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只有浅浅的呼吸声,小床上,簇新的被子中伸出一只白皙的脚,脚踝精致,微微弓着。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探了过来,指尖先是轻轻拨弄宋闻额前的发丝,然后顺着他的额头、眼尾、脸颊缓缓滑下,最后停留在微微干燥的唇瓣上,不轻不重地揉了两下。
没有过多流连,手指继续下行,落在青年脆弱的颈间。
指端微微一收,扼住了几秒的呼吸。
宋闻在深梦中微微蹙眉,随即骤然惊醒。
那只修长的手也恰好在此时松开了他的脖子,却并未收回,而是慢条斯理地探向了他的锁骨,在那处凸起与凹陷间反复流连,直到那里泛起一片绯红。
此时,宋闻才算稍稍清醒了几分。
似乎身体已经形成了某种机械记忆,他掀开自己小床上的被子,迷迷糊糊地爬向旁边的双人床。闭着眼睛,却准确无误地找到了陆今安,身子一趴,软软地伏在了男人的身上。
陆今安扯过被子,将人裹住,任由宋闻睡了一会儿。
青年的脊背线条流畅,肌肉薄而紧实,中间一道浅浅的沟壑向下延伸,正好容得下两根手指。
顺着一路向下,从发根到尾椎,再原路返回,陆今安像在巡视领地。
直到那只手再次扣住宋闻的后颈,陆今安才侧过头,在他耳边轻声说:“快迟到了。”
过了三五秒,闭着眼睛似乎又睡过去的宋闻,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轻哼,算是回应。
然后,他像被设定好程序的玩偶,身体自发地向下滑去,熟门熟路地钻进柔软的缎绒里,将自己彻底埋入那片幽暗……
窗外的光线又亮了一些,朝阳一点一点铺满陆今安的脸,将他眼底翻涌的浪潮照得无所遁形。
屋子里的呼吸声渐渐沉重,男人伸手从床头柜上摸起一支烟,在掌心用力攥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抛在了枕旁。
那只刚刚握过烟的手,按在斜纹软缎上,陆今安吐出一声压抑的:“宋闻。”
似乎早已形成了默契,斜纹布料拱动了几下,被沿处,慢慢探出一只白皙瘦削的脚。
陆今安用力握了上去。
“有点痒……”他听见了闷闷的声音。
一提腰,一声呜咽又落入耳中。
“专心点。”陆今安握着脚踝说道。
终于,天色已明,喧嚣平息,一切归于慵懒的平静。
陆今安喘匀了气,才将宋闻从闷热的地方捞了出来。
宋闻似乎累得狠了,眼尾和嘴唇都泛着红晕,睫毛湿漉漉。
陆今安半坐起身,让宋闻软软地靠在自己怀里,用手指将他汗湿的额发向后梳拢,低头仔细端详着他此刻的模样。
将怀里闭着眼睛的青年细细看过一遍,他才开口:“喝水?”
宋闻将脸埋在他的肩窝里,轻轻“嗯”了一声,沙哑的喃喃:“真的不能先漱口吗?”
陆今安拿起的杯子又放了回去:“那就别喝了。”
宋闻缓缓掀起一点眼缝,伸出手指,轻轻勾了勾陆今安的手腕,妥协了:“我喝。”
清凉的水流过喉咙,宋闻整个人都舒服了,缓过了一点劲,他想下床。
却又被人按回了怀里,陆今安施舍一般:“我帮你。”
宋闻尴尬地屈起腿,试图挡住某些不受控制的反应:“不……不用了。”
宽大的虎口再次扣住了宋闻的脖子,轻轻一压,陆今安贴在他的耳边说:“今天不算你迟到。”
微微的室息感,像一道电流,激活了宋闻身体里每一个沉睡又隐秘的细胞,他反手握住陆今安的手腕,抬起眼睛,再次确认:“真的不算我迟到?”
“嗯。”
“那你要和人事经理……嗯……陆今安!”
“别想别人,宋闻,现在你只能看着我。”
陆今安通知了人事部门,消了宋闻的迟到记录。
宋闻看着系统里消失的红色警示,轻轻松了一口气。
他在日历上打了一个红勾,而此前的五六个格子,都是难看的黑叉。
除了陆今安偶尔的吩咐,宋闻现在的主要工作是协助贺思翰处理秘书室的日常事务。
整个上午,宋闻将贺思翰交给自己的所有文件整理归档,最后只剩一摞被标记为“废弃”的文件还没碎掉。
《月湖区综合商业体开发项目可行性研究报告》。
宋闻拿着手里的文件,微微蹙起眉头。
他清楚地记得,陆今安曾当着自己的面,将这份机要文件锁进了档案柜,怎么转眼就成了等待粉碎的废弃材料了?
他下意识看向贺思翰的工位,那里一直空着。
陆今安的办公室房门紧闭,贺秘已经进去快一个小时了。
陆今安的办公室内,贺思翰将十余本边角泛黄的账册罗在宽大的办公桌上。
他呼哧带喘:“陆总,这些是能调取到的,陈志远十年前在汇森担任分公司财务副总时,经手的所有重要账目。”
贺思翰面上有些犯难:“时间太久远了,很多凭证和流程都不完整,如果要一笔一笔彻底清查,恐怕要花费巨大的人力物力。”
陆今安看着几乎能挡住视线的陈旧账册,拧上了手中的签字笔:“不用都查,集中力量,查一个由他牵头、资金流动最大的项目。”
他的声音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只要在一个关键项目上查出问题,我就能用它当筹码,逼陈志远收手。”
“收手?”贺思翰有点懵,“收什么手?”
“一些具体的事情你不用知道得太详细。”陆今安抬眸,目光中隐有锐利,“你只要知道,他现在正在利用宋闻,帮他达成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而我要做的,就是逼他收手,离宋闻远点。”
贺思翰立刻想到了私家侦探之前拍到的那张宋闻与陈志远,以及百家星副总经理私下见面的照片。
“宋闻是被他利用的?陆总,这事……您是怎么确定的?”
“我前阵子去临市出差,就是去见了几个与陈志远曾经有过节的人。”
“这些人,有的是他当年的竞争对手,有的是旧同事,还有跟过他一段时间后被踢开的下属。他们手里或多或少都掐着陈志远的一些把柄,也无一例外,都在关键时刻出过‘意外’,大多是车祸。而车祸之后,他们也都选择了沉默和妥协。”
贺思翰灵光一闪,猛地瞪大了眼睛:“宋闻的父母……不就是出车祸去世的吗?他父亲当年就和陈志远在同一个分公司共事过!”
“既然这样,宋闻为什么还要帮他?”贺思翰感到难以置信。
陆今安从烟盒里磕出一支烟含在唇间,声音有些模糊:“小鸡崽子遇到老狐狸,哪那么容易逃得开。”
贺思翰有点激动,他将双手撑在办公桌上向前倾身:“陆总您赶快告诉宋闻真相啊!让他知道自己被骗了,让他别再被陈志远利用,别再……当奸细了。”
陆今安点燃了香烟,将金属打火机随手扔在报表上,咬着烟笑着说:“然后呢?”他透过青灰色的烟雾看着贺思翰,“告诉他真相,然后让他为自己之前做过的事情感到羞愧,无地自容?还是让他被愤怒冲昏头脑,不管不顾地去报复陈志远?”
烟雾轻轻弥漫,遮住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狠戾与担忧:“姓陈的是个真正的狠角色,手上不干净。宋闻很可能不仅报不了仇,还会把自己的命搭进去。”
“啊?”贺思翰彻底愣住了,张了张嘴,考虑了再三,发现这确实是个死结,只能干巴巴地问道,“那……那要怎么办呢?”
陆今安站起身,走到窗边,伸手拧开了百叶窗,看向外面的宋闻。
此时的宋闻正低着头,专注地整理着文件,他的眼下有一片淡淡的青灰,显然是没有睡好,而唇角……似乎还有一点红痕。
陆今安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才接上刚才的话题:“能怎么办?只能放在眼皮子底下,看得紧一点,护着。”
贺思翰看着陆今安挺拔却莫名透着孤注一掷的背影,此时是想夸一句自家的老板的,可那人的电话响了,这句赞美只能被迫中断。
两分钟后,陆今安挂断电话,脸上阴云密布,他抬起手,指向窗外,暴躁地低吼:“让宋闻给我滚进来!”
贺思翰一怔,心中暗忖,还好……没夸。
第61章 红烧肉,凉了。
贺思翰的目光有些意味深长,宋闻在进入陆今安办公室前做足了心理准备。
他用手指将唇角向上一推,勉强露出一点谄媚笑容,推门而入:“陆总,您找我?”
陆今安埋首在文件中,没抬头,只用昂贵的签字笔在办公桌外侧的桌沿上,不轻不重地磕了几下。
两秒钟后,宋闻已经挨着那处桌沿儿站得笔直,像棵战战兢兢等待检阅的小白杨。
“宋闻,你现在欠我多少钱?”陆今安头也没抬地问道。
宋闻心里有些烦,堪比大字报的欠款明细就贴在卧室墙上,陆今安每天恨不得看八百回,现在还问?
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十五万一千块。”
陆今安终于放下笔,抬起头看向宋闻,平静地说道:“有人要替你还这笔钱。”
宋闻眼睛一亮,下意识追问:“谁要帮我还钱?”
陆今安的动作多了起来,脊背向后靠进宽大的椅背,优雅的交叠起双腿,臂肘搭在椅子的扶手上,修长的手指松松懒懒地交叉相握,慢条斯理地掀起眼皮,然后才吐出几个字:“集团董事,我的二叔,陆健。”
“啊。”宋闻立刻想起了那日在陆健的办公室里,自己被逼问时情急之下说的话。
“我还有一些债要还,所以暂时不能离开……汇森。”
当时陆健追问:“什么债?”
宋闻总不能说是拉直男上床牵连无辜的风流债,只好含糊应了一句:“我还欠着陆总的钱。”
没想到陆健竟如此“热心”,真跑来要替他还债。
陆今安指节修长,交叉搭在一起时显得格外养眼,他笑着问:“十五万,在你这儿算巨款了吧?有人帮你还债,高兴吗?”
宋闻喉咙微微一哽。
他下意识在心里盘算了一下:不用再背负巨额债务;每天不用应付陆今安晨起时的身体反应;工作没丢,被送到林知弈那里也是助理;最重要的是,林知弈又帅又不讲垃圾话……
短暂的沉默和细微的动摇,没有逃过对面的眼睛。
交叉的手指微微收紧,陆今安的声音轻了不少:“高兴吗?”
三个字,被拉了老长的音儿。宋闻浑身一激灵,终于想起了陆今安睚眦必报的人品。
他马上否认:“不高兴。”
陆今安杀人诛心:“你刚刚犹豫了。”
“没犹豫。”宋闻看着陆今安眼中逐渐积聚的戾气,为自己找补,“我就是……反应慢,脑子没转过来。”
陆今安的目光将宋闻脸上每一丝表情都细细碾过一遍,才缓缓起身。
“别紧张。”他伸手,随意地搭了一下宋闻的肩膀,将他带到了办公室内的会客区,指了一下沙发:“坐。”
宋闻只好依言落座,脊背绷得很紧。
陆今安却像没事人一样斟茶倒水,将一盏骨瓷茶杯举到宋闻面前,好声好气地问道:“宋秘书,最初,你想报复的是谁?”
宋闻想去接茶,陆今安却捏着杯子没松,他只好又收回手,规规矩矩地回答:“陆昊。”
“这件事,跟我有关系吗?”
宋闻老老实实地摇头。
“讲出来。”声音很轻,却是命令。
“……没有关系。”
“然后你做了什么?”陆今安依旧温和,循循善诱。
“……就那些……我们都知道的。”宋闻的声音低了下去。
茶杯微微向下一落,褐色的茶汤溅出几滴,落在宋闻的裤子上,留下几个深色的印记。
这就是不得不说的意思了。
宋闻闭了闭眼,破罐子破摔:“为了报复陆昊,我把你拉上床了。”
“我是什么?”陆今安又问。
宋闻脑子里最先蹦出来的答案是“狗东西”。
他费力地把这个词咽了回去,换了个陆今安爱听的:“你是直男。”
对面的声音悠悠荡荡,阴森森的:“我无辜吗?”
宋闻已经想摆烂了:“特别无辜。”
“所以,除了那十五万,你还欠我什么?”
宋闻将脊背完全靠进沙发,像背诵课文一样,把陆今安想听的话都倒了出来:“除了十五万,我还要还给你尊严、脸面、男人的脊梁,以及要让你报复回来,直到你心理感到平衡为止。”
闻言,陆今安终于满意了,将茶杯递到宋闻唇边,看着他顺从的张嘴,洇了一小口茶水过去。
“所以,咱俩之间,并不只是金钱关系,你得好好留在我身边,直到我认为,平衡了。”
“嗯嗯嗯。”口含茶香的宋闻,敷衍的点了三次头。
陆今安放下茶杯,往宋闻身边凑了凑,十分友好且低声地问道:“陆健这回想把你送给谁?”
“送给……”持续摆烂的宋闻及时刹车,一瞥陆今安,果然在他看似平静的眼底看到了压抑的暗火。
陆今安向来与林知弈不对付,宋闻不想自己往坑里跳:“不是你想的那样,陆董应该就是和你开个玩笑,他怎么可能会真的帮我还钱?”
随便敷衍了一句,他赶紧转换话题,“午休时间快到了,陆总,今天中午我们吃什么?”
陆今安慢慢撤开身体,又恢复了那副笑意盈盈的样子,他伸手,极其自然地碰了碰宋闻柔软的发尾,说道:“吃……红烧肉。”
五星级酒店送来的红烧肉,连摆盘都精致的像艺术品。
宋闻最近吃住都跟着陆今安,生活水平直线上升。但不知是不是有人故意为之,天上飞的、地上跑的,珍馐佳肴尝遍,偏偏没有红烧肉这道菜。
没想到陆今安今天善心大发,绕过食堂,直接点了五星级中餐厅的红烧肉。
宋闻举着筷子,有些开心。
夹起一块入口,他满足得几乎灵魂都在幸福地打颤。
就在这最放松、最惬意、最毫无防备的时刻,他听到对面的人用极其松散语气,轻声问道:“陆健打算把你送给谁?”
油脂在口腔中爆开,宋闻脱口而出:“林知弈。”
“林知弈?!”
宋闻的筷子“啪嗒”一声滑落,掉在骨碟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心里只剩下两个字:完了。
果然,刚刚还伪装和善的陆今安,面色肉眼可见的沉了下来:“陆健要把你送给林知弈?他为什么这么做?”
宋闻支支吾吾:“他……想和林知弈那边合作,让我过去……做林知弈的助理。”
陆今安的声音越来越沉,也好似越来越危险:“他想和林知弈合作,把你送过去有什么用?”
男人一点一点迫近,轻笑一声,“哦,对了,助理可以暖床啊,当初陆健,也是这么和我推销你的。”
陆今安的手已经落在了宋闻的肩膀上,抠着骨缝将人拉近:“我是直男,我不碰你。林知弈?他弯得跟他妈厕所里的卷纸一样!你去给他当助理?卷纸碰上了屎壳郎,喜欢的都是臭的,真是志趣相投啊。”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字字诛心,“在我这儿找不到满足,宋闻,你是不是特别期待去他那儿啊?”
宋闻现在特别想念家里那团胶带,用来封住陆今安的嘴应该好用。
他有些无奈地偏开头:“陆今安,你说话好难听啊。”
他试图解释,“我没想去林知弈那里,再说……人家有喜欢的人。”
陆今安立刻抓住话柄,咄咄逼人:“人家有喜欢的人,所以你很失望?”
宋闻疲惫地叹了口气,感觉沟通无力:“陆今安,你能不能别胡搅蛮缠、无理取闹?”
滚烫的手掌慢慢向上,拢住了宋闻一侧的脸颊:“无理取闹?宋闻,你应该从来没有深刻的理解过这个词儿。”陆今安站起身,面容冷漠,“那今天,我就给你好好补补课。”
在宋闻不解的目光中,陆今安径直走到供奉着财神爷的佛龛前,抬手,“啪”地一声,关上了佛龛两侧精致的雕花木门。
宋闻先是惊讶这佛龛竟然还能关门,随即惊出了一身冷汗,陆今安隔绝了佛祖的“目光”,接下来还不一定要干出什么猪狗不如的事情!
眼看着陆今安又走向了关二爷的佛龛,宋闻在他伸手之前,一个箭步冲过去,用手按住了那扇隐蔽的门板。
“陆今安,我发誓我真的没想过去林知弈那里。”
陆今安冷着脸:“你刚刚犹豫了。”
事情仿佛又回到了令人绝望的起点,宋闻深感无奈,试图讲理:“自己的债自己背,我不用别人帮我还。陆今安,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咱俩已经背过好几遍了,要入心入脑入行动啊。”
陆今安却充耳不闻,直接扣住宋闻挡在门上的手腕:“松开,别污了二爷的眼睛。”
棕红色的雕花门板在陆今安的力道下,一点一点被强行合拢。宋闻实在不知道这个毫无下限的男人接下来会做出什么。
“我真没有……”他豁出去了,在心中默忖了一声“对不住了关二爷”,蓦地踮起脚尖,带着孤注一掷的莽撞和慌乱,用力吻住了陆今安冰凉的嘴唇。
这个吻来得太过突然,唇瓣相贴,甚至磕到了牙齿。
宋闻感觉到了陆今安的身体瞬间僵硬,看到他近在咫尺的瞳孔微微收缩,里面清晰地映出自己仓惶的影子,那里面没有预料中的厌恶,反而是意料之外的惊讶。
自上次演戏给陆今安的联姻对象看之后,陆今安与宋闻再未接过吻。即便他们有过更为亲密,甚至不堪的接触,即便每一次在那些纠缠的尾声,宋闻都恍惚觉得陆今安滚烫的呼吸即将烙上自己的唇,但那些似有似无的触碰,最多也只是停留在唇角,像不经意的擦过,从未真正落下。
宋闻知道,陆今安不喜欢,或者说,不愿意与他接吻。
这更像是一条无形的线,划分着沉沦与报复的界限。
但此刻,宋闻已经别无选择。无非都是一刀,伸头或者缩头,听天由命吧。
他心一横,闭了眼,加重了这个吻。
不再是单纯的贴着,而是生涩的,轻微颤抖的去吻那两片总是吐出冷言的薄唇,试图用这种方式传递自己无法言说的保证。
陆今安的手抬了起来,似乎想要推开宋闻,指尖甚至已经抵住了他的肩膀。
可片刻之后,抵着的手转而扣住了宋闻的后颈,将他更深地按入了怀中。
与此同时,陆今安另一只手倏地伸出,用力关上了关二爷佛龛那两扇小小的木门,隔绝了二爷可能投来的任何目光。
紧接着,宋闻被他紧紧拥住,一步步压向身后冰凉的墙壁,困在墙壁与陆今安炽热的胸膛之间。
刚才那个由宋闻主导的吻,瞬间被反客为主。
陆今安强势地席卷了宋闻的所有的感官。
空气变得稀薄,只剩下急促的呼吸声。
好不容易找到个间隙,宋闻偏过头,声音断断续续:“在你……没找回平衡之前,我真的不走。陆今安,”他抬起微微发颤的手,轻轻抚摸着男人后脑的短发,笨拙的安抚,“你别生气了。”
很奇异的,陆今安真的被安抚到了。
他依旧紧贴着宋闻,额头相抵,鼻尖蹭着鼻尖,灼热的呼吸交织,低声道:“宋闻,你又长脾气了,亲我?谁允许的?”
见人已经被安抚下来,宋闻颇不走心地道歉:“我错了。”
“错了怎么办?”
宋闻与陆今安之间如今只有两个字:平衡。
轻轻叹了口气,宋闻认命:“那你报复回来吧。”
话音未落,陆今安已经用力地吻了过去。
激烈的掠夺间,宋闻抽空看了一眼桌上的那盘红烧肉。
心中的百味杂陈,最终只能化作无奈。
陆今安其实是很会哄人的。
当他坐进宽大的老板椅,让宋闻跪在身前那片昂贵的地毯上时,说了很多低沉又蛊惑的话。
“宋宋,你乖一点,”他的声音异常温柔,指尖轻轻梳理着宋闻额前微乱的发丝,“对,就这样,别担心,我会慢慢的。”
“宝贝儿,你做得到的,”他俯视着下方的人,“放松些,仰起头。”
直到此刻,宋闻才真切地意识到,自己刚才那个冲动又莽撞的吻,是多么不明智的举动。
陆今安的回吻横冲直撞、毫无章,不知怎么就勾起了火,将两人逼到了这步境地。
直到宋闻单膝跪地,在男人身前被迫仰起头,承受着自上而下,充满掌控欲的视线时,才彻底明白了陆今安的意图。
他不是没有被这样对待过,在陆今安的家里,在那个只有他们两人的私密空间里,握着锁链的陆今安甚至更加过分。
但这里是办公室,是象征着秩序与规则的公共区域,与那个可以窗帘紧闭的巢穴完全不同。
这种环境带来的羞耻感,让宋闻感到极度不适。
他只在那些没有下线的片子里见过类似的情景。可谁能想到,有一天他也会被这样毫无尊严地塞进宽大办公桌之下的暗影里,身体两侧是男人包裹在昂贵西裤里的有力长腿,形成了一个无法挣脱的囚笼。
宋闻十分抗拒,却抵不过陆今安近乎温柔的哄骗。
一声声缱绻的“宋宋”和“宝贝”,彻底堵住了他口中的“不行”。
陆今安修长的手指流连在宋闻的发间,然后慢慢顺着青年的脸颊滑下,手臂垂落,覆上了他微微凹陷的锁骨。
以往,陆今安最多只停留在这里,像一道心照不宣的分界线,从不曾再向更深处探索。
可今天不知为何,灼人的温度依旧缓缓向下移动,越过了那道无形的界限,慢慢地覆上了宋闻一侧的凸起。
起先还带着一些生疏的客气,动作轻柔,像初来乍到的访客,勉强维持着最后一点虚伪的体面。
但很快,那点克制便土崩瓦解,撕开了道貌岸然的嘴脸,暴露了内里真实的侵略本性。
用力收拢,陷入绵软。
宋闻很疼,有些抵触的停了下来。
陆今安故技重施,俯低身体,轻轻哄着:“宝贝,别让我失望。”
膝下的地毯已经被压出深深的凹陷,宋闻因为长时间维持着相同的姿势,而感到吃力。
可只是略略松懈,陆今安便开始不满,那只锃亮的高档皮鞋踩上宋闻蜷缩的脚趾,轻轻一落。
陆今安应该是想说点什么的,以宋闻对他的了解,这里应该跟一句不软不硬的命令。
而他刚刚张口,就被一阵不算规律的敲门声,骤然打断。
“叩、叩、叩。”
办公室中的两人同时一惊,宋闻甚至打起了细细的寒战。陆今安扶在他的肩上的手,将让人向身前一带,是安抚也是催促:“我不应声,没人敢闯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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