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近在咫尺的浓密睫毛和泛着光泽的淡色唇瓣,裴殊池的喉结上下滚动,呼吸频率也微有紊乱。
他不能趁人之危。
裴殊池闭了闭眼睛,却被一双手臂攀上肩颈。
祁澜那双水色潋滟的瞳眸,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距离很近。
裴殊池屏住呼吸不敢乱动,擦脸的手也僵住,只能呆滞地回望着他。
祁澜盯了他良久,轻笑一下,动了动嘴唇:
“小酥。”
裴殊池心间巨震。
——我已经自我介绍过啦,那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池殊,你可以叫我小殊哦——
——是蛋黄酥的酥嘛?我还没有吃过呢——
——诶呀~是殊啦,我在换牙,有点漏风,不过随你叫什么好啦——
裴殊池很想应声,却又怕惊扰他。
这种一步之遥的诱惑让人犹如百爪挠心。
可一旦越过了这条界限,后面又该怎么办。
难道要让满满看到他终日伪装下的本来面目?
愣神间,因擦过脸而清醒些的祁澜抬手按了按太阳穴。
他轻咳一声,撑着旁边的洗手台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跟随着肌肉记忆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洗了把脸。
裴殊池伸手帮他调成温水,站在旁边没有说话。
祁澜洗完脸稍稍醒了神,从镜子里看到裴殊池的身影。
“对不起,殊池,”祁澜抱歉地捂住湿润的眼睛,而后颇为用力地搓搓酡红的脸颊,语速依然很慢,“……我太失态了。”
裴殊池把仍带温度的擦脸巾递给他:“没有不舒服就好。”
侍者端着解酒汤等在旁侧,得到裴殊池的示意,上前送到祁澜的面前。
宴厅里,程煜麒已经重新调整好了状态,靠着自己八面玲珑的交际能力,分别向裴董事长和裴三叔敬了酒。
裴殊池轻揽着祁澜的腰背进来的时候,刚好听见程煜麒故作大方的陈词。
“爷爷,小祁和殊池新婚,我也没什么礼物好送的,”程煜麒笑着说道,“我在程氏集团附近有一套大平层,光线特别好,他们小情侣住进去刚刚合适。”
祁澜每天奔波在出租屋和医院还有公司这三处确实很不方便,现在又加上一个距离更远却要日日打卡的樟山别墅,每每想起都觉得头痛。
因此程煜麒的这个提议难得地让他有些心动。
如果真的方便让他和裴先生住进去,那就会解决他很大一部分的难题了。
“诶?正好,殊池和小祁回来了,”程煜麒像是刚发现他俩似的,“你们觉得怎么样?二哥的那套房子虽然只有二百多平方左右,算不上特别大,但里面绝对不会让你们失望……”
裴殊池确实有生出想要跟祁澜单独出去住的念头。
可是这件事情太敏感,按照他们两个目前的尴尬关系来看,裴殊池觉得自己属实不怎么方便提出这个想法。
好在程煜麒主动挑破,管他虚情还是假意,也算是误打误撞地帮了他一个大忙。
裴殊池垂眸看了眼祁澜的神情,很轻易地就捕捉到了祁澜的心思。
“那就谢谢程先生了,”裴殊池完全不跟他客气,随口打断程煜麒想要继续表现自己的发言,“我们接受,不用再宣传了。”
程煜麒被噎得一愣,忙转头去看程家夫妇和程治的表情,差点儿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
裴正勋并没有指责裴殊池的行为。
也正是这种默认的放任,才更让程家四人背后生寒。
……哪有私生子做成他这副样子。
直到离席,他们都依旧很难回得过神来。
祁澜被程家夫妇和程煜麒以回去取钥匙的名义带回了家。
裴殊池派司机跟在后面,准备届时把祁澜从程家接回到樟山别墅。
加长林肯汇入主路。
“别惦记了,只是分开一会儿而已。”
裴正勋接过裴仲霖为他点好的雪茄,语气慈祥,隐含笑意。
“爷爷见笑。”裴殊池看了眼时间,没有反驳。
裴正勋在烟灰缸内沿轻刮了下烟灰:“程家二哥的心思重,你防范着点儿。”
没等裴殊池说话,裴仲霖就赶快说道:“就是,只付出那么一点就想要当好人,谁还看不出他打的什么算盘啊。”
孙若瑶也哼笑一声:“要是他不送,程家父母肯定也会示意性地送,我猜着啊,他八成只给小祁居住权,绝对不会把房子过户给他,不过一套小房子,值不了多少钱。”
“这程煜麒越是这样做,程家就越是会觉得亏欠他,”裴仲霖一向坦率,心直口快,“毕竟程家养这小子二十几年,对他的感情肯定要比对小祁多。”
裴殊池始终垂眸不语,频繁地看时间。
裴正勋很久没有见到裴殊池了,即便看得出裴殊池很着急,也还是让司机行驶得慢一些,想要好好跟孙子说说话。
但无论再怎么慢,都总有到达的那一刻。
裴殊池向长辈们告别,转身后的步伐都变得轻松起来。
望着裴殊池逐渐走远的身影,裴正勋缓声道:“一个消遣的玩意儿,这样上心可不行。”
裴仲霖一愣,低着头不敢吭声。
裴正勋的表情不再似方才那般慈爱:“那孩子能缓解小殊的病是最好,如果不能,也就没必要留着他了。”
“大哥和大嫂走得早,小殊从小到大都没有父母在身边陪伴,”裴仲霖鼓起勇气,劝父亲道,“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心仪的人,父亲还是不要太为难和苛责他吧。”
裴正勋冷冷地看他一眼,裴仲霖还想再说什么,被孙若瑶轻怼了一把,讪讪地没再开口。
看着裴殊池迈进院门的背影,裴仲霖想起了大哥和大嫂当年的经历,良久,叹了口气。
裴殊池回来的时候,祁澜正抱着出去玩坐在落地窗边,借着月色看庭院里的落叶。
清瘦的脊背对着大门,裴殊池没办法看清他脸上的表情。
柳姨和佣人们已经睡了,祁澜很安静,怀里的出去玩也罕见地闭着嘴巴呼呼大睡。
听见声响,青年转过身来,用气音对裴殊池说道:“你回来啦。”
裴殊池被这声音刮挠得心头发痒,呼吸微顿,转移话题道:“怎么没开灯。”
祁澜匆匆低声阻拦:“别……”
然而为时已晚。
裴殊池刚打开灯,就一眼看到了祁澜下颌处那算不得十分明显的浅淡淤青,以及下唇边的一道格外醒目的血痕。
“你受伤了?”裴殊池顾不得礼节,大步走到沙发边,俯下身子抬起祁澜的下巴细看,“还是回来的路上又见义勇为了?”
后半句纯属因为担心祁澜由于紧张而不说实话,用来缓解气氛的。
祁澜回避裴殊池的目光,摇摇头:“不小心磕到的。”
裴殊池眯了眯眼睛。
不擅长撒谎的人。
“要讲真话,”裴殊池松开手,看着他,“祁澜。”
祁澜为难地保持沉默。
“只要我们做一天的合法伴侣,我们之间就是命运共同体,”裴殊池坐在沙发上,接过刚醒来准备张嘴大叫的出去玩,“嘘,好孩子。”
“wer~”出去玩耷拉着耳朵。
祁澜实在是觉得不应该向裴殊池讲自己那些糟心破烂的私事。
可他又做不到继续对裴殊池说谎,这样会很不尊重他对自己的关心。
“……我说错了话,劳二哥教训了一下。”
裴殊池眯了眯眼睛。
“我先给你清理一下伤口,你今天喝了酒,要早点休息,当心头痛。”
祁澜并不觉得脸上的伤口有特别强烈的痛感,未完全散去的酒意驱使他昏沉地点点头,只想睡觉。
正午过半。
祁澜被手机振动声吵醒。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来电人,立刻一骨碌坐起身来接通电话:“母亲。”
“祁澜,你二哥的腿断了刚送医院,”方静淑听到他带着睡意的声音,更是火冒三丈,“你还有心情睡觉?!赶紧来医院!”
被方静淑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祁澜匆匆洗漱穿衣,准备赶往医院。
没想到刚下楼,就碰到从外面回来的裴殊池。
“去哪儿?”裴殊池单手插兜,心情似乎很不错,“我送你。”
祁澜坐在小凳子上穿鞋,由于刚刚是小跑下楼的,这工夫喘得有点急:“母亲说二哥腿断了……有点严重,让我现在快点赶到医院。”
闻言,裴殊池强压笑意,露出看上去颇为意外的表情,配合着惋惜的语气:
“……噢,那真的太遗憾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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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满:(莫名其妙)二哥的腿为什么会突然断掉啊
池子:(摊手挑眉)就是啊,好难猜喔[狗头]
满满:(关心)你的胆子小,就不要到病房里了,省得害怕
池子:(乖巧点头)[猫头][三花猫头][垂耳兔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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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一场车祸,让霸总顾阁觉醒了自我意识,发现他所处的世界竟然是一本名叫“画地为牢”的纯爱虐恋狗血文。
而未来会黑化成为法制咖的主角攻就是顾家的养子,他名义上的弟弟江谙。
为了不让弟弟误入歧途、顺利跟主角受甜蜜贴贴,刚出院的顾阁来不及休养身体,就给刚满十八岁的主角攻准备了一份见面礼——
“不管你在哪里,一个电话我必须找到你。”
江谙拿起面前的小笨鸟电话手表:“……”
为保未来的主角攻受顺利相爱,顾阁凡事亲力亲为。
为了能让主角受得到一个男德班长,顾阁偷偷处理掉江谙书包里的情书。
为了能让主角受拥有一个强壮丈夫,顾阁即便再忙也会赶回来给江谙做饭。
为了能让主角攻在商战中大杀四方,顾阁在江谙发烧昏睡的期间,挑灯夜战地帮他做笔记。
而这些,江谙都看在眼里。
他鼓起勇气,握住了顾阁的手,狗狗眼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顾阁恍然大悟:“题做完了是吧?哥马上给你买新的。”
江谙:“……”
“少爷,小谙走了,我们在他的行李里,发现了您儿时的照片。”
顾阁一愣:“是我最喜欢的那张吗?”
“是的。”
顾阁黯然垂眸,缓缓呼出口气:“……我tm就知道是他偷的,报复我让他做题是吧。”
门外偷听的江谙:“???”
第15章
裴殊池拿不准祁澜跟程家那几个人之间的关系,不过要让他继续容忍下去也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正当他欲言又止的时候,祁澜从口袋里掏出两把钥匙,递过了一把给裴殊池。
“其实二哥也很后悔动手打了我,”祁澜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轻松一些,可还是被嘴角的伤口牵扯得微微皱了皱眉,“昨晚回程家他把新房的钥匙给我后,还转给我两万块钱向我道歉。”
祁澜抬手捏了下眉心。
只不过他昨晚头痛头晕外加伤口的刺激,忘了跟裴殊池提起这一茬。
而最重要的是,程煜麒给了祁澜一个天大的希望。
“小祁,如果你能够为我们程家最大化地争取利益,我倒也不是不可能为了你的哥哥……去医院做一次配型。”
祁澜和程煜麒是被抱错了的孩子。
因此程煜麒才是躺在医院里的祁珩的亲生弟弟。
他们两个人的配型有很大的成功概率。
半年以来,祁澜对程煜麒的各种要求和派遣都百依百顺,唯恐会一个不慎惹怒程煜麒,彻底断了他会为哥哥去做配型,以及眼看着哥哥有得到造血干细胞移植的希望。
祁澜做出的这番解释裴殊池完全听不进去。
他始终盯着祁澜唇角的血痕,也并不后悔自己的做法。
甚至程煜麒企图息事宁人的这两万块钱,对于裴殊池来说,也无异于是一种挑衅。
“殊池,我得去医院了。”祁澜的反应略慢,朝裴殊池点点头,就打算从他旁边绕过去出门。
祁澜有着强烈的自厌情绪。
虽然有在长期吃药,可并没有好转很多,反倒有着因为生活的压力从而变得越发严重的迹象。
裴先生在席间所有人的面前给足了他面子,让程家人认为他有足够大的利用价值。
光凭这一点,祁澜已经很感谢裴殊池了。
他不可能、也做不到去利用裴殊池来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利益。
这不公平不合理。
裴殊池的台阶给的不动声色,抬腿跟在他身后:“我刚好要去医院附近办事,一起吧。”
祁澜的脑袋里时时都装着一个小算盘,听到裴殊池这样说,他既意外又开心,忙不迭地暗自计算起了自己这一趟省下多少钱。
骨科住院处的患者始终很多,祁澜的责任感让他时刻都记得给裴殊池准备全副武装的口罩和帽子。
口罩在车里就戴好了。
祁澜担心会遮挡得不够严实,又变出了一顶黑色的渔夫帽。
“这是我遛狗时戴的帽子,”祁澜站在走廊门口,小心翼翼地从书包里掏出帽子递给裴殊池,用气音问道,“殊池你介意吗?”
裴殊池求之不得。
但他努力表现得很矜持,接帽子的动作看上去丝毫都没有暴露他内心的激动。
“不介意的。”
二人敲门后进了程煜麒的单人病房。
看到跟在祁澜身后的人,正嫌弃病号餐难吃的程煜麒瞬间瞳孔紧缩,浑身抖如筛糠,动作间还猛然扯到了腿上的创口,顿时痛得龇牙咧嘴。
祁澜有些诧异,回头看了眼裴殊池,刚好迎上对方清澈无辜的双眼眨啊眨。
裴先生这样好看,怎么二哥见了他如同洪水猛兽一般。
“殊池和小祁来啦,快坐,殊池吃点水果,”方静淑跟祁澜说话的语气就像是一个外人,还不如对裴殊池来得亲昵,“殊池你那么忙还有时间来探望你二哥。”
祁澜默默攥紧手机,垂眸不语。
“煜麒啊,妈妈问你好几次了,”方静淑的眼中是不加掩饰的心疼,“你怎么就是不说呀?到底是不是被打的?这回殊池也在这儿,你说出来,让殊池给你评评理。”
就算真是被人打的,还有什么权贵人家是裴家惹不起的,他们可得抓住裴殊池这个机会好好向对方讨个说法。
“是啊,”裴殊池皮笑肉不笑地应声,“程先生可以说说自己的伤是怎么造成的。”
程煜麒几乎快要晕过去了。
他从来没有这么畏惧过权力的接近。
“妈,我自己摔的,真的,”程煜麒的手在被子底下发着抖,“不关别人的事。”
他语速极快地说完后,匆匆缩进被窝里开始装死,绝不肯再跟祁澜和裴殊池二人有任何交流。
方静淑皱了皱眉,嫌程煜麒胆子怂,不知道把握这送上门的好机会。
祁澜始终记得裴殊池要在医院附近办事,怕耽搁他的时间,硬着头皮打断方静淑对裴殊池的嘘寒问暖:“母亲,殊池还有其他的事情,所以……”
碍于裴殊池在这里,方静淑也不好朝着祁澜发作,甚而反倒要做一位慈母。
闻言,她拍拍祁澜的手臂,笑得自然:“好好好,你和殊池回去休息吧,这里有妈妈照顾着就可以了。”
出了病房,裴殊池也不好再跟在祁澜的身边,只能丢下一句“我很快回来”,暂时离开一会儿假作自己确实有事。
也是以此来给祁澜留出充分的私人空间。
祁澜原本也想趁着今天有空来一趟医院。
这工夫从程煜麒的病房里出来,他刚好可以直接去血液科住院处看望哥哥。
经过护士站的时候,认识祁澜的护士叫住他:“你哥哥在睡觉呢,睡了好一会儿了。”
祁澜立刻停住脚步,不再准备进病房打扰哥哥。
靶向治疗药物的副作用很大很多,无论是疲劳疼痛,还是失眠抑郁,都会让患者陷入生不如死的境地。
因此听到祁珩睡着了,祁澜更是万万不敢吵醒他的。
“谢谢,那我改天再过来看他,请您不要告诉他我来过啦。”
祁澜下到一楼,计划着等下直接到二哥送给他的那套房子看看情况,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叫他。
“诶?小祁?”
祁澜回过头,发现是前段时间联系过他的一家游戏公司的美术部门主管丁宇松。
“这么巧,你也在医院?”丁宇松跟祁澜握了下手,礼貌笑道,“我来看看我妈,小祁你呢?”
祁澜很少对外人讲自己的家事,索性简答道:“来看朋友。”
好在丁宇松也不是揪着别人的秘密刨根问题的人,况且大家都是成年人,点头之交的关系属实没必要跟他说那么多。
“上次我说的事,小祁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两幅原画打包价五万块的事。祁澜记得。
“价格方面我们可以再商量,毕竟你的画个人风格太鲜明,我司真的很欣赏,”丁宇松笑着揶揄祁澜道,“marshbloom老师。”
骤然听见别人戳破自己的马甲,祁澜说不惊讶是不可能的。
但也是意料之中,毕竟只要他在这一行工作,这件事情就迟早会被别人知道,瞒也瞒不住的。
“只是没想到marshbloom老师本人……”丁宇松说着,停顿一下,有些难为情地摸摸鼻子,眼中难掩惊艳,“居然……”
面对旁人跟自己说话时的吞吞吐吐,祁澜都会下意识地自省,回溯自己刚才是不是说了什么不恰当的话,导致人家顾及着面子才欲言又止。
“哥哥!”裴殊池依旧戴着帽子和口罩,从门诊大厅那边大步朝祁澜走过来。
看到裴殊池,祁澜发现自己居然莫名松了口气。
“你回来啦。”
裴殊池也不过才二十一岁,今天穿了套宽松的运动服,头发也松散地垂在额前,和朝气蓬勃的青春男高一般无二。
丁宇松抬起头打量着裴殊池,隐约觉得眼前的青少年似乎有点儿眼熟。
不过他分得清轻重缓急,知道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把祁澜谈妥,让这一期的原画质量狠狠地震惊业内同行一番。
当然,也包括一部分的私心。
“小祁,有时间的话,我想请你吃个……”
丁宇松嘴里的“饭”字还没说完,一旁的裴殊池就来了节目。
“咳咳……”修长精致的手指虚握成拳,裴殊池轻压着口罩,咳得颇为用力,“不好意思咳咳咳……”
丁宇松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还想着等裴殊池咳嗽完,自己继续把话说完。
“不知道小祁能不能赏光……”
裴殊池的咳声逐渐变得隐忍,越发凸显出丁宇松这番话说得有多么不合时宜:“唔咳咳咳……”
入行近十年的经验让裴殊池稳稳拿捏了当前的效果。
祁澜立马担忧地握住裴殊池的手臂,微微仰着脸,关切地问道:“身体不舒服?”
由于裴殊池的年龄比较小,以至于会让祁澜经常忘记他的职业,大多数时间只当他是一个身份尊贵且需要照顾的年幼弟弟。
“可能是着凉了,老毛病了,不过没关系,”裴殊池抬手按了按口罩,很善解人意地摇摇头,“也没有很不舒服,哥哥你很忙吧?咳咳……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了,不打扰你和朋友聚会了。”
祁澜的一根筋在这种情况下发挥了作用。
“没有没有,不忙,”听见裴殊池的话,他几乎条件反射地就反驳了这句话里最不正确的一个词语,“而且也算不上朋友。”
站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的丁宇松猝然中了一箭:“……”好直白的marshbloom老师。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祁澜尴尬地转头向丁宇松道歉:“不好意思丁主管。”
“你说得也没错,”丁主管虚弱擦汗,重整旗鼓,“不过等我们日后工作上的往来多了,也就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咳咳咳……”裴殊池恰巧又咳了起来,咳得天昏地暗却完全不虚假,乃至让丁宇松都颇为担心他的身体是不是需要送进抢救室里的地步。
这一次,裴殊池连脸色都十分配合得变得微带苍白,看上去十分虚弱。
从艺多年,他演过身中剧毒、吐血不止的少年将军,也演过为了拯救苍生而身受重伤的无情仙尊。
在吐血和美强惨这片区域里,鲜少有人能打得过裴殊池。
祁澜扶稳裴殊池,义正言辞:“不好意思丁主管,我要先照顾我弟弟,我们改日再聊。”
丁宇松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相依相偎的背影逐渐远去。
他头一回碰见医院里不飘消毒水的味道,飘茶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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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满:(担忧)我扶着你,我们慢慢走
池子:(虚弱)谢谢哥哥,不过我头也有点晕
满满:(挺直)那你靠在我肩膀上
池子:(茶茶)我会不会太重?
满满:(安慰)没事的,我平时有锻炼身体,不怕压
池子:[星星眼][星星眼][星星眼]真的嘛[捂脸偷看]
【纷争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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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澜艰难地将裴殊池搀到了停车场,拉开驾驶座的车门,把人扶到座位上坐好。
“殊池,真的不用看医生吗?”祁澜担忧地问道。
往停车场走来的这一路,他问了裴殊池不下五次,生怕他因为逃避看医生的小孩子脾气而耽误了病情。
裴殊池摇摇头,逐渐减弱咳嗽的频率,朝祁澜笑笑:“进到车里觉得好多了,老毛病,没有冷风,就不会咳得太严重。”
祁澜赶忙把开车的驾驶座车门关好,抱着书包快步从车前绕过,麻利地开门上了副驾驶,侧过身来眼巴巴地盯着裴殊池,观察他的状态有没有真的好转。
裴殊池能感觉到对方有多担心自己。
他有些懊悔,生怕会吓到祁澜,从旁边拿出了一瓶水,拧开后递给祁澜后,才又拿出一瓶自己喝。
“谢谢裴先……”祁澜暗暗责怪自己的坏记性,及时把错误圆回来,“殊池。”
看到裴殊池拿水的时候,祁澜本想要伸手拿过来帮他打开,奈何裴殊池的动作比较快,根本没有给他机会。
更何况,他不知道自己如果这样冒昧地伸手,会不会被裴先生嫌弃和厌烦。
可裴殊池反倒在拧开之后优先递给了自己。
这样融于日常的关心,除了哥哥之外,祁澜此前从来都没有在任何人的身上得到过。
他也该同等地回馈给对方。
“我会煮梨汤和枇杷叶汤,对温肺止咳有作用,”祁澜小声地提着建议,“等下回去,我煮给你喝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