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景昭望向谢温衡的背影,怔愣在原地。
他跟谢温衡只不过才见了一面,他就这么维护自己,不,也许是谢温衡天生正义。
而本该跟他亲近的师兄,却处处给他麻烦。
许景昭垂下眸子,一方面觉得难堪,一方面又觉得酸涩。
毕竟有人帮他,还挺难得的。
庄少白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一时哑口无言。
裴玄墨走上前来,只是瞧了谢温衡一眼,然后对许景昭开口,“过来。”
许景昭犹豫了下,对着谢温衡小声道:“谢谢你啊。”
他走下台阶,向着裴玄墨那边走去。
但他犹豫的一瞬,被裴玄墨看在眼里,不知道为何,见许景昭犹豫,裴玄墨心里竟有些不快。
“等等!”
就在许景昭走下台阶,跟谢温衡擦身而过的瞬间,谢温衡忽的抓住许景昭的手腕,“景昭,他们欺负你了吗?”
“若你觉得委屈,大可跟我说,我去找师尊跟仙执殿主商议,或许,你可愿入玄清宗为弟子?”
谢温衡这话说的相当不客气,简直就是在打仙执殿的脸。
薛宿宁抬眸,眼里带了怒火,“放肆!”
他手中扇子张开,扇骨化作短刃射出,直直削向谢温衡的手臂。
谢温衡松手,侧身那剑躲开,挥剑将短刃斩成两半,那短刃一半飞入房梁,一半钉在许景昭鞋尖前三寸,镶进地板。
许景昭往后退了一步,白了脸,“够……够了,谢道友,谢谢你帮我,你先回去吧”
他怕谢温衡在这里,两人能打翻天,最后又是自己遭殃。
谢温衡停了手,犹豫了下,“景昭,是我冲动了。”
他收回剑,又恢复了那守礼的模样,向前面几位敷衍的点了点头,这才带剑离开。
他一走,许景昭小心抬眸,就看到裴玄墨正看着他,面色不善。
许景昭心里咯噔一下。
果不其然,裴玄墨开口,“昨晚,你到底去哪了?”
庄少白眼眸晦暗,上前一步,“是啊,许师弟,裴师兄找了你好久呢。”
许景昭叹了口气,“我真的在师尊那里。”
薛宿宁收了扇子,闻言冷笑,“你撒谎也要有个限度,你能在师尊那里呆一夜不成?”
“我就是在师尊那里呆了一夜啊,因为……我修炼出了岔子,师尊帮我来着。”
许景昭越说越小声,师兄们都不知道凤髓晶的事,他也不好解释。
裴玄墨顿了下,瞄了眼许景昭腰侧,在仙执殿令牌下面,有个不起眼带了裂痕的玉佩。
他忽然想到许景昭跟他说‘早夭’的事,也不再追问,语气松了几分,“你修炼出什么岔子了?”
许景昭挠了挠头,“呃…就,经脉堵塞,修为不畅。”
“呵,这也能麻烦师尊。”薛宿宁一脸嘲讽,“你当我们是死的吗?”
许景昭没开口,找他们?他们能好好跟自己说句话自己就谢天谢地了。
裴玄墨闻言面色稍缓,但一想到刚刚看到的画面,脸上还是有些不好看。
谢温衡,玄清宗首席弟子,宗内弟子楷模,为人看似温和实则淡漠疏离,这样一个人,为何会帮许景昭?
刚刚许景昭说他们恰巧遇到,裴玄墨不相信,但要说谢温衡对许景昭有什么,他也不信,就一天时间,能一见钟情了不成?
裴玄墨视线落到许景昭身上,有些怪许景昭没分寸,既然说了想要让自己签下婚书,却又跟别人拉拉扯扯,有碍观瞻,扣一分。
如此三心二意,自己怎么能喜欢上他?
裴玄墨收回视线,冷哼一声,“下不为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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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景昭顿了下,还是应道:“好。”
似乎觉得不够打动裴玄墨,许景昭又道:“那我下次去找裴师兄。”
裴玄墨微微扬起下巴,“嗯。”
薛宿宁站在裴玄墨后面,他收了扇子,眼底情绪还是有些不佳。
他或许是太讨厌许景昭了,所以看许景昭站在谁身边都有些刺眼。
比如现在,裴玄墨站在许景昭对面,身子比许景昭高了半个头,两人相貌都是一等一的出色,身姿挺拔,气场相合,看着很登对。
但薛宿宁就是不顺眼,他皱了眉头,难道自己竟厌恶许景昭到这个地步了?
同样感到刺眼的还有庄少白,他虽对裴玄墨没有爱慕之情,但他认为裴玄墨是自己人,现在自己人快被拐走,他觉得许景昭碍眼极了。
谢温衡执剑回到了灵霄殿,殿内诸多长老正在商议事情。
谢温衡从旁侧走进来,没有打扰别人。
一旁弟子看了眼谢温衡,悄声道:“师兄,你大早上的去哪了?师尊刚刚还问你呢?”
谢温衡面色不变,“去了趟松雅殿。”
吴越十分惊奇,“松雅殿?那不是仙执殿住的地方吗?你去那边做什么?”
谢温衡没有多说的意思,“有事。”
玄清宗主丰毅正跟几位长老商讨幻境之事。
三宗往来密切,平时比试不少,不过今年玄清宗正北有一幻境将要开放,便先让仙执殿来探查,确认没有邪祟后,试炼的弟子再去比试。
如今幻境将要打开,那仙执殿的人也要回去了。
谢温衡想到那身影,心情有些低落。
丰毅长了张国字脸,面容刚毅,正开口道:“依我看,仙执殿各位弟子也是人中龙凤,合该也参加试炼,让宗里的弟子们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省的整日这么傲气。”
宴微尘没有说话,他坐在一众长老之间,无论是年纪还是相貌都年轻的多,但是他身上威压很重,让人一眼就能瞧见,却又不敢直视。
旁边的长老们也纷纷应和。
“是啊,殿主,年轻一辈的弟子切磋一下,无伤大雅嘛。”
“对啊,那幻境可以锻炼心智,权当历练了。”
宴微尘声音平淡,“那就去吧。”
谢温衡闻言,立马抬头,那是不是意味着许景昭又能在这里多待些时日了?
他心里欢喜,见许景昭第一眼,他就觉得许景昭跟旁人不太一样,那双明亮的眼睛,像是没有被规训过的青雀。
吴越凑上来,“师兄?你笑了?什么事这么开心啊?”
谢温衡收敛了笑意,看他一眼,“去,准备试炼事宜。”
回到松雅殿,宴微尘并未去原本安排的住所,直接去殿阁顶层,这一层都为宴微尘所有,旁人不会来打扰。
宴微尘坐在前方,萧越舟站在下首,他犹豫开口,“师尊,许师弟也要去吗?”
这次幻境将开,去的都是三大宗门的天骄,大多都在金丹以上,许景昭虽是仙执殿弟子,但只是筑基初期,若是去的话,会很危险。
宴微尘脸上表情未动,指尖翻开桌面宗卷,“仙执殿弟子,没有例外。”
萧越舟犹豫了下,还是应下,“那我去跟各位师弟说一声。”
他转身离开,墨蓝衣袍随他跨步荡出一道弧度。
宴微尘执笔蘸墨,看墨汁浸染笔尖,忽的开口,“等等。”
萧越舟停下脚步,“师尊?”
宴微尘沉声道:“历练时看着许景昭,务必带他回来。”
萧越舟心中一凝,下意识去看宴微尘的神色,幸好他觉得这样不妥,克制住了,“是!”
他跨步出门,心里却觉得诧异不解,师尊对许师弟到底是何态度?
他认知里宴微尘年少飞升,初来五洲时杀伐果断,从不会对任何人心软,他们五个也不例外,但师尊却对许景昭格外纵容,怪哉。
师尊可能自己都没发现,许景昭身上的事放到别的弟子身上,他绝不会多分心神,多给机会。
殿内,宴微尘面前素纸铺开,他拿着笔却没有动手写字,想到昨晚许景昭的模样,宴微尘动作一停,心思烦乱,将笔搁置在笔架上。
啪嗒!墨迹滴落在泛黄的纸面,写了一半的符咒被墨点弄脏,但许景昭却没心思可惜。
他眼眸瞪大了些,看着萧越舟,“萧师兄,你说什么?我也要去历练。”
萧越舟点了点头,“对。”
许景昭放下笔,面色为难,“萧师兄,听说那个幻境很凶险的,我修为这么低,去了也是拖后腿,我能不能不去啊?”
萧越舟摇头,“不可,师尊亲口说的。”
看许景昭害怕,萧越舟又道:“四位师兄都去,不会让你出事的,试炼的地方午时三刻开启,走吧。”
“哦,好。”
说完,许景昭就抱起一旁睡了好久的不太白,然后打算出门。
萧越舟脸瞧见后,拦住许景昭,“许师弟,灵宠不可带进试炼里。”
“啊?是吗?”
许景昭犹豫了下,把不太白放在桌面,“别乱跑,乖乖等我回来。”
不太白看了许景一眼,脑袋转了个圈,继续埋在身子里呼呼大睡。
比试的地方在玄清宗旁边的山峦腹地,山中绿植郁葱,高大的乔木遮天蔽日,三宗弟子分别从不同入口进入。
萧越舟执剑在前,许景昭小心翼翼跟在裴玄墨身后,庄少白在裴玄墨一旁,瞧模样有些心不在焉。
薛宿宁瞥了眼紧抓着裴玄墨不放的许景昭,冷哼一声,直接越过几人向前面去。
阳光穿透树叶间隙,洒落地面,留下斑驳的光影,地面枯叶堆叠,松软下陷,潮湿的泥土味混合着腐败枯叶的味道,实在不好闻。
林中聚风,周围枝叶晃动,让人更觉得阴冷。
许景昭好奇打量四周,“这里就是幻境了吗?”
萧越舟在最前方开路,闻言为他解惑。
“不是,只是到了试炼的地方,幻境会在一天后开启,到时会波及整个试炼场地,开启时间为三个时辰。”
他说完,想到师尊的叮嘱,又继续道:“许师弟,记住,明日亥时的第一场雾,就是幻境降临的记号,你跟紧几位师兄。”
“哦,好,谢谢萧师兄。”
许景昭心里稍安,有师兄们在,自己应该不会出事的。
薛宿宁眯了眯眼睛,“萧师兄,你今日…对许师弟很关照啊,我们是来历练的,又不是来看孩子的?”
萧越舟很无奈,“少说话。”
裴玄墨警惕四周,对于许景昭跟着自己的举动,他倒也没反对。
许景昭想了想,“裴师兄,我…我带了保命的法器,不会拖你后腿的。”
“嗯。”
裴玄墨本来在探查周围情况,闻言低下头,看了身侧的许景昭一眼。
许景昭眨了眨眼睛,拍了拍自己腰间的灵囊,“保命符都在这!”
他歪着脑袋,裴玄墨也顺着撇了眼他的腰间,挂的两长一短,最下面是仙执殿的令牌,往上一点是带了两分裂痕的玉佩,再往上是一个挂着流苏的锦布灵囊。
许景昭喜欢穿浅金,淡黄,石榴红亦或者杏仁白,羊脂玉色,颜色浅淡又富有朝气,让人觉得鲜活。
许景昭松开手,“我聪不聪明?”
“嗯。”
裴玄墨收回视,面上不显,但嘴角微微上扬,显然心情还不错。
听到两人对话,庄少白面色更为阴沉,他沉默地往前走,刚踏出一步,旁侧藤条忽然伸了出来,直接拴住他的脚腕往里面拖。
那藤蔓动作太快,他竟没反应过来。
“少白!”
裴玄墨脸色一变,直接提剑上前飞身而出,与此同时,就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周围枝叶哗啦作响,从地面伸出无数藤条,许景昭看着裴玄墨的背影,控制自己喊人的冲动。
一个藤条从后往前想要勒住许景昭的脖颈,许景昭向侧面躲开,同时手腕翻转,啪地一声将符纸贴在藤蔓上。
符纸燃起一小簇火苗,那藤条被烧了半截,立即收了回去。
呼,许景昭吐出一口气,看来自己画的符也是有用的。
他这口气还没松完,就看到另一旁更粗的藤条从前侧袭来,同时脚下也伸出藤蔓将他脚腕缠住下,钉在原地。
藤蔓已到身前,许景昭瞳孔骤然紧缩,心脏剧烈跳动,他看见了萧越舟。
“师兄!”
刷!一道短刃刀飞旋过来,将那藤蔓斩成两半,墨绿色的汁液溅到许景昭脸上,有些腥气。
短刃刀转了一圈回到薛宿宁手中,他走上前来,没好气道:“你傻吗?东西到前面了不会躲?”
刚刚那藤蔓差点就穿透许景昭的眼睛,直到感觉脸上被溅到的汁水往下滑,他才呼出那口堵在喉咙里的空气,然后眼珠转动,看着向他走来的薛宿宁。
薛宿宁救了他?可真是稀奇。
萧越舟一直在注意许景昭的情况,本来剑已出招,现在看到许景昭没事,转身去处理另外的藤蔓。
这些藤蔓品阶不高,但是盘根错节,有些麻烦。
薛宿宁走到许景昭身前,看着许景昭呆滞的眉眼,嘲讽道:“怎么?一个藤蔓就让你吓傻了?刚刚喊师兄的时候不是很有力气吗?”
许景昭顿了下,他刚刚喊的是萧师兄,萧师兄都看到了,是薛宿宁抢了先。
但薛宿宁不是讨厌他吗?
或许是因为萧师兄提前打过招呼?
许景昭小声道:“藤蔓缠住了我的脚。”
薛宿宁低头一看,藤蔓正紧锁着许景昭的脚腕向上攀附,几乎陷到他肉里,勒出了血痕,但许景昭硬是一声不吭。
这倒让薛宿宁多看了许景昭几眼,可嘴上却不饶人,“蠢,站着不动当个活靶子。”
话是这样说,但薛宿宁还是蹲下身子,抓着许景昭的脚腕,用短刃将那藤蔓斩断。
他动作很是顺手,许景昭的脚腕也很细,哪怕是穿着锦靴,薛宿宁大掌也能一把握住。
他将藤蔓丢开,另一只手顺手撩开许景昭袍角下摆,衬裤被藤蔓划开,在白到发光的小腿处留下道道血痕。
这人吃什么长得,跟嫩豆腐似的,碰一下也红,薛宿宁拇指无意识摩挲了下伤口。
“嘶!你做什么?”
许景昭惊的另一只脚后退半步,面色扭曲了下,这人纯报复吧?还按他伤口?
薛宿宁猛然回神,立即松手,脸色很是难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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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子们,恢复隔日更了
第22章 蛊魂术
萧越舟不愧是仙执殿大弟子,手中剑一路斩过去,直接将那成精了的藤蔓连根拔起,一剑了结。
等他收回剑后,就看到站的老远的两个师弟,一个疼的呲牙咧嘴,一个脸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他上前一步,有些不解,“怎么了?”
许景昭揉着自己脚踝,看向面色黑如锅底的薛宿宁。
就救自己一次,至于生这么大的气?
“萧师兄,我被藤蔓勒破了皮,刚刚不怎么疼,现在越来越疼了。”
萧越舟了然,“那藤蔓上有毒,你涂下药。”
说着他就抛过来一个药瓶。
许景昭抬手接过,对着萧越舟道谢,“谢谢萧师兄。”
薛宿宁靠着树干,脸色难看的看着许景昭,自己刚刚还救了他呢?也没见许景昭有个好脸色,呵。
许景昭蹲在地上匆匆涂药,林子里裴玄墨扶着庄少白走了出来。
萧越舟转头,“怎么了?”
“没事师兄,是我太不小心了。”
庄少白一瘸一拐,显然也是伤到了脚,他靠在裴玄墨身上,面上满是愧疚。
裴玄墨看在心里,安慰道:“这里面的东西就是防不胜防,不必往心里去。”
“谢谢裴师兄。”
许景昭伤的不怎么重,闻言抬眸,“庄师兄也受伤了?我这里有药,你涂一下,那藤蔓有毒呢。”
庄少白抬起脸,就看到许景昭站在两步开外,手里拿着一个药瓶,他视线往下垂,同样看到许景昭袍角下摆破烂,显然也被那藤蔓伤到了。
他嘴角抽了下,看向一旁扶着自己的裴玄墨,觉得许景昭的心可真大,他推辞道:“不用了。”
许景昭往前一步塞到他手里,“萧师兄给的,很管用。”
裴玄墨扶着庄少白到一旁,这才发现许景昭也受了伤,他眉心紧拧,“你怎么也受伤了?”
许景昭摆了摆手,“就刚刚不小心……”
“师兄,我腿疼…”
裴玄墨的注意力立马被吸引了过去,有些担忧道:“少白,你先坐下,我帮你涂药。”
真尴尬,许景昭把手讪讪放下,觉得自己像个透明人,被两人忽视个彻底。
萧越舟看了眼四周,“这地方危机四伏,像刚才的情况还有不少,我去处理下,你们原地休整。”
薛宿宁撇了眼许景昭,走上前来,“我也去。”
萧越舟没意见,“好,我跟薛师弟去处理妖物,裴师弟看着两位师弟吧。”
裴玄墨没什么异义,“好。”
萧越舟跟薛宿宁离开,两人去了不同的方向,这里就剩下裴玄墨,庄少白跟许景昭。
庄少白坐在石块上,正弯着腰涂药,但是看起来很不方便。
裴玄墨蹲下身子,“我来吧。”
庄少白叹了口气,“那怎么好意思麻烦裴师兄。”
裴玄墨不赞同,“你我何须讲这些?”
庄少白将药瓶子递过去,笑道:“我就知道裴师兄最疼我。”
他低头看着裴玄墨帮自己涂药,视线却若有若无的看向许景昭。
你看啊,你最在意的人,我三言两语就能让他忽视你,他看不到你的伤势,也感受不到你的情绪,他只会在意我。
庄少白已经能够想象许景昭该多么愤怒,毕竟许景昭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裴玄墨。
许景昭一脸苦相的看着庄少白的腿,眼里不是愤怒,而是同情跟后怕。
自己勒破了两道就这么疼,庄少白这伤了半条腿啊,那得多疼啊,伤这么重庄少白眼睛都不带眨的,看不出来庄少白这么能忍疼。
庄少白挑衅般的看过去,就看到许景昭站在一旁,面上三分同情,五分后怕,两分佩服的看着他,脸上坦坦荡荡。
庄少白表情僵住,有些扭曲。
许景昭不该愤怒,不该嫉妒吗?自己跟裴玄墨三番两次这么亲近,他难道不吃醋吗?
庄少白指尖捏着石头,倒是有点被许景昭气到。
“少白?很疼吗?”裴玄墨抬头,许景昭也看了过来。
庄少白笑的很勉强,“不……不疼。”
这点疼算什么,更何况这还是自己故意的,他就是要裴玄墨把精力都放在自己身上,而至于许景昭……在一个危机四伏的山脉里,少一个人很正常吧。
许景昭摇了摇头,“庄师兄,疼不丢人,你看你都疼的脸色变了。”
庄少白僵硬笑笑,“是吗。”
“对。”
裴玄墨帮庄少白涂好药,听到许景昭的声音,这才想起来他的伤势,“你的伤口涂药了吗?”
许景昭不甚在意道:“涂了啊。”虽然涂的很潦草。
“那就好。”裴玄墨站起身,拿帕子净了净手,走向靠在树旁的许景昭,墨蓝色锦衣垂坠向下,同色腰封勾勒出裴玄墨挺拔身形,腰下长腿一迈,就到了许景昭跟前。
许景昭微微抬头,面露不解:嗯?
裴玄墨将帕子翻了个面,把许景昭脸抬起来,拿帕子给他擦脸,“脸上都是脏东西,丑死了。”
裴玄墨嘴上说的嫌弃,但是手上动作很轻。
许景昭想起来刚刚薛宿宁斩杀藤蔓的时候,自己脸上被溅了汁水,自己刚刚给忘了。
他抬着脸任由裴玄墨擦着,舒服的眯起眼睛。
裴玄墨有时候对他很好,好到像是回到了在春隐门的时候,因为幼年的记忆,许景昭永远对裴玄墨有层滤镜在。
脸上的帕子擦了一圈,正帮他擦着下巴,许景昭睁开眼睛,长长的睫毛如蝶翼,眼睛弯的像月牙,“裴师兄,你好帅啊。”
尤其是小时候帮他打坏人的时候。
裴玄墨拿着帕子的手一顿,看着许景昭弯弯的眉眼顿了三秒,忽的将帕子盖在许景昭的脸上,“自己擦。”
许景昭将帕子扯下来,追上去,“我脸上哪里还有脏东西啊?”
裴玄墨背对着他,遮掩住有些红的耳尖,“满脸都是。”
许景昭眨巴着眼睛,很不理解,“啊?那你刚刚擦了什么?”
庄少白坐在石头上,看着两人的互动牙都快咬碎了,他在意的东西,许景昭却毫不在意。
凭什么许景昭能轻轻松松夺走裴玄墨的注意力,自己却要费尽心思。
他看着两人的背影,瞳孔幽暗。
他的指尖动了动,一缕细小的灵力顺着石头滑落到地面,转进泥土里,不知道过了多久,庄少白睁开了眼睛。
他站起身,一瘸一拐的走上前去,“裴师兄,我们要在这里等师兄们回来吗?”
“嗯。”
庄少白劝道:“可我觉得我伤好的差不多了,这点痛楚,跟以前相比根本没有什么,我们去处理周围的妖物吧。”
裴玄墨看了眼站在远处的许景昭,为难道:“可是……”
庄少白眼睛一眯,拉住裴玄墨的手,两人对上视线,裴玄墨眼神迷茫了一瞬。
庄少白幽幽开口,“裴师兄,师兄们都去斩妖兽了,我们难道在这里干坐着吗?”
裴玄墨回道:“那我们如何?”
“往前千米,有一处水潭,我们去碰碰运气,你我身为仙执殿弟子,更应该勤勉些。”
庄少白收回了手,眼底闪过一丝狠厉,但语气却很轻柔,“叫上许景昭一起吧?”
“好。”
裴玄墨说完,眼神波动了一下,彻底清醒过来,“少白,你刚刚说去水潭边?会不会太危险了。”
太危险?按他们两人的修为根本称不上危险,只有许景昭那个修为才危险。
裴玄墨是在许景昭的立场上开口的,庄少白面色有些难看,他咬牙道:“那就裴师兄跟许师弟留在这里,我自己过去好了。”
裴玄墨叹了口气,“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去呢,一起吧。”
许景昭正好过来,“怎么了?”
裴玄墨扶着庄少白起身,“带好你的灵囊,我们去水潭那边。”
许景昭不解,“去水潭那边做什么?”
裴玄墨意简言赅,“除妖,少白神识敏锐,对妖邪向来敏感。”
“哦,好。”
许景昭咽了下口水,虽然他有点害怕,但是不能露怯,要是遇到危险,大不了自己跑快点。
庄少白腿脚好了不少,三人来到水潭边,此处四面密林,十分幽静,水面上是浓绿的树冠倒影,静得根本看不出什么。
裴玄墨单手扶剑,眉目冷凝,越是如此,说明下面的妖邪越是难对付。
“少白,如何?”
庄少白抬起眸子,撒了个小谎,“只是一只刚结妖丹的蛟罢了。”
裴玄墨不疑有他,“好,你二人退后,我来解决。”
“好。”
许景昭跟庄少白退到后面,裴玄墨则走进水潭边,在他靠近刹那,那水里蛟蛇似乎嗅到了修士的味道,水潭上浮起阵阵漩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