。
但也始终没有松开。
抽血时,时崇山再次伸出手,用掌心护住它的眼睛。
“不怕,”他不太会哄动物,连抚摸的动作都有些不自然,“很快就好。”
两管血抽完,白孔雀不再挣扎了,蜷在柳珩怀里一声不吭。
A2431做完身份登记,反而有点惊讶。
“数据都很好,比一般的异变者要更健康,而且根据数据来说——它现在体力很好,身体机能都处在活跃的状态。”
众人看向那只完全蔫掉的自闭孔雀。
时崇山:“……不会是因为被摁着抽血在发脾气吧。”
A2431:“……那真是很有脾气了。”
工作人员例行公事地介绍了养护及保密原则,留下几份手册和应急卡片,就此告别。
“好了,”柳珩在帮它梳理尾巴,“都走了。”
白孔雀还在自闭,捂着被抽血的翅膀,偶尔才会有很低的叫声。
时崇山凝神听了几秒。
“不会在悄悄骂人吧。”
“按他的性格,搞不好真是这样。”柳珩看向翎羽散落的凌乱客厅,又看向暗着灯的越执卧室,问道:“晚上睡觉怎么说?”
三人一商量,决定还是尊重一点私人空间,把水盆粮碗和猫砂盆都放到越执房间里。
那边是他的地盘,气味也是最熟悉的,应该会放松一点。
某只白孔雀干脆利落地拒绝了尊重。
不关门也叫,关灯也叫,理直气壮千回百转地嗷呜喵喵。
悠长时像曼妙的凤凰清啼,急促时像猫看到开罐头时的干嚎。
柳珩猛地打开门,看向同样开门的其他人。
他满脸不可置信:“这不是鸟吗为什么会喵喵叫啊?”
时崇山揉着一头短寸,无奈道:“它不能自己睡吗?”
徐温玄站在门口,看了几秒越执的方向。
“我把它抱回自己房间睡?”
“轮流照顾吧,到底是大型鸟,明天还要早起赶飞机——等一下。”
“不用,”徐温玄说,“明天坐私人飞机,得把它带回去。”
柳珩松了口气,说:“化形期没几天,那我们轮流照顾,你今晚得辛苦了。”
“嗯,你们也早点休息。”
徐温玄始终没有走进越执的房间。
没有对方的允许,也不该去窥探对方的私密空间。
他唤了一声,白孔雀便探头出来,摇晃着抖开长长翼羽。
“来我这边,”徐温玄把客厅的水粮碗端到自己的房间里,转头看它:“今晚是我照顾你。”
白孔雀在客厅晃悠了两圈,还是凑过去轻啄他手里的松子仁,一点点被引进了房间里。
徐温玄的卧室是暗调的深蓝色。
墙边挂着几把吉他,有个打游戏看电影的角落。
队长环顾四周,决定让鸟睡沙发。
他喜欢整洁秩序,也没法忍受真丝被褥上印个泥爪印。
“别乱动,”男人说,“我给你拿毯子枕头,你靠着睡。”
刚打开衣柜,身后就传来羽翼拍打的声音。
徐温玄侧身一看,白孔雀已经飞到两个枕头的正中间,安逸地卧好。
孔雀身形近似凤凰,以至于长羽铺散流溢,能遮挡住大半床铺。
它侧目看他一眼,并没有客气的意思,径直窝了个舒服的姿势,不打算走了。
……性格倒是挺像本人。
徐温玄沉声喊了声越执,尾音带了点警告。
某只鸟像白扇子似的铺在床上,一动不动。
队长沉默地在沙发上铺好防尘罩,再回到床边时,到底还是没有把它抱起来挪开。
他缓缓坐在它的身侧,抬手抚过雪浪般的羽毛,听见轻微的呼吸声。
灯光熄灭,男人睡在沙发一侧,渐渐陷入梦境。
他感觉胸口一沉,位置也变挤了。
半梦半醒里,徐温玄环抱住白孔雀,任由翎毛在真丝睡衣上刮出长痕。
沙发有些挤,但他已经睡熟了。
白孔雀其实也不好受。
它不断寻找蛇在哪里,却始终没有看见。
这个人身上有它熟悉亲近的味道,本能又排斥抗拒着,不想靠得太近。
直到灯光熄灭,恐惧感如潮水般涌来。
它蜷在他的怀里,有些想把尾巴都藏在他的影子里。
不知不觉,白孔雀的长颈伏在他的手臂上,也缓缓入眠。
露台外夜雨淋漓,柳珩抽了口烟,独自走神。
“借个火。”
柳珩没回头,径自点了打火机。
时崇山点了烟,在不近不远的地方站定。
两个人都在想事情,十几分钟里谁都没有开口。
直到一道闷雷划过天际,夜幕倏然一亮,轰响声由远而近。
“我感觉不太对劲。”柳珩说。
“我的体温最近低的不正常,嗅觉变得额外的好。”
时崇山看向他。
“本来想跟队长说的,他今天估计也累得够呛。”柳珩笑了一下,道:“兄弟,我要是变成蛇了,还得拜托你们。”
时崇山如应约般点头。
每个人的名字似乎都应征了一些什么。
时崇山私下里缄默沉闷,并不如镜头前明烈。
他粗糙,原始,但让所有人都觉得值得信任。
柳珩在粉丝面前温柔亲切,笑容总是有股春风化雨的和煦。
私下里,无论是谁和谁吵架,总归是他喷几句就熄了火。
看着脾气最差的是他,其实最好说话的也是他。
“不该在这种时候。”柳珩说,"难得团里有了气色,还要准备巡回的演唱会。"
“现在变了也好,”时崇山道,“除非你想压着。”
“像你那样?”柳珩笑起来。
“你知道了?”
“一开始没猜到。”
经纪人带着警察来宿舍时,他第一反应是谁携带了违禁品,在紧急思考怎么给祸事收尾。
没想到会是这样。
直到越执公开讲了原委,又时刻不离那枚黄金耳环,柳珩才大致明白时崇山的情况。
“我能闻到。”他看向远处,在夜雨里汲取着方圆几公里的复杂气味。
“你,温玄,还有我,身上都有蛇味儿。”
“但我们不是同类。”
时崇山在夜色里看他。
露台没开灯,黝黑的眸子偶尔会掠过霓虹灯的残影。
柳珩淡笑一声,反而坦然。
“你,徐温玄,我,兄弟感情没得说,以后也不会变。”
“只是我们都不是同类。”
“你克制你身上的异样,未必是没胆子应对,只是那股劲太莽了,不一定好解决。”
时崇山没有反驳。
他抽了一会儿烟,又问:“你呢。”
“没好到哪里去。”
柳珩很慢地眨了一下眼。
他的瞳孔边缘泛着水蓝色泽,如同即将被浸润的翡翠。
“轮流来吧。”时崇山说,“互相照顾,应该的。”
“多谢。”
次日,一行人带着白孔雀坐私人飞机返回上海。
OAC虽然表示可以提供临时的异变针剂,但那东西可能伤身体,能不用还是尽量不用。
司机和空乘都签过保密协议,全程目不斜视,绝不多问一个字。
到了地下车库,柳珩给家里打了个电话,专人接管了楼层和电梯的监控通路,把他们的痕迹悉数抹掉。
白孔雀被抱回宿舍,果真像大猫一样开始信步巡视。
它明显变自信了。
宿舍里全是它的气息,从落地窗到三角钢琴,从浴缸到书架。
白鸟振翅腾飞时,其他两人明显一愣。
孔雀飞起来太好看了。
虽然它的爪子把意大利真皮沙发抓花了好几块,但腾空翩跹的时候,实在是仙气飘飘,让人没法移开眼睛。
柳珩:“它突然会飞了?!”
徐温玄面无表情:“它为了睡枕头也是豁出去了。”
时崇山:“——浴缸!!”
落地窗旁边有个浴缸,柳珩本来想泡个澡放松下,温水花瓣都已经放了大半。
白孔雀立在浴缸边缘端详了几秒,安详地扑棱了进去。
柳珩:“靠!!他变成鸟了还抢我浴缸!!”
时崇山:“你要不和他洗吧。”
徐温玄:“等下,我们得洗它!!”
恰好老方的电话打过来,要继续商量节目是否延期的事情。
徐温玄词不达意地应了几句,单手把沐浴露扔了过去:“慢点,别薅它尾巴!”
老方:“不是,你们在干什么。”
“在给他洗澡。”
“越执是你们的同事啊!!”老方有点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讲,抓着头发道,“你们哪怕找个上门洗猫的呢!它有羽毛也是没穿衣服啊!这这算什么啊!”
“嗯,你说得对,叫两个宠物美容师,再叫个电视台摄影,”徐温玄冷不丁被溅了一脸草莓味泡沫,拿纸巾擦干净脸侧,“别废话了,你去协调行程,该说的我都讲了。”
三个大老爷们围着白孔雀,也不敢搓得太狠,愣是像给公主洗头发一样把它每根翎毛都捋了几遍。
工作量太大,换水清理都要至少三四趟。
柳珩在家里当惯了少爷,磨牙道:“居然还要我来伺候他。”
时崇山下巴沾着泡泡,冷不丁被啄了一下:“再扭就把你扔游泳池里自己洗。”
徐温玄挂掉电话,刚要帮他们拿毛巾,白孔雀晃悠着把浑身泡沫都抖开了。
三人冷不丁被抖了一身,衣服湿透。
徐温玄冷笑:“……越执你最好有一天真的醒过来。”
“然后他就完蛋了,”时崇山缓慢地说,“全方位的。”
白孔雀洗完尾巴,自己去落地窗旁晒了会儿太阳,终于开了一次屏。
其实早在听说越执会变成孔雀时,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那三个家伙私下打了个赌。
越执会开屏吗。
给谁开?
男人之间总有种奇怪的胜负欲,哪怕对象是自己的同事。
好消息是,确实开屏了,每人给对方五块钱。
它开屏的那一瞬间,存在都沾染了些神性。
刚才在浴缸里猫叫抖毛的好笑,在吹风机旁试图啄所有人的好痛,都暂时不存在了。
如同银白昙花缓缓绽放,所有尾翎依次展开,让披落的淡金色日光都变作神赐的礼物。
眼翎似永恒的雪芒,萦绕在白鸟身侧。
轻微一侧身,便无数繁花随风轻晃,让人目不暇接。
白鸟的身后,三人或坐或靠,安静看着。
老方迟来一步,手里拎着刚买的小鸟零食。
“哎?开屏了?什么情况。”
徐温玄说:“它在对着落地窗欣赏自己美貌,看结果,非常满意。”
老方没发觉自己在补刀:“我还以为它会对着你们谁开呢,这性格还真是小越。”
柳珩笑道:“谢谢提醒啊,我们三个确实没什么魅力。”
老方:“哎不是,我,嗐,这——”
经纪人终于感觉这气氛有点不太一样。
“那今天谁陪小执?”
时崇山抬手。
三人行程各不相同。
时崇山要留在宿舍练习写歌,徐温玄和高层一起去谈新的代言合同,柳珩去楼下练舞,晚上还有场共同的应酬。
临走前,其他两人揉了揉孔雀脑袋。
“在家听话。”
“小心点,别受伤。”
孔雀像白色猫咪一样嗷了一声。
老方拎着车钥匙刚要往外走,听得一激灵,差点没站稳。
“这什么声?!”
“鸟叫。”
老方一脸不可思议地看过去。
“得亏就越执一个人变了……”他喃喃道,“再来两个我这心理素质真受不了。”
独自在家,时崇山始终和它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
他偶尔会看一眼粮碗水盆,更多时候戴着耳机,独自做自己的事。
就和从前与越执独处时一样。
白孔雀遛弯几圈,跳到客厅沙发高处,像是在陪他。
它变得缄默又安宁。
羽毛被洗得很软,带着草莓香气,凝神不动时如一朵很乖的云。
时崇山侧目看了一会儿,内心也随之安静。
他工作得很投入,一直写到疲倦睡着。
再醒来时,自己侧靠在沙发一侧,脸颊枕着长长的孔雀尾巴,如同睡在银墨泼洒的画卷里。
受害者一脸隐忍地看着他。
男人勉强醒了,下意识说了声抱歉,但身体睡得有些僵了,还没有立刻起身。
白孔雀盯着他叫了一声,没挪开尾巴,也没啄他。
时崇山察觉到这种纵容。
他没有立刻起身,而是伸出手,从它的脊背缓缓抚摸向前。
它仅是侧身看着他,尾翎仍然被压在颈下。
在带着薄茧的指腹触及颈羽的前一秒,电话响了。
"时哥!你快过来一趟,出事了!"对方声音很惊慌,“珩哥他——他变成蛇了!”
独狼般的男人握着电话站在原地,陷入短暂的沉默。
“我现在下楼。”
他关掉宿舍电闸,确认客厅一切安全以后快速交代了一句。
“你呆在这,我很快回来。”
白孔雀喵呜了一声。
他们的宿舍在大楼的二十一层,练舞房在十九层。
时崇山快速赶过去时,无关人员都在排队前签署保密协议。
柳珩本人被关在宠物箱里,隔着磨砂外板看不清模样。
A2431拎着箱子,对时崇山说了声嗨。
“柳珩昨天联系过我,他把自己异变期监护人那一栏填了你们三个。”
似乎没有人想让父母看见自己最狼狈混沌的样子。
但是朋友可以,兄弟可以。
时崇山想到什么,也找他要了一份意向表。
异变期监护人那一栏,也同样填了其他三人的姓名。
柳珩是在午休小睡时变的。
他跳了一上午,中午睡在一旁的躺椅上,有练习生在加练,也有人在角落里一起开黑。
空调开得很冷,柳珩披了条毯子,又用外套盖住了光线。
似乎是异变二十多分钟以后,有人喊了声珩哥,想问问怎么写歌,猝不及防与冷蓝色的蛇瞳四目相对。
绿锦蛇通身翠绿,像被春雨洗净的柳叶。
它看起来温和无害,以至于练习生以为是野蛇从通风管道钻过来了,商量着要不直接放生掉,别叫消防。
“但是珩哥在哪里?”
“珩哥已经出去了吧,刚才就没见着人。”
“等下,我记得门一直关着……难道说……”
OAC在同一时间终于赶到,快速料理混乱局面。
柳珩被取血检查,由于他预登记过身份信息,整个流程变得很短。
从下楼到回到宿舍,一共只花了十几分钟。
时崇山很难想象队长今天回家时的表情。
一只白孔雀,一条绿锦蛇,男团甭干了,直接开动物园。
在电梯里,男人提起蛇箱,想看清里面的轮廓。
他感觉那条蛇在望着自己,缄默平静,从未惊慌过。
绿锦蛇无毒,时崇山也并不怕这玩意,只是很难把它和柳珩联系在一起。
他回到家,把蛇箱递到白孔雀面前。
“成你两的饲养员了。”
白孔雀歪头看了一眼,似乎并不抵触。
时崇山掂量了一下分寸,把蛇箱打开了。
圆润小巧的小蛇脑袋刚冒出来,白孔雀怒骂一声,冲过去就要啄。
“等会,”时崇山单手把暴躁大鸟拦住,“这是柳珩。”
这两都暂时听不懂人话,他知道。
小蛇反而看起来有点高兴,眨了下明亮的蓝眼睛,想往白孔雀的方向游过去。
后者掉头就跑。
时崇山:“喂,越执。”
那家伙已经像一坨猫一样躲起来了。
鸟喜欢高处,一拍翅膀不是去沙发高处就是三角钢琴上,这会儿有点炸毛。
时崇山反而有点看笑话,他没限制柳珩的自由,任由绿蛇慢悠悠地探索周围的环境。
外卖有给猫吃的鹌鹑冻干,也有喂鹦鹉的杂粮谷子。
他一面下单,一面看着这两队友的动静。
白孔雀窝在钢琴上,晒着太阳梳毛去了。
它的尾羽先前就被时崇山当枕头睡,重新理顺要很长时间。
小绿蛇在附近转了一圈,从钢琴另一头灵巧地游了上去。
时崇山抬眼看着,准备随时劝架。
白鸟偶尔有些走神,看着窗外的街景怔神。
小绿蛇不近不远地嗅了一下,吐了一下信子。
白孔雀一回头看见它,烦躁地又喵嗷一声。
绿锦蛇不为所动,缓缓靠近。
它好像知道对方很讨厌蛇。
但它想贴贴,才懒得管那么多。
在一人一鸟的注视下,那条翡翠小蛇凑近了嗅一下,然后慢悠悠地游到白鸟的脊背上。
时崇山觉得好笑。
柳珩这要是被队友啄昏过去,宠物医院未必会收。
他走向他们,准备把绿蛇捞走,换个房间重新安置。
但白孔雀只是满脸不爽地又叫了一声,然后继续梳毛去了。
时崇山停住了脚步。
小蛇在茂密的雀翎里钻了一圈,寻找着最柔软的睡觉处。
偶尔它会蹭得白孔雀有些痒,会被警告性地叨一下,但也仅限于此。
它最终用尾巴尖圈着对方修长的脖颈,蜷在背脊上晒着太阳,就这么睡了过去。
时崇山缓缓坐下,看着它和粘在一起的绿锦蛇。
后者变得有些碍眼。
“你脾气很好?”男人似乎在对着白孔雀说话,又像在隔空问另一个人。
孔雀有一搭没一搭地梳理着尾羽,绿蛇睡得沉了,阳光洒在皮肤上,有缓慢的暖意。
时崇山停顿了很久,又问它。
“如果换成我,也会是这样吗。”
白孔雀侧头看他。
它其实并不知道他在问什么。
他也是一样。
徐温玄很快赶了回来,虽然商务行程很麻烦,但队友要紧。
他看见一鸟一蛇和谐相处的时候,表情空白了几秒。
“这是柳珩?”
“嗯。”
“柳珩自己爬上去的?”
“嗯。”
“越执没把他甩下来?”
时崇山:“完全没有。”
徐温玄臭着脸色把绿锦蛇拎了起来,放到一旁的沙发软垫上。
小蛇用清澈的眼神看他。
“看我也没用。”徐温玄甩了一句话,回头给合作方继续回消息。
时崇山把自己写好的曲谱放到柳珩桌上,转身时瞥见绿锦蛇又在张望白孔雀的方向,不作声地坐在了它和它之间。
“柳珩以前很依赖越执吗。”
“没看出来,”徐温玄打字很快,说话时声音听不出情绪,“越执每次在车上粘着他睡,倒是一点距离都没有。”
时崇山突然嗅出一些什么。
他看着徐温玄,语气很慢的问:“你在不高兴?”
两人目光相对时,有什么微妙的东西似乎被同时触达。
徐温玄笑起来:“你觉得无所谓。”
“我无所谓。”时崇山说,“越执对谁都一样,他不偏颇谁,管谁都喊哥。”
还未说完,孔雀忽然飞过来,凑近了要吃他手边的松子。
男人知道徐温玄注视着自己,却仍是把孔雀抱在怀里,让松子在掌心晃了一圈,声音低缓沉厚。
“他自己会选。”
越执睡醒时,自己窝在沙发的深处,身上盖了好几条毯子。
他不太能睁开眼睛,又被层层叠叠地压成可丽饼,隐约感觉脑袋旁边还有个毛绒小熊。
“唔……”青年发出模糊的鼻音。
昏暗里,首先感受到的是交织的气味。
徐温玄的气味很沉,像不动声色的暗调,用难以察觉的存在感笼罩四周。
乌木低郁,沉香迟缓,睡在他的毯子里,像是被不轻不重地环抱着。
时崇山的毯子披在更上一层,沾着明显的香水味。
他喜欢用的那款叫脏话,辛辣粗犷的设计,让麝香、皮革、胡椒,还有柑橘都融在一起。
这味道有些横冲直撞,跟本人那股混不吝的气质很像。
越执在困意里缓缓坐起来,毛绒小熊眼看着要滚落下去,被他抬手接住。
……哪里来的。
客厅里没有开灯,只有落地窗外的月光。
他看得费解,把小棕熊前后翻看一遍,还嗅了一下味道。
刚要出声询问,脖颈旁侧的有什么动了一下。
他先是一愣,差点从沙发上飞出去。
有绿蛇挂在他的脖子上!!
绿锦蛇在越执身上挂了一天,体温都已经融在一起,像一条乖巧的项链。
后者抬手把它捉起来,绿蛇也不躲开,只是从睡梦里醒过来,尾巴尖在半空晃来晃去。
越执怔了好几秒,举着蛇和它四目相对,半晌问:“珩哥?”
小蛇听不懂,只是用剔透的蓝眼睛看着他,目光温和。
越执把它捞到怀里,终于开始打量附近的摆设。
大概是到处乱飞的缘故,附近的地毯上也有三四枚浅白色的孔雀翎。
他只是感觉自己累极了,用很长时间睡了一觉。
至于其他的……什么记忆都没有。
现在是凌晨四点半。
桌上放着水碗和小零食,沙发旁边有毛绒小熊和一个陌生的枕头。
小蛇也不乱动,被他抄到怀里就躺着,拎到半空就吊着,脾气只能用温顺来形容。
越执终于回过神,他清楚其他两个哥哥不会放任野生动物在这,所以它只能是人变的。
只是……嘴巴毒脾气差的珩哥,是这条蛇?
他的清醒没有维持太久。
青年抱着蛇喝了几口水,又胡乱吃了点东西,回卧室睡觉去了。
早上七点,徐温玄起身洗漱,看见空空如也的客厅时倏然站定,快速去敲时崇山的门。
“越执在你那边?”
时崇山刚睡一会儿,此刻有些烦躁地过来开门,皱眉道:“去哪了,我这没有。”
徐温玄想到什么,转身去敲越执的门。
“你醒了?”
过了几秒,房间里有窸窣动静。
徐温玄即刻拧开门,看见越执穿着睡衣在努力起床。
青年困得要命,衬衫扣子没系几个,大半锁骨露在外面。
“我再睡会儿……”越执哑声说,“今天行程很满吗。”
徐温玄的目光落在他床头的小熊上,平缓道:“下午有粉丝见面会,晚上录综艺。”
越执察觉到什么,举起枕侧的毛绒小熊。
“你知道这是谁的吗?”
徐温玄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问:“怎么了。”
“我半夜睡醒的时候,它放在我的脑袋旁边。”越执用掌心揉了揉小熊脑袋,“瞧着很可爱,我就带过来了。”
聊天时,时崇山随便套了件篮球背心,过来确认越执的情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