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吃了吗?by一节藕

作者:一节藕  录入:10-26


“哥哥他们为什么还不回来?不下班吗?”乌芷贴着窗子,看着外面空荡荡的街道,基地内警报在两个小时之前拉响,之后便一直没有了动静,他们无法得知外面发生了什么。
薛屺靠在床头上,“要不,你推上我的轮椅,我们出门去看看?”
“哥哥早上走的时候让我不要到处乱跑,在旅馆乖乖等他回来。”乌芷显然不赞成薛屺的提议。
“他什么时候说了?”
“就是说了。”
薛屺回头在房间里找,“阮丝莲去哪儿了?”
“姐姐去楼下买吃的了。”
旅馆同时也售卖餐饮,老板是一个瘦高的中年人,木着脸表示不接受砍价,阮丝莲拿着菜单,看着上面高昂的价格,点了三碗清汤挂面,再另外给乌芷和薛屺一人加了一个荷包蛋和一份卤肉。
开张以来,鲜少有真么财大气粗的,老板颇为意外地看了点单人一眼,发现是个身无异能的普通女生就更惊讶了。
不过这也不算顶稀奇,老板很快反应过来,卖身求生的人在现在这世道,海了去了。
“要不要辣椒?”
“两份加了肉的其中一份要多点辣椒。”阮丝莲很清楚老板在打量她的那几秒钟的时间里都想了些什么,她不会放在心上。
厨房出餐速度很快,她拎着几个打包盒往楼上走。
咚咚咚——
头上传来一阵着急忙慌的脚步声。
阮丝莲让到边上。
几个异能者的速度又快又重,像是巨石从山上滚下来制造出的偌大动静,他们从身形瘦弱的女生旁边掠过去,最后面那个匆匆扫了一眼贴墙站立的清丽身影一眼,又返回来。
他挡住对方去路,视线从对方脸上身上一路看下去,越看,他脸上的垂涎就消失得越多,直到在看见对方手中的几碗面条,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露出极不满意的表情,然后下楼去了。
“干什么去了?”
“看见个女的,本来想搭搭讪,结果有主了,你说这……”
他们大喇喇的声音逐渐远去,阮丝莲回到房间,被乌芷扑了个满怀,“我在楼上听见有人说你。”
薛屺坐在窗台前,他背对着门口,深藏功与名,“我让他摔了个狗吃屎。”
阮丝莲笑了笑,招呼两人吃饭。
乌芷拿起了筷子,说:“饭后就休息,要是明天天亮了我哥哥还不回来,我就要去找他了。”
房间里热得像蒸笼,阮丝莲端着碗坐在窗户边上,她听乌芷喊话完后,眼睛沿着街道看向远方——报警器的灯还没熄灭,危机还没有解除。
城外尸潮持续不断进发到凌晨四点,乌珩不关心枯荒会不会沦陷,他睡在谢崇宜在休息站的单人床上,虞美人缠绕着下铺床架,守在那里就是一个兵。
谢崇宜一身血腥靠近时,它将整张床缠绕,将少年含于其中,绷直的藤蔓直指向他。
“啧。”
没等谢崇宜想出靠近的办法来,身后一阵哗哗啦啦的振翅声响起来,X一头扎进了虞美人丛当中。
一藤一鸟当着谢崇宜的面纠缠撕打起来,不约而同地朝对方下接近死手的攻击。
谢崇宜能看出来,两种生物已经不满对方许久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藤鸟暂时休战,一地绿叶和羽毛,谢崇宜顺理成章躺到乌珩旁边。
虞美人虎视眈眈地一直盯着谢崇宜,X仰面躺在乌珩的另一边。
一个小时后,外面传来悠扬的琴声,尸潮的吼声仿若伴奏,沈平安第一个跑进休息站,污血还在他的脸上流淌,“X说的那个手拿大提琴的女人出现了,是纪阿姨。”
咽下沸腾的唾沫后,沈平安看着床上睡眼惺忪的两人,继续说:“黑色的鸟群抵达了枯荒,但它们的目标不是丧尸。”
“是基地,是幸存者。”
乌珩翻了个身,闭上眼睛。
谢崇宜靠在床头,捞了一条藤蔓硬攥在手中,他抚摸着藤身上的叶片时,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乌珩睁开了眼睛。
“别摸这根。”乌珩耳朵莫名发热,他坐起来,从谢崇宜手中把不停扭动的藤蔓夺走,揣上另外一根,又躺下了。
谢崇宜若有所思地问:“几点了?”
“五点出头,天快亮了。”沈平安身后,鸟群靠近的翁鸣声,像是许多架飞机在接近。
同样作为鸟类的X从床上跳到床头,它翅膀还没展开,刺耳响亮的鸣叫在休息站上方无限接近,噼里啪啦的撞击声随即响起,紧随其后的就是呼救声与惨叫。
鲜血与鲜肉的味道飘进鼻息,昨天只进食了早午两餐的乌珩早已经饥肠辘辘,他坐起来,跨过谢崇宜的双腿,下床的速度飞快。
沈平安也很自然地跟在乌珩身后,转身走出了休息站。
X紧随其后。
刚露出来的熹微已经消失了,基地天空重新盖上黑幕,红眼乌鸫汇成巨大而又密不透风的网。
它们试图笼罩枯荒基地的整个上空,但数量难以办到。
所以,鸟群此刻正汇聚于基地抵抗尸潮的防御工事上方,不断有乌鸫流弹一般脱离鸟群,袭击地面的守卫和异能者。
它们的体型比寻常乌鸫大了四五倍,壮硕无比,撞击力足以将一个成年男性撞得飞出去数米远,口吐鲜血。
反应不及时的人类会马上被眼尖的乌鸫重伤,被鸟群分食。
抵御尸潮最核心的人手显然是吴典和生姜,两人站在城墙上,身旁的守卫早不知道换了几轮,他们却完全没有休息过——乌珩能闻出他们身上的味道,疲惫、困倦、不够新鲜。
他像是在发呆,不远处一只乌鸫马上就脱离了鸟群,收紧双翅,疾驰冲他而来。
沈平安产生不了催促乌珩别发呆的意识,他提手,地面藤蔓拔起。
乌珩却在乌鸫靠近的前一秒收回神,他手臂伸出去,乌鸫的躯体僵在半空,锋利如刀片的喙近在咫尺。
乌鸫的心脏已经快要接近人类心脏的大小了,乌珩将手从乌鸫的身体之中抽出,掌心俨然托着一枚拳头大小的鲜红的心脏,它还未停止跳动。
乌鸫的身体重摔在地,抽搐了几下后,两人身后的X窜出来,从它身上撕下来几块肉甩进口中,几滴鲜血溅到沈平安脸上。
乌珩像咬开一只苹果那样咬开血流不止的变异乌鸫的心脏。
不知道是鸟类心脏独有的精致小巧造就了鲜嫩软弹的口感还是因为变异,到目前为止,没有食物能与它的味道比拟,除了他自己的心脏。
X双翅抱着乌珩的大腿,张大嘴,伸长舌头,接着从乌珩下颌低落下来的鲜血。
宛如鬼魅,宛如鬼鸟。
乌鸫在与尸潮协同合作,试图攻下枯荒这座尽是它们口粮的基地。
早上匆匆见过一面的好些守卫被撕咬得血肉模糊,这算是全尸,不少人还进了乌鸫或是丧尸的肚子。
远处黑压压的尸潮中间,一身正装的女人尤其扎眼,没人能看不见她,她坐在几具尸体之上,脊背笔直,发丝顺着她偏头的动作滑落,她用琴弓熟练优雅地拉动琴弦,琴声是鲜血,刺激着尸潮。
在一天前,这把琴还在沈涉的背上。
沈涉不管坐哪儿都背着琴,琴是沈涉的第二次生命。起码在纪泽兰看来是这样的。
所以在脱离队伍,独自前往枯荒的路上,母子俩因为要不要丢下琴,产生了激烈的争吵。
琴弦的旋律悠扬却更悲怆,母亲的心血悉数都在里面了,女人发灰的手指将琴弓拉得嘎吱响,她脑海里被孩子的冷漠无情和天真无邪占据。
“丢下琴,就等于丢下你自己,你认为你今日丢下的不过一架大提琴,明日你又会丢下你身上其他的东西,最后你一无所有,你开始丢下品德、智慧,良善,最后是人性,”纪泽兰万万没想到,自己悉心教育出来的孩子,非但没有在这人道尽毁的乱世里坚持自我,还要与大众同流合污,“你也要去成为原始社会的拥护者吗?!没有琴,你就是居无定所的野狗!”
“母亲,那是您,不是我。”
他竟如此冷血。
纪泽兰完全有理由怀疑,沈涉可能从未爱过大提琴。
飘扬在空中的琴声不再悠扬,像是铡刀切开颈骨的尖刻恐怖,鸟群之下,尸潮发出鬼哭狼嚎的声音。
纪泽兰背着琴,几近晕厥地走在路上——沈涉将琴丢下公路,她又将琴拾了回来。
沈涉则走在她的前方,五十米?一百米?还是五百米?纪泽兰的视野里逐渐失去了她孩子的背影。
她倒在地上,不知道过了多久,若有似无得低吼声靠近,炎热气浪里的腐臭味直击灵魂,教她不得不睁开眼睛——那张发黑腥臭的大嘴正咬向她。
多么可悲啊,纪泽兰心想。
空气中的音符再次变得缓慢怡人起来,漂浮于每个人的头顶,像是传道者的悲悯吟唱。
她不想找到自己的孩子,她没有那么愚蠢粗鲁的孩子,沈涉已经被魔鬼偷偷交换了。
眼下最重要的是解救世间其他的愚者。
被围在中间的女人显然是进化型丧尸,她双眼有神,她俨然仍具有思想,只是她的思想大有可能与人类无关。
琴声悦耳动听,穿透力极强,没有任何物体能隔绝它,大提琴家的手指在何时何地都一样的优雅拉推琴弓。
孟海青拉开长弓,箭羽射出,几只跳跃至半空的丧尸被穿透,却毫发无伤。
青年被几只丧尸一齐扑倒,丧尸一口咬开他的咽喉,鲜血喷起半丈高,他的手自不断啃噬的丧尸之中伸出来,高喊:“她的大提琴能削弱我们的异能!!!”
乌鸫也飞了下来,填满几个丧尸之间的空隙,鲜血从他们以及它们的足下流出。
他如蚊蝇的声音从侥幸还没有被完全咬断的喉咙里流泻出来,“人类,永不消灭。”
薛慎几乎是瞬移过去,他抹掉脸上的血,一只丧尸听见脚步声,转过身,手中抱着孟海青的头颅。
乌珩高坐围墙之上,垂眼看着这一幕,他率先动手,将几只丧尸的脑袋从肩膀上平削落地。
乌鸫不屑于尸山,但却是虞美人的最佳养料,用尸体当做土地,当做培养基,它发疯般地汲取,生长。
虞美人在尸体里寄生,不用绞杀,自然而然地长到体外,然后周围的腐肉白骨变成肥料,体液是水分,一株接着一株,成为一丛,一丛接着一丛,成为一片——它这是占领,是进化。
虞美人的主干依旧是最初始的形态,杆与叶,藤蔓是它的妖异化,守护着主干的生长,同时也守护着位于上方的少年。
乌珩几乎都不需要亲自动手,自由发挥本就是虞美人的舒适区,它巴不得乌珩只管它的吃喝但不管它做什么。
于是,乌珩脚底下逐渐出现了一片茂盛如林的虞美人花丛。
谢崇宜拿着两瓶水出现在乌珩旁边,他拧开其中一瓶,递给乌珩。
“枯荒的胜算不高。”乌珩说,“莫先生呢?”
谢崇宜挨着乌珩坐下,“城里的感染者也需要清理,他在城内。”
乌珩喝了两口水,手指摩挲着瓶身,“你刚刚说,尸潮结束后,有话跟我说,什么话?”
谢崇宜却低头看着城外的植物丛林,在尸山血海之中,生机以外,更多的是不符合场景的诡异。
乌珩观察着男生的微表情,他不希望谢崇宜害怕自己,万一被吓跑了,得不偿失。
他暗暗号令,希望虞美人能别太张牙舞爪,优美一点。
“你这个,”谢崇宜好奇道,“到底什么时候开花?”
“……”乌珩没想到谢崇宜看了半天是在思考这种无足轻重的问题,他说不知道,“但应该快了,都开枝散叶了。”
谢崇宜点点头,视线上扬,“那等你开花了,把开的第一朵花送给我。”
乌珩不假思索,也不吝啬,“好的。”
谢崇宜一笑。
“班长,”乌珩偏头,脸上干涸的血块都透露着惊讶,“你刚刚牙齿露出来了。”
“……”
“你平时都是笑不露齿。”虚伪,乌珩心想。
谢崇宜用手揩去了乌珩脸上最明显的那块血痂,“我先下去了。”
然而,男生刚起身,围墙底下就传来一声惨叫,琴弓刺入敏姨的心脏,又骤然拔出——纪泽兰不知何时,靠近了他们。
守卫的进攻,被她周围的尸群用身体挡下,她保持着精神面貌与整洁衣衫。
一道身影从围墙上一跃而下,是吴典。
吴典拔出肩后长棍,手中旋转一圈,他身后出现一群与他相同面容身形的伙伴,纪泽兰藏匿在尸群之中,拉动琴弓,吴典自她头顶跃出。
琴声聚成一张无形的盾,哐当巨响,盾牌四分五裂,吴典将长棍垂直挥下去,伴随着爆炸声,几个临时被拽过来的丧尸在长棍底下成了几团血浆。
下一瞬,纪泽兰出现在了城墙上。
“其实,我已经死了,现在的我只是一种精神。”纪泽兰歪头,脸上神色慈祥又茫然,“见到沈涉,请帮我问他,不拉琴,不演奏,他还能够做什么?”
她手中举着一块不知是谁的血淋淋的肢体,她埋头啃了几大口,重新容光焕发地拉着琴。
空气在谢崇宜掌心流动,无形席卷向纪泽兰,纪泽兰手中的琴弓猛然断开,她只是愣了一下。
腐烂的脸颊上,黄色的浓水不断淌下。
人类意志是最无能但又做无所不能的事物,但意志需要实物的托举,毁了意志的承载物,那一切就都灰飞烟灭了。
毁掉琴,比什么都有用。
纪泽兰身体忽然朝后仰去,琴弓与琴,还有她,一齐掉进了下面的植物丛。
虞美人来者不拒,敞开大门迎接了纪泽兰。
乌珩低头看着纪泽兰身体被吞噬的一幕——虞美人在暗色天光底下是深绿,只有刚发出的嫩叶是柔嫩明黄,它们吃饱喝足,把食物当玩具,壮大后,更是无所畏惧的姿态,纪泽兰的身体被撕碎,撕碎它的枝叶重新支起染血的茎秆,下面只剩森森白骨。
凝视半晌后,乌珩手指微微蜷缩,下面没有任何反应。
“班长,”乌珩蹙眉,“虞美人吃了纪泽兰,它不受控了。”
没有了纪泽兰,尸潮也没有停下,只是攻势有明显的减弱,虞美人照例把接近的丧尸全部绞杀消灭,可这次它绞杀的生物却不止丧尸。它开始绞杀守卫。
乌珩观察着它的行动方向和频率,一开始他猜测是误伤,但很快,他便发觉与误伤毫不相关,它甚至会优先攻击靠近它的守卫。
同时,它还是试探性地朝强能力者伸出藤蔓,被打击后,便识相地选择性食人。欺软怕硬的本性还是没有任何变化。
谢崇宜掌心煅炼出一把纯黑的长刀,交给乌珩,“我去看看,你找个安全的地方先待着。”
“谢谢。”乌珩喃喃,他攥紧刀柄,看着谢崇宜一跃而下。
男生身影坠落到半空,无数藤蔓闪电似的攻向他。
谢崇宜下意识想要直接拦腰截断,但余光瞥见上方乌珩纤细瘦弱的身影,他动作换成闪避,只是用空间将攻来的这一束藤蔓束缚在了围墙表面。
藤身接触到墙壁,扎进根系,绿色沿着左右开始泛滥,爬山虎一样攻城略地。
地面的虞美人更是一改平时玩闹的风格,凌厉残暴地朝谢崇宜出手。
谢崇宜不断闪避,将它们分成一捆一捆地绑死,这明显惹怒了虞美人,它没有在跟人类玩游戏!
藤蔓已经气恼到全体拔地而出,它粗蛮地吸食着周围所有的尸体,窜到半空去捕杀乌鸫,它将基地外的空地全然霸占,不分敌友,大肆扩张进食,转眼间就演变成了比尸潮更麻烦更恐怖的存在。
谢崇宜站在根系的位置,他目光漠然,心底在想,纪泽兰的目的是否一开始就就是利用虞美人——没有什么比植物更适合传递她的思想。
乌珩最不喜欢给人带去麻烦,他俯身看着地面,心情难以控制地烦躁起来。
更令人头疼的发现来了。
虞美人只是受到了纪泽兰的影响,但不代表它脱离了乌珩,它如今仍然属于乌珩的一部分,乌珩不是它,它却是乌珩,乌珩烦躁,它也狂躁,于是,更加暴力凶残。
谢崇宜只是控制住它,却没有伤害它,它从一开始的气恼转变为了洋洋得意。
“班长!他们说外面有变异植……”窦露和沈平安从门内跑出来,眼前一幕几乎吓呆了两人,虞美人长大了一个恐怖的程度,它挡住了基地外所有的天光,他们需要仰头看它,可头顶仍旧是一片翻涌的绿。
“这不是乌珩的花儿吗?”窦露不可置信地开口。
“这是怎么回事?”沈平安皱眉问道,他身体里有虞美人的部分存在,他能感应到一些危险的变化,比如,面前这庞然巨物想要找回自己遗落在外面的部分,从而都为它所用。
“你们进去,它现在不认识你们。”谢崇宜拎起地上一具丧尸丢过去,它根部的叶片席子一样一卷,再展开,就只剩下了一小滩污血。
窦露:“那它还认识你?”
“……不认识。”
窦露刚想开口,脚下一根藤蔓骤然拔出,她脖子与四肢被瞬间勒住,藤蔓将她捆住在地上拖行,她被吊在了尸潮上空——眼前,虞美人将自己化成匕首,割开了窦露的手腕。
“我日——乌珩,管管啊!!!”窦露忍着刺痛,惊喊道。
她试着使用异能,看能不能直接从藤蔓中滑脱出去,却恍然发现:乌珩异能等级跟班长不相上下,他们面对虞美人几乎没有任何胜算!
谢崇宜眯起眼睛,得意舞动的植物群一寸寸地被定格住,沈平安及时将窦露解救。
此时,一道蓝光从他们身后闪过——生姜拎刀出现。
“不会死,但需要修养很长一段时间,能力削弱的程度,未知,”生姜无奈道,“但没办法,它失控了。”
没等所有人反应过来,一股水蓝色袭进地面,如电流,但却比电流更快地袭向虞美人的根部。
就在虞美人根系面临着被分解时,谢崇宜的身影出现在蓝色光芒的终点,他单膝跪地,刀刃用力插.进地面,那道蓝色直接沿着刀尖、刀身,窜进了谢崇宜的身体,男生身体一震,手中的刀柄都猛然松了一下。
“班长!”
生姜的能力独一无二,谢崇宜的脸色骤然雪白,他喷出一口黑色的血液,如同墨水,右眼也淌出粘稠的黑色液体,他落眸,用手掌接住一滴一滴落下的黏液。
碎发挡住眉眼,但所有人都看见,谢崇宜的右脸,被肉眼可见地腐蚀了。

生姜收手很快,可仍然晚了。
谢崇宜的身后,虞美人见状,趁火打劫趁热打铁,它茂盛的枝叶抖颤着,宛如花瓣般朝后退,朝四周张开,接着,如巨口般朝男生的背影咬去。
一道纤细的身影从上空突然跌落下来。
乌珩摔倒在地,浑身的骨头都咔嚓了一遍,但他顾不上对疼痛产生反应,迅速爬起身,手中刀刃一挥——谢崇宜给的刀,削虞美人如削豆腐,枝叶从两人头顶扑簌簌落了一地。
它甩动着身体,却发现断面发黑,失去再生能力,落在地上的碎片落地生根,试图发展新的版图。
乌珩毫不留情,将它们砍得干干净净,新生之地变成了一堆焦土。
少年与比自己脸还要宽阔的枝干断面遥遥相对,他深觉,虞美人正注视着他。
它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下方的无能与渺小,一如几个月前他们第一回见面之时。
但那个时候的乌珩只能依靠猜测。
现在他却能直接感受到对方的意志,跟第一次的不同之处在于,它现在只是被迷惑了。
所以它面对着下方像一只小甲壳虫的人类时,它在吃掉对方和匍匐于对方脚下两个选择之间摇摆不定。
“班长,你没事吧。”乌珩没有转身,只是轻声问道。
上一次身体里产生悔意和疼意,是林梦之奶奶去世那一次。
他的食物受伤了,那张第一次看见就让他记住的脸也被毁去了一半,乌珩疼得浑身筋脉都在抽搐。
他稍微回了点头,却没去看谢崇宜此刻的样子,他朝窦露看去,“带班长回休息站。”
窦露大步跑来,身影在半截消失。
虞美人枝干一晃,马上去围堵窦露瞬移的线路。
乌珩凝眸,手中黑色的刀片旋转两圈,它将刀反握在手中,贴着手臂,从粗壮的枝干下方划过去。
枝干被割开一半,它吃痛,缩了回去。
窦露箍住谢崇宜手臂,“班长,我们走!”
乌珩一个人面对如海啸般腾起疯狂的藤蔓与枝叶,他的背影还没有视野当中任意一片叶子宽。
生姜要上去帮忙,谢崇宜一把扯住他,冷冷道:“你杀了植物体,等于杀了乌珩。”
“你认为它现在不会杀乌珩?”
它当然会,它甚至还十分想,乌珩是它一开始就求之不得的食物。
“你们不插手,最多两败俱伤。”
谢崇宜太清楚他和另外那几个人一旦动手,意味着什么。生姜口中的修养,恢复概率大概只有百分之零点几——他们身体里的力量是蓝星所有生物的能量之源,他们制造出来的打击是毁灭性的。
生姜变了颜色的瞳孔垂下来看着谢崇宜,“你不能保证他的人身安全,但我能,剥离植物不会要了他的命。”
“那是他的东西,要不要也得是他说了算。”谢崇宜用手背揩掉嘴角的黏液,嗤笑一声,“小哥,别自以为是,不是所有人类都需要被拯救,物竞天择。”
生姜只是翻了个不明显的白眼,“你太傲慢了。”
谢崇宜懒得理睬对方。
生姜朝窦露看去,“带他回休息站。”
“等会。”谢崇宜难得把不耐写在脸上。
窦露在原地踌躇,心里想把生姜打死踩死锤死。
生姜手中出现了一面不断泛光的盾牌,他撩眼朝窦露看去,“他至多还能再保持清醒十分钟,十分钟后,你可能就得扛他回休息站了。”
说完,他身形一闪,消失在众人之中。
眨眼,生姜出现在乌珩面前,用盾牌挡住了虞美人刺下来的第一轮狂攻。
毫无疑问,防守是他的弱项,他的防守还不足以与眼前这棵庞然大物的攻击力相抗衡。
变异植物体内的能量不稳定,发泄出来的力量时而轻薄时而狂放,又不能直接铲除,令人头疼。
虞美人通过乌珩发觉到了生姜的束手束脚,它情绪自信激昂,便将乌珩视为旧主,植物丛如群蛇乱舞。
寒光乍现,耀武扬威的虞美人被乌珩毫不留情地砍掉了一大丛,它如巨树倾倒,在地上扭动身躯,刺向乌珩时,乌珩又是一刀。
乌珩的脸色只是略显苍白,他紧握刀柄,轻声道:“不用对它手软。”
推书 20234-10-25 : 我不想学习by西瓜》:[近代现代] 《我不想学习》作者:西瓜大盗【完结+番外】长佩2022-08-10完结  10.37万字5,008人阅读84.26万人气1,901海星  简介:  程沂舟×余图  沉稳寡言年上攻×狼狗寸头受  ——  余图故意考砸了高三开学前的第一次模拟考试,成功把工作繁忙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