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板碎块四溅,地面开始往下塌陷。
粗粗细细的藤蔓在地面以上掀起巨浪,藤蔓的主杆如巨蚺快速绕上石柱,它深扎地下,监控着黑蜘蛛在馆内的动向。
乌珩靠着墙,他的脸白得惨烈可怖,满室涌动的藤蔓被他的脸色反射出一种阴冷的绿。
突然间,他睫毛颤了颤,身前遮天蔽日的藤条让出一条空隙,一只蜘蛛被攥着几条腿,倒着拎到了他的面前。
“解毒。”乌珩说道。
曲言冷嗤了一声。
顷刻,蜘蛛的胸口处被一柄刀贯穿,蜘蛛的胸口像是空心,乌珩不太确定,与曲言耳语,“能量核是在这儿吗?你的能量核,一定能解你的毒,正好,蜘蛛是木属性。”
曲言一声一声地笑,偌大腹部起起伏伏,鳌肢想要切割却无能为力,“为了钱么?”
“我不认识他,我也不认识你,但你撒谎,还威胁我。”乌珩手指抚摸着黑蜘蛛后背上那块猩红,“事实上,我根本不确定我看见的薛屺是不是真正的薛屺,我也不敢保证你就是假的。”
曲言眼神一震,死盯着乌珩,“你……”
乌珩抿唇一笑,文秀极了,“我只是想试试,死了就死了,错了就错了,你们谁死谁活,与我关系不大。”
“找到了。”乌珩眼睛一亮,他拔出刀丢到一边,直接将手伸进了蜘蛛的身体里,将那颗散发着绿色光芒的能量核取了出来。
这是他自末世以来得到的颜色最深的木系能量核。
可如果要评级的话,应该也只有d。
他没觉得曲言有多厉害,只是红背蜘蛛毒性高而已。
曲言再也发不出声来,它身体柔软下去,从四周涌来的藤蔓立马就将它瓜分殆尽。
乌珩将能量核吸收后,重新接上手掌,疼是疼的,手腕还留下了一圈鲜红的线痕。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曲言的异能还没有消散,周围人声尽无。
乌珩抬步走到了标本柜前,他用手试着打开柜门,没锁,直接便打开了。
“你能变成人吗?”
现在这个样子,太大了,也太不方便了。
薛屺看着乌珩,眼底有敬服也有淡淡的畏惧,“可以,但是……我腿上有钉子,要先拔出来。”
乌珩朝他的几条蜘蛛腿看去,每条腿上都钉了一颗手指粗的金属钉。
他抬手,藤蔓如发丝般飘过去,轻柔地分别卷住钉子。
刚往外拔,薛屺就发出一声痛不欲生的惨叫。
乌珩被薛屺用鳌肢拼死搂住,他不冷不热,“忍一下。”
话音刚落,几枚金属钉被拔出,钉头带出几滴鲜血,薛屺换成人形,倒在乌珩肩膀上痛得一时停不下来抽搐。
乌珩朝他的腿看过去一眼。
膝盖以下的牛仔裤部分已经变了颜色,血将布料染透,颜色已然发黑。
“你认识我哥,别告诉我哥,”薛屺艰难地说道,“你别跟他说我是蜘蛛人,说我是蜘蛛侠,蜘蛛人听起来像个怪物。”
薛屺刚说完,远处传来林梦之的声音。
“阿珩!”林梦之一脸的惊慌,“你他妈跑哪儿去了?我跟他俩找了你半天,吓死我了……不是,你脸色怎么差成这样?!像个鬼!”
“没事。”乌珩看向朝他们走过来的谢崇宜和薛慎,他让到一边。
薛慎看见薛屺,满肚子责骂的话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小跑到薛屺面前,“怎么搞成这样?林梦之不是说你混得还行吗?”
薛屺哭丧着脸,“哥,我腿废了,曲言每天放我的血喝!”
空气明显凝固,接着林梦之“草草草草草草草”了十几遍,“反人类啊!”
乌珩不参与讨伐和批斗,当法律失去监督者和执行者,秩序道德崩塌,人类的动物性凌驾于一切甚至成为人类行为的主导者,是早晚的事情。
他靠在一旁休息,处于恢复期的手臂酸软发痒。
他又揉又挠,并未察觉跟他隔了一个人的谢崇宜连续看了他好几眼。
爬虫馆被端掉后,几人终于得以放松歇息。
“去超市弄点水,把身上洗了,再换身干净的衣服,我们现在都臭得可以。”
超市有现成的大桶矿泉水和洗漱用品,乌珩拎着桶水在生鲜区格外认真地搓洗身上,他手边搁着身睡衣,也是在超市拿的现成的。
他洗,X也跟着站在旁边沾点水,抖抖毛,它也脏,虽然不干活,可总有人拿它当毛巾使。
谢崇宜走过来时,乌珩刚给他小白鱼一样的身体套上布料柔软的格子睡衣,后者此时正低头拾掇着脏衣服,一脸的犹豫,估计是在发愁还要不要,鞋子估计是真舍不得,提前就拎在了手里。
“行了,”谢崇宜走过去,把他的脏衣服和破鞋子夺了一丢,“楼上多的是。”
乌珩认为这是奢侈浪费的不良作风。
“薛屺怎么样了?”他不关心薛屺,他就是跟谢崇宜没什么话说,他跟谁都没话说,所以捡到什么说什么。
谢崇宜穿着身深灰色的纯棉睡衣,要不是十分清楚现在是什么时候,他看起来活像是起床晚了浑然不顾路人眼光穿着睡衣逛超市的哪家少爷。
提起薛屺,他语气微顿,“如果我们之中还会有人觉醒异能的话,薛慎最希望觉醒的应该是再生,或者治愈一切的能力。”
这么说,乌珩就明白了。
薛屺的腿大概是真的废了,用不了了。
“你为什么不跟我说曲言的事?”走过几个货架,谢崇宜无情无绪的声音忽然响起。
“曲言什么事?”乌珩迟疑又不解。
谢崇宜转头看了乌珩一眼,他知道乌珩爱装,但装模作样总要有个限度……
算了,本身跟自己也没什么关系。
“没什么。”谢崇宜语气变得冷淡,大步朝前走去。
乌珩追了几步,逐渐停了下来,他站在原地,仔细想了想,对谢崇宜的态度转变没有任何头绪。
乌珩不需要朋友,自然也不需要处理人际关系,这对他来说是个麻烦。
可谢崇宜不一样,谢崇宜是食物。
林梦之此时在楼上挑潮牌挑得正欢,暂时也没空给他解答关于怎么处理人际关系的问题。
乌珩垂眼,表情变得堪称温顺乖巧,保持一阵后,他朝谢崇宜追去。
他的表情从迈出步伐时便没变过,直到追上谢崇宜,还是之前那样一副伪作出来的温顺。
“你帮我挑挑衣服。”他挡在谢崇宜面前小声说道。
少年刚洗过脸,自然也洗过身体,脖颈和脸白皙温润得像象牙,怎么看怎么无害,像迎风就摇晃不稳的柔弱柳枝,又像飘在河面的芦花。
但谢崇宜却回想起了刚刚薛屺说的。
“那个乌珩,对自己好狠,直接剁手啊!说剁就剁!不是他什么东西啊,怎么手断了还能接回去,之前信息时代发展得也没这么快啊。”
谢崇宜不由自主地朝乌珩的两只手看过去。
薛屺没说具体是哪只手,所以乌珩刚刚是剁了自己哪只手?
他知道乌珩心肠黑,他说过,他们是同类,但谢崇宜着实没想过乌珩对自己,竟然与对旁人没区别。
谢崇宜欣赏这类人,但谈不上喜欢。
这样的人带在身边,就跟随身揣了枚定时炸弹一样危险。
这样想着,谢崇宜的眼神和语气都带了些微的不善,只是难以看出。
因为谢崇宜心情好的时候冷冷淡淡,疏离清贵,心情不好的时候反而面带笑意,不细看还好,细看令人心头发寒。
乌珩就没细看,他睫毛往下垂落,一副理亏的样子。
越看越让人来气。
“你让我给你挑衣服,”谢崇宜微微俯身,偏头望着乌珩的眼睛,"挑裙子你穿不穿?"
少年呆了呆,随即点头,“好。”
"行。"
乌珩跟在谢崇宜后边走上电梯,楼里没有丧尸的影子,亮亮堂堂又空旷无比,两人都没有说话,耳边时常能听见林梦之激动的嚎叫。
“哎哟我靠我要那件骷髅头的,太他妈酷了!”
“我要把这些五金全背走,每天换着戴!”
“真贵啊,一个破银戒指两千块……”
林梦之他们明显处在男装所在的楼层,谢崇宜却带着乌珩步入到了一家专营青春少女服饰的店内。
店里装潢主用了浅绿和奶黄,衣裙一眼看过去也尽是小清新的颜色,设计却前卫又大胆,布料也都用得不是很多。
乌珩跟在谢崇宜后面走,对方忽的停下,他差点撞上去。
谢崇宜转过身,手里拎了一条不知道什么取到手里的泡泡袖公主裙,但裙长短得可怜,谢崇宜修长挺拔的身形映着它,更显得它像极了一件上衣,而不是裙子。
乌珩暗自磨牙后,抬起眼睑,“泡泡袖显胖。”
“你懂得还挺多。”谢崇宜将衣服又挂了回去。
走了两步,谢崇宜又喃喃自语,“差点忘了,你有个妹妹。”
乌珩只想,谢崇宜不愧是班里的班长,连班里同学家中有几口人都知道。
“这件?”谢崇宜觉得自己算脾气好了,耐心也不错,还允许乌珩挑自己喜欢的。
但明显,乌珩一件都不喜欢。
谢崇宜脸上笑意深了几分,不喜欢就好,不喜欢他也不会带对方进来。
看着眼前的蓝白格子裙,裙摆是变长了,估计能拖到地面,但是,这是个抹胸裙。
“尺码不合适,女生骨架都比较小。”
谢崇宜哦了声,把衣服挂了回去,瞥了眼乌珩,“你骨架不大。”
过后,男生又突然问,“你是不是营养不良?”
乌珩微微错愕了一下,“有一点。”
谢崇宜面色上什么情绪都不显,只一味地挑选漂亮裙子。
看着那些颜色靓丽可布料少得可怜的女生衣服,乌珩难得产生了心惊胆战的感觉。
“这一件呢?”谢崇宜拨开货架两边其他的裙子,懒得将衣架取下。
乌珩看了看,是一条运动风的连衣百褶裙,也短,可没有像第一条裙子那么短,还是长袖,还是系扣polo领。
他不喜欢,他得好好挑挑毛病。
“白色,容易脏。”乌珩嗫嚅,温顺得简直快让人不忍心为难他了。
谢崇宜除外。
“那就它了。”谢崇宜取下衣服,把衣架扔到一边沙发上,衣服塞进了乌珩的怀里。
乌珩被他塞得后退了两步,“班长。”
少年本来就瘦,他手指用力地攥着裙子,手背上血管都涨了起来,眼底的阴狠和不耐烦窜出来,可又不得不照顾自己与常人不同的变态食欲。
谢崇宜静静地看着不情不愿的乌珩,忽然就抬手一把按住对方的后颈,将对方直接拖进了自己怀里。
“你不愿意,可以告诉我。”之前,他看着乌珩装模作样还挺有意思,但偶尔佯装是有趣,一直戴着副面具,谢崇宜就挺想撕开他的面具,看他窘迫,看他坐立不安。
乌珩仰头,谢崇宜走势优越凌厉的骨骼无一处不给人压迫感,他没有多在意对方的长相,而是直勾勾地看着对方柔软的脖颈。
果然是色香味俱全的一个人。
“穿吗?”谢崇宜再问。
“不穿。”乌珩老实了。
谢崇宜放开他,掌心还有少年瘦得凸起的椎骨的尖刻感。
吃得也不少,怎么那么瘦。
裙子又被挂了回去。
“去五楼吧。”谢崇宜说,“挑两身衣服两双鞋后我们回学校。”
乌珩却在离开店之前猛地停下脚步,他回过头,看着店内。
乌珩又往回走,他在收银台的柜子下面找到了最大号的购物袋,站在一排排衣架前面,啪啪啪地往里面丢了一大堆衣裳。
装满了两个大号的购物袋后,乌珩才离开,谢崇宜看着好笑,“给你妹妹的?”
“嗯。”
“没必要拿这么多,有身换洗的就行。”在末世,衣服怎么也没有食物重要,更何况还是这些什么也不顾只顾漂亮的衣裳。
乌珩一声不吭。
谁家的狗没有一柜子的漂亮小衣服。
上楼后,谢崇宜带着乌珩径直走进了一家户外服饰以及用品的店。
乌珩将购物袋放下,谢崇宜已经在推着购物车往里面丢东西了。
防水防风冲锋衣,吸汗速干内衫,速干裤,防风冷帽,手套,户外靴,超大容量户外背包,他丢得太利索,像是在乱拿一通,乌珩在他拿过的商品货架跟前走走停停,发现谢崇宜拿的都是他们最需要的,也是最好的。
乌珩却做不到谢崇宜这么了解这些东西,他要一件一件看了商品的标签才知道它们的具体作用和使用的材料。
干正经事的谢崇宜没那么让人捉摸不透,他走完了所有分区,扔给乌珩一堆衣服裤子,“去里边换上。”
说着,他自己也拿了衣裳,一头钻进了隔壁换衣间。
乌珩还没穿过这么贵的衣裳,一件根本看不出有任何特别之处的冲锋衣都是四万多。
他走出换衣间时,还在低头认真地摸着奇深的口袋,谢崇宜却早早地就已经换完等在了外面。
乌珩顺着男生那两条又直又长的腿看上去,对方身上的夹克是深红色,很深沉压抑的红,但被谢崇宜凌厉张扬的眉眼一衬,衣裳也跟着张扬。
自己则是宝石蓝,他们两个颜色不一样。
谢崇宜的目光从乌珩发尖一路扫到底,才问:“你穿多大的鞋。”
“41。”
乌珩面前的地上被丢了双靴子过来,“换上,我们走。”
乌珩拎着鞋子走到旁边换鞋凳上坐下,他把两只脚塞进鞋内,弯着腰给鞋穿鞋带。
一个身影忽然在他眼前蹲下,谢崇宜在给他穿另一只鞋的鞋带。
外套包裹得乌珩不停呼出热气,他垂眸,也能看见谢崇宜是垂眸,这是他头一次被人这么从头到脚的照顾。
他想起班里同学对谢崇宜的评价。
“班长待人是有些冷淡,但作为班长,他还是相当负责,主持班级活动学校活动,公平公正,有时候班里经费不够,他还自掏腰包补贴缺口。”
“所以班长其实人非常非常好的,有时候他是有点不太好说话,记迟到早退一点水都不放,可也是为了我们好呀。”
穿好鞋带后,谢崇宜还给乌珩紧紧系好。
乌珩低声说了句“谢谢”。
谢崇宜却已经站了起来,“走了。”
走廊的另一边,林梦之穿得像刚从秀场下来的模特向乌珩跟谢崇宜走来。
看见两人后,他摘下墨镜,上下扫视着眼前两人,“土。”
“……”
其实乌珩跟谢崇宜都跟土字沾不上边,一个赛一个的衣架子身形,但现在确实不算潮流就是了。
乌珩看着林梦之的大T恤大衬衫和破洞牛仔阔腿裤以及涂鸦帆布鞋,拧了下眉:“现在你这么穿不合适。”
谢崇宜不操他人的心,他走到走廊边上靠着。
没过一会儿,薛慎推着坐着轮椅的薛屺过来了,薛屺脸上倒看不见沮丧和难过,身后的薛慎脸沉得简直能滴下水,隔着镜片都能看见他通红的眼睛。
谢崇宜收回目光,身后,林梦之进店去换他的衣服了,也照着他跟乌珩换了身差不多的。
“我们怎么回学校?”林梦之抱着乌珩,“我好累,我不想走路回去。”
X从乌珩肩膀上跳到了林梦之头上,扒拉扒拉,坐了下来。
“开车吧,”谢崇宜淡淡道,“薛屺这个情况,不太可能推着他一路回学校。”
薛屺:“老谢你什么时候有的驾照?”
“我未成年,我哪来的驾照?”谢崇宜说。
“那谁有驾照?”薛慎看向乌珩和林梦之。
林梦之:“别看我出社会早,其实我也是未成年。”
乌珩:“我也没有驾照。”
薛慎推了下眼镜,“会开车也行,谁会?”
全场安静得简直不像话。
时间过去良久后,谢崇宜有了动作,他转身离开,背影不拘一格,“楼下有样车,我们去找找钥匙,没有钥匙就自己点火。”
“我们知道楼下有车,问题是,没有驾照,也没有人会开车!”林梦之大喊。
“先下楼吧。”乌珩看着林梦之道。
楼下正好有辆吉普样车,车门已经被谢崇宜打开,他坐在驾驶位,弯着腰,手里捏着两根线在擦火。
“没找到钥匙?”薛慎把薛屺放到一边,走过去担心地问道。
“有钥匙我还至于这样。”谢崇宜抬手拽开衣领,看着站得远远的乌珩,觉得对方不仅爱装,良心也不多。
“我们都不会开车,就算打燃了火,也……”薛慎欲言又止。
但薛慎低估了谢崇宜骨子里的反叛,对方语气自然,“我来开。”
“……”薛慎扶住眼镜,“你认真的?你就会蹬个山地车,再玩个卡丁车。”
“都差不多。”谢崇宜道。
薛慎心想,那可差远了,“哪差不多?”
谢崇宜眼梢冷淡,“方向盘差不多。”
油箱被打燃了,引擎轰轰地响了起来。
谢崇宜呼出口气,直起身,他单手调整着座椅,目光瞥向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得离他更远的乌珩,他对薛慎说道:“让乌珩坐副驾驶。”
作者有话说:
乌珩:不——————————————————
林梦之:no——————
薛慎:………………
薛屺:天要亡我!
“我知道。”谢崇宜说。
“让他们几个坐后面吧,”薛慎深吸一口气,眼底是赴死的壮烈,“我坐副驾驶。”
“不要,”谢崇宜慢慢摇头,“我就要乌珩坐副驾驶。”
薛慎语塞。
“老谢你这个人就是,”男生作势推了对方一把,“幼稚,乌珩招你惹你了,他那么老实巴交的一个人……”
薛慎跟谢崇宜上高中时才结交,要不是因为上一辈曾是战友,薛慎跟谢崇宜这种表面清高实际内里比梼杌还要顽劣的人这辈子都碰不上头,薛慎自诩自身虽说不算高风亮节,却也是德行兼备,但跟谢崇宜认识这近三年的时间,他愣是没从谢崇宜身上看出半丝近朱者赤的迹象。
这时,薛屺遥控着轮椅滑到车旁,“能打燃?”
薛慎看向他,“估计是辆老式车。”
“难怪。”
“上车吧。”薛慎拉开吉普车的车门,他将一脸恐惧的薛屺强硬地抱上车,收拾好轮椅后,他看向还站在远处导购台一动不动的乌珩和林梦之,“你们也过来上车!”
他说完之后,对谢崇宜叮嘱,“老谢,等会你先把车开到超市门口。”
看见薛屺上了车,乌珩抬脚。
林梦之攥住他,“要不我们俩步行吧,步行有益于身体健康!”
“没事,你可以靠着我坐。”乌珩并不担心。
直到乌珩试着拉后座的车门拉不开。
车窗滑下来,薛慎指指前面,“你坐副驾驶。”
“……”
林梦之手软脚软地爬到后座,他看了眼,“还挺宽敞。”
薛慎想要用聊天来尽量缓解大家的紧张情绪,“这辆车应该不是新车,能看出改装过。”
“改装车啊!怎么还是改装车?会不会开到半路它就散成一堆破烂?!”
薛慎凉幽幽地开口,“能开出购物中心再说吧。”
“……”
乌珩坐上副驾驶,他拽出安全带,插扣时,扫见座位中间的手动挡。
他有点担心了。
收回目光,乌珩才发现谢崇宜不知道从什么开始就一直在盯着自己看。
自己的注视终于被发现后,谢崇宜轻轻一笑,“别怕,不会死人。”
乌珩:“……仅仅只是,不会死?”
谢崇宜双手搭在方向盘上,一脚踩下油门。
“王!德!发!”薛屺的脑袋差点跟脖子分了家。
“我去我去我去我去我去我去!”林梦之身体离开座位,又被安全带给栓了回去。
砰!哗啦!
吉普车直接撞进一家钟表店,整扇的玻璃从中碎开,碎玻璃哗哗啦啦地砸在车顶。
林梦之脸色难看得像一条茄子,他抱着副驾驶的座位,“慢点,我们慢慢开,班长,亲爱的班长,晚点回去也没关系的,反正学校又没有晚饭等着我们。”
引擎声没有半秒钟的减弱,它轰隆轰隆低沉地叫唤,警示着众人它即将再次出发。
“倒车好像是……这个。”谢崇宜一手挂挡一手打方向盘,吉普车以光速倒出了钟表店。
车内林梦之和薛屺嚎叫得像是被硬捆上桌的的两头年猪。
而谢崇宜无疑就是手握杀猪刀的杀猪人。
轮胎在购物中心的地面擦出尖锐的嘶鸣,乘客不断发出惊恐的尖叫,沿路被路线七歪八拐的吉普车撞倒的装饰物不计其数,黑色的吉普车像极了一只失控发狂的黑豹,而它的驾驶者却一脸的兴趣盎然。
刺啦一声,吉普车一个急刹车,所有人往前栽去,惊魂暂定后,他们才发现车居然直接开进了人家超市里。
“我想吐。”林梦之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摔到车外的地上,哇啦哇啦吐了一地,都是他之前在超市里吃下去的东西。
薛慎也皱着眉,但还扭头关心薛屺,“你有没有事?”
薛屺摇摇头,“我想喝水。”
乌珩则一动不动,他平视着前方,目光呆怔。
谢崇宜手指摩挲着方向盘,念念有词,“开车还挺简单的。”
乌珩:“……”
几人下车,一箱一箱往车上搬米面油,超市里的水果蔬菜已经腐烂得看不出原本样子,生的苍蝇和蛆都比末世之前的个头要大要胖,味道更是奇臭难闻。
乌珩不死心,用藤蔓拽掉超市冻库的门锁,他走进堆满了肉类的冻库,被臭味熏得脸都青了,马上就转身走到了外面。
肉是没指望了,想要吃肉,估计只能出发后在路上猎着吃最新鲜的。
薛慎跟林梦之一样吐了一场,之后便拿着口袋里的便签纸,一样一样勾选着要搬上车的物资。
“易存放的米面调料都可以多拿。”
“湿的调料不要,发酵品更加不要,这些基本都已经无法再食用了。”
“压缩饼干。”
“干货。”
“零食带几袋解解馋即可。”
“日用品不需要,老谢之前买了不少,够我们用很长一段时间了。”
将车装得满满当当后,一行人终于踏上了回学校的路。
乌珩这次将安全带绑到最紧,藤条从他后背生出,紧紧抱住了座椅,绝不让这具身体有丝毫的动摇。
“门外有人!”林梦之突然指着车前大喊。
乌珩和谢崇宜同时朝林梦之所指的方向看去。
乌泱泱的一大片。
“不是人,是丧尸。”乌珩看向后座,“锁好门,车窗升上去。”
“应该是被爬虫馆里的血腥气吸引过来的。”谢崇宜挂好档,一脚油门踩到了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