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侧过头,发觉自己睡在徐温玄怀里,但是……
但是翅膀上放了一册摊开的文件,柳珩在俯身写着什么。
他先是一怔,耳侧传来徐温玄的低声安抚。
“别动。”
“刚才在谈事情,还没有聊完。”
越执终于发觉自己同时被他们两个抱着,爪子尾巴都在珩哥那里,一时间僵住,跑也不是,继续躺着也不是。
他困窘到只能轻轻叫一声,想让柳珩把自己松开。
柳珩头都没抬。
“等下,在写分镜方案。”
白鸟先是一动,然后才察觉到,自己的长爪被笼在对方的掌心里。
柳珩随手捏了一下,像在玩毛绒玩具。
“让你玄哥抱,不让我抱?”
越执很想解释一句不是这样,此刻又不能使用人类的语言,露出一副被欺负的表情。
对方的指腹却顺着敏感的长爪抚去,不轻不重地刮了下趾甲边缘。
徐温玄并未察觉另一人的动作,用指尖梳理着白鸟的胸羽。
“灯光层次太少了,现场还要配点散粉。”
“不用后期,直接用人工洒?”
他们聊起漫长又枯燥的工作细节。
从场景布置到道具挑选,再到最近几个对家的动向。
越执几乎没听进去什么。
徐温玄的右手在抱着他,偶尔会碰到冠羽。
左手在梳着羽毛,指腹柔软温暖,触感清晰。
柳珩的左手握着他的爪子,闲来无事捏一捏,蹭过附跖时会让他轻轻抖一下。
可柳珩像是什么都没察觉到,偶尔指尖会刮过附跖,异样感变本加厉,好似过电。
另一只手在写字。
隔着好几张纸,似薄似厚,时有时无。
他被他们同时抱在怀里,一时间进退失序,窘迫却又无法表达什么。
似乎是惬意的,毕竟怀抱总是温暖柔软的,羽毛也能够全部舒展开,被轻柔的照顾到每一枚。
可是不太对劲。
他说不上来,却连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里都有些记不清了。
理性被冲淡稀释,触感和温度额外清晰。
如果这时候突然挣脱开,好像是变相的在说,他不欢迎他们。
越执有些失神地在想,不,不是这样。
他其实是喜欢他们的。
柳珩玩够以后,才收起那些脚本文稿。
“行,图画得差不多了。”
他与徐温玄眼神相对,忽然达成无声的共谋。
“不过……小执变成孔雀的样子真是好可爱。”
柳珩俯身亲了一下白孔雀的后颈,看见对方青涩的眼神时不由得莞尔。
“我小时候每次去动物园,总是拉着家人要看孔雀。”
“可是每次去都是雨天,孔雀都不在。”
怀里还有些挣扎的小白鸟忽然安静下来。
它全程都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可此刻仍是鼓起勇气,起身抖了抖毛,用额头蹭柳珩的手。
男人笑得更开心了。
“以后,还可以这样见你吗。”
“你是越执的样子很美好,是孔雀的样子也很可爱。”
“珩哥一直喜欢你,不会变。”
越执低低应了一声。
他钻回毯子里,本来要变回人身,临时想起什么,一个激灵飞走了。
两人留在原地,看见某只白鸟窜回自己的房间里。
“不是一起泡澡很多次么?”
“还是害羞了。”
“但手感确实很不错,小执好软。”
徐温玄瞥向柳珩,笑意消散。
“下次别来。”
柳珩笑盈盈道:“不可能的。”
小摊不大,像高达一样能折叠超展开。
这附近似乎人流量很大,哪怕是提前来了,也能看见好几个煎饼摊子。
四位男明星逐渐熟练地开始摆设摊位,从装饼糊的铁桶到装水果的冰柜依次排开,料理台重新擦拭消毒。
有了上次的热搜,这次更多粉丝起了个大早过来蹲点,明显饿到更加躁动,看到他们四个立刻尖叫欢呼起来。
“小执宝贝!!长发好仙啊啊啊啊——”
“崇山你女朋友在这里!看过来!!”
“队长我要吃你亲手做的煎饼好不好!”
“珩哥今天戴墨镜了,好闷骚啊,我猛猛拍!”
经纪人和助理们怕影响路人观感,一起组织着排队。
“请到这边来,不要影响其他人晨练!”
“谢谢大家,排队辛苦了,我们稍后会分发小贴纸作为感谢——”
越执搅着面糊,一不留神再抬头,队伍已经从二十多个排到八十多个。
他屏住呼吸数了数。
嗯……演唱会要全国巡演,早餐摊也要。
法国的早餐太精致婉约,按现代人的饭量,来个小姑娘也能炫三份。
节目组早已排好流程,一切有条不紊地按计划进行。
队长切配,山哥摊饼,珩哥卷水果涂奶油,越执则负责接单找零。
好在同时有三个灶台可以煎饼,时崇山穿着黑背心,肩侧搭了一条毛巾,心无旁骛地一人看着三口锅。
他肩背练得很好,穿紧身背心时更显出粗糙的野性感。
好几个粉丝过来排队时,表情都有些慌张。
眼睛实在不知道该往哪里看。
四目相对,气场太强,像是莫名被审问般。
往下看,饱满又沾着薄汗的胸膛?
看紧窄的腰?
也有妹子陷入肆无忌惮地一通猛看里,徐温玄轻咳一声。
“记得点单。”
“哦哦,”妹子的目光还停留在酷哥的脖颈上,“草莓奶油可丽饼,谢谢!!新歌超好听!!”
路过的大爷大妈们虽然有些诧异,但依旧是按老习惯找喜欢的摊位买煎饼。
也有人拎着小黄鹂鸟儿闲散晃悠,不时和其他人炫耀自己的爱宠。
“俊不俊!”
“这品相不错哈!”
“听听这叫唤,忒好了!”
某人搅着面糊,注意力短暂偏移。
他看着笼子里的小黄鹂鸟,后者神气活现地啼啭好几声,歌声明亮婉转,脆生得很。
越执埋头加速工作。
他不知道自己想攀比什么,倒是先前的夸奖重新浮现。
那天玄哥抱着他,夸他才是最可爱最漂亮的小鸟。
……玄哥夸他唱歌好听了吗。
好像没有。
越执臭臭脸地看了一眼小黄鹂。
摊位处人满为患,节目组紧急算好了平均耗时和休息时间,安排工作人员过去截断队尾,不再放更多人领号排队。
本地人揣着鸡蛋路过,也不由得多看几眼。
好家伙,嘛呢,这么多人?
“你们这是什么煎饼,绿豆面的吗?”
“加水果?啊?还加奶油??”
“好嘛全是外地口儿啊?!”
越执临时借了个功放喇叭,用标准的普通话录了段循环播放的广播。
“各位掰掰,各位介介,这是水果煎饼摊儿,目前排队已经满了,感谢您的关注——”
粉丝们看得目不转睛,拿到饼了也舍不得走。
看帅哥干活实在太享受了。
柳珩今天戴着绿宝石耳环和银链,衬得本人更加贵气俊逸,抬眸一笑时能撩得一群人跟着抽冷气。
玄哥穿了身古典深黑套装,像是哪个偶像剧里的斯文总裁过来陪女友约会。
“还可以从头排吗!!我晚餐都能吃煎饼!!”
“好想合照呜呜呜今天的穿搭也好帅!”
斯文总裁本人切水果切到刀快冒烟。
草莓切完是猕猴桃,猕猴桃完了是火龙果。
他心里腹诽着这是录综艺还是进厂打工,一抬头,看见柳珩在给时崇山喂菠萝块。
灶台那边太热,时崇山的毛巾换了好几趟,此刻依旧面无表情地在一个人管三口锅。
柳珩刚喂了两块,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扭头和徐温玄四目相对。
徐温玄每次脾气不好就会笑得特别温和:“不给我喂?”
柳珩莫名其妙:“这你也要?”
你自己在切水果好不好,切了直接吃很难吗??
粉丝们:“噫!!!”
好奇妙的氛围!!让我品一下!!
徐温玄和柳珩拿目光打架,后者白他一眼,端着果切去喂在匆忙收银的小执。
“芒果很甜,来一口。”
“……!谢谢珩哥。”越执咬了一大口,后知后觉道,“咱们今天吃早餐了吗。”
柳珩想了几秒:“不记得了。”
虽然小推车上挂着二维码,但很多粉丝带了纸币和信,也是想要在喜欢的爱豆面前多呆一会儿。
越执留神叮嘱着后面的订单进度,不知不觉就着柳珩的手吃完大半块芒果。
“珩哥,想吃草莓……”
柳珩扭头道:“草莓有吗。”
徐温玄刀子一撂:“你来。”
“行。”
徐温玄擦干净手,来越执这边换班。
“你去喝口水,当门面容易费嗓子。”
其他粉丝终于反应过来。
“啊啊啊是的,小执今天一直在和我们说话,辛苦了!!”
“大家排队也辛苦了,”徐温玄笑道,“晚点唱歌给你们听好不好?”
所有人开始幸福欢呼。
越执直到被他换班,才后知后觉地缓了一大口气。
他做前台时会太过投入,不由自主地保持微笑到脸僵,嗓子冒烟了自己还没察觉。
连着灌了好几口冰水,又吃了两颗珩哥投喂的甜草莓,小孔雀即刻恢复活力。
他转身时,一眼看见沉默忙碌的时崇山。
户外其实挺热的,有灶台的高温,男人一直汗流不止,手边好几瓶冰水都已见底。
越执怔了片刻,重新去找工作人员要了一条干净的湿毛巾。
“山哥,”他示意时崇山侧过来一些,“我帮你擦汗,别动。”
时崇山翻动着每一个圆到完美的可丽饼,此刻动作一顿。
“你怎么过来了?”
“嗯,玄哥和我换岗了,你也换班休息一下。”
越执虽然在和他说话,余光落在小煎锅上,单手握着一掂,似不经意般。
众目睽睽之下,可丽饼飞到半空中翻转换面,平稳回落。
发现自推新能力的粉丝们:“卧槽!!!”
“能再来一次吗!没拍到啊啊啊可恶!!”
“小执你怎么会这个,这也太熟练了吧???”
越执对着镜头挥手一笑。
一点点腕部技巧,比跳舞简单。
他漫不经心地单手颠锅,同时还在和时崇山说话。
“奶油要多搅几下再涂,刚才打发感不太好。”
时崇山本是缄默的性格,此刻凝神看着,忽然说:“我还没有吃早餐。”
“等会儿,可以给我做可丽饼吗。”
越执用湿毛巾擦他额前颈侧的汗,道:“现在也可以。”
“是时哥,当然可以插队。”
他的动作很轻,冰毛巾拂过脸侧时,所有的暑意燥热也一并被驱散殆尽。
时崇山不自觉地俯身靠近,方便对方擦拭更多地方。
“耳朵,”男人低声说,“那边也有汗。”
越执仔细擦过,把毛巾交还给工作人员,抬眸而笑:“现在还热吗?”
“好很多了。”
小孔雀开始做早餐。
他动作很快,居然也没有耽误手头的活儿,把每个时间碎片都用得正好。
其他两人安静看着,并不知道自己是否也会有一份。
越执做了四份。
桃子奶油馅的送给柳珩,栗绒可可馅给徐温玄。
抹茶蜜豆馅的给时崇山,猕猴桃香蕉馅给自己。
有人试图从发早餐的顺序里看出点什么。
或者从馅料的选择里品一点什么。
四个人都只是在聊天工作,间隙里慢慢吃完这份早餐。
几乎每个男团在火了以后,都会传出内部不合的消息。
说他们表面兄弟,说谁和谁在背后互相捅刀子。
至少Liar不是。
此刻晨光灿烂,每个人都放松、平静又满足。
一天营业完,晚上照例是北京站演唱会的排练。
回到酒店时刚到十点半,徐温玄尚有余力,在客厅开了一部电影。
时崇山泡了个澡,中途擦着头发加入,问这部动作片在讲什么。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听见脚步声时侧头看过去,是越执换了睡衣出来,还拎了一袋刚拆的坚果。
“大屏幕效果很好,”徐温玄抓了一把坚果,“饿的话点个宵夜?”
时崇山头发还没干透,起身道,“我去切点苹果吧,这几天还是要控盐。”
越执窝在他两中间,吃着夏威夷果道:“蔬果干交出来,还有蘑菇干。”
“行,等我一下。”
徐温玄刚要起身,眉头一皱。
“你睡袍里……”
时崇山同时回头。
冷绿色小蛇慢悠悠探出头,从越执的领口钻了出来,打了个哈欠。
“小执,”徐温玄微笑道,“我记得有人说过,建议你离蛇远一点吧。”
时崇山安静地走过来,指腹一提,把好友从某人衣领里提起来。
绿锦蛇试图扭动。
时崇山单手把它拎走。
“再动你也是夜宵。”
是那条蛇在俯身,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它。
夜色里,房间几乎里没有任何光线,可他已经清晰能看见对方墨灰色的双眼,以及细长到足以触及他鼻尖的蛇信。
青年用手肘抵着床沿,想要撑起身,看清这条蛇的全貌。
对方同样低头凝视着,还在闻嗅。
这条蛇至少有两米长。
越执从未对身高有过任何执念,可直到这样的巨物出现在自己面前时,才终于感觉到迟来的恐惧。
它可以轻松压制自己,此刻却只是缓慢打量着,似乎并没有攻击的危险感。
被子几乎要掩盖不了它的修长蛇尾,整个房间的领主权也默认归他所有。
被咬过的地方还有轻微痛感,至少没有出血。
他早就该惊叫着躲开了。
可他被钉在原处,哪怕毒素还没有接触他的任何一寸皮肤,也更没有侵蚀他的血液与神经,却已经什么都动不了了。
濒死般的麻痹感还在蔓延,越执几乎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
他被绝对力量压制着,哪怕动错一下,对方都可以轻易咬断自己的咽喉。
下一秒,绿锦蛇被吵醒,钻出被子嘶嘶一声。
青年拧着眉头看它。
怎么你也在这——
他勉强想起来,是天气热了,有时候珩哥溜过来找他贴贴,确实很凉快,也就默许了。
一米出头的绿锦蛇对两米长的乌梢蛇哈气,画面甚至有点感人。
青年的左腕被绿锦蛇缠住,它支起身厉声驱赶侵入者。
可相比之下,连一米八三的越执都像块小点心。
“徐温玄……”他念出对方的名字,“你现在还有意识吗。”
没有任何线索和提示,可他完全知道,眼前的存在就是那个人。
温和又疏离的,压制力毫无收敛的,徐温玄。
乌梢蛇偏头看他,并不能理解这些音节的意思。
从苏醒起,它就在确认自己巢穴的位置。
徐温玄在沙发旁裹着毯子睡着了,不知不觉间化作长蛇。
它先是缄默着巡游四周,在寂静的凌晨三点观察着深睡的每一个存在。
它能找到自己的临时巢穴,衣物,香味,没有吃完的食物,从客厅指向另一个房间。
其他存在也并非天敌,仅是相处愉快的共生者。
只是……
只是领地附近,还睡着一只鸟。
那只鸟闻起来很好吃。
乌梢蛇无声游过数个房间,茫然又有些不确定地嗅了一下人类的脚尖。
不像鸟。不能吃。
它顺着白皙的小腿游向前方,它从未考虑过,自己的鳞片会带来怎样的冰凉触感。
它只有三斤,重量如同几个苹果。
青年被压得睡眠不稳,却仍被白天的疲惫纠缠着,继续沉睡。
赭石色小腹压上他的睡衣,背脊划过柔软的被面。
它纤长如上弦月的弧线,冰凉如冬夜里的冷雨。
直到凑近越执的脸,气味才变得更加清晰亲切。
胆小的无毒蛇轻轻碰了他一下。
越执轻微动了一下,中途也许醒了一秒,又在继续做梦。
乌梢有些不满,用微凉的鼻子碰他的脖颈。
你为什么像我的同类,我的食物,我的朋友。
你是谁?
另一条蛇缠在那人的左腕一侧,它漠然地看了一眼,并没有嗅到敌意。
它独自来到这个世界,没有同类,也没有任何引导。
它只是孤独地在漆黑的被子里转了两圈,随着本能作祟,咬了一口越执的右手。
那人终于醒来。
青年有几秒钟觉得自己今晚可能真的会死在酒店里。
明天的微博热搜和头条新闻都想好了。
‘当红偶像被不知名野蛇爆杀’,听起来荒诞又合理。
“喂,”他无奈道,“你能不能先从我胸口下来?”
乌梢蛇一惊,露出惊惶的表情,下意识往后退。
越执察觉到情况不对。
……这种蛇,天生胆子很小?
两米多长,不会连人都怕吧。
他终于找回自己身体的掌控权,不再处于受惊吓的木僵状态。
乌梢有些怯生生的看着他,像是准备掉头跑路了。
越执百思不得其解地看了一眼身边的两条天敌。
一个做人的时候喜欢臭着脸训人,变蛇以后天天粘着要贴贴。
另一条,不,另一位平时出去谈生意都游刃有余,是天生当队长的料,变成蛇反而是这性格?
他抬起手,乌梢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吐了下信子嗅探空气里的气氛。
它识别情绪也依赖气味,至少现在,虽然旁边活蹦乱跳的什么玩意没有危险,眼前的这个人也是温和的。
越执伸手过去,乌梢绷紧身体想要往后退。
青年却说:“不要动。”
他并不在乎对方是否会受惊时狠咬自己一口,也并不关心对方是否听得懂。
乌梢怔怔地被摸了下小脑袋。
它仍旧弓着身体,此刻却开始适应被抚摸的感觉,茫然地重新闻嗅他指尖的气味。
细长蛇尾来回摇动,不时碰触到青年的膝盖与腿弯,有轻微的痒。
"没想到你会是这么长的一只……"
越执顺着它的额头往更深处摸过去。
先前被队长抱在怀里揉来捏去,今天完全不会有心理负担。
乌梢接近两指宽,随着身形起伏有斑斓的花纹变化。
他拧开台灯,终于看清对方的样子。
乌梢在感应到光线时又往后退了一些,如未被驯化的野物般还在犹豫是否要攻击对方。
可被抚摸是很好的事。
它内心的焦躁恐惧都得以安抚,还不自觉地希望更多。
还未交流完费洛蒙,绿蛇径直游到越执的锁骨前,支棱起来恼怒哈气。
它被无视很久了,对方压根没给眼神,此刻明显不爽。
乌梢勉强看了它一眼,像在看小零食。
绿锦蛇:“……!!”
它张开獠牙,表示自己的攻击力。
越执觉得头痛:“你有点自知之明好不好。”
乌梢蛇忽然偏头又咬他一口。
白净的手臂上留下小小的两对牙印,没有见血。
“你又是怎么回事?”越执叹了口气,拿起手机开始搜关键词。
乌梢……温度越高活动越频繁……以鱼、蛙、蜥蜴为食。
也是,它有两米长,它要吃老虎也只是啃起来费劲。
……习性喜欢咬人。
越执揉了下被咬的位置,小声骂它。
“你是狗吧,咬一次还不行吗。”
乌梢看起来眼神怯怯地,扭头又咬一口。
他单手掐着它的脖颈,用指背敲它的脑袋。
“不,可以,咬人,明白吗?”
它的蛇信追逐着他的指尖,似乎忘记自己的要害还被掐着。
卧室门被敲了两下。
两条蛇同时一凛,瞬秒躲回被子里,一左一右藏好。
越执被左右截然不同的触感弄得呼吸不稳,问:“时哥?”
“是我,”时崇山道,“我夜里起来喝水,听见你这边有说话的声音。”
“你还好吗?”
青年的左手旁侧蜷着绿锦蛇,它把自己团起来,唇侧靠着指腹,偶尔吐信子时像是湿冷的水珠。
他的右腿旁是还在寻找安全位置的乌梢蛇,它仍在无声的游走着,从腰侧到大腿,再钻过膝弯,如缓慢流动的冰雨。
温度不一样,鳞片的触感也不相同。
越执一时失神,门外又问了一声。
“越执?”
“我有点失眠,”他终于注意到自己开着灯,“可能是要开演唱会,所以紧张了。”
时崇山推开门。
同一秒钟,他的左手右腿都被缠紧,呼吸也随之截断。
男人走上前,借着台灯暖黄的光看清对方。
越执的脸上没有血色,眸子里藏着情绪。
时崇山已经很多天没有戴金饰了。
除了手臂上的一块蛇鳞,似乎没有太多变化。
越执的目光从他的耳洞一路往下,看向空空荡荡的胸口,以及只有戒痕的手指。
“你看起来不太对劲。”时崇山说,“不要骗我,生病了吗。”
乌梢蛇在一寸寸地缠紧他的右腿,鳞片蹭过单薄的睡衣,蛇尾蹭过敏感的脚踝。
越执冷着脸色坐起来。
“空调开得很冷?”时崇山看见他被子裹得很紧,用手背试他额头的温度。
有点烫。
脸也是烫的。
时崇山皱眉,准备去找备用的药。
如果等会儿温度还在上升,得去联系随行的医生。
“时哥,”越执忽然说,“你不怕蛇对吗。”
“嗯,不怕。”时崇山说完,有些自嘲地说,“我本来以为,我也会化形,可能只是误会。”
“先不讨论这个,”越执深呼吸一口气,很难把握自己此刻的口吻,“队长他变了。”
时崇山先是一愣,又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他在你的房间?”
“我们明天晚上要开演唱会。”
“他在你的床上?”时崇山在看到对方眼神的时候,就已经知道答案了,语气随之变冷,“在被子里,是吗。”
越执终于疲惫到陷进枕头里,任由时崇山缓慢地掀开自己的被子。
两条蛇一左一右地相继探头看他,不太信任地相继嗅了嗅味道。
咦,是朋友。
时崇山沉默片刻,终于开口:“越执。”
“……嗯。”
“我们团里,从哪天开始睡大通铺了?”
时崇山看他一眼,从乌梢蛇扬起的小脑袋一路看向蜿蜒的长尾。
直到注意那长尾隐没在越执的睡衣边缘,男人才目光停顿,倏然移开。
他说话不太自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