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粗糙,看起来?是?贺乐言做的?,不过?娃娃左侧脸颊有道月牙形的?印记,向恒猜测是?贺琛的?手?笔。
乐言肯定不清楚,只有贺琛才知道韩津脸上有这样一道疤。
那年他们刚正式入伍,韩津脸上这道疤还?是?为保护贺琛伤的?。
他跟韩津年长,贺琛跟徐临年幼,过?去很多年,他跟韩津一直是?稳重的?、保护者的?角色。
“你想不想回到从前?”向恒摸了下娃娃脸上的?疤,看向墓碑,低声问。
墓碑自然不会回答,不过?向恒的?终端,却微微亮了一下。
向恒低头看向终端,那是?一条特殊加密通道发来?的?消息,显示已读后,亮了短暂几?秒就自动化为乱码消失:【哥,他们已入上云行动,一切顺利。】
【下次不要叫哥,要懂得保护自己。】
向恒回了一句,精神提振了些,最后看了墓碑一眼,转身向疗养院的?方向走去。
向恒走的?是?僻静的?地?方,因?为他身边一直有贺宏声的?人监视,行动并不自由,今天半夜能出?来?,是?难得甩脱监视。
但返程走到一半时,他耳中捕捉到异响,停住脚步,循声望去:两道黑衣人影,从围墙上一掠而过?。
其中一道身影,体型跟监视他的?人很像。
向恒瞳孔缩了缩,无声攀上近处一堵高墙,向院内望去。
这布防不对!不应该如此稀疏。
这时远处传来?火光和人声,向恒皱眉看了一眼:火光的?方向和黑衣人的?去处正相反。
一瞬间,向恒想到什么,面色突变!
他一边跃下高墙,在?夜色掩映下狂奔,一边冒险打通那条加密通信:“赶快示警宁天,保护乐言!”
贺宏声派自己来汉霄星的理?由, 向恒思考过。
第一,贺宏声需要有个人来汉霄星暂时拖住贺琛,自己了解贺琛, 多少能派上用场。
第二, 贺宏声还信不过他, 要借机看他会不会联络贺琛、露出破绽。
但就在此刻,向恒忽然?想明白, 别?的都不重要, 都不是贺宏声的关键目的。
自从在贺家被贺琛一剑钉在墙上, 贺宏声就已经恨贺琛入骨,只是力有不逮, 无法杀了贺琛复仇。
但谁说复仇只有杀掉贺琛一条路?
贺宏声问过向恒贺琛的弱点,有一条向恒没答, 但贺宏声只要上网就会知道:贺琛在乎贺乐言,贺乐言就是他最大的软肋。
恐怕那些监视他的人,核心?任务根本就在乐言身上,贺琛名?义上回到“汉河”,他们立刻伺机而动!
其他的,全是贺宏声在扰乱视线!
向恒面无表情?, 再次加速, 就在这时,那栋安顿着贺乐言等人的小楼上传来打斗声。
向恒抬眸,看到宁天的精神体卷着一个小小的身影跃出二楼窗户。
听见小孩中气十足的哭声, 向恒长长松了口气。
他重新隐伏回黑暗里, 收敛心?神,一声不出,防备着意外发生。
“向上校, 向上校?”房门?被敲响,向恒从里面打开门?,精神略萎靡,将什么东西塞进?口袋。
“大半夜的,瘾挺大啊。”那人轻贱地看向恒口袋一眼,眼神倒松懈几?分?。
“什么事?”向恒把?露出一角的冰血晶往口袋深处塞了塞,压抑着焦躁问。
被打断“享用”是这样的,那人不以为意:“出事了,我们要回平山。”
“出事?什么事?”向恒皱眉。
“谈判要崩,贺琛跑到上云星去了。而且他们这儿今晚又是起火又是闹贼的,咱们住着不安全,就走?呗。五分?钟啊,收拾行李!”
“起火?闹贼?”向恒拉住那人胳膊,“有人出事?”
“怎么,关心?你前战友啊?”那人问着,神色越发不尊重,但戒备也越发轻。
向恒松开他:“算了,我去收拾行李。”
那人反而站住脚:“具体不清楚,就是那两个崽子,有个伤得不轻吧。你快点儿啊,咱们得立刻走?。”
“好。”向恒背过身,攥紧手指。
“伤了哪儿?”凌晨四点,贺琛一边大步流星走?向飞车,一边问。
脸色冷肃非常。
“右肩,已经在做治疗,有毒素,暂时控制住了。”终端那头的宁天汇报。
听到“毒素”,贺琛紧紧攥了下?手指,抬脚跨上飞车:“让医生一定稳住毒素不要扩散,我再请——”
“我已经叫了星都最好的专业团队来。”飞车对面传来一道声音。
陆长青从另一侧的车门?同样坐进?飞车:“不要急,默言的精神体是玄金蟒,本身毒性强,抗毒性也强,默言和它一体,毒素对他的作用要大打折扣。”
“真?的?”贺琛下?意识问。
“这种事我不会玩笑。”陆长青说着,示意司机启程。
贺琛这时忽然?反应过来:“你养伤,不用跟我回去。”
“我的伤不要紧。”陆长青说着,伸出手。
“要什么?”贺琛边问,边打量陆长青苍白的气色。
“大狼。”陆长青不再等贺琛反应,直接握住他的手腕,进?入他精神域,把?遍体是伤、神态萎靡的雪狼带出来。
“你休息一会儿。”把?手放在大狼伤口上,陆长青对贺琛说。
贺琛皱眉:“我没事,你——”
“你有事。”虽然?贺琛看起来像没事人,但雪狼受的伤有一半会由他扛,陆长青不信他没事。
“安静点儿,不要打扰我治疗。”他哄孩子般说着,另一只手抓住贺琛,精神力同样涌入他体内……
航速开到最大,天刚透亮,贺琛和陆长青就赶到贺默言的病房。
“爸爸!爸比!”守在门?外椅子上的贺乐言看到他们,眼圈顿时红了,一把?扑到贺琛怀里,“哥哥受伤了,流了好多血!”
“不要紧,乐言乖,不怕,有医生在,哥哥没事的。”贺琛紧紧搂了下?贺乐言发颤的小身体,看向病房。
陆长青把?乐言接过来,让贺琛先进?病房,自己安慰贺乐言:“乐言不怕,哥哥没有生命危险。”
“爸比,呜呜。”贺乐言哭着把脸埋在陆长青肩上,憋了半宿的眼泪决堤一样涌出来,“哥哥,哥哥是保护我,才被坏人打到的。都是我不好!”
走进病房的贺琛脚步顿了一瞬,忍着没去安慰乐言,先去看病床上的默言。
贺默言肩上包着绷带,伤口处插着一个“嗡嗡”低鸣的体外装置,人在合着眼睛昏睡。
“还在昏迷?”贺琛脸色不好问。
“是在睡,指挥官!”医生忙报告,“因为要限制毒素扩散,我们暂时外置了一段人工血管作体外循环,为了预防栓塞给患者用了药,这个药是有点催眠成分?的。”
贺琛安心?了些,走?上前,摸了摸贺默言又硬又黑的头发。
平时这小子从不让他摸,不等他伸手已经很有气力很敏捷地躲过去。
对不起。贺琛注视着默言肩上的伤,眼中闪过抹冷厉。
陆长青这时走?进?来,放下?乐言,坐在床边,握住贺默言的手,把?精神体小黑召唤出来。
小黑有些无精打采,也不爱理?人,在贺默言的被子上盘成一团。
陆长青双手都覆盖在它躯体上,闭上眼睛,开始给它治疗。
贺琛看向陆长青:“你伤还没好,让文毅来行不行?”
“这种情?况特殊,文毅怕不妥。你放心?,我有数。”陆长青答。
这时,宁天走?进?来,在贺琛耳边低语了两句。
贺琛听完,想说什么,但怕打扰陆长青,牵着乐言走?出病房。
“死了不要紧,死人一样是证据。封锁平山谈判团住处,不允许任何人进?出……”站在长廊上,贺琛沉着吩咐宁天。
“楚云棋有没有事?”贺琛又问。他已经知道出事时正逢楚云棋的住处起火。
对方要调虎离山,自然?是烧楚云棋那里最有效。
“没事。”宁天答,“还有件事,通话时不好汇报——”
走?廊没人,但宁天还是将声音压得极低:“出事时,有人向我示警,但很奇怪,通讯记录从我终端上消失了。”
消失?贺琛听着,大脑快速思索:听起来是黑客的手段。
“幸好有那个示警,否则——”宁天这时说。
他没把?话说完,但贺琛自动补全了他的意思。要是没有示警,宁天再晚一步,贺默言一个人防不住那两人的攻击,后果不堪设想。
贺琛握紧了贺乐言的手,察觉他闷声不响往自己腿上贴了贴,心?疼地把?他抱起来。
“您觉得示警的会是谁?”宁天低声说,“会不会是——”
“慎言。”贺琛凌厉抬眼,直接打断宁天。
贺琛已经知道宁天要说的是谁,但心?里知道就行。
他既然?这么谨慎,自己肯定危险重重,说出来只是给他增加危险。贺琛只后悔,当初竟然?被他几?句狠话就镇住了,没有阻拦他踏上险路……
宁天闭上嘴,打开终端,调出一张图片,避开乐言,给贺琛看:“基地官方号和你个人的官方号,都收到这种匿名?邮件。”
贺琛低头看去,顿时咬紧牙,才压下?怒火。
图片是多图拼凑,每张都血腥残忍,是些……肢体残缺被虐被杀的孩童。
这是炫耀,也是威胁!
“给我几?个人,我去平山,这仇不能不报。”宁天冷然?道。
“报完呢?你们怎么回来,赔在里面?”贺琛严肃看他一眼。
仇肯定要报,但不是这么草率的报法,对方就是想激怒他,他不会上当。
贺琛眼中冷静下?来:“平山谈判团的船有没有截下??”
“没有。”宁天低下?头道。
“事发没过五分?钟他们就撤走?了,通知港口拦截时,为时已晚。是我失职,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宁天说罢,用力咬了下?唇,唇瓣渗出血腥味儿。
“他们走?不走?,影响不大。就是扣下?人,贺宏声也不会因为他们妥协什么。”贺琛冷静分?析着,看向宁天,“抬起头来。”
他语气不是多和蔼,眼神却是关心?的:“有没有受伤?有没有沾上毒素?”
“没有。”宁天低声答。
答完他抬起头来,看向贺琛:“听他们说你受了——”
宁天说到一半,被贺琛眼神打断。
宁天看向蜷在贺琛怀里,半合着眼睛、快要睡着的贺乐言,明白过来。
“那小子是你带的兵?”贺琛压着声音问。
“是。”宁天答。
贺琛开口:“战场瞬息万变,有不可控的意外很正常,但是——”
他语气一转,面色严厉起来:“正因为有意外,才要控制好一切能控制的因素。这个道理?,你带兵不教?”
“属下?知错!”宁天“啪”地立正答。
贺乐言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紧紧勾住贺琛脖子。
贺琛心?一疼:这肯定是受到惊吓了。
“小点儿声!”贺琛瞪宁天一眼,重新抱好乐言让他睡,一边拍着孩子,一边看向宁天,“人你没教好,回去一起领罚,他单份,你双份。”
“是。”宁天本能攥了下?手,冰块脸闪过抹戒惧,却一个字都没多说。
“罚什么?”身后忽然?传来道声音。
贺琛回头,脸上的表情?快速调整,冷肃已经消失大半:“殿下?没休息?殿下?今晚受惊了。”
——确实惊得不轻,楚云棋此刻出门?走?这几?步,还带了四个侍卫。
“我睡不着,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楚云棋问。
“我刚回,正跟宁天了解情?况。”
“情?况就是那些混蛋声东击西,想杀——”
楚云棋刚吐出个“杀”字,对上贺琛视线,顿了下?来。
看到贺琛捂着贺乐言的耳朵,楚云棋明白了:有些话不能说,会吓着小孩儿。
换在以前,楚云棋是不以为意的,他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管你听了是什么感受。
但是现在,他脑子里渐渐也有了点儿同理?心?。
“我刚才联系了星都那边,我父皇的御医团队里有擅长解毒的,我叫那人过来了,现在就启程。”楚云棋说。
“多谢殿下?。”贺琛神色端肃下?来,向楚云棋正经行了一礼。
站在贺琛身后的宁天,略意外地看了楚云棋一眼,见楚云棋看过来,微低下?头,也行了一礼。
楚云棋扫过宁天的脸,尤其扫过他出血的下?唇,皱眉看向贺琛:“这事儿是意外,不算他失职,你不用罚这么狠吧?”
……什么鬼?贺琛回头看一眼宁天,嘴角抽了抽。
“殿下?误会了,我罚人不这样。”他回过头说。
“唔。”楚云棋这时也知道自己误会了。
仔细看,宁天那嘴唇上还带着牙印呢。贺琛又不可能咬他,只能是他自己咬的。
咬的……楚云棋不合时宜地滚滚喉结,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话:“那你们忙吧。”
他说完,调头就走?,但走?出两步,又停下?来:“查出来是谁做的了吗?”
“暂时还没有,不过据宁天报告,刺杀者曾在平山基地的谈判团里出现过。”贺琛回答。
宁天不禁看他一眼:证据还没找到呢。
“所以,是平山基地,想——”楚云棋拧着眉,差点又说出那个“杀”字,但他看见贺琛怀里的小屁孩儿,及时停下?来。
贺琛点点头,沉着脸,语气冷凝:“我伤过贺宏声右肩,巧极了,默言伤得也是同一个位置。”
是啊!楚云棋眉毛一跳。
宁天暗暗看他一眼,又看向贺琛:刺客刺中默言右肩,纯粹是搏杀中你来我往的自然?反应,并非故意为之?。
算了……骗傻子不算骗。
“不过这些都不能充当证据。究竟是谁,我们一定尽快查个水落石出,还殿下?公道。不管背后之?人是谁,实在胆大包天,为了袭击乐言,竟然?不惜置殿下?于死地!”贺琛愤而慨之?。
“嗯,是要好好查。”楚云棋也很愤怒。换作往常,他大概已经沉不住气跳起来,可是今夜他精神疲惫,连怒也怒得没精打采。而且,相?比过去一点就着的愤怒,现在,楚云棋眼里更多是思索:从前母妃说贺家靠不住,他不信,现在他信了。
是从前的他太?幼稚。楚云棋跟贺琛点点头,扭回头,带着侍卫朝外走?去。
越走?,眼睛越黑沉。
贺琛看了他背影片刻,收回视线,拍着怀里困倦的贺乐言,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回到病房。
贺默言竟醒了,陆长青拿着吸管杯,在喂他喝水。
看到贺琛进?来,贺默言望了他一眼,酷酷的脸上仍然?没什么表情?,竟然?合上眼又要睡。
“等等再睡。”贺琛心?疼又无奈道,“有没有哪里疼,哪里不舒服?有要说出来,医生才知道怎么给你缓解。”
贺默言脑回路不寻常,贺琛有经验,再简单的道理?,也要掰碎一点儿才指望他理?解。
“没有。困。”贺默言声音虚弱说着,看向贺琛怀里的贺乐言,皱起眉,“为什么,哭?”
他明明保护好小东西了。难道漏了哪里,让他受伤了吗?
“乐言担心?你。”贺琛说着,把?挣动的贺乐言放下?来。
贺乐言刚刚够病床高,他很懂事,知道那些管子、仪器不能碰,就小心?翼翼绕过那些,轻轻地、有节奏地拍着贺默言的被子:“哥哥乖乖睡。”
他不拍,他睡得更香一些。但是贺默言没吭声,乖乖合上了眼睛。
贺琛看了他们俩一眼,揉揉贺乐言的头,目光转向陆长青:“我让人准备了清淡的饭,师兄简单吃点,先去休息?”
“你也一起。”陆长青说。
“我在这里守他们一会儿,等会儿去吃。”贺琛说。
“那不如让人把?饭送来这里,乐言也要吃点东西。”陆长青说。
贺琛示意宁天安排下?去,再次看向陆长青,有许多话,一时却不知道从哪句说起。
“他们放火,是烧得楚云棋的住处?”陆长青主?动开口。
“是。”贺琛答。
某些话他不知道怎么跟陆长青说,说起正事倒是很爽利:“贺宏声所谓谈判可能全是幌子,他从头至尾,只想——”
只想什么,贺琛顾忌乐言在,没说下?去,只冷声道:“他真?是蛇蝎心?肠。”
“嗯。”陆长青认同点头,但又忽然?抬起眼来,“他真?是什么?”
“真?是——”贺琛看了看睁开眼直勾勾盯着他的贺默言,看了看跟哥哥同仇敌忾看向他的贺乐言,又看了看不知为何也盯着他的陆长青。
最后,壮着胆儿看了眼贺默言被子上“嘶嘶”滑动,并支棱起脑袋的小黑。
“他真?是,毒蝎心?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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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小狼:对不起,蝎蝎,以后你没伙伴了[化了]
蛇蝎心肠也好, 毒蝎心肠也罢,想到贺宏声,贺琛怎么都?恨得牙痒。
他一定要解除掉这个威胁。
“上云两?星的交接仪式, 贺宏声是不是一定要到场?”贺琛忽然问陆长青。
“是, 需要你们双方签字。”
“嗯。”贺琛计算着, 在房间走动。
“你在想什么?”陆长青问。
“没什么。”贺琛下?意识答。
陆长青却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基地内部护卫森严,要想成?事, 确实要抓住贺宏声在外面的机会。”
贺琛顿住脚, 看向他。
陆长青继续说:“既然是上云星、下?云星交接, 仪式当然选择这两?星之一办为好。上云星你已经?接管,可以提早做布置。”
这话?……贺琛现在很肯定, 陆长青知道他在想什么。而且,他的想法与他不谋而合, 简直像从他的脑子里钻出来。
虽然顾虑乐言在,他们谁都?没把话?说太明白。
早饭送来,两?人对坐吃饭,贺琛还不时看陆长青一眼?。
“怎么?我脸上有花?”
“咳,不是。”贺琛避开他视线,问, “你不是说……要以大局为重?”
“那是之前。现在, 这就是大局。”陆长青平静自然说。
贺琛不由顿了顿。
心里的防备一松,他打开终端,把本来准备自己消化的那封邮件调出来, 给陆长青看了一眼?。
画面血腥, 他只在陆长青面前晃了一眼?,很快就收回来:“贺宏声发给我的。”
陆长青没多说,把一杯热牛奶递到他手边, 深邃的眼?睛看着他:“先吃饭,吃好睡一会儿?,睡醒我们再商量。”
“嗯。”贺琛握住牛奶杯,正?要喝,又?觉得不对劲,看了眼?贺乐言。
乐言也跟他们坐在一起吃饭,但格外沉默,双手抓着一只小饼,过半天?了,才咬两?口,饼上只有两?圈小小牙印。
陆长青顺着他视线,也看向乐言。
他揉揉乐言的头?:“乐言乖,不吃饱,怎么照顾哥哥?”
“照顾哥哥?”乐言沉闷的大眼?睛动了动。
“对,”贺琛配合地插话?,“你哥全靠你哄睡了。你看有你在,他睡得多香!”
乐言歪头?看了病床上的默言一眼?。
爸爸又?骗人,哥哥明明是因为药才睡的。乐言咬咬小嘴唇:“那些厉害的大医生,什么时候到?”
“等一会儿?就到,哥哥不会有事。”陆长青说。
贺乐言点点头?,又?咬了一口小饼。他要吃饱,才有力气等医生过来。
这状态……陆长青跟贺琛互看一眼?。
“乐言,哥哥受伤不是你的错。”贺琛放下?手里的牛奶杯,很郑重对贺乐言说。
贺乐言小手抓紧饼饼,不说话?。
“坏事情有时候就是会发生,就像坏天?气一样。”陆长青开口,“乐言会觉得下?雨是乐言的错吗?”
贺乐言摇头?,若有所?思?。
“有坏人趁家长不在家,闯进家里欺负小朋友,是乐言的错吗?”
“不是!”贺乐言这回很坚定地说,“是坏人的错!”
“没错。”陆长青肯定地揉揉贺乐言的脑袋。“坏人交给爸爸和爸比解决,乐言就负责陪着哥哥,能?不能?做到?”
“能?!”乐言响亮应了一声,“嗷呜”咬了一大口饼饼。
贺琛默默伸出大拇指,给陆长青点了个赞。
上兵伐谋,陆长青是上中之上,他专门伐心。
他太聪明了,总有本事,熨平人心里的褶皱。
但也是因为太聪明,有时候,反而让贺琛觉得“危险”。
贺家人“聪明”,所?以智计百出,操纵他的朋友,勾结星盗牟利。贺雅韵“聪明”,所?以奇思?妙想,改写他的人生。
吃过太多“聪明人”的亏,趋利避害的本能?,使贺琛生活中更想接触简单的人。他想跟默言、乐言过简简单单的日子,这个愿望是认真的。
可是,这样“聪明”的陆长青,也会做“不聪明”的决定。
“还没好好谢过师兄。”贺琛看向陆长青,憋在心里的话?,终于说出来。
“不用谢。你有雪狼,其实能?躲开,是我一时没想到。”陆长青说。
“躲开什么?”贺乐言问。
刚才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注意爸爸和爸比说什么,现在却听得认真。
“没什么,好奇宝宝。”贺琛说着,递给乐言第二张小饼,陆长青则递给乐言牛奶。
两?人动作出奇的一致,不由从对方的手,互看向对方的眼?睛。
空气忽然安静,直到贺乐言出声:“谢谢爸爸,谢谢爸比。你们怎么不吃?”
“啊,吃!”贺琛醒过神来,红着脸,低头?吃饭。
陆长青看着他,牵了下?唇,也提起筷子,准备夹菜。提起才发现他拿的不是筷子而是勺子,好在没人发现,“聪明人”陆长青默不作声,又?换了筷子来……
吃完饭,两?人商议,陆长青带贺乐言回住所?睡觉,贺琛就在病房的陪护床上睡会儿。
连续很久没睡,贺琛合上眼?,很快睡着。
陆长青带贺乐言回住处,却哄睡了乐言,又?打开房门,到对面出事的房间去看了一眼?。
扫过地上的血迹,想到贺琛收到的威胁,他冷静打开终端:
“贺妃想来很愤怒,提示一下?她,给她娘家的厚礼该慢慢上了。”
“陛下?,太过分了!”
“他们要做什么我不管,怎么能?烧云棋的住处做幌子?云棋是陛下?您的儿?子,是帝国唯二的皇子啊!”
一大早,贺妃就赶到皇帝楚建衡寝宫哭诉,她身着素裙,头?上什么装饰也没有,脸也比平时素净,红着眼?圈的模样,竟叫对某些事已经?淡了的楚建衡,忽然不合宜地起了分心思?。
“好了,哭哭啼啼的,让人看了笑话?,云棋不是好好的吗?”楚建衡让她在自己床榻上坐下?。
“是,云棋现在是好好的,可侍卫要是慢上一时半刻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