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高攻低防的队伍放以前他是想都不敢想，现在都能微笑着面对了。
幸运的是这个登记员很好糊弄，被一堆没听说过的名词糊住了脑子，竟然通过了临时登记。
只是暂时路过城镇的冒险者不需要入籍也可以接取任务赚路费，最近闹出大新闻的小队就没有入籍。
大叔似乎是把他们几个误会成了家里穷、有些本事就出来赚钱的可怜孩子，随手给了个清除森林边缘失控地精的任务，开价竟然算市场中上游水平。
走出公会，穆尔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精神恍惚：“我们，这就准备出发了？”
锋利的宝剑？没有。
增幅魔力的魔杖？没有。
详细的森林地图？没有。
认真冒险的决心？完全没有。(1)
诺亚想到剧情线里，穆尔的第一次冒险应该是和志同道合的杰出者们一起讨伐巨龙，而现在变成了和狐朋狗友一起赤手打地精……
他没有替穆尔感到丝毫委屈：“超酷的初体验，不是吗？”
地精、也就是哥布林，是各类西幻设定游戏中最常见的魔物之一。
并不是所有哥布林都会被人类认作恶性魔物，大多情况下，它们拥有智慧、会自己建立部落，不会对人类造成什么损害，也就没有清除必要。
“书上说，哥布林其实很聪明，我们不一定能一下子找到。”穆尔手里拿着大叔给的劣质留影石，用来记录他们的任务完成情况。
进入森林的时候，下午已经过去了一半时间。
他开始担心夜晚到来前他们没办法回到城镇上。
“不应该啊……”诺亚走在队伍后方小声碎碎念，“类似新手教程的关卡魔物不是会自己找上门吗？”
诺兰的步子越迈越小：“王兄，你有没有觉得，森林里起雾了？”
浓密的深绿色将几个孩子包围在中间，天光被遮了个干净，缺少光线的情况下，林间凝结起的雾气很难被观察清楚。
诺亚闻言环视了一圈：“我没看到……”
“……等等！等等王兄！先别看雾了有有、有东西！”
“所以，森林边界为什么会出现一群失控的地精？不是说那个小队清空过一次任务了吗？”
为了获得更好的视野，伊桑刚刚一直在停留在树枝上。
在看到一只地精试图从背后偷袭穆尔时，他果断跳了下来，取出在学校里藏了许久的匕首，一刀了结了魔物。
血液落在黑色的衣服上，并不明显。
想偷袭魔法师的魔物不止一只，他自然就没空回答诺亚的问题。
“谢了，伊桑，”穆尔发动的是最基础的火焰魔法，不需要吟唱，又一枚火球落在哥布林身上后，他在空隙间短暂思索，“地精不是可以在地下居住吗，或许森林下面有个超大的地精群落，失控的只是一小部分。”
“这样吗……”诺亚一直靠在树边，偶尔抬手，借着劳埃德提供的魔素击杀一只哥布林。
浑浊的魔素没有被主人转换成任何元素，而是像锁链一样勒紧了魔物的脖子。
比起伊桑，他更像队伍里的游荡者。
诺兰从场面见血开始就躲在哥哥身后不敢看了，更别提动手。
最开始扑上来的地精进攻方式单一、动作笨拙，很好处理，但后面的两拨手里多出了武器，饶是穆尔和伊桑能力出众，也不免落得狼狈。
见诺亚的出手频率越来越高，劳埃德的翅膀显出了一个小角：“主人，要我来吗？”
他一片灰火下去，不要说哥布林、夷平半个森林也不是问题。
“还不用，”诺亚也察觉到了周围环境的不对劲，“你先飞上去，看看这片森林里还有没有其他生物，感觉怪怪的……”
等劳埃德飞走了，他又转身，蹲在诺兰面前牵着她的手：“兄长先去帮穆尔和伊桑，诺兰在这里自己站一会儿，我马上回来，好不好？”
女孩主动松开了相牵的手：“去吧，我就站在这里，不动。”
诺亚点头，收回手去帮另外两个人了。
雾气形成的包围圈在一点点向这里靠近。
他们都毫无察觉。
自我定位是花瓶的王子殿下刚上手时完全没了靠在树边的悠闲，边回忆课本上的术式边聚拢魔素，手忙脚乱到穆尔失误了都要抽空来嘲笑他。
被小怪逼得往后连退好几步时，是伊桑和他背靠背：“别怕，殿下。”
“没怕，”诺亚迅速调整状态，“小心侧边。”
三个人熟悉了彼此的攻击习惯、完成磨合后事半功倍，边界失控的哥布林清剿完成，穆尔第一时间关闭了悬在旁边的留影石：“成功了！”
伊桑还没来得及舒完一口气，发觉自己和殿下离得这么近，一下子弹开了。
诺亚谁都没看，回头就是找妹妹：“诺兰，魔物解决了，现在没事了……”
“诺兰、诺兰？”
穆尔听见诺亚愈发不安的呼唤声，靠了过来：“怎么了，诺兰殿下不是等在一边吗？”
他找了一圈，发现人不在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不见了？！”
“殿下，您有没有发现……刚刚公主说的雾，已经浓的完全可以看清了？”伊桑收起匕首，仰头往上看。
即使是在水分充足的森林，这样厚的雾也很少见。
诺亚的表情没变，但手已经凉透了。
他即便是刚穿越时也没这么慌张过。
会不会他想把诺兰带出来玩……甚至带出王城的想法一开始就错了？
“不对……现在不能把注意力放到这些想法上，”诺亚模模糊糊地自言自语，又突然提高了音量，“先找人！”
“一定要把诺兰找回来！”
“从森林最深处引出这么多魔物，辛苦了。”
“举手之劳，都是为了更好地合作。”
穿着斗篷的人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
“没什么，”那人撩开兜帽，露出一半面容，“有脏东西在靠近。”
这张雌雄莫辨的漂亮侧脸换谁看见都要沉迷片刻，站在他身边的人却丝毫不为所动：“你说脏那肯定是脏的……是亡灵种族吗？”
他又重新放下兜帽：“特拉维斯没有亡灵种族，这点很早就调查过了，就算有，我们不也该把它们清除完了吗？”
“更何况……亡灵族顶多算颗灰尘，现在我们头上的，可是大垃圾。”
森林上空，劳埃德把两人的对话尽收耳底。
脏东西，是在骂他吗?。
只是骂两句倒没什么，跟了诺亚殿下这些年，他已经走上了和愤怒恶魔背道而驰的路，别人怎么说都能心平气和。
不过……那支传闻中接光任务的小队，就是下面两个人？
“有这么恐怖？你不会要和我说我们头上有恶魔的笑话吧？”
“格兰特！”那人的语气不再平静，呼吸都急促了起来，“我们快走！”
可能真的是恶魔。
但他没勇气把话说出口，只能欺骗自己事情没那么坏，两人越走越快，到了某处，走在后面的人突然停住脚步。
“怎么了？”
“我们洒下的迷雾……好像困住了一个人类孩子？”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关心人类幼崽，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他们逃走了，还飘在上空的劳埃德感到不对劲。
森林里的人类幼崽……不会是主人他们吧？
他往下降，四处搜索，果然找到了人。
团团迷雾里，诺兰殿下正站在主人的不远处，她大声呼喊却得不到回应，想追上去，伸出的手却又会被雾灼痛。
“王兄！”
明明距离不远，走在前面的人怎么都不回头。
诺兰急得要掉眼泪，可她眼眶里的水汽还没凝聚成珠，眼前的景象就让惊吓大过了害怕。
一只拿着长矛的哥布林。
没有理智、失控的哥布林，举起了武器，朝着正在找她的兄长直直刺去。
快要触碰到诺兰的劳埃德突然感觉到自己的魔素被她调动了。
没有任何战斗经验的女孩手中出现了一把匕首。
“小心——”
【作者有话要说】
(1)，角色扮演游戏(RPG）的一段歌词的改词
“消灭邪恶势力的勇者之间呢?没有。保护那孩子的魔法之盾呢?没有。飞向广阔天空的天空之船呢?没有。为了拯救世界踏上旅程的动力呢?没有。”
所以决定以后更新还是稳定在21点后的21秒，明天开始!
第18章 BE噩梦
在雾墙被恶魔锋利的爪子撕开裂口的那一刻，诺亚听到了魔物的惨叫和妹妹变了调的呼喊。
他回头，正好看到被刀尖刺穿咽喉的尸体缓缓倒下，露出藏在其后沾了血的脸。
诺兰的表情呆滞了。
刀柄冰冷的触感还残留在手上，她脑内空白许久，才反应过来刚刚自己都做了什么，膝盖一软就要往前摔。
诺亚及时扶住了她。
女孩在发抖。
劳埃德降落到地面上，在两人身侧单膝跪下，想禀报刚刚的情况，却被一个眼刀冻在了原地，噤了声。
诺亚甚至都没用意识控制。
他抱着已经没办法自己行动的妹妹远离了魔兽尸体，抬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她的长发安慰：“没事了诺兰，我们现在就走、不害怕了，嗯？”
没有回复。
诺亚没有再问，只是把妹妹抱得更紧。
“离开这里，立刻。”
没有树木和雾的遮挡，天也完全暗了下来。
热闹的西德尼小镇上旅店日常满客，但好在他们足够幸运也足够有钱，成功要到了店里最高层最后的两间房。
其中一间自然是单独留给诺兰，小姑娘已经疲惫地睡着了，诺亚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到床上，回来的路上是他一个人背着妹妹，谁说要帮忙都不让碰。
伊桑去收拾另一间房间了，穆尔见诺亚在帮公主盖被子，沉默地用魔法点上蜡烛。
“你今晚要在这里守着公主，对吧？”
“嗯。”
“说句你不爱听的，诺亚，”这里唯一一个“外人”已经睡着了，他说话没什么顾忌，“或许你觉得宁可自己被捅一刀也不希望公主因此受到惊吓，但我在看到哥布林尸体后的第一反应，是还好你没受伤。”
他的眼睛在本体没有控制的情况下自动浮出了一抹紫色：“伊桑和劳埃德也是，你的优先级在我们这里一定是最高的。”
“这和你为什么控制我们无关。”
诺亚替诺兰掖好被角。
“出去。”
“……就知道，实话你不爱听。”
穆尔离开，关好门去找伊桑了。
诺亚坐到床边，什么都不做一动不动地守着诺兰，烛火摇曳，他好像比火光更不知疲倦。
半夜，一直安安静静躺着的人突然皱了眉，听不清嘴里在呢喃着什么，诺亚只能分辨出“王兄”“骑士”“不好”这几个词，肯定是做噩梦了。
他用手摸了摸诺兰的额头，很烫，发烧了。
下楼问守夜的店家要了两条毛巾打湿后拧干，他拿回来一条用来擦脸、脖子和手，另一条敷在额头上降温，动作熟练。
以前加班多了，一个人待在家里发现生病，又不想去医院，他就是这么照顾自己的。
诺亚忍不住想，现在这些东西能拿出来照顾诺兰，真是太好了。
他每隔一会儿就要再摸摸妹妹的额头、及时去换毛巾。
熬到窗外太阳快要升起，诺兰的烧终于退下去了。
忙活了一整宿的人刚松口气，耳边又响起了恶魔下属的声音：“殿下，现在来找您打扰吗？”
“不打扰，就是轻声点。”
劳埃德出现在了客房里，他收拢翅膀，报告殿下吩咐的事：“我已经鉴定过了森林中的浓雾，可以向您报告事情的全貌了。”
诺亚没着急听，而是先问劳埃德要了本让他随身戴着的本子和笔。
翻开封面已经有些陈旧的笔记本，前几页最上方清清楚楚地写着角色的名字。
“穆尔.坎贝尔”、“伊桑”、“唐冬”、“伯莱妮.波文”……
每个名字下面都按年龄列好了成长阶段、需要达到的指标等等。
最开始记录这些事项的时候，诺亚.霍华德七岁，准备和坎贝尔少爷一起上魔法史。
劳埃德不需要，他的角色性质特殊，能用来提升恶魔阶级的交易数量无法准确统计。
诺亚在新的一页写上了“威妮弗雷德”，然后翻到最后一页，深蓝色的墨水划出一行崭新的字迹。
是“种族冲突记录”这几个字。
“可以开始说了。”诺亚转了圈笔。
劳埃德的掌心出现了一团雾气，他捧给诺亚让他观察，并将自己离开后的所见所闻一点不落地复述给诺亚。
“根据聊天内容，那两个人归属于扫荡完特拉维斯冒险公会任务的队伍，并且还故意从森林里引出魔物进行本不该有的过度清理，”劳埃德分析得很到位，“他们不知道还有人类在森林里，所以浓雾牵连到您们是误伤，从雾气能阻隔视线和声音的效果来看，这支队伍想在森林建立隔离带。”
诺亚点头：“你说鉴定过浓雾，那能查出哪个种族有能力制造它吗？”
“雾气里的魔素浓度很高，”劳埃德语气肯定，“是龙族。”
他又补充了一句：“那两个人还能探查到我的存在，在所有已知的种族里，我能想到的身份只有两种。”
“被神赐福的神官，和被自然偏爱的精灵。”
诺亚微微仰头，回忆着这几个角色的剧情线。
这事大概率和神官无关，他常年蜗居王城教廷，人在不在让伯莱妮去看看就知道了。
至于龙和精灵，关于过度捕猎冲突的开端是这会儿开始差不多，但他们也没那么早出场啊……
想着想着，不知道为什么，“蝴蝶效应”四个字又在脑海里弹了出来。
他检查了游戏版面里的海报，还暗着，在本子上匆匆写下两笔：“我知道了。”
“特拉维斯的冒险公会应该只是一个开端，有空你去盯盯临近的几个城市，一有情况马上报告给我。”
他的身边暂时没有精灵，也没有龙，但有一条很好拿捏的人鱼。
作为切入点，足够了。
【你是被囚禁于王城十八年的王女，诺兰.霍华德。】
【今天是你和兄长的十九岁生日，也是执政期满一年的日子。】
【在这一年里，你们将过去憋在心里的委屈毫无顾忌地报复在无辜国民身上，暴/政之下，民不聊生。】
【恭喜玩家达成皇子诺兰BE线结局——罪有应得的暴君。】
发间华丽的珠宝头饰沉得人头疼，束腰压紧了肋骨，喘气和心脏的跳动都异常困难。
诺兰抬头，看到浮在天上的四行血字，一头雾水。
明明每一个字她都认得，为什么连在一起，就看不懂了呢？
“诺兰、诺兰！不要发呆了！”回过神，她看到王兄正站在自己面前，牵着她的一只手满脸忧色，“来不及了，赶紧收拾好行李，然后从密道逃出去，逃得越远越好，听明白了没？”
“我不明白！”诺兰一下子抽回了手，捏紧握在手里的扇子，“王兄，王城是我们的家啊，我们为什么要离开这里？”
诺亚愣了一下，伸手用指节用力敲了妹妹的额头：“傻了？”
诺兰觉得自己确实傻了。
她这才反应过来，血字写着她罪有应得、是暴君……
暴君……
“其他种族的联合军队已经包围了王城，”尽管如此，诺亚还是用温和的声音为妹妹解释了，“听话，带上重要的东西逃吧。”
她还是不想相信这一切是事实：“外族包围……骑士呢？口口声声说要保卫王城的骑士呢？拿着我们的钱吃白饭吗！”
“波文骑士长带头叛变了。”诺亚轻声道。
他多塞了金币进包裹里，钱这种东西，到哪都不能少。
“……坎贝尔魔法师呢！那帮贵族呢！不是说好了要效忠霍华德王室吗！”
诺亚又清点了一遍东西：“诺兰。”
诺兰不说话了。
从小到大，在这位公主殿下面前，都是兄长的话最管用。
“到了这种光景，已经没人会效忠我们了，人类帝国不再姓霍华德了。”
诺亚把整理好的东西抱在怀里，要交给诺兰：“但我觉得不姓霍华德也没什么不好，正是因为这个姓氏，我们才会困在这里，出不去。”
他背对着窗，身上披着一层冷色温的光。
诺兰却觉得自己的眼睛被烫伤了。
“离开了这里，你不是霍华德，却还是诺兰，所以我这个当兄长的自私地认为，这是个好结局。”
“听我的话，走，好吗？”
诺兰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眼泪也已经溢出了眼角，拼命摇头：“不好、一点儿也不好，王兄，那你呢？你还没告诉我你要怎么办，把话说清楚……”
继位一年的帝王，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想要去抓哥哥的手臂。
可她甚至没来得及把自己的话说清楚，就永远失去听到兄长回应的机会了。
诺亚身后的玻璃窗被砸碎，有人破窗而入。
“哗啦”一声，数不清的透明碎片在诺亚的身后炸开。
裹在黑衣里的人影，手中是闪着寒光的刀。
下一秒，匕首的尖端就扎透了诺亚.霍华德的喉咙。
血液溅在诺兰的脸上和扇子上。
这把扇子曾被尚是公主的小女孩拿在手里，用笨拙的动作给兄长展示她刚学的扇语。
手指轻扫过扇面的意思是，我想亲近你。
她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然后看清了刺杀者衣服上，属于人鱼种族的鱼尾徽章。
这样就可以骗自己什么事都没发生。
站在诺亚身后的黑影还没离开，想要对她下手，房门被人打开了，紧接着白色的魔法盾挡下了一击，这些她都看得见，只是忽略了。
诺兰尽了最大的努力伸手，却怎么也碰不到……
“诺兰，醒醒。”
诺兰猛地坐起身，一只手抓紧了心口处的睡衣布料。
视野缓缓回转清晰，她的身下是柔软的床铺，王兄就坐在旁边，一切都是好好的。
“是很可怕的噩梦吗？”诺亚一夜没合眼，竟然也没觉得累，他下楼端了早餐刚回来，“如果觉得害怕，讲给我听吧。”
他握住了妹妹搭在被子上的另一只手：“承担方从一个变成两个后，会轻松很多。”
诺兰看到了诺亚眼底的青黑，过了很久，突然扑进了他的怀里。
她环紧了哥哥的腰：“是很可怕的梦，但醒来发现是假的以后，就不怕了。”
“王兄……我以后还能出来玩吗？你会因为担心我不让我再出门吗？”
“怎么可能，这样的想法是不对的，”诺亚轻轻拍着她的背，“但安全问题上，我会更加谨慎。”
得把问题源好好揪一揪才行。
诺亚带着诺兰提早回了学校，把回公会结算任务的事交给了穆尔和伊桑。
他把妹妹交到特意出来接人的唐冬手里，才算放心。
唐冬一直待在学校里也没闲着，除了昨天的班会，她还延续了在王城时的功能——当个收集信息的交际花。
“和您从奥黛琳小姐那里听到的一样，完成老师布置的任务是进入学生会不可或缺的环节，”她把诺兰送回寝室后，又特地出来了一趟，“我在经常出入教师办公楼的同学那里听说您的计划书已经在老师中间传阅了一遍，这关肯定是满分通过了。”
“想去学生会，只等第一次月考了。”
之前诺亚还在犹豫，现在他已经下定决心要进入学生会了。
得到满意的消息，他直奔下一个目标。
小人鱼没经过他同意私自跑出校玩去了，被批评后正在赶回来的路上。
两人约在了图书馆见。
休息日的图书馆依旧空空荡荡，巨大的琉璃彩窗无法为室内提供充足的光线，所以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二十四小时亮着。
想要通过螺旋楼梯上二楼的学生一定会被灯光刺到眼睛。
二楼与一楼最大的区别在于有小房间，比起安静读书，这里更适合需要小声谈话的学生。
威妮还没到，大部分房间都空着，他没着急选位子，而是走到栏杆边，接受着灯光的洗礼。
这次的事让诺亚不免回忆起七岁时和劳埃德一起发掘到的秘密。
“你们兄妹是被神讨厌的人，所以尽再大努力人生都不可能一帆风顺。”
时间过去太久，他都快把这个没有痕迹的诅咒忘了。
看来还是要更小心一点，各个方面上。
琐碎的时间，能用来做很多事情。
诺亚闭上眼睛，伯莱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您要亲自来？我已经到目的地附近了，请。”
再睁开眼，视野转换，久违的字幕“切号成功，时限五分钟”出现在正上方。
红发少女腰带紧束，佩着长剑，白色长裤收进长靴里，她操控缰绳下令让马停下，指腹的老茧隔着手套摩擦。
“伯莱妮”下马的姿势干脆利落，完全看不出换了个人，毕竟某人为了和小号契合付出了不少努力。
他已经变得什么都会一点了。
“伯莱妮”转头对一起巡城的队长道：“队长，我有事想去圣堂找个人，可以暂时请假离开吗？”
后面有队员想要出声抱怨，但被队长一个抬手拦住了：“巡城过程是工作时间，你要找谁？”
“是神官大人，”她思量片刻，扯了个谎话，“我的母亲生病了，父亲波文公爵想请神官到家里驱除病魔，我知道在工作时间办私事不好，但救治母亲心切，请您见谅。”
诺亚特意搬出了公爵，想用身份压人。
实际上，就波文夫人那疯病，早没人要管了。
队长原本还在组织词句想拒绝伯莱妮，听了这话，果然犹豫了。
他差点忘了，这位靠着剑术加入骑士队的小姑娘，还是个身份高贵的公爵小姐……
“那去吧，但之后要补请假时长，我们的队伍就继续往前了，你一会儿自己追上来。”
“是。”
她把马绳交给了门外的侍者，进入圣堂内。
人类帝国统一太久，许多人都忘记了帝国的名字——奥斯本的由来。
那是史书上记载的、人类庇护神的名字。
通向里殿的路上，两边都摆着天使的雕像，尽头则是披着白衣的奥斯本。
白色石雕高大得几乎要顶到天花板，阴影牢牢地笼罩在人头顶，诺亚无心观察他们的脸庞圣洁与否，径直走向来迎接她的修女：“请问最近圣堂有神官人员离开王城吗？”
“有，”修女如实回答，“请问您是奉命来查神官们的去向吗？”
“是诺亚殿下来信，拜托我问的。”诺亚直接把事情往自己头上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