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活命只能扮演神明了by程惊堂

作者:程惊堂  录入:11-26

话落,他就知道自己情急之下说错了话,不由朝吏部尚书萧怀冠看去。
王朋义抓住话头,当即反问道:“萧侍郎这是说剑南王殿下确实有过了?”
“王侍郎不必抓着个词就不放。”萧怀冠捂着嘴轻咳了两声,这才又道,“剑南王如今既有这个心,不若就给他一次机会。”
他微微抬眼,浑浊的双眸望向主位的百里鸿,道:“陛下以为如何?”
百里鸿听了这一晚上,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小小的脸都皱在一起,见舅舅和先生都不说话,他就道:“你们说了这么多,怎么没有一个人说该如何赈灾?”
眼下当务之急,不该是讨论如何赈灾吗?
小朋友稚嫩的语气里是单纯的不解,却把在场众人问的哑口无言。
忽而一声轻笑。
众人齐齐看向秦枭。
楚九辩亦然。
秦枭抬手,将手中茶盏置于桌上。
伴着一声脆响,那瓷杯上顷刻间就布满了被破坏的纹路,但却没有彻底碎裂。
而茶杯之下,红木方几却在瞬间就裂开了一道道如蛛网般的痕迹,好似只要轻轻一碰,那裂痕便会使得方几全部碎裂开。
“听见了吗?”秦枭抬眸,唇角还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可却只让人觉得心底发寒。
除楚九辩外的所有人都默默垂眼,没开口。
直到此刻,他们才终于想起,他们今日到此确实该想出个解决办法来,而不是想着如何把萧家踩下去,或者如何让剑南王将功补过。
秦枭也没指望他们说些什么。
他站起身,视线扫过在场众人:“两县数万百姓流离失所,陛下要的是解决方案,你们在干什么?”
“推卸责任,互相攻讦,在这争谁对谁错,谁清谁浊。”秦枭语气平静,却让人不寒而栗。
他几乎一字一顿地说:“这朝堂,是你们四大世家的朝堂吗?”
一番话,令在场众人脸色都微微变了些。
秦枭这是说他们把控朝堂,心中只有利益,没有百姓。
这番言论若是传扬出去,他们的名声就都别要了。
王朋义想说什么,但秦枭却已经接着道:“户部立刻拨四十万两白银出来赈灾,工部派人去建临时堤坝,把洪水拦下。”
“大人,户部拿不出......”苏盛刚起了话头,秦枭就直接截断,“细盐协议上不是有几十万两还没收吗?谁欠你的就去找谁要。”
与四大世家的细盐协议上,都写了要先付一批款项,后期再分红。
只是协议签订后,几大世家交钱却磨磨唧唧,一直没收全。
苏盛垂眸应是。
萧闻道还想再说请剑南王去河西郡的事,结果一向没什么存在感的工部尚书,他的顶头上司简宏卓竟然上前一步,道:“陛下,大人,臣愿亲身前去督造临时堤坝。”
殿内一静。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他身上,他却好似一点没感受到。
秦枭看着他,几息过后才道:“准了。”
萧闻道抬眸望着简宏卓的背影,眸色深沉。
萧怀冠瞥了他一眼,见他不动,这才自己躬身一揖,道:“大人,此次洪灾牵扯甚广,危害极大,恐怕需要一位位高权重者监督才行。”
堤坝修的多好他们自己知道,所以后面一定能洗清剑南王贪墨的嫌疑。
但赈灾之事也要为剑南王争取一下,这次差事若是办的好了,便又是一项难得的功绩。
“本王会亲自去盯着。”秦枭一句话,在场所有人表情都是一变。
若是秦枭不去,他们完全可以想尽办法将不利于自己的事抹除掉,最后这堤坝损毁之事,都只能怪到天灾上头。
便是有人祸,那便也只要杀了一批工匠或者地方官员便能了事。
但若是秦枭去了,他们再想动些手脚都很麻烦。
可他们也知道,秦枭既然决定了,就一定会去。
看来这次的事,终归是不能善了了。
楚九辩的视线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将他们眼底一闪而过的杀意和决然都看得一清二楚。
弃卒保帅,看来要有不少替罪羊自己跳出来了。
“明日一早启程。”秦枭一条条安排下去,“户部明日卯时前就把银子送到本王这来,工部要去的官员也都在卯时前到皇城外等着,吏部......”
他看向楚九辩,道:“吏部也来个人,牵头从附近郡县调派官员,协助赈灾。”
从一开始,除了百里鸿之外,就只有楚九辩和秦枭坐在紧邻着百里鸿的下手位置。
其他人来了之后,楚九辩也没起身。
身为当朝一品太傅,他有资格坐在这。
不过眼下,楚九辩却站起了身,以吏部侍郎的身份应下了差事。
他要和秦枭一起去河西郡赈灾。
不仅因为他是吏部侍郎,更是因为他手里有粮。
四十万两白银听起来多,可要真的用起来,处处都是花销,当务之急就是先把临时堤坝修起来,免得洪水淹了更多县城。
这就是一笔不小的支出,之后还要搭棚舍安顿灾民,给溺亡百姓家里发抚慰金,每日的施粥,防疫病的药物等等,这些钱估计很快就能见底。
他们应该去不了几日,且宫里有安无疾,还有已经掌权的洪福,倒是不必担心百里鸿。
屋外大雨倾盆,得了令的官员们都匆匆离开养心殿,去准备该准备的东西。
时间紧任务重,所有人都要动起来。
而养心殿正院外面的台阶下,剑南王百里海站在雨中,没有伞,没有蓑衣,瘦弱的身形摇摇欲坠,把自责可怜的姿态做的很足。
瞧见众人出来,百里海终于像是站不住,一个踉跄跪倒在地。
萧闻道忙上前去搀扶,其余众人也都象征性地关怀两句,然后都劝他离开。
“河西郡那么多百姓因本王受累,本王实在是......”百里海声音有些哽咽。
王朋义在人群后头瞧着,差点就不顾仪态翻个白眼。
萧怀冠则心疼道:“殿下,这件事如何能怪到您头上?您就是太心善了。”
正说着,宫道尽头便有一八人抬的步辇行来,上头坐着仪态端庄,却面色焦急担忧的太皇太后萧若菡。
众位官员行了礼,便也不多留,纷纷离开,只留下祖孙两个又是一阵哭泣不止,直到百里海晕倒,这才被萧若菡接去了慈宁宫看太医。
屋内,秦朝阳不知何时从何处而来,身上沾满了泥污。
洪福已经将百里鸿带去寝殿,但小孩现在没了睡意,正缠着洪福给他讲今晚殿内众人说的话都有什么深层含义。
洪福便一五一十地边讲边教。
因此如今东侧院的议事堂内,只有相对而坐的秦枭和楚九辩,以及刚刚回来的秦朝阳。
秦朝阳将肩头扛着的草席放到地上,打开,露出一具尸首。
楚九辩眉心一蹙。
“怎么是个孩子?”他问。
这草席里裹着的,便是一个十岁左右的男童,身上没有外衣,就这么一张草席。
因此草席一打开,孩子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便完全露了出来。
秦朝阳脸色也不好看,道:“这孩子是从剑南王寝殿里抬出来的。”
只一句话,楚九辩和秦枭便瞬间想通了一切。
“我叫人去查了,这孩子名为孙小田,是一农户之子。”秦朝阳看向两人,“他母亲,曾在便民街上卖绢花。”
楚九辩想起了百里海修建堤坝回来那日,就是在便民街上高价买了一朵绢花,还因此被人传颂说仁德爱民。
好一个仁德爱民的剑南王!
秦枭阴沉的视线落在孩子头上。
这孩子的头发被人刻意剪短了,短的就如同......
“带下去好生葬了吧。”他道。
秦朝阳应是,将孩子裹好带了下去。
屋内只剩了秦枭和楚九辩二人。
静默蔓延,屋外狂风暴雨愈发肆虐。
“那孩子像我。”楚九辩忽然开口。
几乎是同时,秦枭手边裂开了缝隙的茶几便轰然塌落,茶杯也随之落地,发出脆响。
楚九辩看着秦枭阴沉的脸,缓缓眨了下眼。
“去收拾一下,卯时出发。”秦枭起身,大步出了门去。
楚九辩看向墙边并排放着的两件蓑衣,片刻后也起身,穿上其中一个回了瑶台居。
卯时未到,以秦枭为首的赈灾队伍,便冒着大雨朝河西郡行去。

河西郡郡守吕袁,在十四日淮县和蒲县溃堤之后,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消息。
维修堤坝这事他虽然没有亲自盯着,都叫那位萧家女婿,也就是郡丞周伯山跟着剑南王得些功绩,但在堤坝建成后,他也是亲自去看过的。
这河西郡能把堤坝修好,对他来说也是大功一件,自是也盯得紧。
那堤坝修的他都啧啧感叹,想来剑南王为此真的垫了不少银钱进去,不过再多的银钱,能换来功绩、名声和民心,都是值得的。
而就这样的堤坝,却被毁坏了?
而且偏偏就是两个村庄和田地都更靠近宁河的两座县城,这一场洪涝,来的又急又快,直接就将两座县城十几个村庄都淹了。
良田家产没了不说,便是百姓都被卷走了数千人。
功绩瞬间就成了催命符,吕袁当即就叫了人来商议。
他先是叫人去查了堤坝是否为人为破坏,又亲自写了奏折命人快马加鞭送去朝廷,又给萧家传了密信。
做完这些,他便又叫官兵去淮县和蒲县盯着,莫要让那些灾民流窜到其他县城,更不要来了郡城。
只是这么大的事,上头的人也不知道会论出什么对错来。
是“天灾”还是“人祸”,是有人嫁祸,还是堤坝确实修的不好,这些都不是他能决定的。
上位者最后给了什么结果,他照做就是了。
若是天灾,那便是堤坝修的不好,他找上一批人杀了砍了,便也就算交了差。
若是人祸,那便是有人栽赃嫁祸,他就该找出是谁毁了好好的堤坝,至于这背后究竟该牵扯出哪些人,也只能等上头的人决定。
他又叫人去邻近淮县和蒲县的县城,叫县令们准备些米粮,若是有灾民真的流窜过去,就叫他们先煮些粥水施粥,也算是做给朝廷看。
如此,他身为郡守能做的便都已经做了。
尽人事,听“天”命。
吕袁站在窗前望着外头瓢泼的雨势,心中始终安定不下来。
而被他派去查验堤坝损毁情况的郡丞周伯山,心里却惊恐万分。
堤坝是他陪着剑南王一起建的,如今堤坝出了问题,剑南王位高权重定然没事,而他这个郡丞说不得就会成为替罪羊,成为萧家的弃子。
不可以,他必须做点什么。
他匆匆回到家中,叫人给自己修整行李,他得去淮县和蒲县看看是怎么回事。
但在此之前,他必须先给自己留个退路。
“来人。”他扬声叫了侍从过来,低声吩咐道,“去查查淮县和蒲县的堤坝是哪些工匠和村民修的,查到后把名单交给当地县令,就说这些人偷了建坝材料,以次充好,叫他们把这些村民和工匠都砍了。”
他不能成为替罪羊,只能让那些村民和工匠来替自己死了。
京城的赈灾队伍,于十五日卯时准时出发。
此次赈灾的队伍中,大多以户部、吏部以及工部的官员组成,加上太医院的八位太医,共三十人。
秦枭还命兵部从邻近的京安县等地调了三百军士过来,又从城防军里调了三百人,一路护送赈灾队伍。
城防军是由原秦家军拆分后组成的,对秦枭忠心耿耿,让这些人护送会更安全。
从京城到河西郡的地界快马加鞭只要一日多,但此次队伍中带着赈灾的银粮,还有不少文官,加之大雨不停道路泥泞,队伍行进的就更慢了些。
秦枭没与队伍一起,他先一步领着工部尚书简宏卓,以及几位都水司的官员,朝河西郡受灾最严重的淮县以及蒲县去了。
修筑临时堤坝之事重中之重,他们早一日去,就能早一日拦住洪水蔓延,以免淹了更多地方。
楚九辩留下来跟着队伍,得了最高的指挥权。
出发这日,午间他也只给了众人一个多时辰吃饭休息的时间,其他时间都在马不停蹄地赶路,终于赶在天彻底黑下来之前,到了一处官驿。
秦枭此前带人经过的时候,就派人给这些驿站都留了话,准备好接待后面跟来的赈灾队伍。
因此楚九辩他们的队伍刚刚停下,驿丞就领着一众小吏迎了上来。
“下官东阳驿驿丞石季同,见过太傅大人与诸位上官。”
“免礼。”楚九辩道。
“是。”石驿丞也不废话,忙领着众人往驿站里走,边走边道:“诸位大人赶路辛苦,下官已经命人烧了热水,煮了茶饭,房间也都为大人们准备好了。大人们可以先回房间修整一番,下官命人直接将茶饭送到各位房间内。”
另一边的小吏们也已经帮着运粮的军士们安顿队伍,喂养马匹,又招呼着众人到大堂内用饭。
大宁下属很多官驿,方便赶路的官员们歇脚。
这东阳驿只能算是中等大小的驿站,但这位石驿丞做事有条理,因而同时接待这么多人倒是也忙的开,并不显杂乱。
楚九辩与其他官员们一同上了二楼,房间不少,但在场二十几位官员,总不可能一人住一间。
因而除了楚九辩以及户部郎中晁顺住单人间之外,其他下官便都是两人一间。
楚九辩进了卧房,见里面已经备好了擦洗用的热水,并且还是浴桶。
想来这整个队伍中,只有他这位一品大员才有这般待遇。
今日的雨就没停歇过,一路上的颠簸泥泞,楚九辩也是硬扛下来的。
因此他也不矫情,说什么要和大家一样吃苦之类的话。
他褪去衣衫,身上那些凌乱交错的疤痕几乎已经瞧不出,白皙嫩滑的肌肤在摇曳的灯火下显出如珍珠般的莹润色泽。
只是那肩膀、手臂、腰臀以及腿部,几乎所有可能受力的地方,都有了不同程度的青紫。
这都是在马车里颠簸着撞出来的。
楚九辩没管那些,直接进了浴桶,将自己好生擦洗了一番。
温热的水流没过全身,冲淡了身上的疲乏。
泡了一阵后,楚九辩才从桶里出来,换上干净的里衣。
衣物免不得有些潮气,但这般天气也实在没办法。
命人把水抬出去,又吃了碗热乎的汤面,楚九辩紧绷了一整日的神经终于彻底松了下来。
他披上外衣走出房间,来到一楼。
军士们也都擦洗换了身干爽些的衣服,正吃着饭,大声聊着些半荤的笑话。
注意到楚九辩下来,当即便有军士肃了脸,起身朝他拱手行礼。
接着,其他人也都起身行礼,齐声道:“太傅大人。”
他们中大部分都很恭敬,但也有些心中不满的,就把脾气带到了脸上。
楚九辩并不在意,急行军确实是苦了这些始终在雨中淋着的军士,有些脾气也正常。
而楼下军士们的齐声称呼,也传到了楼上。
楼上的文官们都闻讯从房间内出来,行至楚九辩身后,猜到对方是有话要说。
楚九辩走下楼,身后的官员们也跟了下来。
“这几日确实要辛苦诸位。”楚九辩温声道,“只是洪涝凶险,河西郡的百姓们流离失所,朝不保夕,他们就等着咱们这批钱粮才能活下来。”
“再有两日脚程咱们便到了,大家便再坚持一下,本官记着诸位的功劳,也先替河西郡的百姓们谢过诸位。”
言罢,楚九辩就对着众人作了一揖。
大家哪里见过上官对着自己行礼,一个个惶恐至极,忙俯身回礼言道“不敢”,腰弯的一个比一个低。
这些军士们其实都糙惯了,平日里练兵的时候比这累的时候也多了去了。
且这本就是他们职责所在,所以虽觉得辛苦,心里有些牢骚,但也没谁会说出来。
如今楚九辩这样的一品大员如此温和地和他们说话,还说记着他们的功劳,众人自是一点怨言都没了。
不就是两日脚程,咬咬牙就过去了。
这就是上位者。
他们的一点所谓“亲切”,就能让下位者感激涕零。
不过与他们不同,那二十几位文官的脸色却并不怎么好。
他们本就比不得军士们强壮,更有人从未离过京城,更遑论在这般恶劣的风雨中颠簸前行,简直是要了他们半条命。
“阿嚏!”户部郎中晁顺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楚九辩朝他看去,对方忙作揖,想道声抱歉,结果又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在上官面前这实在有些无礼,晁顺脸都红了,连连告罪。
楚九辩又看向其余的文官们,一个个的脸色都有些白,想来确实是遭了不少罪。
“楚大人。”太医院院判张子良主动道,“下官已经命人煮了些预防风寒的药,不若先给大家喝上吧。”
太医院这些人此次跟过来,就是为了预防疫病,自然也要保证这些官员军士的身体健康。
楚九辩颔首:“去吧。”
张院判便立刻吩咐人去拿药,给所有人都吃了一碗。
楚九辩不愿吃这个苦,但也不好搞独立,便也跟着吃了一碗。
“明日咱们再辛苦些,早些起了,卯时出发。”他吩咐道。
众人经过这么一遭,对楚九辩的印象好了许多,此刻便也无有不应。
只是到了第二日集合的时候,众人却发现晁顺一直没下来。
户部一属官去敲了门进去,而后急匆匆跑下来对楚九辩道:“大人,晁大人好似高热了。”
楚九辩眉心一蹙,立刻上了楼。
张院判也忙跟上。
一进屋,楚九辩先是感觉这屋中格外湿冷,视线扫过窗沿,见那处有些没擦干净的水痕。
他眸色微凉,瞥向床榻之上。
晁顺就躺在床上,脸上有不正常的潮红,眉心紧蹙,呼吸灼热而沉重。
张院判上前检查一番,蹙眉道:“晁大人这是高热了,需快些解热才是。”
只是他如今这个样子,都烧的有些迷糊了,很难上路。
楚九辩不可能让所有人在这等着,但晁顺是户部郎中,亦是本次赈灾派来的户部主事人,若是他不去,这钱粮数目便没人能全权盯着负责。
凡是其中有了什么疏漏,户部,至少晁顺自己只能算是“因病误事”,却不必承担太大的罪责。
屋中众人神情各异,都有意无意看向楚九辩,等他定夺。
楚九辩冷眼看着床上的人,然后转身叫了户部那位小官过来,道:“你留在这照顾晁大人,再给你们留两位军士和一位御医,好些了就立刻赶上来。”
说罢,他就假装从袖子里掏了掏,实则从空间里拿出了两片退烧药,递给小官道:“这药片你拿着,现在先喂一片,等晚上还不退热就再吃一片。”
小官忙应是,伸手恭敬接过,心中也不免松了口气。
不用跟着疾行军真是太好了。
张院判瞧见那两枚药片,眸光便是一亮。
此前陛下高热不退,便是楚太傅帮忙退的,想来用的也是此类药片。
只是这东西不知道如何做成,若是能普及开来,那高热也便没有那么凶险了。
而这次来赈灾之事,本来太医院院使大人准备亲自来,但张院判愣是送了不少好处,把这并不容易的差事接了下来。
他就是想着若河西郡真的有了疫病,那楚九辩说不得就又会显出神迹,弄出些神药来。
届时,身为院判的他定然是最有可能接触到药方的。
若是他手中掌握着这样一个药方,那之后等院使大人从位置上退下来,他便是最可能成为院使的人。
因此,即便此刻留下来照顾晁顺可以不用继续疾行遭罪,他也不愿留下。
他只想时时刻刻跟着楚九辩,最好是能将对方伺候好,留下个好印象,这才能得到更多好处,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他不愿留下,却有的是人想要借这个机会脱离赈灾队伍,也能松快些。
守在屋内的一位李太医最会察言观色,见张院判没有第一时间说要留下,他便知道对方有其他打算。
那这么好的差事,便是谁先抢了就是谁的。
于是这李太医便上前一步,躬身道:“太傅大人,院判大人,下官愿留下照顾晁大人。”
张院判看向楚九辩。
楚九辩颔首允了,又叫了两位城防军的军士过来,叮嘱他们留下看顾晁顺等人,这才又带着赈灾的队伍上路。
天还未亮,雨势也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
楚九辩闭目靠在车厢内,里面铺了软垫锦被,可路不好走,他便是想眯一会都不行。
秦枭那边应该已经到地方了,不知道情况如何。
但愿没到挽救不了的地步。
要去河西郡受灾的两座县城,必须要经过郡城。
秦枭领着简宏卓一行人走了一日一夜,到达河西郡郡城的时候,已经是十六日清晨。
天才蒙蒙亮,大雨模糊着视线。
因为秦枭他们没与赈灾队伍一起,所以郡城里的官员们好似不知道他们会提前过来,并没有在郡城外头迎接。
但要去淮县和蒲县,秦枭需要当地的官员,所以他便驾着马,带着简宏卓他们一起到了郡守府才下来。
一位军士上前去敲门。
不多时,便有小厮打着哈欠过来开门。
见着外头这一队人,他悚然一惊。
怎的还有军士?!
“你们吕大人何在?”敲门那军士冷着脸问道。
那小厮磕磕巴巴道:“你、你们是......”
“宁王大人亲临。”军士沉声道,“快叫你们吕大人出来。”
“是!是!”小厮吓得六神无主,连伞也忘了打,一路朝后院跑去。
秦枭抬脚,领着众人直接进了院子。
十六日午间,雨势稍稍小了一些。
赈灾队伍寻了处宽敞的地方用油布搭起了临时的棚子,众人便凑合着吃了一顿饭。
楚九辩命人烧了热水,在里面放了预防感冒的药,叫众人都喝下去。
这般修整一个多时辰之后,队伍便又再次出发。
昨日疾行了一日,众人身上心里都不舒坦,但因为楚九辩温声细语和他们说了那么多,大家便都觉得可以再忍一忍。
可连着赶了两日的路,很多军士对楚九辩以及另外的文官们就都有怨言了。
想着这些上官们倒是好,在马车里不用风吹雨淋,不像他们这些糙汉子,吃苦受罪,还得不着实际的好处。
尤其是楚九辩的马车,又大又宽敞,里面还铺着软垫被子,说不得在他们费劲心力赶路的时候,人家都在马车里睡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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