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什么!这是我看了很多男同小说和漫画总结出来的经验,兄弟为了你,牺牲了太多。”说着毛毛还摇头,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罗阿响揪着他的耳朵:“你自己想看别拿我当借口。”
毛毛:“错了!错了哥!疼!”
罗阿响这才放过了他,松开了手,又把口罩拉了上去,自己靠在车窗上发呆。
十来分钟后,他们到了传说中的观安园,谷肆站在门口来接他们,他单手插在校裤兜里,四处张望着。
但除了谷肆之外,还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是温时。
毛毛在看到温时的那一刻瞬间红温了,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的女神竟然会在谷肆家里。这下轮到罗阿响得瑟了,他知道毛毛崇拜温时,用他的话说就是“始于颜值,忠于画技”。但毛毛胆子巨小,没敢和温时说过一句话,现在他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诶!怎么了毛毛!不挺开心的吗?你女神!”罗阿响凑在毛毛耳边不停说话:“别害羞,来,平时都难得见到,这下可以和你女神说上话了。”
毛毛用校服把自己裹起来,整个人缩在罗阿响身后,和刚才判若两人。
“阿响,我想回去,我们回去吧。”毛毛扯着罗阿响的校服衣摆,不想前进一厘米,罗阿响就这样拖着毛毛和其他人汇合了。
“他怎么了?”排球队其他人指着毛毛,问罗阿响。
“没事,害羞了。”罗阿响戳了戳毛毛的脸:“打招呼诶!”
温时站在谷肆身后,朝罗阿响挥挥手打招呼。
毛毛这才放下裹在身上的校服,脸红得跟熟透的苹果一样,扭扭捏捏地跟温时打招呼:“你好,你们好。”
罗阿响快笑死了,口罩都遮不住他的笑意,其他人问他笑什么,他说没事。当和谷肆四目相对时,他的笑容才逐渐消失,终于回想起自己的处境和毛毛相差无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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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哟,被小孩儿们笑死
这次班上来了十几个人,都是排球队的,其中也包括几个外向开朗的女生。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跟着谷肆和温时,路上跟郊游的小学生一样,好奇心十足,就连林荫道上的树枝也要被他们一个接一个跳起来摸一遍,没摸到的人还会被众人嘲笑。这样优哉游哉地前行,走了约莫十多分钟才到了所谓的豪宅。
其中不高兴的只有毛毛和罗阿响,他俩蔫头耷脑走在队尾,和其他人的反差特别强烈。
“怎么了毛毛?刚才不是还挺开心吗?”有人注意到闷闷不乐的毛毛,放慢了脚步等他。
毛毛笑得勉强:“哈哈没事。”
那人附在毛毛耳边说:“温时也太好看了,怪不得是你女神,你小子这次来是不是就是为了女神?”
毛毛坚决否认:“并没有!”
前面的人听见毛毛的声音,都回头问怎么了,在所有人的目光底下,毛毛只能笑着说没事。
在这一阵谈笑过后,有人终于敢提出疑问:“不过谷肆,怎么温时也在你家?”
谷肆预料到会有这种问题,处变不惊地答道:“她是我妹妹。”
所有人都感到惊讶,除了罗阿响,他之前就知道了两人关系不一般,像是家人,此时没有感到太意外。
“但你俩都不是一个姓。”
温时笑着接话:“他跟妈妈姓。”
不少人看见温时笑着的样子时都红了脸,男生女生都有,毛毛反而低着头不敢看温时。
罗阿响看见这一幕,不禁感叹温时的人格魅力。在这些仰慕温时的人里面,他们喜欢的不仅是外表,更多的是被她在艺术方面的“天赋”所打动。
尽管罗阿响讨厌将人展现出来的才能统统归为“天赋”。
谷肆家的确是豪宅,踏进院门就能感受到非同一般的精致。花园被打理得井然有序,三层的独栋别墅,从外面看已经足够气派。
进门之后,早已经在宽阔大厅的茶几上准备好了各类吃食,让不少常年吃食堂的同学垂涎三尺。
温时有些不好意思:“我家人知道你们要来之后非要准备这些,你们可以尝尝。”
罗阿响环顾四周,装修风格并不是极尽奢华的,没有浮夸的黄金色装饰,装修的主色调为白色,反而极简大方,更具空间感。
他们这些人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在别墅内乱窜。
一楼是大厅和健身房以及佣人住房。健身房内有一个恒温大泳池,还有个室内网球场。
二楼是他们一家人的卧室,涉及到他们家人的隐私,也就没有过多参观。
三楼是其他功能性房间,比如影音厅、游戏室,他们这群人进了游戏室就挪不动脚了,看着那几台配置高端的电脑和最新的游戏机流口水。
特别是毛毛,他这个电脑痴一看见那炫酷的桌面分体水冷就走不动道了。刚才的情绪都没了,他拉着罗阿响的衣服,呆呆地骂:“我操,你知道这个多钱吗,哥?”
罗阿响不清楚,只觉得红红蓝蓝的发光桌面闪眼睛。
只有罗阿响,在看到温时的画室时走不动路。进门面对的就是一整面落地窗,清晰地映出窗外花园的优美景色,左边一面透明的橱窗里面放置着各类画具,摆得整整齐齐,一尘不染。右面除了书柜以外,还有几层展架,上面放着各种艺术风格强烈的展示品,包括雕塑、陶瓷器具、帆船模型等,还有一套特别精致的房屋模型,里面散发着温暖昏黄的光。
画架周围有些凌乱,装画具的小推车上也是一片混杂,看得出温时呆在这里的时间很长。
“可以进去看。”温时出现在他背后,笑意盈盈的。
温时领着他进了画室,里面比他想象的还要更大一些,光是书柜都整整齐齐排了几行,像图书馆里的陈列,上面放的都是一些艺术概论之类的书,罗阿响甚至看见了一本他一直想读但是市面上已经买不到的艺术类书籍。
罗阿响太想看了,拿起了那本书,没忍住问温时:“这本可以借我看吗?”
温时:“可以可以,如果嫌外面吵,你也可以在这里看。”
罗阿响道了声谢,就坐在一旁的软沙发上看了起来。他过于专注,以至于都没注意到温时还在画室里画画。
他看得正入迷,敲门声却在这时响起,他才抬眼看到温时也还在画室,正坐在画架前画画。
温时比他更快反应过来,对门外的人说:“进来吧。”
“看到罗阿响了……没。”谷肆的声音随着开门声一同传来,在目光扫到右边椅子上坐着的罗阿响时,声音又低了下去。
罗阿响听见他叫自己的名字时心里一颤,面上却仍然不动声色:“怎么了?”
谷肆没想到他会在温时这里,被本人询问时目光还有些动摇。
“没什么。”谷肆说完又转身出去了,好像刚才问罗阿响去向的不是他一样。
罗阿响看向温时,温时无奈地朝他摊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这位在想什么。
经由这么一事,原本专注于书本的罗阿响的注意力也被分散了,总是忍不住去想谷肆找他做什么。最后眼睛已经读了一页书了,脑子还停留在那一页的第一个字上。
“我哥就是这么别扭,你别在意。”温时大概也觉察到了他的情绪变化,温和地安抚他。
罗阿响看着温时的脸,就不由得想起了那天她和谷肆在楼梯间的谈话,他很想直接问温时当时的谈话内容,但估计一问出口,温时就知道了他对谷肆的心思,罗阿响陷入了两难抉择之间。
最终羞耻心战胜了好奇心,他还是没能问出口。
但他问了别的:“谷肆这会在哪呢,我找他说个事。”
温时没有问他缘由,反而爽快回答他:“应该在他的书房吧?就在我隔壁。”
罗阿响把书放回了原位,轻轻地关上了画室的门,脚步踏在走廊的地砖上格外明显。
他长出了一口气,稳稳心神才敲响了隔壁的房门。罗阿响没有听见任何回应,片刻之后,谷肆直接拉开了书房的门出现在他面前,两人的眼神猝不及防地撞在一起,同时又立刻移开。
半晌后,谷肆问:“怎么了?”
罗阿响:“关于之前的事……”
他一句话只说了一半,就被谷肆拉进了房间里,其后还不忘看了一眼走廊,确定没人之后才仔仔细细地关上了门,好似和罗阿响说话是多么见不得光的事情一般。
“什么事?”谷肆就这样和他站在门后,也不招呼他往里走,面无表情地看着罗阿响。
罗阿响被他这么一盯,差点忘了原本想说什么,吱唔两声才终于找回了脑子的自主权。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口条还算清晰,语气非常诚恳:“上次生病的时候谢谢你帮我,那天晚上是我太冲动了,而且有些误会,如果有冒犯到你的地方,抱歉。”
让他意外的是谷肆听了他的话没什么反应,良久之后才淡淡地:“知道了,还有事吗?”
“没了。”没有他预想的促膝长谈,两人也没有争得面红耳热,就这样平淡的结束了。罗阿响心里很不爽,就好像卯足了劲,最后打在一团软软的棉花上。
然后罗阿响就被请出了谷肆的书房,关门声“砰”地在他耳边炸开,吓得他一个激灵。如果这是他熟悉的人,罗阿响肯定会敲门然后当面骂回去,但这人是谷肆,他只能默默从门前走开,去楼下找其他人了。
大家离开谷肆家的时候,明显都恋恋不舍。离开的时候,罗阿响抱着那本没看完的书很满足,温时让他带回去看,看完还她就行了。
毛毛走时仍然两眼发直:“罗老大,我也想要那个电脑,你能给我买吗。”
罗阿响嫌弃地答:“那你应该去求谷肆,说不定他还真会给你买。”
毛毛摇了摇头,总算从幻想中脱离出来,回到了残酷的现实之中。他清醒了些,对罗阿响说:“还是你求他机会大一点。”
罗阿响心里想着拉倒吧,只是道歉道谢都被人甩门甩了一鼻子灰,还求他。虽说他平易近人热心开朗,也犯不着一而再再而三地热脸贴冷屁股。他罗阿响是谁,堂堂附中一枝花,才不会吊死在一棵树上。
很快罗阿响就投入到新一轮的数学复习以及绘画作业当中,把一切都当作没有发生过。从去谷肆家那天之后,他和谷肆又变成了两个不相干的陌生人,罗阿响也会刻意避开和谷肆相遇的场合,就连出教室都尽量走后面的门。
旁人眼中罗阿响仍然是以前那个乐观开朗的小太阳,和所有人关系都好,就连古板至极的老师偶尔也能被他一两句话逗得合不拢嘴。
唯独谷肆,冷眼看着他每天逃避自己,两人之间短暂的交集像是不存在,被罗阿响和他自己合力擦掉了,只留下一片空白。他面无表情地盯着空置的黑板,烦躁地咬了咬嘴唇。
两人再次正面相对是在老沈的办公室里。
罗阿响把收好的作业抱去办公室,正好看见谷肆站在老沈的办公桌前,他只犹豫了一瞬,就再次抬起脚迈进老沈的办公室。
“哦,你来了。”老沈坐在木质椅子上,手上翻着一张试卷,谷肆冷着脸,看见罗阿响过来时脸上的表情有一丝松动。
“作业我放在这里了,都交了。”罗阿响简单跟老沈打了个招呼,正打算离开的时候被老沈叫住了。老沈盯着罗阿响,表情也有些严肃,两人好像在进行什么世纪会晤。
老沈:“阿响,你……”
罗阿响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无能为力:“我能教的都教他了,其他的帮不了。”
似乎这次谷肆的数学成绩又下滑了很多,老沈想跟他说的话他大概能猜到,但罗阿响也确实尽力了,他已经帮谷肆重新建立了数学基础知识的体系,剩下的只能靠他自己,多刷题和记题型。
“算了,看这小子自己的造化吧,我会给他额外出题,他如果来问你,你愿意给他讲讲就不错了。”
罗阿响的眼神落在谷肆脸上,勾着嘴角:“如果他来问我,没问题。”就如今谷肆对他这冷淡的态度,想也不可能会来问他,他既满足了老沈的意愿,又不至于那么不体面。
但让罗阿响没料到的是,谷肆真的会拿着题目过来问他。更让他意外的是,在罗阿响一行人吃了晚饭回来后,谷肆的桌子又搬回了罗阿响旁边,谷肆本人就端正地坐在那里。
毛毛见状抓耳挠腮,比他本人还兴奋,在他耳边不停念叨:“什么情况什么情况?”
罗阿响怎么可能会知道,他只是摇摇头,黑着脸不太高兴,绕过谷肆坐回了自己的座位。原本他们同桌时,谷肆是在靠窗座位,谷肆搬走后,罗阿响直接把自己的桌椅抵进里面,霸占了靠窗的位置。相当于现在他们两人互换了位置。
罗阿响刚坐下不到一分钟,谷肆就一本正经地拿出老沈给他出的题,指着其中一道问罗阿响:“这个题怎么解?”谷肆目光如炬,丝毫没有避开罗阿响,坦诚到罗阿响以为之前他态度冷淡和划清界限是幻觉。
原本罗阿响根本不想理他,但谷肆过于一本正经,他说服自己是因为答应了老沈,所以不得不帮他。罗阿响只得凑过去看题干,他明显感觉到谷肆的视线仍然落在他脸上,罗阿响装作没发现,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鬓发。
罗阿响把题目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解法就自动显现了,他把关键的公式写了下来。
“这题主要是用这个公式,你自己想想。”罗阿响干脆利落,他讲题一贯都是这样直击核心,省略掉其他细致入微的步骤计算。他这讲题方式被毛毛他们多次吐槽过,说他是参考答案略式讲题法,就像是你满怀希望地翻开参考答案,最后只看到一个略字的失落感。
谷肆看着他写下的公式,立刻就反应过来,根本没思考,直接就把解题步骤写了出来,让罗阿响怀疑他本来就会。
因为这件事,罗阿响整个晚自习都心不在焉的,最后烦了直接趴在桌上睡大觉。他是真搞不懂谷肆的脑回路,既然那么讨厌他,又为什么会搬回同桌。
明明他都已经打算放弃了,这不又给了他一丝渺茫的希望吗?
“啧。”
“怎么了,少爷?”毛毛不知道什么时候踱步到他旁边了,就这么一点课间时间,他也要来烦罗阿响。铃声刚响,谷肆就出去了,这才给了毛毛接近罗阿响的大好机会。
“烦!”
毛毛摇头晃脑:“我看少侠定是为情所困……”
罗阿响看他这嘚瑟样儿就烦,把毛毛的脑袋一把薅开:“滚蛋!”
毛毛:“你不好奇吗?”
罗阿响没好气:“什么?”
毛毛:“谷肆为什么搬回来。”
“你知道?”罗阿响半信半疑地看毛毛,他是挺好奇的,但他也太不相信毛毛会知道原因。
毛毛朝他招了招手,罗阿响把耳朵凑过去听。然后他听见毛毛用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说:“你去问他。”
罗阿响被他气死了,故弄玄虚半天,结果就跟他说这。罗阿响举起手一巴掌想打在毛毛脑袋上,但毛毛灵活一闪,罗阿响一巴掌扇在了身后人的肚子上。
罗阿响抬头:“抱、歉……”
谷肆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出现在这样一个非常微妙的时机,罗阿响讪讪收回手,双手抱着自己的脑袋埋在书桌上,他能感觉到热度从他脑袋上升起。
“没事。”谷肆声音倒是很冷静,若无其事地在他旁边坐下了。
罗阿响回想起刚刚的手感,他说不定摸到谷肆的腹肌了……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时候,罗阿响羞愧到恨不得钻进地心。
毛、毛!
毛毛还不知道自己被罗阿响列入拟追杀名单,还笑嘻嘻地举起他的戒网瘾手机,示意罗阿响看手机。
罗阿响打开手机,看见毛毛发来的消息,气得差点直接冲过去揍人。
「毛毛:手感怎么样」
罗阿响冷笑一声,心想一会儿就让你知道我拳头的手感怎么样。
毛毛大概是知道他心存报复之意,晚自习下课了坐在位置上没动,装作还在看书的样子,罗阿响担心影响班上氛围,只能在经过毛毛的座位时给了他一拳。
他在毛毛耳边轻声说:“下次别想抄作业了。”
说完就离开了教室,回家了,任由毛毛给他发消息道歉,他一条都没回,吓死毛毛。
学校的路灯昏暗至极,由于已经走过了成千上万次,这对他的影响倒是不大。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黑暗中有人在看他,不过他也没放在心上。毕竟是放学时间,大家都走同一条路,被人看也没什么。
出了校门之后,那种被人窥伺的感觉更强烈了,他不由得放慢了脚步,果然,似乎有人在跟着他。
他快步流星,几乎要小跑起来了。但身后的人似乎追着他来了,罗阿响心里一惊,正打算跑的时候,冰凉的触感抓住了他的手腕,罗阿响被吓得跳起来,抬头却对上了谷肆的眼睛,少有地带着些许笑意。
“呼……是你啊,吓死我,还以为有变态跟踪狂,怎么了?”
罗阿响原本就剧烈跳动的心脏似乎更欢腾了,谷肆的手很冰,衬得他体温更高。
谷肆单手推着自行车,另一只手抓着罗阿响。昏暗的灯光下,他半张脸隐没在黑暗中,给罗阿响展示了一次完美的明暗二分。
这张脸真的有如神造,罗阿响不禁在内心感叹。
“没事,一起走一段吧。”
“哦、哦……”罗阿响不明所以,谷肆抓住他的手也没有松开,他象征性地挣了挣,谷肆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还抓着罗阿响,随后便松开了他的手。
“你怎么了吗?”沉默让气氛变得更奇怪,罗阿响只好定了定神,再次开口问谷肆。
“你不是好奇我为什么会把座位搬回去?”
罗阿响再次在心里骂毛毛,原来谷肆听到了他们课间的聊天。
“为、为什么?”罗阿响感觉到自己手心微潮,紧张得冒汗,一边担心谷肆会说出什么跟他有关的话,又担心谷肆的回答完全与他无关。
谷肆声音微沉:“想跟你和好,可以吗?”
谷肆望向他的眼神很微妙,明显是示弱的目光,像曾经见过的犯错小狗眼中的湿漉漉。
罗阿响哈哈一笑:“说什么呢!我们之间有发生什么需要和好的事情吗!”其实罗阿响仍然在强撑,这样的情形之下,他只能同意,如果是平时的罗阿响,就肯定会同意。
但他的心里又觉得堵得慌,说出口之后反倒闷闷不乐的。他从来不觉得他和谷肆的关系破裂过,只是他单方面地被谷肆远离了而已。
“你怎么了?”谷肆觉察了他的情绪变化,但却不知道罗阿响为何如此。
罗阿响自己也搞不清楚,只是感觉到自己的心不断往下沉。谷肆说的和好,不过是朋友之间的和好,但他所期冀的却完全不是如此。
几次三番的受挫,让罗阿响根本说不出自己的感受,他摇了摇头。
谷肆没追问,跨上了单车,对罗阿响说道:“我送你回去。”
罗阿响坐在单车后座上,他和谷肆又回到了他腿受伤那时候的样子。这也让罗阿响想到了告白被拒那晚,他抓着后座上冰凉的铁杆,看着谷肆奋力蹬车,他的短发被风吹得往后飞,翻飞的衣角偶尔会擦过罗阿响的脸。
罗阿响顿时生出了一种青春暗恋无疾而终的惋惜。多么鲜活的一个人,可惜就是不喜欢他。
谷肆贴心地把他送到小区楼下,对罗阿响说:“明天来接你。”
“不用!”罗阿响立刻拒绝了。
不知道是不是谷肆对朋友二字的理解出了什么偏差,导致他以为好友之间也会接送上学,但罗阿响不想这样。
“怎么了?”
“很奇怪啊,我现在又没受伤,接送上学……”
“接送上学怎么了?”谷肆明显的疑惑不解。
“一般普通朋友之间不会这样的。”罗阿响说。
说完这句话之后,罗阿响明确感受到气氛变了,刚才还平和无波,转而就波澜连连。
谷肆皱着眉,单手撑在自行车把手上,另一只手把肩上挎着的包往上捞了捞。罗阿响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但又忍不住去偷瞄他现在的表情。
他的表情透露着他此时的不以为然,深邃瞳孔闪着微光,认真地看着罗阿响。
半晌后,罗阿响听见他的声音中带着些许忿然:“普通朋友不行,那不普通朋友之间呢?”
“什么?”恍然间,罗阿响以为自己听错了。
谷肆一只手搭在罗阿响肩上,深深叹息道:“罗阿响,难道你的人际关系只有普通朋友和男朋友之间的区别吗?”
罗阿响侧头看了看搭在他肩上的谷肆的手,有些尴尬地耸耸肩,下意识否定:“不……”
谷肆:“那不就行了,如果是周懋来接你呢?”
罗阿响被他气笑:“我从小和他一起,你呢?”
谷肆的眉头越皱越深:“所以我根本不如他?”
自虐般的互相反问,让他们之间的交流无法继续,根本不在同一个频道。罗阿响不知道他这种比较的根由到底从何而来,不愿开口回答在他看来无比荒谬的提问。
对方却像被他的无言激怒,原本搭在肩头的手推了他一下,罗阿响没有防备,被推得一个趔趄,坐倒在地上。
“啊、对不起!”谷肆没料到他的动作会让罗阿响摔倒,他慌忙从单车上下来,想去拉罗阿响。
“哐”一声,单车倒地发出金属碰撞声,链条毫无阻力地运转着,车轮骨碌碌转个不停。
谷肆无措地俯视他,眼神的确是关心的,但他来搀扶的手被罗阿响挥开。
罗阿响面无表情站起来,语气却冰冷:“我没事,谢谢你送我回来。”
听见这句话,谷肆犹如被架在处刑架上等待凌迟,他从来没有如此讨厌自己的不善言辞。以前他总以为,不用说太多,用行动表示自己的态度就足够。但在一原则在罗阿响身上不奏效,他示弱,罗阿响不在意,他示好,罗阿响不在意。
今晚原本他是想对罗阿响表明自己可以试着接受他,不必要直接把两人之间的感情升为爱情,因为他还从未知道喜欢这种感情是什么滋味。在罗阿响拒绝他时,他脑中的弦似乎崩得太紧,“啪”一声断掉,理智出走,回过头来时已幼稚地在和其他人比较。
谷肆看见罗阿响总微微带笑的俊脸逐渐冷却,心慌意乱去抓他的手。
罗阿响被他抓着,也没闪躲,眼中毫无波澜,语气平静:“不知道你在比什么,我不喜欢他,但我喜欢你,不接受这种不清不楚的交往是我错吗,是我没跟你说过吗。没有什么和好不和好的,我会当今天什么都没发生过,我们还是同学,也不会拒绝给你讲题,就这样,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