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来顺受by苏二两

作者:苏二两  录入:11-22

陆今安气得头晕,他四下扫视,看看有没有什么趁手的凶器。
就在这时,一阵突兀的铃声从枕下传来,救了宋闻一命。
“帮我拿出来。”陆今安带着气吩咐。
拿回一千块报销款的宋闻,马屁拍在了马腿上,此时,他只得乖乖听命,放下芦荟胶,用相对干净的那只手探入枕下摸索。
因为姿势别扭,他不得不微微俯身,重心前倾。
就在他快要摸到手机时,脚下不小心一滑,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直直地栽倒下去,结结实实地压在了陆今安的身上。
沉重的闷哼未消,两人却惊讶地听到了入户门传来了一声轻响。
紧接着,一道被客厅灯光拉长的影子投在了卧室门口。
合着脚步声,苍老的声音缓缓传来:“安安,你怎么不接电话呢?”
床上还在相叠的两人同时一僵。
宋闻慌忙的想从陆今安身上起来,可他刚刚撑起手臂,那声音却已经近在咫尺:“安安……这……你们这是?”
两人齐齐扭头看向卧室门口。
一位身材挺拔、衣着讲究的老人正站在门旁,目瞪口呆地看着床上几乎叠在一起的两人。
陆今安尴尬得脚趾抠床,硬着头皮喊了一声:“外公。”
老人没应声,目光从宋闻的脸,移到他满手透明的胶状物,最后定格在陆今安颈间那片混乱的黏腻上。
润滑剂。老人脑子蹦出一个最近百度来的名词。
他的嘴唇哆嗦了几下,颤巍巍地抬手指着两人,不可置信地开口:“安安……外头传你变性了,原来竟然是真的!”

第32章 们gay是不是只想着这个
晨光熹微,宋闻的车刚刚汇入车流,手机便屏亮起了陆今安发来的地址:京华小区6栋4单元201,20分钟之内过来。
“京华小区?”瞥了一眼导航,青年低声自语。那是横亘在东西城之间的一片老家属院,颇有些年头了,与陆今安平日出入的场所格格不入。
“20分钟?”宋闻叹了口气,方向盘一转,车子驶向了与来时相反的方向。
二十分钟后,宋闻拎着带热气的豆浆油条,站在一扇漆色略显斑驳的防盗门前,有些不确定地按响了门铃。
门很快被拉开。陆今安裹着一件将面色衬得更加黑红的白色长款丝织睡衣,睡眼惺忪地出现在门后。
“陆总,这是……你外公家?”宋闻试探着问。
陆今安懒懒“嗯”了一声,身子歪向一旁老旧的实木鞋柜:“老爷子昨晚亲自来逮人,说要盯着我养病。”他从鞋柜里摸出一双半旧拖鞋,随意丢到宋闻脚边,“进来吧,先拜佛。”
“拜佛?”宋闻换鞋的动作一顿。
屋内是上世纪的老式格局,客厅开阔,采光澄明。装修风格虽旧,却收拾得纤尘不染,近乎一种仪式般的整洁。
最引人注目的是朝南的一间房内,竟单独设立了偌大佛龛。
观音、弥勒、保家仙,神佛庞杂,共居一龛,倒是热闹。
烧香礼佛之事,宋闻如今早已熟稔,他抽出三支立香,正准备就着长明灯点燃,却被倚在门旁的陆今安出声阻止。
“不用点,”男人懒洋洋地提醒,“早上我外公已经上过香了,你拜拜就行。”
宋闻依言拜过诸佛,礼毕,他侧身靠近陆今安,压低声线问道:“昨晚的误会……同你外公解释清楚了吗?”
陆今安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笑,也压低声音回他:“老头比你想得前卫,还没等我开口解释,人家就一脸沉痛地说只要我幸福就好。”
“他早就听到流言蜚语说我弯了,人家甚至上网百度,补齐了知识盲区。”陆今安从睡衣口袋掏出芦荟胶在掌中掂了两下,“就这个,老头说不够专业,话里话外劝我买点好的。”
“晒伤膏吗?”宋闻用指尖摸了一把芦荟胶的塑料管,“那得去药店买才行。”
陆今安一把握住芦荟胶,连带着那截白皙的指尖。他缓缓向前压了一步,将宋闻挤进墙角:“是润滑液,我他妈手贱,昨天也百度了一下,恶心的半晚上没睡着觉,余助理,你们gay是不是天天都惦记别人的屁股啊?”
宋闻有点懵,不知为何两人好好聊着天,怎么就变成了陆今安单方面对自己的责难。
他摇了摇头:“我和他们不同,不惦记……那个。”
“那你惦记什么?”
宋闻看着陆今安那张与关二爷连相的脸,轻轻抽回了自己的指尖:“陆总,对你,我什么都不惦记。”
陆今安忽然有点不爽,又说不好为什么不爽。
心里不痛快,陆总嘴上自然就要痛快,他的手在宋闻的肩上拍了两下,语气带着点幸灾乐祸:“不管你惦记不惦记,余助理,你现在的身份都是我外公的‘孙媳妇’了,一会儿等着接受高标接待吧。”
宋闻脊背一僵,想跑。
可陆今安一把掐住他的后脖子,扯起破锣嗓子,朝着厨房里面喊道:“外公,宋闻来了!”
话音刚落,厨房抽油烟机的轰鸣便应声而止。
吱呀一声门响,一位老人从厨房稳步而出。
昨日兵荒马乱,宋闻未及细看。此刻晨光正好,透过窗户洒落,将老人拢在一层柔和的光晕里。
熨帖平整的中山装外系着深灰色的格子围裙,老人脸上的皱纹里堆叠着岁月,却也难掩年轻时的英俊相貌。
此刻,温和慈善的目光隔着半个房间落在了宋闻身上,只是……老人脸上的笑容过于热情洋溢了,笑纹堆了一层又一层,几乎要漾出眼角。
这笑容……
宋闻偏头看向身边擒着笑的陆今安,竟是一脉相承。
“宋先生,一路辛苦,快来吃早饭吧。”
烟城分东西两城,简而言之,西城为老区,东城为新区,而京华小区,就恰好坐落在这新与旧的交界线上。
三十年前,这里也曾是体面的高档社区。
楼宇开阔,绿荫如盖,梧桐与香樟枝叶交错,小区中央甚至精心营造了一处小巧的公园,假山堆叠,亭角飞檐,别有一番古朴的韵味。
如今,楼宇的外墙虽然历经风雨,却依旧能窥见昔日的气派。
早上九点,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叶片,在鹅卵石铺就的小径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宋闻坐在公园一隅的长椅上,微微向后靠着,安静地消食。
实在不能怪他这个点就坐在这里,进行这项老年人偏爱的活动,要怪,只能怪方才那顿早餐过于丰盛隆重了。
宋闻扳着指头细数:“可颂,培根,太阳蛋,牛奶燕麦粥,蒜香面包片……”又伸出另一只手,“虾饺、烧卖、肠粉,还有豉汁凤爪。”
一个声音忽然从他身侧插进来。
同样坐在长椅上,打着一把厚重黑伞的陆今安,补充道:“还有小笼包、馄饨,和葱油饼。”
伞沿压得很低,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紧绷的下颌和依旧有些干燥起皮的嘴唇。
宋闻偏过头,身子微微向下一滑,才从低垂的伞檐下窥见陆今安的侧脸,他由衷的赞叹:“你外公可真厉害,一个人能张罗出这么一大桌子早餐。”
伞下的男人没有抬眼,目光顺着黑色的伞沿,看着地上几只忙碌的蚂蚁,声音变得很轻:“他做了将近四十年的管家,手里握着特级厨师证。”
“管家?”这个词让宋闻着实愣了一下,他一直以为,以陆今安的身份,他的亲人也定然非富即贵,都是活在云端的人物,却万万没想到,那位慈祥周到、手艺精湛的老人,竟也和自己一样是资本家的牛马。
这念头一出,先前因丰盛早餐而产生的局促和距离感,竟然奇异地消散了几分。
一种同为“打工人”的微妙共鸣,让他觉得与那位仅有一面之缘的老人,无形中亲近了许多。
这个点,小公园里最多的就是孩子。你推我搡,追逐打闹,没个消停,却也快乐。
宋闻的目光追随着那些无忧无虑的身影,轻声道:“有这么厉害又疼你的外公,你小时候一定很幸福。”
一阵风过,卷起几片落叶,擦着黑色的伞面滑落。
伞下,陆今安极轻地笑了一下,那笑声里听不出什么情绪,更像是一声短促的气音。
“幸福?”
他也看向那些奔跑的孩子,眼神却仿佛穿透了他们,落在了某个遥远的过去。
“我爸当年爱上了管家的女儿,爱得轰轰烈烈,却又逃不开家族联姻的命运。”陆今安的声音很平静,像在讲述一个与稀松平常的故事,“我来到这个世界上,本身就是一个‘万不得已’。当时我妈妈的月份已经很大了,陆家为了颜面和血脉,最终做了决定,去母留子。”
宋闻的心猛地一沉。
他一直以为陆今安是天之骄子,生来就站在常人难以企及的终点。从未想过,那看似光鲜夺目的表象下,竟是如此冰冷,甚至残酷的开端。
宋闻下意识将身子往伞下凑近了一点,几乎有三分之一个肩膀挤进了那片狭小的阴影里,声音不自觉地放得更轻:“那你妈妈……?”
陆今安瞟了一眼靠过来的青年,对他略显冒犯的靠近并未表现出排斥,反而有种默许的纵容。
“她受了情伤,生下我后就去了法国,一边进修学业,一边谈一场又一场的恋爱,大概是想用这种方式忘记过去吧。”
他顿了顿,才继续用那种没有起伏的声调说下去,“每隔两三年,她会回来看看我和外公,直到我八岁那年……”
声音再次停顿,孩子们的笑闹声压了过来。
再开口时,陆今安的嗓音中终于染上了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悲伤:“她在法国……被一个精神失常的流浪汉刺伤,没救过来。”

第33章 陆今安,你最帅了
直到“没救过来”四个字轻飘飘地落进空气里,宋闻原本垂着的睫毛猛地颤了一下。
他抬眼看向陆今安,刚刚还带着嘲讽笑意的男人,此刻下颌绷得发紧,细看,竟透出几分罕见的脆弱。
宋闻的右手下意识往男人的方向抬了抬,想碰一碰他握着伞柄的手臂,可指尖刚刚探出去,却见陆今安偏头望了过来,嘴角一扬,扯起了一个淡淡的弧度:“可怜我?省省吧,你兜里有几个钱啊,就可怜我。”
手僵在了半空几秒,最终只能悄悄收回来。宋闻身子一偏,径直出了伞下的阴影。
陆今安却扣住他的手腕,粗鲁地将人又拖了回来,伞骨微微倾斜,重新将两人笼罩其中:“脾气越来越大了,玩笑都开不得一句?”
话里听不出多少责怪,反而带着点纵容,男人甚至还用拇指在宋闻的手腕内侧轻轻揉了一下,类似安抚。
“我是我外公带大的。”陆今安的目光转向远处,染上几分讥诮,“在陆家大宅,他是管家,我是少爷,我甚至不能当着别人的面,叫他一声外公。”
“我外公在陆家做了快四十年。”平静的声音渐渐沉了下去,“我妈被扫地出门时他没有离开,唯一的女儿去世后,他还是没有离开,面对陆家新女主人的百般刁难,他都忍了下来……甚至为了留下,跪在了我爷爷面前。”
“知道为什么吗?”陆今安看着公园里跑来跑去的孩子,缓缓道,“就为了能照顾我,不让我被那些人欺负。”
原本被陆今安握着的手,轻轻反扣回去,宋闻的掌心覆在陆今安冰凉的手背上,他的声音很轻,却透着稳稳的力量:“陆今安。”
这一声似乎真的将男人从遥远的思绪中拉了回来。他目光斜睨过来,落在那双映着自己影子的眼眸上,佯装威胁:“再连名带姓叫我一句试试?”说着,他抬手在那排微微颤动的睫毛上胡乱抹了一把,“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随即,他将手臂顺势搭在了长椅的靠背上,仿佛将宋闻拢在了怀里:“陆家祖宅你还没去过吧?”他低下头,看着眼前因为被摸了睫毛,眼尾泛起一层薄红的青年,语气忽然变得有些懒洋洋的,“改天带你去看看,老他妈大了。”
他扬声:“可我外公只分到了一个小小的佣人房,本来就小,他还在屋里设了佛龛,天天拜佛烧香。”
不远处,小公园里的孩子们不知为何起了争执,一个被推搡开的小男孩站在槐树下,咧着嘴放声大哭。
槐树与长椅之间不过一米有余,穿透力极强的哭声吵得还没说完话的陆今安直皱眉头。
“喂,小孩,”他朝伞外勾了勾手指,“过来。”
哭得正投入的男孩抬头看到陆今安那张黑红的脸,下意识往外退了一步。
陆今安“啧”了一声,耐着性子叫人:“过来,给你讲个故事。”
男孩犹豫着靠近,一边抽噎一边说:“讲、讲吧。”
陆今安俯下身,凑到男孩耳边,压低了破锣嗓子:“我告诉你啊,你张着嘴哭,树上的乌鸦会看见你的小舌头。小舌头那块肉最嫩了,乌鸦特别爱吃,它们会趁你张嘴哭的时候,‘嗖’地飞下来,一口叼走你的小舌头。”幸灾乐祸的声音灌入小小的耳朵,“乌鸦倒是饱餐一顿,可你以后就再也不能说话啦。”
哭声戛然而止。
男孩猛地闭上嘴,用两只小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惊恐地抬头去看槐树茂密的枝丫,仿佛真怕有乌鸦俯冲下来。
宋闻看得哭笑不得,轻轻推了一下陆今安:“你别吓他。”
“不吓他怎么能闭嘴。”陆今安又重新靠回长椅,把伞往宋闻那边挪了半分,“耳根子总算清静了。”
宋闻轻叹一声,起身走向公园角落的玩具摊,不一会儿带了两只气球回来。
他蹲在仍在默默流泪的男孩面前,温声道:“喜欢哪一只?送给你,别哭了。”
男孩惊讶地睁大眼睛,吸了吸鼻子,用胖乎乎的小手指了指那只大熊猫。
“好。”宋闻笑了笑,将气球线小心地绕在男孩的手腕上,“开心点,去玩吧。”
树下的空间本就不大,只需一转身,宋闻便对上了坐在长椅上的陆今安。
他很自然地拉起男人搭在膝上的那只手,将剩下的那只气球的细线,在凌厉的腕骨上绕了两圈,打了一个不会太紧的结。
随后他抬起眼,目光清澈温柔,直直地望进陆今安有些错愕的眼底。
“也送给你,陆今安。”
表情永远波澜不惊,仿佛看透世事的卡皮巴拉,慢悠悠地飘了起来,悬在了陆今安的头顶。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滞了。
夏日的风带着槐树的清香和远处孩子们的嬉闹声掠过,却惊扰不到树下的这份静谧。
陆今安垂眸看着眼前的人,宋闻的眸子里映着细碎阳光,以及他从未见过,近乎宠溺的温柔。
心口像是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一种陌生柔软的悸动无声地蔓延开来,让陆今安有些无措,却又……并不那么讨厌。
“为什么不让我先挑?”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混着轻柔的夏风,竟像一句撒娇。
“下回让你先挑。”宋闻纵容地应着,眼角弯起浅浅的弧度,“现在开心点了吗?”
陆今安有些不自在地移开视线,脑袋一偏,探出伞外,顺着手腕上的那根细线,看向飘在自己头顶的卡皮巴拉,故作勉强地哼了一声:“还行吧,”他嘴硬,“就那么回事。”
宋闻起身,重新坐回了陆今安身边,续上刚刚的话题:“你外公拜佛,所以你也学着他拜佛?”
陆今安摩挲着手里的气球线,回道:“我外公拜佛,起初是盼着我妈在外平安,后来就只求我能在那个大宅里好好长大。”
他顿了顿,手掌将细线绕了几扣,把飘在伞外的卡皮巴拉收于伞内,“至于我?拜财神,求个财路亨通;拜关二爷,讲个义字当头好办事,仅此而已。”
在卡皮巴拉淡漠地注视下,陆今安忽然侧过头,看向宋闻:“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像我外公?”
宋闻微怔,随即诚实地“嗯”了一声,毕竟方才老爷子还热情洋溢地同窗外路过的野狗打了招呼。
“管家这个行当,”陆今安转回头,用手摸了一把小卡那张“与我无瓜”淡定脸,“见人就要带上七分笑,不管心里是喜是悲,情不情愿,面子上都得热情周到,这是规矩。”
“所以你就耳濡目染了?”宋闻轻声问。
“我?”陆今安的笑声里裹着淡淡的自嘲,“在陆家那种地方,一个和善爱笑的孩子,总还能有口肉汤喝。”
话音极淡,带着轻描淡写的漫不经心,但宋闻却仿佛透过时光,看到了一个小小的男孩,在深宅大院里,早早便学会用笑容来换取生存空间。而那些如今看来游刃有余的社交手段,或许最初,只是一个孩子自我保护的本能。
心脏忽然像被不轻不重地攥了一下,宋闻将手插进兜里,翻出一颗昨天不愿意剥给陆今安吃的花生。
指尖轻轻一捏,外壳应声而裂。
两颗圆滚滚的红衣花生静静躺在他的掌心上,递到陆今安面前:“吃吗?”
陆今安垂下眸子,视线落在素白的掌心中,弯起嘴角:“宋助理,你就会拿这种廉价的玩意儿糊弄我。”
“那你吃不吃?”宋闻声音依旧温和。
握惯了签字笔的修长手指轻轻掠过青年掌心,捻起一颗花生。
陆今安的声音送入伞外的阳光中,竟难得地褪去了所有棱角,显得又轻又软,像一句妥协的呢喃:“吃。”
花生被扔进嘴里,男人慢条斯理地嚼着,目光一展,投向不远处那个牵着气球的男孩。
他吹了声口哨,招招手:“来。”
男孩高高兴兴地跑了过来。
陆今安从宋闻掌心捻起另一颗花生,递向男孩:“气球我们一人一只,花生我们也一人一颗。记住了,以后受了欺负就要还回去,光会哭,没人会同情你,更不会有人尊重你。”
“懂了吗?”
“懂了!”男孩用力嚼着花生,含糊不清地喊道,“谢谢黑脸叔叔!”
“啧。”陆今安装模作样地沉下脸,却终究是没有绷住,蓦地笑了出来。
那笑容如同破开层层叶片的阳光,稀少却也明亮,瞬间柔和了他凌厉的轮廓。微微弯起的眼角,染上了难得一见的轻松与暖意,笑容里没有算计,没有嘲讽,只是一个男人被孩子天真言语逗乐时,最纯粹且发自内心的开怀。
宋闻的目光静静地落在陆今安脸上,他甚至有些怔忡,仿佛第一次发现,原来褪去所有伪装和尖刺,真心笑起来的陆今安,竟然整个人都在闪闪发光。
“他没眼光,”陆今安带着未尽的笑意,转过头问宋闻,“你说,我帅不帅?”
宋闻的心跳声慢慢加速,此刻的陆今安,就连那张晒得黑红的面容也耀眼得令人移不开视线。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青年脱口而出,温柔又肯定:“帅。陆今安,你最帅了。”

陆今安正对着镜子抹美白面霜。
半个月来,他日日举伞,早中晚三遍面霜,那张饱受烈日摧残的脸总算救回来不少,虽离从前的冷白矜贵还差些火候,但至少不再是骇人的黑红。
刚给自己也抹完脸的贺思翰,隔着宽大的办公桌指导:“陆总,眼角再补一点,那边容易暗沉。”
陆今安挖了一坨面霜铺在太阳穴上,边揉边问:“我二叔那边真就一点动静都没有?这都过去半个月了,那块‘肥肉’他不馋?”
贺思翰抱着文件夹摇了摇头:“我特意找他司机旁敲侧击问过好几回,最近二爷的行程里,确实没有往城西那边去过,倒是各种会馆、俱乐部的常客。”
“说不定也像我们一样,在暗处操作,不想太招摇。”陆今安将面霜盖子拧紧,随手扔进抽屉,“再说,他也不一定非去现场,直接跟华业置地那边谈项目也不是不可能。”
摸起电话,他拨通了一个号码。
客套话罗了好几层,才仿佛不经意地转入了正题:“老许,听说你跟华业置地的李总挺熟的?他手里不是有块地嘛,在城西那边,最近有什么动静了没有?”
一句话,引来了对面的滔滔不绝。
陆今安拿着电话笑:“我倒是没什么兴趣,帮别人问问。”
贺思翰站在办公桌的对面,抻长脖子只听到电话里一句漏音:“倒是有几个有意向的,但都还在拉扯阶段,耗了有大半年了,一直没有定论……”
“大半年?最近就没什么新的接洽方?”
贺思翰的脖子伸得更长了。
“没有。李总为这事都快魔怔了,现在三句话不离他那块地,要是最近真有什么新的实力买家出现,跟我怎么可能守口如瓶。”
“哦。”陆今安的尾音失望地向下坠,但很快又用笑声掩饰过去,“行,我知道了,谢了啊老许。”
“不过,到底是谁托你问的啊?”对方随口追问。
“没谁,就饭桌上听人提了一嘴,让我帮着问问。”陆今安语气轻松,仿佛真是件无关紧要的小事,“谢了啊,回头约饭。”
他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看向贺思翰:“都听到了?”
面色不均的贺秘点点头:“陆总,如果二爷那边真的私下接触过,李总不可能一点风声都不透。能不能……”
话到一半,没了下文。
陆今安扫来一眼:“能不能什么?别吞吞吐吐的。”
贺思翰往前凑近半步,声音压得更低:“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如果宋闻根本不是奸细,那他压根就不会把消息传给二爷啊。”
陆今安着实一怔。
他琢磨了一下:“你的意思是,咱俩顶着四十多度的毒日头,在废弃游乐园里晒得跟黑炭似的,中暑病了三四天,合着是演了出没人看的独角戏?”
贺思翰吭哧瘪肚地“嗯”了一声,声音越来越小:“确实……有这个可能。”
“扯淡。”
陆今安显然无法接受这种“伤敌为零,自损八千”的憋屈结果。他霍然从椅子上起身,几步走到那尊红面长髯的关公像前,抽出一炷长香,微微侧目:“宋闻又送你膏药了?还是又有什么别的小恩小惠?”
“没有没有。”贺思翰连忙否认。但对于宋闻这个人,他此刻也不敢打包票,只能更加谨慎地回答,“起码……我们到现在为止,也没什么实际损失。而且他平时做事……”
陆今安没有听完,已然回正了面庞。他凝视着关公那双不怒自威、洞察一切的丹凤眼,缓缓说道:“再试一次,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吃了一肚子菜叶的宋闻,午休还没结束就被拉上了车。
“去哪?”他收拢伞,与陆今安一同坐进后排。
陆今安心里还反复琢磨着“奸细”和“独角戏”的事,没什么好气,冷着脸回道:“医院。”
宋闻早已习惯陆斤按冷热不定的脾气,只是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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