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位囚笼by木三观

作者:木三观  录入:10-24

月薄之想起魔宫深处那方精心布置的暖阁,眉头微蹙:“何以见得?”
霁难逢看着在金笼里自在飞跳的夜知闻,声音轻柔似羽:“因为一个笼子越大,就越不像一个笼子。”
月薄之闻言,颇为触动地看着霁难逢。
而此刻,得了要去初霁城办事命令的夜知闻心情大好,拎着那一卷空白的卷轴就往外飞了。
寝殿的门在他背后关上,屋内只剩下月薄之和铁横秋。
沉香在炉中无声燃烧,袅袅青烟在两人之间蜿蜒盘旋。
铁横秋咳了咳,胡乱拿一个话题打破沉默:“我这腿老是使不上劲儿,也不是个办法……”
“你很急么?”月薄之在他对面坐下。
“什么?”铁横秋不解。
月薄之缓声说:“急着要走路,是想去什么地方吗?”
铁横秋一噎:“倒也没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
“那就是了。”月薄之道。
铁横秋:……是?是什么是?
铁横秋仍有些困惑,却还是顺着话头道:“只是么,即便哪儿都不去,生活也终究不便。”
“嗯。”月薄之环视这屋内一周,最后目光落在铁横秋身上,“我给你打了一个轮椅。”
“啊?”铁横秋一下没反应过来。
只见月薄之广袖轻扬,芥子袋中流光乍现。
一架凤桐木打的轮椅凭空而现,扶手雕花,轮辐镶珠,鲲骨轴心,滑动无声,看着就知坐上去定然舒适非常。
铁横秋虽然没见过多少世面,但也看得出来此物非凡:“这……这太贵重了……”
“你是我的道侣,何等高贵,便是用九天星辰也不为过。”话音未落,铁横秋便觉身子一轻,整个人已被稳稳抱起。
月薄之的动作极尽轻柔,将他妥帖地安置在轮椅之中。
铁横秋坐上去异常舒适,只觉此物确实是专为他量身打造的。
月薄之立在轮椅后方,声音低缓如流水:“这轮椅暗藏玄机,你且细看。”
他指尖在某处花纹上轻轻一按,轮椅便自行向前滑出,轮轴转动间无声无息。又点扶手内侧一处凸起,轮椅即刻稳稳停住,连半分颠簸也无。
“若要转向,”月薄之俯身在他耳畔低语,温热气息拂过耳廓,“只需以指尖轻叩左右雕花。”说着,他握住铁横秋的手。
铁横秋登时一僵,却仍任月薄之从背后引他手指抚上扶手的缠枝纹,果然稍一施力,轮椅便灵巧地转了个弧度。
铁横秋只觉恍惚:莫说这般精妙的机关,这般考究的做工……光是采集原料,就绝非一朝一夕之功。月薄之在多久之前就已经开始制作这个轮椅了?
起码不会是在他苏醒之后……
他抬眸看向月薄之,像是想要寻找某种答案,却见对方那双银灰色的眸子如同覆着薄雾的寒潭,看不透半点情绪。
“喜欢吗?”月薄之问他。
铁横秋唇瓣微颤,最终化作一个温顺的弧度:“当然。”
“那就好。”月薄之眼底闪过的愉悦的光,像是寒潭深处突然跃起一尾银鱼,转瞬又被深水吞没。
他俯身拿来一袭墨色绒毯,轻柔地覆盖在铁横秋的双膝之上,如同鸟儿为求偶筑巢般仔细。
铁横秋从未感受过来自月薄之的这般体贴,实在有些头晕目眩,却又隐隐觉得不安。
他抿了抿唇,转头看向那扇紧闭的殿门。
在他醒来以来,就从未迈出过此处一步。
在夜知闻陪他的时候,他曾经试探着提起想出去走走,夜知闻却满脸为难地表示自己做不得主。
而当月薄之来的时候,铁横秋莫说出门,就是下床都费劲。
注意到铁横秋的目光,月薄之嘴唇掠起一丝冷嘲:“方才还说无处想去,现在看着倒不像。”
“没,没想去哪儿。”铁横秋下意识否认,心里却隐隐觉得奇怪:为何要否认?想出去走走不是天经地义吗?这莫名的惶恐从何而来?
就像深植骨髓的本能在警告他:不要承认,不要忤逆。
月薄之的手指仍在慢条斯理地梳理着绒毯,银灰色的眸子却将铁横秋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
铁横秋攒了攒拳头以及勇气,说:“劳你费心给我打造了这么个好东西,我想驱着它到处转转,可以吗?”
话音未落,就感觉月薄之抚弄绒毯的手指微微一顿。

第129章 霸道魔君虐囚爱
月薄之的手指在绒毯上停顿了一瞬,随即又恢复不紧不慢的节奏。他垂着眼睫,长发从肩头滑落,在铁横秋膝头投下一片阴影。
“当然可以。”他说。
这爽快的应允反倒让铁横秋一怔,紧攥的拳头不自觉地松开了。
“那么,”铁横秋试探性地转动轮椅,“我现在一个人出去转转?”
“去吧。”月薄之看似毫不介意。
这般从容的态度,倒显得铁横秋先前的猜疑格外可笑。
铁横秋不觉暗自摇头:我当真是昏了头,竟会疑心月薄之要囚禁自己。
说起来,这猜测真是毫无由来。
月薄之囚禁我?
理由是什么?
铁横秋按照月薄之所教的方式驱动轮椅,缓缓往门口的方向驶去。
而月薄之真如他所言那般,纹丝未动地立在原地,任铁横秋来去自如。
铁横秋隐约感受到背后投来的视线,像是牵扯风筝的线一样细,细得在空中几乎不可见,却又那样坚韧,任他翱翔九天,亦或沉沦碧落,都逃不开那若有若无的牵扯。
殿门在铁横秋面前缓缓打开,呈现在他面前的是一条漆黑不见底的长廊,与背后那温馨暖和的寝殿仿佛两个世界。
他径自驱动轮椅前行,殿门在背后无声合上,仿佛也把那风筝线一般的视线隔断了……又或许不曾。
黑暗如潮水般涌来,只有忽明忽暗的珠灯散发微光,像是洞穴里无数双眨动的眼睛。
两侧石壁上暗藏禁制,如同沉睡的凶兽,在察觉到人声动静后,符轨渐渐亮起暗红色的光芒,如同被唤醒的脉络在墙面缓缓流淌,散发着凌厉的杀机。
可这份杀机,又在感知到铁横秋的气息后发作无害的风,只是拂面而过。
由此可见,禁制不是不伤人,只是不伤他。
铁横秋驱动轮椅驶出长廊尽头,眼前便是豁然开朗。
八卦形制的主殿巍然矗立,八条通道向不同方向延伸。铁横秋在这主殿转了一圈,见无人在,便又驱动轮椅胡乱择一条路去了。轮椅碾过通道口的阴阳鱼图案时,他隐约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暗处注视着自己,但回头望去,却又不见人烟。
他轻吁一口气,转回身继续前行。
通道内光线渐暗,两侧石壁上的灯盏越来越少,轮椅的声响在逼仄的空间里被放大数倍,木轮每转动一圈,都如同闷雷滚过峡谷,在石壁间来回震荡。
铁横秋的指尖不自觉地扣紧了扶手雕纹,驱动着木轮加快转动。
黑暗中,他只能听见自己越来越重的呼吸声,和那持续不断的轮轴滚动声。
就在他几乎以为这条路漆黑没有尽头的时候,前方出现一丝微光。
铁横秋眯起眼睛,隐约看见通道尽头似有一扇半开的门。门缝中漏出的光线在这浓稠的黑暗中显得太过锐利,像是一道雪亮的伤痕,让人莫名生出既向往又恐惧的矛盾心情。
铁横秋在石门前踌躇良久,指尖几度抬起又放下。
最终,他还是推开了那扇沉重的门。
眼前骤然涌入的暖光让他不适地眯起眼。待视线清晰后,铁横秋怔住了——他竟回到了出发时的寝殿。
金炉中青烟袅袅,浮香的气息分毫未变,榻边的茶盏还冒着热气,仿佛时间在此静止。
月薄之坐在窗边的矮榻上,手中执着一卷书。听到轮椅声响,他缓缓抬眸,银灰色的眼睛里看不出丝毫惊讶。
“回来了?”月薄之合上书简,声音温和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铁横秋望着那张熟悉的脸,抿了抿唇,说:“我……我转了一圈……不知怎么的,又转回来了。”
“这也寻常。”月薄之说,“这魔宫以八卦为基,看似四通八达,实则处处相连。”
“是这样吗?”铁横秋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但他知道自己很想看看这间房以外的地方。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那扇紧闭的雕花木窗:“这扇窗可以开吗?”
月薄之问:“你想看到什么?”
“也没什么……”铁横秋有些局促地移开视线,“就是想着……窗外应该是花园吧?”他说得迟疑,毕竟魔宫深处怎会设有寻常人家的花园?可除此之外,他实在想不出这高墙之内还能有什么景致。
虽然他也不知道魔宫会不会有花园。
“嗯,花园。”月薄之点了点,伸手推窗。
但见窗户洞开,果然对着一个花园。
只见这花园和铁横秋爱看的那话本里描写的魔宫小花园分毫不差。
曼珠沙华随风摇曳,黑牡丹吐露着银白花蕊,更有千丝藤蔓缠绕在枯骨般的千年大木上,一道白玉小桥在旁侧架起,桥下黑水潺潺,水面漂浮盏盏莲灯,随波轻晃,将黑水映照得如同星河倒悬。
铁横秋有些纳罕地往窗边,探头细看:喜欢的话本场景复刻到生活里,难免叫他惊喜。
之前还以为《霸道魔尊虐囚爱》是本瞎编的狗血本子,没想到作者还是很懂的吗,居然连魔宫花园长什么样子都能描述得分毫不差。
此时,他又不免想起书中的车轱辘般的主要内容:什么“魔君红着眼将人抵在墙壁上”,什么“一夜过后如同破布娃娃”……
他耳根发烫,赶紧把思绪拽回来,然后有点心虚地偷瞄月薄之一眼。
这一偷瞄,眼神居然就对上了。
铁横秋呼吸一顿。
月薄之却仍凝视着他,道:“这花园可还合意吗?”
“啊,如此美景,当然合意。”铁横秋咽了咽,又道,“只不过,不知怎么才能走到这花园里头去。这魔宫的路也太复杂了。”
“今儿风大,待你身体好些了,我推你出去看看。”月薄之回答。
铁横秋点了点头,看着月薄之。
月薄之问他:“可是有些累了?”
“嗯。”铁横秋被这暖熏熏的屋子熏的有些乏了,眉眼惺忪。
下一刻,身子一轻,就被月薄之抱起来了。
平日也便罢了,此刻如此被抱起,铁横秋脑子里迅速划过《霸道魔尊虐囚爱》的情节:“魔尊玄色大氅翻飞,当着三大魔将的面将人打横抱起,阔步走向寝殿。
他羞赧不已地低头,余光恰好看到霁难逢的爱犬在目瞪狗呆,仿佛不敢相信冷酷的魔君居然会对一个男人如此温柔。
他更加羞窘,在魔君怀中挣扎不已。
‘别动,’魔尊嗓音沙哑,吐息灼热地掠过耳畔,‘除非你想让所有人都看见你……’”
当时看到这里的时候,铁横秋拍着大腿“看!让我看!有什么是我不能看的!”
而现在,铁横秋闭上眼睛,觉得没眼看。
铁横秋耳尖腾地烧了起来,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胸膛的温度透过层层衣料传来,甚至能听见那平稳有力的心跳声。
这、这不就是“魔尊的心跳如擂鼓般震着两人相贴的肌肤”吗???
铁横秋慌乱间瞥见对方滚动的喉结,想起话本后续那段不可描述的描写,顿时连脚趾都蜷缩起来。
“别乱动。”月薄之压低声音,温热的气息正好拂过他耳尖。
这语气与话本台词的重合度让铁横秋彻底僵住。
他绝望地闭上眼睛,在心里把那个该死的作者骂了千万遍——写得这么详细做什么!现在他满脑子都是话本里“锁链叮当作响”、“锦缎撕裂声在寝殿回荡”之类的糟糕描写,这让他以后还怎么直视月薄之!
月薄之抱着他缓步走向雕花大床,每一步都让铁横秋的心跳更快一分。
当后背触到柔软的锦被时,铁横秋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月薄之俯身的动作带着一阵清冷的香气,长发如流水般从肩头滑落,有几缕扫过他的脸颊。
“睡吧。”月薄之的声音很轻,手指却若有似无地拂过他的手腕。
就在铁横秋以为对方要直起身时,月薄之却伸手替他掖了掖被角。这个再平常不过的动作,却因为修长手指在锦被上缓慢滑过的轨迹,莫名让铁横秋想起话本里更多不可描述的描写。
铁横秋自己被自己尬得紧紧闭上眼:话本看是可以,但是复刻进生活的话……果然还是太神经了。
铁横秋拉过被子,想挡住自己越来越红的脸。
却发现床边一沉,月薄之竟然也躺了下来。
铁横秋睁开眼:“薄之……”
“我也乏了。”他说得理所当然,手臂却已经环过铁横秋的腰际,将人往怀里带了带。
铁横秋抖着身子,眼睛一闭,就又是不可描述。
该死的,为什么我要把那个本子看那么多遍!
连插图版都看了!
该死的我啊!
“怎么了?”月薄之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手指却有意无意地在他腰间轻点,“睡不着?”
铁横秋僵着身子不敢动:“嗯……又有点儿精神了。”
“有精神么?”月薄之眼眸打开,眼中也全无一点睡意。他修长的手指勾住一缕衣带,慢条斯理地绕在指间:“巧了,我也是。”
话音未落,月薄之就着铁横秋侧卧的姿势,一把扣住他的脚踝往上一抬。这个动作让衣摆滑落,露出铁横秋半截白皙的小腿。
“薄、薄之……”铁横秋慌乱中想到:他此刻的姿势简直和那本《霸道魔君虐囚爱》第一张插画一模一样。
他不免又想到,那本书的插画好像还有九十九幅……
这、这就是看黄书的代价吗?
果然不道德的事情不能乱做!
“这时候还不专心吗?”月薄之咬住他的耳朵。
“啊!”一声惊呼,铁横秋最后的理智也被撞得粉碎。在彻底沉沦前,他迷迷糊糊地想:明儿就把那本破书给烧了!
要是明儿还能起来的话……

第130章 月尊的宝贝
铁横秋则独自在凌乱的床榻上醒来,摸了摸身侧那已经凉透的被褥,他不觉有些失落。
他试着撑起身子,腰腹处立刻传来一阵酸软,险些又跌回去。
就在这时候,床幔被拉起,露出月薄之的脸庞来。
铁横秋一怔:“你还在啊?”
“我能到哪儿去?”月薄之问。
说实话,铁横秋也不知道。
自铁横秋苏醒过来后,月薄之时而在,时而不在。有时一睁眼,身侧空荡,只余枕上未散的冷香;有时夜半骤醒,却见月薄之仍倚在灯下,执卷未眠。
而每当月薄之不在时,夜知闻总会适时出现,吱吱喳喳地凑过来陪他解闷。可若问起“月薄之去了哪儿”,夜知闻便挠挠头,支支吾吾地说“就是有事儿”。再追问细节,夜知闻就一脸茫然,倒不是存心隐瞒,纯粹是这小脑瓜儿里压根没装下过这些事。
不过,真正月薄之在眼前的时候,铁横秋也不敢多问。
好比现在。
铁横秋只是抿了抿唇,将翻涌的疑问尽数压在了心底。
月薄之却伸出手来,掀开了被褥。
铁横秋颤了颤:“薄之……?!”
“给你穿衣服。”月薄之答得理所当然,神色自若,倒显得铁横秋小人之心了。
铁横秋双腿行动不便,要人帮忙穿衣也是寻常。
月薄之却把那层层叠叠的繁复锦袍给铁横秋穿上。
替一个不良于行的人穿这么繁复的衣服,是一件很费劲儿的事情。然而,月薄之看起来却丝毫不觉烦厌。
不仅如此,月薄之微垂的睫毛下,那双总是清冷的眸子隐约含着几分愉悦。
月薄之的动作极尽细致,将衣襟拢好,指节顺着铁横秋的锁骨滑至襟口,将每一枚暗扣都扣得严丝合缝。
如此接触,让铁横秋脸颊染红:“我的手可以动,扣纽子可以自己来的。”
“别动。”月薄之打断得干脆利落,呼吸拂过铁横秋的耳际。
铁横秋垂眸,看到月薄之正专注地调整领口的小扣。
这距离近得能看清他睫毛投下的阴影,以及唇角若有似无的弧度。
铁横秋咽了咽,还想说什么,手腕就被月薄之托起。
但见月薄之的指尖将袖口一寸寸理平,再仔细地将外袍的云纹滚边翻折出完美的弧度。
当最后一条系带系妥时,月薄之退后半步打量自己的杰作,眼底闪过一丝满意的微光。
被这样精心装点的人,此刻就像一件被他亲手擦拭妥当的珍藏。
铁横秋被这目光烫着似的,下意识别开了视线。
就在他移开视线的瞬间,感到腰间一紧,整个人腾空而起,竟是被月薄之打横抱了起来。
铁横秋惊讶地看着月薄之。
月薄之却非常自然地把他放到那一座精致的轮椅上:“你不是说想去花园逛逛吗?”
铁横秋想起来了,忙点点头。
月薄之便推着这轮椅往门外去。
轮子滚了几圈,铁横秋想起什么,蜷了蜷脚趾头:“我还没穿鞋袜。”
“也是,外面风大,怕是脚凉。”说着,月薄之走向描金顶箱柜,指尖在叠放整齐的衣物间掠过,最后挑出一双天青色云散纱袜。
铁横秋便如此,看着月薄之朝自己单膝跪下。
这个动作,月薄之做得极其自然,单膝一点地,袍角边垂落在地上,铺开一片墨色涟漪。这姿态甚至不像是跪,好像只是俯身折花。
而铁横秋心中却已卷出惊涛骇浪。
纱袜柔软的触感包裹住足尖的瞬间,铁横秋想起多年前,月薄之站在高阶之上,连个眼神都吝于施舍的模样。
而今这人却跪在他轮椅前,为他穿一双袜子。
他喉间哽住,脚趾无意识地蜷缩起来。
月薄之却已把袜子套好,指尖在铁横秋脚踝处流连,拇指与食指轻轻合拢,竟在骨节处空出一段明显的间隙:“又瘦了。”月薄之不觉抬眉,“该裁新的了。”
铁横秋顺着他的视线低头,只见自己苍白的脚踝被月薄之骨节分明的手指虚虚环住,原本合脚的纱袜此刻松垮地堆在踝骨处,衬得那截消瘦的脚踝愈发伶仃可怜。
“我的脚什么时候能好……”铁横秋蹙眉。
月薄之却没理这话,慢慢站起来:“先去看花吧。”
铁横秋只当月薄之是劝慰自己不要多想,点了点头。
感觉殿门打开了,铁横秋垂头盯着穿着纱袜的脚,慢慢抬头:“我还没穿鞋。”
“没关系。”月薄之说,“你的脚不会碰到地上。”
月薄之的眼神笼罩着铁横秋,无声地说:你的脚会好好地安放在铺着柔软织锦的脚垫上,不需要落在肮脏的地面,甚至连一颗细砂都别想磨到你的脚底。
轮椅碾过长长的回廊,月薄之推着他在那迷宫一般的魔宫里行着。
月薄之推得很稳,铁横秋能感受到月薄之掌心传来的沉稳力度透过轮椅扶手,一丝不苟地控制着行进的速度与方向。
这一路不知走了多久,或许穿过三重宫门,或许绕过五处庭院。铁横秋的足尖始终悬在那方织金软垫上,纱袜边缘的锦绣云纹在行进间微微颤动,像两片将落未落的蝶翼。
待到了花园月洞门前,一阵穿堂风忽起,枝头几片早凋的花瓣打着旋儿飘落。
只不过,那些花瓣还未及靠近铁横秋的脚尖前半寸,便被罡风扫得四散而去。
月薄之推着轮椅徐徐前行,衣袂拂过小径旁的曼珠沙华,带起一阵暗香。花园景致虽奇,却实在算不得宽敞,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已看尽。
铁横秋试探着问道:“可以再带我四处转转吗?”
“当然。”月薄之回答道,像是察觉到铁横秋的小心,说,“我说过了,你也是这魔宫的主人,想要做什么都可以。”
铁横秋心弦一颤。
月薄之只是推着铁横秋,带着他回到长廊里,走了一遍昨日铁横秋走过的路,又回到那个四通八达的八卦形厅前。
月薄之停下脚步,月薄之修长的手指依次点过八方甬道:“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你昨日走的是兑位……”
铁横秋又听得犯浑了:“这些是八卦阵型吗?完全听不懂。”
“是么?”月薄之眉眼含笑,一点儿也不因为自己详尽解说了对方还听不懂而气恼。
铁横秋咽了咽:“对了,我记得您也不善奇门阵法,怎么倒知道这些?”
“的确不擅长,但最基础的多少还是修过的。”月薄之顿了顿,“这魔宫自我来的时候就这样,初来时也觉得这八卦阵繁琐,后来……”
“后来?”铁横秋不自觉地仰起头看月薄之。
月薄之轻笑一声:“后来发现,这倒是一个藏宝的上上之选。”
“藏宝?”铁横秋蹙眉,“您是在这儿藏了什么宝贝吗?”
月薄之觉得自己应该告诉他的答案,但是答案好像太肉麻了。
月薄之从不说肉麻的话。
因此,他只是默默推着轮椅转了个方向。
接下来的日子里,月薄之几乎寸步不离地陪伴在铁横秋身侧。
闲暇的时候,铁横秋便央月薄之推着他四处走走,月薄之也无有不允。
铁横秋虽然对八卦阵法一窍不通,但胜在记性极佳,他全神贯注,暗暗将月薄之带他走过的每一条回廊、每一处转角都刻进心里。
恍惚间又回到当年在神树山庄的日子,这个不开窍的凡人捧着晦涩的法术典籍,一字一句用最笨的方法死记硬背。
如今他故技重施,只不过这次要记住的,是月薄之带他走过的每一条路。
今日,又一切如常。
二人回到殿内,月薄之俯身将他从轮椅上抱起。
铁横秋习惯性地攀住他的肩膀。这个动作做过太多次,两人都已熟稔得如同呼吸般自然。
铁横秋被放进锦被时,下意识往床里侧挪了挪——这是这段时日养成的习惯,总给月薄之留出位置。
这个不经意的小动作让月薄之眼底闪过一丝愉悦,但他只是若无其事地别开视线,修长的手指不紧不慢地解着腰间玉带。
宽衣解带后,月薄之掀开锦被一角躺下。
他刻意放慢动作,让铁横秋能清晰地感受到身侧床榻缓缓下陷的弧度,以及随之而来的香气。
“我明日要出一趟门。”月薄之淡淡道,一边不着痕迹地往铁横秋那边靠了靠。
铁横秋猛地回过身来:“你要到哪儿去?”
这话问出口,铁横秋才意识到,自己直接问了月薄之的行踪。这是之前他都不曾斗胆做过的事情。
或许是这些日子同寝同食的亲近,又或许是月薄之有意无意的纵容,让他不知不觉就逾越了那道无形的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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