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手指by芥菜糊糊

作者:芥菜糊糊  录入:12-03

颜铃捕捉到了他话中的“曾经”二字,眨了眨眼。
紧接着,他听到周观熄继续说道:“不过这座植物园——或者说它所在的整个森明区,这座城市昔日最繁华的旅游区域,已经荒废了整整七年了。”
周观熄没有过多地再进行解释,径自抬腿,走入了花楼内部。
颜铃迟疑片刻,还是跟着他走了进去
进门的瞬间,腐败微酸的泥土气息涌入鼻腔,颜铃先是皱了皱眉,随即抬起头,在看清玻璃花楼内部场景的一瞬间,大脑变得空白。
“你昨天,应该见过类似的场面吧。”
他听到身侧的周观熄开口,“只不过被涡斑病影响到的,其实不只是那盆番茄,而是除了你家乡外的整个世界。”
寒意不受控制地攀上颜铃的脊背,他恍惚地打量着周遭的一切,越过周观熄,有些跌跌撞撞地向前走了几步。
“这……”他甚至无法为双眼寻得一个合适的落点,因为视线可及之处,是无一例外的枯败凋零,“这不可能……”
偌大的玻璃花楼内,种满了各色各样的花草树木。
然而这些肉眼可及的一切花卉、树木和植被,无一例外地被那熟悉而诡谲的白色螺旋斑点覆盖——或耷拉着枝叶,或凝固在仍然绽放的时刻,它们的生命默契地终止,并沉睡在了被斑点覆盖的瞬间。
有些作物旁还标着小小的科普牌,被灰尘覆盖的照片上,是它们曾经青翠鲜嫩、生机勃勃的模样。
“事实上,田野、农田和森林带来的视觉冲击力远比这座花楼要强烈,只是它们在涡斑病席卷而来的前两年,就大多都已经被政府清理或隔离起来了。”
周观熄平静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这座花楼,算是C市昔日绿意的最后一片残存处,和你家乡的区别很大,是不是?”
颜铃没有回答,而是脚步缓滞地在花楼内部穿梭着。
他最后慢慢走到一片衰败的蔷薇花圃前,弯下腰,下意识地用手指抚摸起一株小小的蔷薇花——干涸蜷缩的花瓣舒展开来,白斑褪去,绿意复苏,瑰丽而明艳的色彩缓缓复现。
他神情空洞地抬起头,想要继续治愈眼前的下一株蔷薇花,但顿了顿,还是艰难地直起身子。
空荡偌大的花楼内寂静无声,颜铃甚至是有些无措地环视着四周,手僵硬地在空中悬了片刻,最后还是落回到了身侧。
太多了,实在是太多了。
他的能力是有限的,他根本救不下全部,他甚至一时间……完全望不到头。
“……你们究竟做了什么?怎么会这样?”
呼吸难以遏制地颤抖起来,颜铃从喉咙深处挤出声音:“这是天谴,你们一定做了很坏很坏的事情,神明才会选择这样来惩罚你们的。”
“与其说是天意和惩罚,倒不如说是我们自作自受。”
周观熄看向他的侧脸:“现在你知道,你的能力对于公司,对于那些白大褂,又或者说对于这整个世界而言,意味着什么了吗?”
颜铃的眼睫翕动,回头看向面前沉睡的蔷薇花海,喉咙深处近乎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弯下腰,小心翼翼地用手抚摸着蔷薇干涸而褪色的花瓣,心口闷痛,呼吸艰难,他闭上了眼。
那只大铁鸟第一次降临在乐沛岛后,族人们围在篝火旁进行了一番热烈的彻夜讨论,猜测那些岛外人提出这次合作,究竟是想从他们身上得到些什么。
有族人猜他们是想要大幅提升农作物的产量,也有人推测是他们研制的某一种药,需要不断催化植物生长才能萃取其中的某种成分。
不论如何,他们当时所进行的一切揣测,都是以“自私残忍的医药公司想要获取更多利益”这一基础,来作为出发点的。
直到那天,颜铃亲眼看见那盆生了螺旋白斑的番茄,才隐约意识到,这些岛外人的农作物,似乎正在遭遇着某种特殊的病害。
但他完全没有预想到,不是一盆番茄,不是某种作物,而是这整个世界的全部绿意……近乎都已不复存在了。
“可是,这里并不是我的家园。”
许久,颜铃睁开眼,转过身,定定地望向周观熄的脸,“我和我的族人,没有义务冒着被你们伤害的风险来帮助你们。”
这其实是一个完全合情合理的回答,周观熄并不意外。
是时候将身份坦白了。他想。
如果眼前这个男孩无法共情这个世界正在遭遇的一切,那么在未来,他也会有千百种方法为了保全自己和族人而不配合研究。
清洁工这个身份在此时此刻带来的丁点信任,对于长青计划长期的推进将毫无帮助。
但如果告诉他自己的身份,以融烬总裁的身份向他承诺“不论未来研究进展如何,我们都绝对不会伤害你”。这个更有分量的保证,或许还会让他转变心思,给这场合作带来一线转机。
然而周观熄同时也很清楚,此刻身份的坦白,也极有可能让这个本就警惕不已的男孩丧失对他们的最后一丝信任,从而树立起更封闭的心理防线。
这是一个高风险的抉择。周观熄向来不喜欢做没把握的事,但此刻的他,不得不去赌上一把。
“颜铃。”周观熄喊他的名字。
他的吐字清晰,声音带着很沉很稳的分量,颜铃呆呆地抬起了眼,明显还未从眼前衰败的一幕回过神来。
“如果你担心的,是那些研究员会在未来的实验之中伤害到你。”
周观熄深吸了一口气,凝视着他的眼睛:“那么我可以保证,你会是绝对安全的,因为,我就是——”
“可是,我根本做不到袖手旁观啊。”颜铃突然喃喃开口,打断了他。
未说完的话卡在嘴边,周观熄蓦然僵立在了原地。
颜铃依旧没有从眼前的景象回过神来——剧烈的耳鸣声不断笼罩着他,他根本没有听清方才的周观熄说了什么,只是迷惘地伫立在原地,环视着周身的一切。
许久后他慢慢咬住下唇,胸膛剧烈起伏片刻,蹲下身,抱着膝盖,最后将脸埋在了臂弯里。
“明明这些人可能会伤害我,明明我答应了阿爸要保护好自己。”
他的声音因纠结而发闷到了极点,“可是,可是如果我真的有恢复这片土地的能力,我怎么可能眼睁睁地旁观这一切……就这样发生在我面前呢?”
在被绿意笼罩的海岛中出生,童年被花香、茶草和果实填满的颜铃,面对着眼前这片了无生机的土壤,在明知自己可能和笼中小鼠在未来有着相似命运时,还是无法做到袖手旁观。
周观熄盯着他那头绸缎般柔亮的黑发,喉结微微动了动,没有出声。
良久,颜铃脸从臂弯中抬起深吸了一口气,自言自语似的嘀咕道:“或许,我也可以试着好好配合他们的研究。”
“但是,我不会完全信任他们。”他转过头,望向周观熄的双眼,坚定地开口,“我一定要留下一个保护自己的后手。”
颜铃抿了抿嘴,再次将手伸入那个从不离身的、沉甸甸的行囊之中,站起了身。
“周观熄。”他问,“你认为你的大老板,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玻璃花楼的门大开着,午后轻而柔的风席卷而入,花楼内是寂静的,偶有干涸的蔷薇花叶碰撞出窸窣的声响,这一刻,时间被拉得格外漫长。
他们视线在空中碰撞,周观熄很久都没有出声,就在颜铃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才终于开口了。
“一个不怎么样的人。”他说。
颜铃的双眸倏地一亮。
他自以为神色镇定地“哦?”了一声:“为什么呢?按理来说,他应该和我们岛上的族长一样,是个有权有势,让你生活得很好的人吗?”
他紧盯着周观熄脸上的神色,追问道:“你不应该很感激,或者很崇拜他吗?怎么反倒看起来,是一副不太喜欢他的样子呢?”
周观熄沉静地与他回视。
颜铃从未见过这样一双眼睛——像是最沉而稠的海水,多看一秒,便有一种灵魂深处被窥个彻底的感觉。
“再大的老板,归根结底也不过是普通人。”
下一秒,周观熄声线平缓地开口:“我日复一日做着同样的工作,坐那样拥挤的列车上班,现在还要额外接下照顾你的任务,我得到的一切报酬都是我应该有的,我为什么要崇拜他,又凭什么对他心存感激?”
虽然对周观熄指出“照顾你”这一点颇为不满,但颜铃不得不承认,这实在是一个挑不出任何瑕疵的回答。
颜铃在心中“通过考验”四个大字后方打了个巨大且加粗的对勾,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我愿意帮助你们研究出拯救这个涡斑病的解药,但前提是,我要保护好自己和族人。”
他直视着周观熄的双眼,坚定地开口:“所以,为了不让那群人出尔反尔地上岛,也为了不让那些针打进我的身体,更为了让我的脑子不被切成片片,我要牵制住你们的领头人,也就是你的大老板。”
“周观熄。”他一字一字,清晰无比地说道,“我要给你的大老板下蛊。”
万籁俱寂,夕阳的带着暖意照进玻璃花房,两人于凋零的蔷薇花丛之中伫立,身形被镀上柔和的光晕,周观熄却始终没有再次开口说话。
颜铃说不忐忑是假的——周观熄和他认识不过三天,却已经给这家公司扫了好几年的地,此时此刻的掏心掏肺,极有可能会令他陷入被动危险的境地。
但他同时也记得周观熄说过,大老板的行程,通常是不对外透露的机密——仅凭自己现在对外界渺茫的了解和微薄的力量,不说真正走到给大老板下蛊这一步,就连如何有效接近他都是个难题。
周观熄这个人,态度恶劣,做饭难吃,但相识不过几天的时间,却教他用了厕所里的怪机器,将他从白大褂的手中救出,带他吃了饭,学用了筷子,坐了长铁蛇,又领着他看了这个世界正在遭遇的一切。
——颜铃知道这样的信任来得太过草率,可每当和周观熄那双冷峻平静的双眼对视时,他总是有一种笃定的预感,那就是周观熄绝对不会伤害自己。
所以,周观熄这个融烬现任员工,是颜铃必须要拉拢到手的盟友,这步险棋,他迟早要走,非走不可,因为不落子,就一定会是死局。
周观熄的表情看起来倒是毫无波澜,甚至在颜铃的眼中,像是有些平静得过了头。
“下蛊?”他问。
颜铃犹豫片刻,低下头,最终还是将行囊中的方形木匣取了出来。
他用手指轻轻点了下匣子表面的藤蔓图纹,那藤条竟然像活了一般,交错扭动着自动打开,露出躺在匣子正中央的、一枚橙黄色的果实。
那果子通体透着蜂蜜般温润明的光泽,是个上窄下宽的形状,下方是空心的,正中由绿色的细茎悬着一粒小而白洁的种子,整体看起来,竟活脱脱是个橙色小铃铛的模样。
“蔓月铃蛊,由我家乡精通蛊术的族人精心栽培而出。”
颜铃解释起来:“一旦将它下到你们大老板的体内,这枚果子就会迅速破裂,在瞬间分裂成几千颗很小很小的种子。”
“种子植入后,并不会对他的身体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是,只要你们公司里的人敢在未来,不经过我的同意伤害到我哪怕一根手指头。”
他抬起头,用一种“我很厉害哦”的语气说道:“我就可以隔空操控这些种子生长,让它们在你大老板的体内的每一个器官里面发芽抽枝长出叶子,破开每一寸皮肤,开出无数朵漂亮的花。”
空气冷寂到近乎凝固,周观熄缓缓垂眸,望向匣子中央那颗看似人畜无害的小小果实。
“这就是我要自保的手段——简单来说,只要我想,我可以让你的大老板死,也可以让他生不如死。”
颜铃一步步走到周观熄的面前,耳饰摇晃,衣摆飞扬,他的声线轻柔而诱惑:“最重要的是,如果你愿意在这个过程中帮我一把,那么到时候下蛊成功后,我可以为你做一个顺水人情——”
“我可以威胁你的大老板,让他给你提升到想要的岗位,毕竟清洁工的生活,一定很辛苦吧。”
他轻快而骄傲地扬起下巴:“如果你想要的话,我还可以威胁他给你一辆四轮车,这样的话,你这辈子再也不用挤长铁蛇去上班了。”
“——所以,周观熄。”
长发男孩双手捧着蛊种,举到周观熄面前,声线清亮纯净,眼底晶亮闪烁的光近乎要凝成实质:“你愿意成为我的盟友,帮我给你的大老板下蛊吗?”
作者有话说:
我们走关系,全球首例即将帮助老婆毒死自己的真男人!

今天是颜铃上班的第一天,他很紧张,同时也有些说不上来的心潮澎湃。
说是上班,其实就是配合白大褂进行第一次研究——只不过上次他从麦橘那里听到了“上班”这种新奇的说法,颜铃喜欢用这种格外正式的词汇,来形容自己即将要做的事情。
他认真挑选了一件颜色鲜亮的新袍子,又将耳饰、镯子和项链全部整整齐齐地戴上。
只可惜阿姐不在,编不了他平时最喜欢的辫子款式,但颜铃还是用梳子认真将头发梳顺,最后用浅青色的丝带将头发利落地束好。
如今的他,身上背负的任务沉重而繁多:1.配合白大褂研究,拯救这个即将枯萎的世界;2.寻找失踪的大勇哥;3.和他的新盟友周观熄,给这家医药公司的大老板下蛊并进行反制,从而长远地保护好自己和族人。
走出卧室,他朝自己“新盟友”的房间探了探头,发现竟是空无一人的。
颜铃遗憾不已,但回想起昨天挤那条大铁蛇的情景,顿时恍然大悟——周观熄一定是为了不上班迟到,所以才先自己行了一步。
颜铃不想输给他,于是也整理好行囊,火急火燎地准备出发。
然而推开门的瞬间,他脚步一滞。
“颜先生您好,我是徐总派来接您的司机老谭。”
面善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恭敬地将车门打开:“请您上车吧。”
颜铃还是第一次听到“司机”这样独特的姓氏以及老谭这样少见的名字。
“司机老谭。”汽车缓缓启动,颜铃问,“下次可以等一等我的朋友,让他和我一起坐四轮车去上班吗?他每天都要坐一条很挤很晃的大铁蛇上班,很辛苦的。”
老谭脸上的神情微妙凝固了一瞬,干笑着点头:“我和徐总请示一下,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颜铃“嗯”了一声:“辛苦你了,司机老谭。”
车平稳在融烬科技的大门前停下,颜铃前脚刚沾上了地,门口翘首以待多时的白大褂们便齐刷刷地围了上来。
为首的是老熟人麦橘,小心翼翼地凑了上来:“颜先生,早上好,身体好些了没有?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颜铃说:“我好多了,叫我颜铃就好,也不要再用‘您’称呼我,可以吗?”
晨日时的阳光正明媚,他的眸子清亮净美,鼻梁秀挺,如果将身上的异域袍子换成白色校服,绝对是青春年少校园时光里,最令人怦然心动的那一类男孩子。
“好……”麦橘的脸莫名发烧,有些结巴,“那请您……请你和我从这边走。”
他们一路进到电梯门前的安全闸关,麦橘微弯下腰,用工牌为他刷开了闸门。
颜铃直勾勾地观察着她手上的动作,冷不丁突然开口:“这个可以让门活起来的小方牌,我以后也会有吗?”
“小方牌……你说的是工牌吗?”
麦橘一愣,看向胸前每天都和同事们调侃着想烧掉的“狗牌”:“理论上是不需要的,因为我们大部分时间都会陪着你,门这种东西,总会有人来给你开的。”
颜铃没说话,良久后轻轻“哦”了一声,垂下了眼睫。
麦橘顿时感觉自己十恶不赦到了极点:“……但但但但,如果你想要的话我们也可以去办一个的!我们现在就去IT部!走!”
二十分钟,脖子上挂着工牌的颜铃,神气十足地从IT部走了出来。
他举着脖子上的小牌子,在路过的每一道门上都实验了一遍,确定门都在自己的手下“活”过来后,才心满意足地停了下来——他再也不比这群白大褂少了些什么,大家从今天开始,都是一样平等的人,这让他感到舒服。
见他高兴,麦橘也松了口气,将话题开始往正轨上面拽:“那现在,咱们可不可以去实验室那边,稍微做一些研究前的基础调查——”
“在正式配合你们研究之前,可以再带我去一个地方吗?”
颜铃兀自打断了她:“就是你们大厅里,挂了很多人画像的那个地方。”
麦橘脸色微微一变:“很多人的画像……高管企业墙吗?”
颜铃观察着她的神情,“不可以吗?”
麦橘挤出一个笑容:“……可以,当然可以,”
五分钟后,颜铃站在融烬科技的高管信息墙前,难以置信指着墙上的东西:“这里一直挂着的,难道都是这个东西?”
“是啊。”麦橘面色镇定,声线带了些微不可查的颤抖,“一直都是它。”
颜铃惊疑不定地重新回过头,盯着墙上的画。
上次他远远地在门前惊鸿一瞥,隐约在徐容画像旁窥见了个黑发男人的轮廓。按照职位阶级的排序来进行了一番推断,当时的他觉得这个位置上挂着的男人,极有可能就是这家公司的大老板。
然而此时此刻,颜铃目睹到了这幅画的真容——根本不是什么黑发男人,竟然是一只黑黢黢的……巨大蘑菇?
颜铃仍然感到不可理喻:“可是,为什么所有前面的画都是人,偏偏到了这一幅画,就变成了一只大蘑菇呢?”
麦橘无声咽了下口水,咧出一个笑容:“……因为我们融烬自研上市的第一款药,核心成分就是由这个幸角菌之中提取而出的幸纯胺,对我们而言意义十分重大,所以才一直挂在这里。”
颜铃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难道昨天……真的是自己看错了?那真的不是一张男人的脸?他半信半疑地紧盯着那幅画,毕竟这黑色大蘑菇的菌盖连着白色的菌柄,远远望过去,竟还真有些像一个人的头发和脖子。
麦橘试探性地开口:“那我们现在,可以前往实验室那边,开始做一些比较基础的测试了吗?”
颜铃失魂落魄地后退一步,半晌后点了点头。
“……口服受体激动剂的安全性依旧存疑,所以要尽快——”
顶层办公室内,周观熄将手中电子光屏上的文件翻过一页,抬眸瞥向对面的人,一时无言:“你到底什么时候能笑够?”
徐容本就憋笑憋得难受,周观熄这么一开口,便直接“噗”的一声破了功:“哈哈哈哈……实在不好意思,主要是我一想到你现在要想方设法地杀你自己,我就实在是很难绷得住啊哈哈哈……”
周观熄放下光屏,将身子沉入办公椅内,盯着她看。
徐容立刻敛了表情,清清嗓子,正色道,“不过呢,我刚刚收到消息,说是这孩子今天特别配合研究,也没再像昨天那样闹着要回家了,正在楼下做着一些基础的身体检查呢——看来你成为他的盟友这招,也算是间接稳住了他的心。”
“不过,你们究竟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她再次乐不可支道,“这漂亮的小刺客,绞尽脑汁找了个帮手,却偏偏找到了自己的刺杀对象头上?”
周观熄抬手捏了捏眉心。
昨天在玻璃花塔内,他最终还是没有坦白身份,并答应了颜铃“下蛊盟友”荒诞的邀请。
原因有很多,一是这男孩既然已经下定决心配合研究,那么在这个节点上节外生枝,反而会为长青计划的推进带来难以预料的风险。
二是他万万没想到,这些字都不识几个的小岛渔民,拥有手指碰碰能让植物起死回生的能力也就罢了,竟然还精通堪比生化武器级别的蛊术。
如果不是老天太过偏心周观熄的运气,但凡那天他在卫生间内直接挑明了身份,又或者颜铃找的“下蛊盟友”不是他而是别人,那么最终究竟是长青计划先完成,还是周观熄先躺进太平间,可就真不太好说了。
“还是要想办法,尽快让他打消下蛊的念头。”
周观熄用手缓缓叩着桌面:“他会想尽办法打探有关我的蛛丝马迹,以谎圆谎不是长久之计,这场演得越久,风险越大。”
“不需要演太久,拖到涡斑病的解药有些苗头就够了。”
徐容轻轻一笑:“放心吧,员工那边,我都已经提前统一好了口径,这男孩儿胆子小,警惕心又强,只要稍微吓吓他,让他知道招惹大老板是件后果不容小觑的事情,说不定就打消念头了。”
她话音刚落,急促的敲门声便随之响起。
助理慌张地推门而入,上气不接下气道:“周总,徐总……”
“慌慌张张的,怎么这么急?”徐容皱起眉头,用手示意她慢下脚步,“出什么事了?”
小助理看了一眼办公桌后方坐着的周观熄,无声吞咽了下口水。
“研发部的员工传来消息,说是那个小岛来的颜先生,非要找他正在工作的好朋友……周观熄。”
她战战兢兢地开口道:“他现在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已经在去厕所找人的路上了。”
走廊之中,颜铃快步疾走穿梭楼层之间,衣袍和发丝翻飞,如同层层叠叠绽开的花。
他现在刷工牌开门的动作,堪称极致地娴熟流畅——麦橘和其他白大褂一路小跑魂飞魄散地跟在他的身后,苦不堪言:“颜先生,您去哪里啊,我,可以给你带路……”
“我都说了,不要再叫我颜先生了,我要去找我的朋友。”
抵达熟悉的厕所门前,颜铃回头看向乌泱泱的一群人,眉头皱起:“能不能不要跟着我了,我刚刚已经配合你们做了那么多的研究调查,现在想稍微休息一下,去我朋友工作的地方找他聊聊天,都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只是——”
麦橘哭丧着脸,刚想说些什么,瞥了眼手机屏幕,蓦然松了口气,如释重负般地开口道,“那……你去吧,我们就不打扰你和朋友休息了。”
颜铃有些意外她的态度在顷刻间的变化,但还是“嗯”了一声,走到了厕所门前。
感应门“嗡嗡”一声自动打开,颜铃神情自若地进了卫生间——现在的他,已经非常适应这些活的门了。
厕所内灯光明亮,地面光洁,一个人正背对着颜铃,站在一辆小推车前,不知道忙碌着什么。
虽然只是个背影,但这人身段高挑、肩宽背阔、双腿修长,除了和厕所整体的环境稍显格格不入外,可以说是无可挑剔的好身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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