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手指by芥菜糊糊

作者:芥菜糊糊  录入:12-03

“用你已经催生完的这些花就够了。”
周观熄的声线毫无起伏:“大老板也不知道这款点心一共需要九种花材,不是吗?”
颜铃斟酌片刻,摇了摇头。
“最传统的九馥糕,就是要将九种不同色的糕点,放在九宫格的木盒中,缺了哪个花材都是不对。”
他掰开了周观熄的手,坚定不移道:“我已经下定决心要做,那就一定要做个最好的去吸引他,这样就算失败了,也没什么可遗憾的。”
话音刚落,头晕目眩的滋味儿再度席卷而上,颜铃蹙眉,微微别过脸,闭着眼睛又调整了一下呼吸。
好累,但只剩下最后几盆了。
颜铃觉得现在的模样有些狼狈,下意识地不想让周观熄多看,便稳住声线,肆意地摆手轰起了人:“好了好了,捏你的面团去吧,站在这里看我做什么?”
周观熄始终伫立在原地,静默着没有动作。
他突然问:“你有没有想过,费了这么大力气和心血做出来的东西,他万一根本就不爱吃,那你要怎么办?”
颜铃一瞬间以为自己听岔了:“……什么?”
花园内的空气在瞬间变得落针可闻。
“你为什么可以如此理想化地觉得,他会因为一份糕点就对你产生兴趣?如果他没有给你想要的反馈,如果他最后根本不会和你见面——”
周观熄的肩膀无声起伏了一瞬,才继续问道:“那你觉得你现在付出的一切,真的值得吗?”
颜铃的呼吸无声变急促起来。
他直起身,与周观熄对峙而立:“你又怎么知道他会不喜欢?如果不去进行第一步尝试,我连见他的面——”
“你连他的面都没见过一次,却草率地选择勾引这样极具风险的手段,为了做一份他很有可能不喜欢糕点,消耗自己的身体,做出这样程度的牺牲。”
周观熄盯着他的眼睛,话语一字一字、清晰明了地砸在颜铃的心口:“你不觉得自己很鲁莽吗?”
颜铃的眼睫惊愕地翕动了一下,空白而陌生地看着周观熄的脸。
他嘴巴张开,却始终发不出声音。因为他清楚,周观熄说的话,在逻辑上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构思出这个计划时,颜铃其实也是矛盾万分的——明明他的最终目的,是为了给这个十恶不赦的大老板下蛊,可是为了见到这个坏蛋,现在反倒先要给他做顿好的,不像牵制,倒像是奖励。
可哪怕知道周观熄说的话是对的,并不意味着此时此刻的颜铃,能够接受他在话中所指责的“鲁莽”二字。
“我当然知道像他这样的人,多好的东西都一定吃过见过,也明白他可能理都不会理我,更清楚现在做的一切或许都会是徒劳。”
颜铃怒目而视:“可是至少我努力尝试了,就不是在坐以待毙,什么都不做的话,不就连一点接近他的希望都没有了吗?”
“况且,你怎么就知道他一定不喜欢吃了?”
一口不上不下的气卡在胸腔,他咬紧牙根:“你认识他吗?你和他熟吗?你不是也没有亲眼见过他吗?”
如果这些话是从其他人嘴里说出来的,颜铃只会愤懑且果决地反驳回去,不在口头吃上哪怕一点的亏。
但此时此刻,他虽然也在辩驳,却还是无法遏止地难过起来——因为这一切,是他以为和自己处于同一战线的、能够理解自己所作所为的周观熄,亲口说出来的。
“我不明白,我在花楼提议下蛊计划时你没有拒绝,选择成了我的盟友,可从实施计划的第一天开始,就总是在浇我的冷水。”
颜铃的眼前再次天旋地转起来,却没有让音量弱下去哪怕一分:“你认为我的想法不切实际,可这已经是我能想出来的,最好最可行的手段了。”
“我只是想要在帮助这个世界的同时,试图用一些手段,给自己和族人未来的安全求一份保障,我做错什么了吗?我鲁莽在了哪里?”
他越说越急,越急越气:“一个莫名其妙派人开着大飞鸟来到我的家乡,打扰到我和族人清静生活的大混蛋,你难道以为我是真心诚意地想要给做糕点给他吃吗?我很贱吗?”
周观熄的身子猛然一滞。
但颜铃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此刻的他怒火中烧,头晕目眩,摇摇晃晃地又后退了一步。
他觉得自己好狼狈,偏偏山一样的周观熄又堵在面前,一时又无路可走,怒意愈发上涌,干脆抬手重重地推了周观熄的胸口一下,颤声道:“……你让开。”
结果周观熄像棵巨树般纹丝不动,颜铃反倒被作用力弹得倒退一步,身体止不住地向后踉跄,直接跌坐在了后方花园的台阶上。
他愣怔地低下头,视线随即落在腕上的手表上,鼻头悄然一酸,眼眶无法遏制地发热起来。
颜铃从小到大就有这个毛病,那便不论是恐惧、伤心还是喜悦,所有情绪一旦累积过多,最后都会反馈在泪腺上面,难以控制。
阿姐说这是个不好的毛病,得改。因此小时候,她总把大哭时的颜铃拎到田里,一边让他的眼泪滋养她种的萝卜,一边教育他和外人吵架时,泪能憋就憋,憋不住也要更努力地憋,因为只要落了泪,有道理的一方也会变成无理取闹的一方,从而失去了全部的优势。
于是此时此刻,此前憋泪成功率近乎为零的颜铃,硬生生地将眼泪忍住了——什么时候都可以哭,但这一刻,他绝对绝对不要在周观熄面前再掉眼泪了。
颜铃以为周观熄是独特的、以为他是岛屿外唯一一个能够明白自己的处境,理解他做这一切的人。
但他同时也很清楚,从一开始,周观熄就是不是自愿与他同住的。
是他当时在徐容面前,强制指定了这个没那么吓人的清洁工来陪住,或许从一开始,在周观熄的眼中,他根本就算不上所谓的“下蛊盟友”,而是一项”鲁莽的”、多事难缠、棘手不已的工作业务罢了。
这一刻,颜铃终于清楚地意识到,从离开家乡的那一天起,他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可以依靠了。
“……周观熄,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勉强你做任何不想做的事,也不需要你来帮我完成下蛊计划了。”
他颤抖着抬起手,指向周观熄的脸,冷冷地说:“你走吧,你自由了。”
作者有话说:
铃(一怒之下连怒了好几下):不好好陪我做糕你就给我走!
走关系:……这是我家。

早晨八点,C市的高峰时段。
等待红灯的间隙,老谭摩挲着方向盘,忍不住再次透过后视镜,瞥向了后座上的二人。
一个是他跟了多年的老板,一个是擅自把他名字篡改成四个字的新雇主,两人各坐一边,相隔的距离也不算长,不过是东非大裂谷的两倍而已。
车稳当地在路边停下,颜铃从行囊里摸索出工牌,仔细地佩戴在胸口正前方,全程都没有给周观熄一个眼神。
只不过在保安拉开车门的瞬间,他突然重重地“哼”了一声,随即才抬腿下车,头也不回地一把将车门甩上。
车内的周观熄和老谭:“……”
像是对待最珍视的宝贝一样,颜铃紧紧地抱着手中的木质糕点盒,迈进了融烬科技的大门。
徐容早已在前台等待多时,笑意盎然地上前相迎:“早上好,颜先生,周末休息得如何?辛苦您一早就来协助我们研究了。”
“没什么辛苦的,答应过你们的事情,我就会全力配合。”
颜铃说:“在开始之前,可以单独和你聊一下吗?”
他特意加重了那个“单独”两个字,徐容微怔,看向他身后姗姗来迟的周观熄,若有所思地一笑:“当然,我们进会议室聊,这边请。”
会议室内,颜铃将手中的木盒推到徐容面前。
“为了感谢你们为我们寻找族人,赠予药品。”他说,“这份糕点,可以麻烦你帮我转交给你们的吴总吗?”
徐容难得笑容微滞:“吴总?”
颜铃也愣了一下:“吴总,吴闻灭,你们的大老板啊?”
“哦哦——吴总啊。”徐容仅用一秒便调整好神色,滴水不漏地将剧本续上,“当然可以,请交给我吧。”
颜铃点了点头:“这是我家乡的特色食物,虽然不是什么很好的东西,但也算是我和族人的一份心意,希望你们不要嫌弃。”
“这样精美独特的糕点,我们宝贵还来不及。”徐容将木盒接到面前,温声道,“怎么可能会嫌弃?”
颜铃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垂下了眼。
他原本的计划,是在赠予九馥糕外,再写一封信托徐容交给大老板。只是因为现下的他和周观熄闹得很僵,又不会写这些岛外人用的字,只能作罢。
但他又觉得只给糕点不留句话,就像是钓鱼用了根没钩子的竿,太过容易石沉大海。
“帮我转交过后,可以让他留些反馈给我吗?”他咬了咬牙,补充道,“比如哪个花色的口味他最喜欢吃,哪个口味的他不太习惯,如果他还想再吃的话,你也可以告诉我,我能再多做一些给他的。”
徐容努力绷住脸上的神情:“……没问题,我会跟进吴总的评价,及时反馈给您的。”
颜铃这才松下一口气,点了点头。
徐容微笑着拿起桌上的糕点盒,正准备向门外走去,身后的人再次叫住了他:“等一下。”
回过头,便见颜铃迟疑地抬手,指向她身后的墙:“上次我来这间屋子的时候,这面墙上,也镶嵌着这个大镜子吗?”
“是的。”
徐容似是惊讶地回头看了一眼:“镜面的设计,会让室内空间看起来会更通透宽敞,我们这边的会议室大多是这样的装潢,有什么问题吗?”
颜铃像是在检索着脑海中的记忆,半晌后迟疑地点了点头;“这样啊。”
徐容含笑点头,转身走出了会议室。
出门的瞬间,她敛去脸上的笑意,悄然松了口气。
她用眼神示意门口的研究员可以进屋了,同时步伐平稳地转了个弯,用权限卡在墙上一刷,径直走进了隔壁紧挨着的那间屋内。
这男孩的记忆力不错。推开门的瞬间,徐容颇为侥幸地抬眼望向屋内的墙。
毕竟这镜子三天前,确实还不在那间屋子里,只不过准确来说,这也不是镜子,而是面连接两间屋子的……单向玻璃。
屋内灯光昏暗,正中央摆放着一张沙发,是个极其适合观测的位置。
沙发上的人,修长的双腿交叠,神情晦暗不明,只能看到隐没在黑暗之中的、骨相优越的侧脸。
徐容将糕点放到他手边的桌上,揶揄着开口:“你的礼物。”
沙发上的人依旧没出声。
徐容挑了挑眉,掀开木盒,看了一眼的点心。
“这手艺,真是精美。”她不由得感叹一声,“刚才人家说的话,你也听到了吧,记得把口味反馈给我哈。”
周观熄将手抵在眉心:“不用给他评价。”
徐容有些意外:“一句话都不给带?他好歹做得那么用心,你这是不是有点……”
用心?周观熄扯了下嘴角,他自然比谁都知道这人做得有多用心。
哪怕现在回想起那场争执,周观熄都觉得要是有人办个什么“年度憋屈大赛”,他估计自己连名都不用报,主办方就直接把冠军奖杯邮递到他家门口了。
“在自己家中被人撵走”的周观熄回了卧室,盯着周忆流当时留下的那枚种子,反复深呼吸了整整一个小时,才勉强给这口气压了下来。
他感到可笑,不仅是因为颜铃,也是为他自己。
有一刹那他甚至希望,自己要是真能像这人口中描述的那样“十恶不赦”,那反倒能活得轻松不少。
但平复下情绪后,他最后还是来到厨房又看了一眼。
浓郁的甜奶香在空气中弥漫,长发男孩儿静静地趴在台上,面颊和嘴唇有些苍白,但好在这次呼吸平稳,只是睡着了。
他的半张脸枕在了案板上色彩斑斓的花瓣之中,手里还捏着半块雕到一半的糕点团子,鼻尖和侧脸沾着星点干粉,活像是直在面粉里玩打滚累了,便直接倒头就睡的猫。
周观熄默了片刻,转身望向烤箱上方的调控面板——不出意外的,又是个足够把厨房炸毁的时长和温度。
他呼出一口气,闭了闭眼,最后还是面无表情地抬手,将温度调整到了合适的区间内。
时间回到此刻,周观熄将糕点盒推回到徐容的手边,面无波澜:“总之,不要给他任何回应。”
得知了前因后果的徐容,神情微妙,想笑又有点笑不出来:“我说实话,站在双方立场上看吧,你俩好像谁都没有什么问题。”
“不过,真不给点反馈啊?”徐容试探着问,“毕竟做得那么认真,要不我随便帮你编两句客套话——”
“不给。”
周观熄的侧脸湮没在暗处:“以大老板身份给出的任何回应,最后都只会被他解读成‘这招果然管用’,他死不了心,我们就只能编造出更多荒诞的谎言,对谁都没有好处。”
徐容微怔,嘴巴张开,最后化作一声叹息。
周观熄无声注视着单向玻璃的另一端——男孩正百无聊赖趴在桌上,乌亮的发丝于桌面上散开,盯着面前调控着各种仪器和装置的白大褂们看。
“徐容。”他说,“这场戏,要不就演到这里吧。”
颜铃勤奋地上了一天的班。
工作内容还是老几样,配合身体细节检查,修复不同植物病变——只不过这次,白大褂在他的手上连接了几根五彩斑斓的线,线的尽头连着一个屏幕,上面投映出了海浪一样的黑色波纹。
他就看着这群白大褂对着这几条海浪指指点点,接连不已地惊叹出声,讨论着什么“通路波动”“离子通道”。
颜铃听不懂,他感觉这群人总是在大惊小怪,悄无声息地揪下一颗修复好的小番茄,慢吞吞地在一旁啃了起来。
番茄啃到一半的时候,麦橘为他带来了还算不错的消息。
“我们针对颜大勇这个名字,筛选了较为符合年龄范围的人群,最后缩小到了这些人的身上。”
麦橘气喘吁吁地扛来了一本比砖头还厚实的档案夹:“你快来看一眼,这其中有没有你失踪的族人?”
颜铃顿时来了精神,用衣袍擦了擦手,仔细翻阅起来。
开始时还一页一页仔细打量,到了后面,翻页的速度越来越快,神情也随之黯淡下来,就这样一直翻到最后一张,他机械地合上了档案夹:“都不是他。”
麦橘也难掩失落:“没关系,这只是C市以及附近几个城市内符合条件的人群,还有许多其他区域,我们慢慢排查,有发现第一时间和你跟进。”
颜铃小声地说了一句“谢谢”。
中午的时候,颜铃和白大褂们一起去员工食堂吃了饭。
用工牌刷一下,在屏幕上点一点,选好的饭菜便会被机械臂精准放置到餐盘的格子。
颜铃好奇地趴在盛饭的窗口前,目光追随着机械臂的移动轨迹,来来回回地跟着看了好一会儿。
和白大褂们一同在长桌前坐下,他捏着筷子,笨手笨脚地吃了两口盘中从未见过的菜式——依然是他不愿承认的、该死的好吃。
他是饿的。可一想起当初是谁教他用的筷子,胃中便堵闷滞涩不已,连哪怕多一粒的米都塞不进去了。
“你们这里的清洁工,不吃午饭吗?”他问坐在身旁的麦橘。
原本在一旁兴致勃勃给他介绍冰沙机功能的麦橘,突然和整桌的白大褂们默契地静默了下来。
几秒钟后,麦橘才像是从容地开口道:“吃的啊,只不过他们的工作时间……和我们不太一样。”
“你要找你的朋友吗?”她缓缓抬眼看向颜铃,镇定发问,“我要不帮你问一问,他现在在哪一层工作?”
“不用。”颜铃立刻说,“我才不想找他。”
颜铃盯着餐盘里的米饭,发起了呆。
他昨天对周观熄说的那句“你自由了”,其实是“我不需要你陪我继续下蛊勾引大老板”的意思。
但他后来在脑海里复盘这段对话,才如梦初觉地反应过来,这四个字,似乎还包含了“我不需要你再陪我一起住下去了”的含义在。
颜铃不知道,周观熄最后究竟理解成了哪一层意思。
周观熄或许已经找到了徐容,告诉她颜铃已经在昨天“赦免”了他,说不定现在,徐容已经在着手安排换别的白大褂来监视他了。
但即便如此,颜铃也绝对不会将他说过的话收回——他没有错,他不后悔,他只是心头有点空,无法遏制自己去猜测此刻的周观熄在做什么。
午饭后,颜铃又一次向麦橘申请,前往动物房参观了一次。
麦橘当即紧急通知动物房取消一切注射解剖实验,并全程战战兢兢冷汗直冒地紧跟在身后,手里甚至还攥着几个提前备好了的呕吐袋。
然而这一次,颜铃没有吐也没有晕,只是坐在笼子面前,抱着膝盖,默不作声盯着啃食鼠粮的小鼠看了好久。
他没有说话,全程都很安静,像是在单纯地观察小鼠的行动,但目光的焦点却放得很远,仿佛在透过这些小毛团,望着什么别的东西一般。
许久后,他站起身,对麦橘说:“我想下班了。”
麦橘吊在喉咙的一颗心总算落回到了原地:“好,好,我送你出去。”
车早已在公司大门前备好,颜铃与麦橘挥手道别,上了车,
他刚坐稳没有几秒,正乖乖低头系好安全带时,便感觉身体向前一倾,车辆已在路面缓缓地行驶起来。
“司机老谭。”颜铃惘然地抬头,“我们不等等周观熄了吗?”
老谭的神情欲言又止,在“告诉他司机其实是个职业”和“不戳破这个残忍的真相”中来回纠结,最后还是没有狠下心来。
“今天不用。”他笑着答道,“徐总刚刚和我说,周……小周今天和她有一些事要聊,我们不用等他了,先送您回去。”
许久,颜铃轻轻地“哦”了一声。
老谭应了一声,专注地开起了车。
车厢内的空气静谧下来,晚高峰时段将近,老谭在车载光屏上规划出较为通顺的路线,同时随意地向后视镜瞥了一眼。
颜铃低着头,正盯着手腕上的什么东西出神。
他维持着这个姿势待了很久。
片刻后,老谭看到他侧着脸望向窗外,同时抬起手,用袖口飞快地擦了一下眼睛。
作者有话说:
铃:没有很在意他,只是眼睛里进陨石了。

周观熄到家时,已将近晚上九点。
对于他想将身份摊牌的这个决定,徐容自然是感到不可理喻,在公司内进行了万般劝阻,接连甩出了周忆流、政府压力和企业未来等几张重磅级王牌。
周观熄确实有所动摇,但最终依旧坚定了他的选择——这人现在能为了一盘糕点把自己榨到头晕目眩,下次指不定就会割腕去做一锅毛血旺。
而他好巧不巧的,还是有了那么点仅剩不多的良心。
进了门,客厅和玄关一片漆黑。周观熄静默片刻,倒也没作声,只是换了鞋,抬手将客厅的灯打开。
两人从整个周末一直到今天早晨都毫无交流,但如今的周观熄已下定坦白的决心,便也没什么好拖着的,决定早点说清,早点来个痛快。
来到颜铃紧闭的卧室房门前,他敲了敲门。
没有回应,不知道是生闷气还是睡着了。周观熄又接连敲了两下,没再犹豫,直接推开了门。
卧室里没人,但浴室门却紧闭着,暖调的灯光从门缝下方渗出,里面隐约传来淅沥的水声。
这下周观熄确实没什么办法了,回到客厅,等了一会儿。
近四十分钟过去,周观熄平静地在脑海里构思出了七种不同溺毙方法后,最终站起身,还是重新来到浴室门前,喊了两声名字,抬手接连重重地敲了几次门。
不太出乎意料的,没有任何回应。
有了上次冥想果那一出,周观熄隐约感觉到人并不会出事,但直觉归直觉,正常人在浴室里泡了将近一小时还不出声,多半也不会是什么好事。
手悬在空中滞留了半晌,他没了耐心,直接推门而入。
很热。浴室内的空气潮湿而憋闷,浅白的雾气氤氲在空中,洗浴用品的皂香味清新馥郁,周观熄低下头,看到衣袍和发带凌乱地散落在他的脚边。
浴缸内放满了热水,却不见人,水面浮着层厚厚的彩色泡沫,宛若风平浪静、没有波澜的海面。
周观熄脚步一滞,凑近一看,却透过那层泡沫的间隙,隐约瞥见了几缕墨色纤长的、漂浮于水面之上的发丝。
只能说得亏他的心理承受能力还算强大,正常人看到这幕的反应无非只有两个——尖叫报警或者昏倒在地。
他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下一秒,水面微动,竟“咕咚”冒出了一个小泡泡。
周观熄僵硬地后退一步,便听“哗啦”一声,水花四溅,泡沫翻涌,浴缸之中毫无征兆地冒出了半个脑袋出来——
湿漉漉的颜铃头顶着泡沫,探出了小半张脸,茫然地朝周观熄所在的方向看了过来。
他眼皮和脸颊的皮肤被蒸得柔软泛红,像是某种水晶皮的馅饺,熟透之后,透出内馅里淡淡的粉。
看到周观熄的瞬间,他瞳孔缩了一下,第一反应不是震惊质问,而是缓缓抬手,揉了揉眼睛。
“周观熄?”仿佛难以置信站在面前的是周观熄本人,他茫然道,“你……为什么回来了?”
我凭什么还不能回来了?
周观熄一瞬间荒唐得想笑,这分明是我家好吗?
“敲门没动静,喊名字也不回应。”
周观熄伫立在浴缸边,语调冰冷木然:“你以后想昏迷想冥想还是想死,我都不会拦着,但能麻烦请你提前告知一下我,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吗?”
颜铃额前的发丝滴着水,本还震惊于周观熄的突然出现。
但被莫名其妙一顿数落后,他也终于回过了味儿来,一秒切换到了全力战斗模式:“因为我在泡澡,耳朵里都是水声,怎么可能听得到你在喊我啊?”
周观熄真是要气到发笑,捏了捏眉心:“泡澡?谁家好人在泡澡的时候,会把整张脸都跟着埋在水里?”
“我就会啊,这样很舒服啊。”
颜铃莫名其妙:“我的水性很好,每年祭祀时候的人鱼都是我来扮演的——别说浴缸了,在几十米的海底我都能憋好久的气,淹死十个你都淹不死一个我,你管我怎么泡呢?”
“况且,我哪里知道你会回来啊?”他说,“我还以为,还以为你——”
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他顿了顿,突然没再说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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