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定瓶里插着几支荷花,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末坦达打开了酒瓶,R注意到这不是一瓶果酒,而是不折不扣的粮食酒。
末坦达给R倒了一杯,然后自己拿起了一杯,两个人撞了撞杯子,都浅浅地喝了一口。
酒精的度数很高,所以不可能喝太多。
“说起来,我在年少的时候曾经看到过您杀死的黑法老。”R说道。
末坦达凝望着他。
他总是觉得末坦达的眼睛很深,很淡漠,就像是上个轮回独活的生灵一样,寂静而骄傲。
抑或是抹香鲸,是海上孤独的暴君,雪山一样的脊背插着森林一样的渔枪。
但是永远不会投降。
R没法弄清末坦达想要做什么,所以他只是认真地喝着酒。
他不太喝酒,尤其是这种高度数的,纯净透明的酒精。
末坦达也默默地喝着酒。
它对这种味道也不置可否。
他们抬起头,一起凝望着天窗漏进来的光。
末坦达抬起手,静默地让R看着它,然后从黑色的混沌中,生长出了一朵淡粉色的荷花,它抓住了R的手,然后轻轻地攥住了他的手腕。
R闭上了眼睛,他似乎感到了什么在淡淡的流动。
然后他睁开了眼睛。
一朵纯白色的,晶莹剔透的荷花开在了他的手中。
他转过了眼睛,看着末坦达,末坦达凝视着这朵花,似乎对它产生了兴趣。
然后它低下了头。
过了一会,它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R被我卖了。”南博士平淡地说,她拿起了一罐可乐,拉开了拉环,倒进了自己的嘴里,“虽然说,我觉得让他去是个好主意,但是我毕竟还是没有勇气下这个决定。”
“有一说一,有时候R真是果断的让我感觉,”她伸出手,在半空中点了点,“我就是个拖延症。”
“这样。”零安静地附和道。
“你好像不介意呢。”南博士说。
“R介意吗?”零问道。
“他说他不在意,但是我觉得应该挺在意的。”南博士说道,“毕竟谁愿意回去啊。”
“那种地方。”
零抱着膝盖,坐在观景台的垫子上,他看着翠色的远山。
“大概人活着就是为了死的吧。”
南博士愣了一下。
他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谁能不死呢。
人生来,就是为了死的。
人出生的时候,就坐上了通往死亡的列车,窗外的风景再好,也无法停留。
“那你呢?”南博士问道。
“大概和人类一样吧。”零说道。
“那么你就不是为了死而生的。”南博士说,她坐在了长椅的另一端,也将自己抱成了一团,“比方说我就不是。”
“那你是为了什么呢?”零问道。
“活着。”南博士笑了笑,“反正活着的时候,就不要去想死这件事了。”
“或者,想想,死也不是最后的结束。”南博士抬起手指了指窗外的树木,“也许之后还有故事呢。”
零静静地听着。
“所以R也不一定会死吧,说不定会有别的故事呢。”零说道。
“其他的故事。”南博士托着下巴,“我想不会在我英明神武的操作之下,遭遇什么不测吧。”
她甩了甩头,试图把这种念头驱散出去。
“不会的。”零说道,“你太紧张了。”
南博士笑了一声。
“就是很紧张啊。”她说道,“如果决策失误的话,说不定就会多死几个人了。”
“我以为你天天统计伤亡人数,已经习惯了。”零说道。
“有时候会觉得,就是个数字而已。”南博士将下巴放在了膝盖上,坦诚地说,“但是去参加葬礼的时候,就感觉要命了。”
“这些人再也不会回来了,”南博士说道,“都是因为我的命令去死的。”
“这种事情,总是感觉习惯不了。”南博士说,“还是会害怕。”她眨了眨眼睛,“总是会害怕。”
零坐在深绿色的观景凳上,安静地看着被雨的远山。
“害怕是很好的事情啊。”零说道。
“习惯反而是不好的事情。”零说,“如果很多很多次还没有习惯的话,才算是还活着吧。”
南博士闻言笑了一声。
“不,我只是怂。”
“我只是在想,这样对R真的好么?”南博士说道。
“可能是好的吧。”零说道,“R从出生的时候,就被剥夺了正常的人生。”
“但是他应该试着过过普通的人生。”南博士说。
零看着她的脸。
过了一会,零转过了头,“你不也没有正常的人生么?”
“其实还行吧。”南博士说道。
“所以你为什么认为正常的人生会是好的呢?”零问道。
“因为人类一般视不以自己所无而否定他人之有为美德。”南博士垂下头说道。
零似乎将这个句子重复了几遍,试图理解其中的意思。
“我好像有点懂了。”零说道。
“意思就是清空自己的san值是一种美德是么?”零问道。
南博士笑了一声,“你要是这么理解倒是也可以啦。”她将碳酸饮料剩下的部分都倒进了自己嘴里,然后感受着气泡的喧嚣。
“零没有想过吗?”南博士说道,“所谓正常人类的生活。”
“不知道。”零说道,“的确很难想象啊。”
南博士漫不经心地捏着手中的易拉罐,“我毕竟也只能说,没吃过猪肉,只见过猪跑。”
“不过我至少有点发言权。”南博士说道,将易拉罐捏扁了,然后又试图复原。
“要不然试试出去玩吧。”她说。
零沉默了一会。
“出去玩么?”他问道。
“就是去一段没有目的的旅程。”南博士说,“或者去游乐园,当然是没有问题的那种,地基里也没有人打生桩。”
“或者去野餐之类的,不过我觉得零肯定不喜欢野餐了。”
“好想带R去游乐园啊。”南博士说道。
“感觉R好像不喜欢人多的地方。”零回答道。
南博士出了口气。
“但是我想。”
(未完待续)
“但是这是氦气。”南博士决定临死挣扎一下。
零坐在不远的地方吃着他的冰淇淋, 慢条斯理地享用着他的巧克力冰淇淋,然后把纸伞拿在了手里,把玩着。
然后他将纸伞递给了末坦达。
蓝发青年拿在手里也看了看。
这个游乐园没有任何的问题。
既没有人在这里死于非命, 也没有建在什么不吉的土地上。
细密的雨水落在地面上,零打着透明的雨伞,看着淡灰色的优雅的如同晕开墨迹的天空。
“下雨了呢。”南博士说, 看着周围开始避雨的人群, 零眨了眨淡色的眼睛。
“抱歉。”他说道, “游乐园的人不喜欢雨么?”
“一般来说, 出来玩的时候,还是不喜欢的。”南博士说道,在湿漉漉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把玩着自己买的一袋氦气, 不,是漂亮的圆滚滚带着彩粉的透明气球。
“打着雨伞玩不方便,而且拍照也会不好看。”她指了指天空,“不过我也没得所谓, 我不拍照。”
“我也没给活人拍过照。”R附和道。
“调查员不就是给死人拍照的吗?”南博士松开了手,让气球把绑在手腕上的线拉直。
零点了点头。
他抬起手, 戳了戳末坦达。
雨没过多久就停了下来, 蓝发青年心无旁骛地直视着前方, 似乎此事和他毫无关系。
“看来另一半还是很重要的。”零说道。
“日光吗?”南博士问道。
“嗯。”零继续吃着自己的冰淇淋, 说道, “也可以说, 完全的那一边。”
他将自己的雨伞收了起来, 放在了脚边。
“为什么很多古神都会自动改变天气呢?”南博士忍不住说道。
“就像人类无论到哪里定居, 都要建设城镇一样。”零说道, “差不多是这样吧。”
“顺手就做了,几乎是下意识的。”零在半空中画了条线,“就像是人类看到泥水坑从旁边拿起一块挡板放在上面吧。”
“你们在讨论什么?”一个青年问道,“古神吗?”
“怎么了?”南博士略微收起了一下腿。
“是爱好者吗?”他问道。
“算是吧。”南博士说道。
“我听说组织上最近好像新收容了一批生物。”青年说道,他似乎也是玩累了的游客,在长椅上坐了下来,“有什么可以改变物候的,有可以改变地形的。”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南博士说道。
“但是我觉得挺不可思议的。”青年说,他咬了一口自己的冰淇淋,“既然有这么大的力量,为什么不用来发电什么的。”
“据说还有的可以不吃不喝。”他说道。
零转过了头凝望着他的脸。
过了一会,他将包装纸扔进了垃圾桶。
“而且这些国家就没有什么举措吗,不会自己养几只去攻打别的国家吗?”青年侃侃而谈道,“就这样就结束了么。”
“有一说一,他们都是行走的天灾,人类即使有想法,还是最好和它们避开才算安全吧。”南博士说道,她并不想和这个人争执。
当然了,她知道这样的人是存在的。
而且不少。
“但是现在不也成功收容了么?”青年说道,“说明也没有那么厉害吗。”
“不用来做点什么的话,实在太可惜了。”
“现在也没有很容易收容吧。”南博士说道,“每年都要死很多调查员的。”
青年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他们不是就是做这个的么。”
“你这句话讲的就不对了。”另一个人加入了讨论,“什么叫做就是做这个的。”
“现在没有能力的事情,为什么让人家去送死。”
“现在没有能力,不去试试,什么时候才有能力。”青年说道,“就放在那里不利用吗。”
“放在那里的东西多了。”南博士出了口气,“台风的能量不大么,火山的能量也不小。”
“至少可以做成标本卖门票吧。”青年说,“那种不老不死的可以弄个发电站。”
“我记得不是有祭祀仪式么,”他说道,“现在既然已经知道它们在哪里了,可以带着东西过去让它们该做点什么做点什么。”
一直坐在那里静默不语地吃着一块原味雪糕的蓝发青年突然转过头来看着他的脸。
青年忍不住感到了一丝不舒服。
这个蓝发青年虽然有着和人类极其相仿的外表,但是他的本能却在疯狂叫嚣这家伙不是人类。
它深蓝色的眼睛平静,冷漠,而残忍。
就像是深海之中的抹香鲸窥见了阳光的缝隙。
它在凝视自己。
然而他却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和何等古奥庄严的恐怖对峙。
R抬起了头。
零走开了。
他从不愿意替末坦达做任何判断。
R也站了起来,他拉了拉南博士后腰的衣料,示意她和自己一起离开。
“你什么意思?”青年问道,“那样盯着人。”
他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
“当然如果你是什么极端圣母的话,你自己高兴就好了。”
“你不会是什么古神的狂信徒吧。”青年说道。
插话的路人抱起了双臂,“说不定人家是调查员呢。”
青年眨了眨眼睛,“我也没说调查员什么坏话吧,我就是提个建议。”
“但是你的确说的很过分啊。”路人说道,“人家工作都够危险了,你还在那里说三道四的。”
“不过的确很鼠目寸光啊,我们光是躲着古神了,如果别的国家先利用起来,那岂不是到时候征服世界了。”青年说道,“而且既然和它们的世界接触了,那就肯定你死我活啊。”
蓝发青年垂下了眼睛。
它静默地坐在一片淡淡的阴霾之下,连影子都融化在了树影里。
“你把人家说伤心了。”路人说,“去道个歉吧。”
“有够玻璃心的。”青年说道,“这样还是个成年人吗?”
“你今天能在游乐园玩的这么开心,多少也是托了这些人的福吧。”路人忍不住有点不快了。
“我给他们纳税了。”青年说道。
“R,当调查员这么惨的吗?”南博士忍不住问道。
“啊,有时候会有人说,你赶紧把谁谁谁给我救出来,你不是调查员吗,或者这家伙你真的搞不定吗之类的,”R将一根手指放在了嘴唇上,“这些事的确倒是有的。”
“不过毕竟遇到的人的确很多嘛。”他补充道。
“别和这种家伙生气了。”路人拍了拍末坦达的肩膀,“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所以你真的是调查员么?”他问道。
末坦达抬起了眼睛,看了一眼他的脸。
而下一瞬间,人群的尖叫响了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矗立在三个人的面前的摩天轮发生了偏斜,正向一边倒了过去。
所有人都在失声尖叫。
而下一秒,摩天轮静止在了空气里。
蓝发青年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在它接触到地面的不久前,抬起手,轻轻地将它顶在了头上,被覆压在它的阴影中游客们从它的身边钻了出去,而缆车中的游客们暂时喘了口气,纷纷探出头来看着。
它静默地站在那里,举重若轻地托着沉重无比的钢铁巨物。
这是一种什么样不可思议的强大。
而它转过了深蓝色的眼睛,看向了那个青年。
他已经被这种突然起来的灾难吓的跌坐在地。
蓝发青年垂下头,用深蓝色的眼睛看着他。
方才说话的路人也吓出了一身冷汗。
然而他也看清了这个青年站立着的身型。
它不是调查员。
它是传说中的恐怖,持有力量的,古神。
它的名字叫做。
“末坦达。”
“可以松手了。”
蓝发青年小心翼翼地放下了手中的摩天轮,然后抬起头,看向了天空。
而方才一闪而过的黑影消失了踪迹。
它跃上了钢铁的骨架,瞳孔骤然紧缩。
“它看到什么了?”路人忍不住问道。
“黑法老吧,也许。”R说道。
“黑法老也是古神么?”路人问道。
“不知道,姑且还算人类吧。”R回答道。
末坦达一瞬间从虚空之中拔出了剑,日光闪过了一簇危险的反射。
它立在残骸之上,环顾着四周。
而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它就找到了自己的目标,没人看清楚它的行动,只知道人群中一个中年男人被一把拎了出来,然后摔倒在地,它整个身体踩在他的肚子上,手中的剑指着他的咽喉。
周围人瞬间惊慌了起来,“这又是什么事情。”
而末坦达的剑在空中划过了一个弧度,一下将他的脖子整个切开。
“草,当众杀人了。”无数人在拍照和录像。
而下一秒钟,所有人都到抽了一口冷气。
因为从这个人的脖子里流出的东西,不是血液。
而是某种浑浊的,黑色的泥浆一样的东西。
而尸体。
不像是死去。
更像是。
像是失去了液体。
变得干瘪。
好似金字塔里的木乃伊。
“黑法老?”
(未完待续)
很快保安过来疏散了人群。
蓝发青年静默地站在那里, 中年男人的尸体扭曲而破碎,黑色的泥沼淌的到处都是。
“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很多人忍不住发出了这样的提问。
“黑法老。”零安静地回答道。
“也可以说。”他伸出手摸了摸那一小块泥,“是走向人类的反面的人类。”
“世界的背面可以突破更多限制, 因此会有些人忍不住走向那一头。”零说道,网上的视频引起了不小的波澜。
“所长既然在场的话,也播一下啊。”
在无数观众的要求下, 零决定打开自己的镜头, “也许是因为人们看到的黑法老基本都是尸体。”
“很像某个古代民族所制作的木乃伊, 因此被命名为黑法老。”
“他们教唆罪恶, 引导罪人并挑拨罪行。”零慢慢地说,“所以说,他们就像是某种鸟类和河马, 或者小鱼和鲨鱼一样跟随着陪胪。”
“他们为陪胪提供着食物, 也同时从陪胪的荫蔽里获得好处。”零平静地说,“他们就是髭狗群,总是想要从人群中分离落单的生物。”
“自命为猎人,为世界清除弱者的生灵。”
“那么他们和末坦达是什么关系?”有人问道。
“他们既然是陪胪的伴生生物, 当然想要讨好陪胪。”零说道,“所以很久很久之前, 他们就想要找到末坦达来供奉给陪胪。”
“所以就有了冲突。”零说, “然后直到今天他们还互相看不顺眼。”
“这个互相, 好像有点不太聪明。”
“感觉是单方面找死。”
末坦达收起了剑。
从腐尸上站了起来, 站在了另一边。
它转过头环顾四周, 人群已经被疏散光了。
“只有一只吗?”零走了上去。
末坦达点了点头。
零走了过去, 将自己的身份名牌递给了游乐园经理。
“已经被解决了。”零说道, “只要把尸体收拾了, 就可以了。”
“好的好的。”游乐园经理说道, 他的目光在末坦达的身上停留了一会。
“怎么了?”零询问道。
“就是,这个人是来找你朋友寻仇的吗?”游乐园经理问道。
“不是,”零说道,“只是正常的厮杀罢了。”
每天都在自然界上演的厮杀。
然而游乐园经理的脸色微微变了变,“好吧。”
“我们可能要闭园整顿一下,请你们先离开吧。”游乐园经理说道。
零点了点头。
然后他拎起了包,开始向外面走去。
游乐园经理突然叫住了他。
“虽然不太礼貌,但是理事们希望我和您说一下。”游乐园经理低下了头,“就是,希望以后您的朋友不要再来了。”
零站住了脚,然后他转过了头,淡色的眼睛倒映着游乐园经理的身型。
“我们会给他补偿的。”游乐园经理补充道。
零安静地看着他。
“草,”观众们忍不住打道。
“不过就很真实。”
“好像也很合理。”
“所以所长他们是来团建的么?”
“好像是的。”
经理没来由的觉得这个人虽然看上去很年轻。
但是也许他已经很老了。
走过了很多旅程。
见过了很多很多风景。
也许是从极为古老的年代走过来的。
岁月在他的瞳孔中积淀成深邃的黑色。
而虹膜依旧是干净的井水。
“我知道了。”零回答道。
“抱歉。”游乐园经理没来由的脱口而出,“就是,您也知道,我们对于伊甸园教没有任何反抗能力。”
“我知道。”零说道。
“末坦达也知道。”他说道。
末坦达在过往的时间里,曾经无数次斩杀了黑法老。
当然你可以说它对人类社会一无所知。
所以它会在人群中杀戮,在深海中追逐,在地下洞穴里围堵。
它绝大多数时候收到的都是无穷无尽的恐惧。
它已经习惯了这一点。
“它毕竟不是什么弱者。”零安静地说,“既然不适合日常的生活,它也不会执着的。”
“那它向往日常生活吗?”经理没来由地脱口而出问道。
“也许吧。”零说道,“至少好奇过。”
“你们这些人也会向往日常生活么?”游乐园经理问。
“毕竟没有经历过。”零回答道,“很多人都是从出生开始就生在了世界的另一侧。”
观众们陷入了沉默。
“这样么?”经理问道。
“比方说他们。”零指了指在门口整理行李的南博士和R。
“他们小时候应该没来过这种地方。”零平淡地说,仿佛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从人生的最开始就放弃了日常生活么?”经理重复道。
“毕竟每个人的生命也是不同的,”零说道,“就像是一朵花,有人会开在城市,有人会开在乡村。”
“也许会好奇吧,但是这毕竟是命运。”青年说道,“所以也没有什么的。”
“果然擅自越过命运的河流就会产生不幸。”
“所以你们不是找黑法老才来的么?”经理问道。
“啊,不是,我们有两个同事要去做一件事,需要很长时间的那种,也许从此之后就会从彼此的命运中离开,再也不会回来。”零平淡地说,“然后她说,想要来游乐园,那就来了。”
“啊?”经理吃了一惊。
“南博士今年十七岁,”零说道,“难免会对摩天轮水族馆之类的地方产生某些幻想。”
“十七岁组织居然就会接收吗?”经理问道,问出了很多人的心声。
“她说可以把她当作五十一岁。”零波澜不惊地回答道,“因为她二十四岁就会死。”
“为什么?”经理脸色变白了。
“因为窥探世界的真实。”零说道,“但是也许组织很需要能够做到这点的人。”
“这不公平。”经理忍不住说道。
“这没什么不公平的。”零说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她既然想要看到更多的真实,那么,”零微微垂下了眼睛,“那么,必然会损失生命。”
“每个人都是这样的吗?”经理问道。
“是。”零说道,“每个人都是这样的,想要得到什么超乎寻常的东西,必然要牺牲司空见惯的东西。”
“那么,既然很快就死了,还在期待着什么啊。”经理问道。
“因为公正之下,必然存在慈爱。”零回答道,“人类的典籍中是这么说的,所以她大概是在等待属于她的慈悲吧。”
“公正之下必存慈爱。”有的观众复述道,似乎想要从这句话中理解什么。
然而失败了。
“还是感觉心里挺难受的。”
“所以这就是所长聊过的纺命么?”
“但是真的看到,还是觉得好难受。”
“真的有所谓的慈悲吗?”
“可能会有的吧。”
“那么它呢?”经理指了指末坦达。
“它不会说话。”零说道,“所以毁谤也好,辱骂也好。”
“你都可以用来攻击它。”
经理沉默了一会,“那么他呢?”
零看了一眼R的背影。
“我不知道,”零安静地说,“他不知道在寻找什么。”
“也许他只想要一个如他所愿的死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