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闻叙适轻叹一口气,“母亲下手也太狠了。可是小白·······你也要理解她,遥遥死了,她心里不好受,想要找个人发泄情绪……也是难免······”
他这话说的牵强,自己也没有底气,可闻叙白还是应道:
“我知道。”
究竟是真的厌恶,还是情绪作祟,他不是傻子,自然分的出来,可他已经疲惫到没有力气再去反驳了,如今的他,只想赶快逃离这里······
“家中最近不太平?”闻叙白问道。
从他一踏进家门,便感受到了,闻家最近的气氛,很奇怪······
虽说闻家以前的气氛也并不轻松,可近几年来,却越发压抑了·······
“嗯······”闻叙适应道,“遥遥死了,小逸越发沉迷于花天酒地·······最主要的是大哥,这几年来,他脾气越来越暴躁,与父亲的关系越来越差,回家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就连这次回家,也是不知父亲用了什么法子,才将他连哄带骗叫回来的。”
闻言,闻叙白低头沉思片刻,缓缓抬头,看向了二楼那间紧闭的房门。
【作者有话说】
这章出现的人有点多,大家可能记不住,但是没关系,只用记住这个年龄顺序就好啦:闻叙远>闻叙适>闻叙白(主角)>闻叙遥>闻叙逸,不记住也不影响后续观看的[让我康康]
第3章 寻人
脸上出血的地方被贴上了创口贴,闻叙白来到二楼那扇黑檀木门前,犹豫片刻,抬手叩响了房门。
“叩叩叩——”
“父亲,是我。”
对面沉默片刻后,响起了一道沉闷的声音。
“进来。”
闻叙白推开门走了进去,然后严丝合缝地关上门,顺手扭紧了锁扣。
父亲与人谈话时,最不喜有人打扰。
尤其是谈一些,并不怎么适合被抬到大庭广众之下说的事情……
“父亲。”闻叙白向书桌后面的人恭敬的一颌首,然后低头默立在原地,静静等待着对方发话。
可等了半天,也迟迟不见有声音响起……
座位上的人正闭着眼睛,一手撑着脑袋,不知是在闭目养神,还是在思考什么事情······
老人斑驳皱纹的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威严与沉肃。尽管已经灰丝垂垂,容颜衰退,也不难看出,男人年轻时的风华。
“嗒,嗒,嗒——”
这是房间中的老式吊钟发出的声音。
除此之外,房间之内静谧无声,连一根针落到地上的声音,都清晰无比。
屋内的两人,一个稳坐,一个站立;一个仰首,一个低头;一个平静,一个忐忑······
男人没有说话,闻叙白自然也不敢出声,更不敢有什么动作。
双腿已然有些发酸,闻叙白默默在心中估摸着,应当快有一个小时了······
“叙白······”男人终于开口了。
“我在。”闻叙白连忙答道。
“你来闻家多久了?”
闻叙白愣了一下,不明白闻庭屹突然问这个做什么,但还是老实回答道:“从六岁开始,已经有十八年了。”
“十八年了啊······”男人似是感慨,紧闭的眼睛终于睁了开来,却是没有看他,而是径直绕过闻叙白,望向了一旁的落地窗方向······
窗外,便是这城中,最繁华的街市······
“小清和小迟,也已经走了十八年了······”
闻叙白闻言一怔。
闻家之中无人不知,闻家三少爷闻叙白,并非闻家老爷子的亲生儿子。而真正的闻家三少,早已与上一位闻家夫人——阮清,一起死在了十八年前的一场车祸里。
那年阮夫人带着尚且只有六岁的小少爷开车外出,路上却不知为何,与一家私家车相撞,又遭遇后路来不及刹车的货车撞击,瞬间失控,撞毁了路边的栅栏后,坠入了高速公路旁的湖里。
那年无论是警方,还是闻家,皆付出了巨大的人力财力。
闻家司机被巨大的惯性甩出车外,侥幸捡回一条命,但却成了植物人,至今仍在医院中躺着。货车司机违规驾驶,被判了二十年监禁。
阮夫人的尸体也在当天傍晚便被捞出。
唯独闻家的三小少爷,始终下落不明。
而那辆私家车中的一对夫妻当场身亡,只余被他们共同护在怀中的孩子活了下来。
事发后,闻家召开了新闻发布会,高大的男人在发布会上红了眼眶,向着全部媒体低头,卑微地请求人们能帮他寻找自己失踪的儿子,连话都说不连贯。
并在发布会上当众宣布,闻家将会收养事故中失去双亲的孤儿,并以他的名义成立了慈善基金,扬言是为自己失去的妻儿祈福······
一时间,闻家的股票水涨船高,赚的盆满钵满,而闻庭屹“先锋慈善家”与“爱妻”的身份也瞬间家喻户晓。
尽管这两重身份,在闻庭屹再一次娶妻生子之后,曾出现过一些争议,但也最终被闻家强大的财力给强行压了下去······
而那个被收养的孩子,就是他。
而时至如今,他的父母,也已经死了十八年了。
闻叙白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慈善家?
真可笑。
不过是······利用罢了。
“小白啊,你说······倘若我从你刚出生时便抚养你,到如今,是不是也应当成年了?”
原来是在这等着他······
闻叙白恍然大悟。
从他一踏进闻家后所发生的一切,秦雅琳的刁难,闻叙逸的羞辱,还有刚进来时的罚站······
这一切的一切,不过都是为了······给他一个下马威罢了。
想到这,闻叙白强压住想要冷笑的嘴角,缓缓放开背后攥紧的拳头,强挤出一抹笑容,故作从容道:“是的,父亲。闻家的养育之恩,儿子没齿难忘。”
“哎······”闻庭屹却是深深叹了一口气,忽而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杵着拐杖走到他面前,轻摸了摸他的头。
那动作,轻柔无比,就好像是一个慈爱的老人,在抚摸自己家的小辈一样。
唯有闻叙白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抚摸,惊的遍体生寒。
“孩子啊,当年的事情太突然了,突然到······你我都没有任何准备。如今,你都已经长这么大了……这么多年来,我一直给你最好的资源,让你享受最好的生活,看到你从那般可怜的小不点,长到如今这一表人才的模样······我啊,是真心把你当作我的亲生孩子的。”
他这话说的感人肺腑,连闻叙白都不禁被他的话语震的愣在了原地。
可下一秒,男人的声音,就将他拉回了现实。
闻庭屹不紧不慢道:“孩子啊,我老了,不知还有多少年,能够与你这般,面对面聊天了······对于当年的事情,我始终有不少遗憾,亦有一个,从未放下的心结······”
闻叙白垂了垂眼眸,已然听懂了对方的言下之意。
“父亲但说无妨,只要是儿子能够做的,定然都会竭尽全力……帮父亲达成。”
他说的诚恳,听的男人也露出了一抹满意的笑意。
“好孩子,好孩子······”闻庭屹撑着拐杖走回桌前。
男人的身躯已不像年轻时魁梧,却还算硬朗。虽说年轻时因为意外瘸了一条腿,却也难掩其以前勃发的风姿。
闻庭屹是从一堆亡命徒里杀出一条血路来的人。
可如今,这个“不要命”的人,却跟他谈起了“寿命论”,这不得不让闻叙白感到奇怪。
只见闻庭屹缓缓从桌上拿起一个牛皮纸袋,递到了闻叙白面前。
“这是?”闻叙白疑惑的接过看了看,却见牛皮纸袋上没有写任何东西。
“这是我这几年来,收集到的所有关于小迟的消息。”
“您是希望······让我帮您找到他?”闻叙白迟疑道。
却见闻庭屹点了点头,随即却又补充道:“还有我的一位故人,我也需要你,帮我去见见他。”
闻叙白拿着文件袋走出闻庭屹的书房之后,脑子里都一直回荡着这两个字。
闻庭屹并没有告诉他,那位故人是谁,也没有告诉他是什么人。
可闻叙白想,能让一个人想了十八年,哪怕是垂暮之年都难以忘怀的人,最有可能的,只有两种情况:
一种是有刻骨深恨的仇人,还有便是······有铭心情恋的爱人。
对于闻庭屹这种一路摸爬滚打,全靠着一条硬命和残忍手段走上人生巅峰的人来说,闻叙白觉得,最有可能的……是仇人。
而也有可能,是两种都有。
还有那个孩子······
闻叙白忍不住陷入了沉思。
一个父亲想找自己的儿子并不奇怪,奇怪的是,为什么闻庭屹找了十八年了都没有找到,却偏偏相信他能在这短短时间中找到?
且当年事发三年之后,整个闻家上下便都已经默认三少爷已经死了,害怕惹起老爷和新夫人,还有他这位取而代之的“三少爷”的不快,更是连提都鲜少在闻家提起。
除非······
闻叙白的心慢慢沉了下来······
闻叙迟······对于这个他从小听到大,却只在报纸上见到过幼时模样的人,他自己也不清楚心中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不知不觉中,闻叙白已然走到阳台上。
清凉的晚风将烦乱的思绪吹清晰一些,也将他心中的烦躁压下去不少。
闻叙白双手撑在阳台栏杆上,闭上眼放松片刻。
正当他缓缓睁开眼,准备伸手去拿那个牛皮纸袋之际,口袋中的手机,却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听着“滋——滋——”声,闻叙白纤细的手指从口袋中拿出手机,看了眼上面的号码显示,是一个完全没有见过的陌生号码。
思考片刻,闻叙白还是接了,手指在屏幕上划过,他将接通的手机放到了耳朵旁。
还不等他开口,电话那头的人便已经抢先一步道:
“喂,老板,是我!”
闻叙白沉默了一会儿,已经猜出了对面是谁,于是淡淡道:“我知道。”
“诶?你怎么知道?”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奇怪,带着丝丝电音,一听就知道是用变声器处理过的。对方估摸着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料定了闻叙白定然听不出自己的声音,所以才这么自信。
可如今一下就被拆穿了,电话那头的声音一下就弱了下来。
“说正事。”闻叙白捏了捏眉心,打断了对方的“疑惑”。
“哦哦,”那人这才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道:“老板,你要找的那个人,我帮你找到了!”
闻叙白点在栏杆上的手一顿,待听对面感慨完自己的调查历程有多么多么惊险,多么多么不容易,他的推理有多么多么严密,猜测有多么多么精准……直到他准备说出最后地点之时,才沉声打断道:“明天我会去找你。”
随即便挂断了电话。
倘若此刻有人从远处眺望,便可以看见,一个容貌立体秀丽的男人,正屈腿坐在阳台的藤椅上,鸦睫轻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4章 谈煜
第二天一大早,闻叙白刚走到楼梯口,就不巧碰到了同样准备下楼的闻叙远,身后还跟着他的秘书。
看来对方不仅是醒的极其早,甚至就连工作都已经安排的差不多了。
只可怜了他身后的徐秘书,一大早赶来,眼睛都还是迷糊的,忍不住偷偷在身后打了个哈欠,乍一睁眼看见闻叙白,吓得一个激灵。
闻叙白却只是默默地移开了目光,当做没看到,对着前面的闻叙远问候道。
“大哥。”
闻叙远却像是完全没听见一般,径直走过他身旁,头也不回地下了楼。
“诶······这······”只留下一脸无措的徐秘书。
犹豫了一会儿,眼见着自家老板已经越走越远了,徐秘书赶紧对着闻叙白鞠了一躬,道:“三少爷。”
然后便快步去追赶自家老板的脚步了。
“诶?大少爷,早餐已经做好了,您吃一点再走吧······”于妈也闻声走了出来,见闻叙远已经准备推门了,赶紧出声劝道。
“不用了。”闻叙远冷冷丢下一句,直接带着徐秘书出了门。
“这······”于妈看了眼被甩上的门,又为难地转头看了看餐桌上的男人。
只听“啪!”的一声,闻庭屹一把将手中筷子摔在了桌上,沉声道:“真是越发没大没小了!”
难掩言语中的怒气。
秦雅琳被吓了一跳,赶紧轻拍着自家老公的手劝道:
“哎呦,老公,何必生这么大的气呢,这小远不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就是啊,爸,他要走便走呗,跟谁想跟他一起吃饭似的?也不知道一天天的摆脸色给谁看······”
母子俩一唱一和的,无端又把火挑起了不少。
“父亲,多气伤身······”闻叙适也忍不住劝解道。
说话间,于妈却是注意到了楼梯口的闻叙白,赶紧道:“三少爷。”
听到这几个字,秦雅琳的身子一僵,脸上的笑容也瞬间凝固了。
方才还挂着的善解人意笑容的脸上,此刻瞬间烟消云散,转而换上一副与闻庭屹一样难看的表情,也把筷子一放,不高兴道:“我吃饱了。”
“夫人,您才吃这么一点呢······”她身后的仆人适时开口道。
“哼,气都气饱了,还吃什么?看着都倒胃口。走,回房间!”说着,秦雅琳就起了身。
闻叙白站在原地没有动。
这话一听,就知道是说给他听的。
闻叙白权当没有听到,淡淡垂下眼睛,直到秦雅琳从他身边走过,他也只是低着头,一句话也没有说。
“嘁。”秦雅琳嫌恶地上下看了他一眼,转而便“嗒嗒嗒”地上楼去了。
“小白······”闻叙适忍不住想开口。
刚出声,却被闻叙逸快一步打断了。
“啧,我们家里人吃饭,一个外人也来凑热闹!”闻叙逸不满道。
“小逸!”闻叙适一惊。
一向温和的眉头轻微皱了起来:“小逸,我们都是兄弟,自然也是一家人!”
“呵,”闻叙逸冷笑一声,张扬的眉角上挑,讽刺道:“你俩也配。”
“够了!”闻庭屹怒道。
瞬间,餐厅内的几个人全部噤了声。纵使再不服气的人,也全都乖顺地低下了头,而旁边伺候的佣人们,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
“好不容易一家人一起吃个饭,大清早的,吵什么?!”闻庭屹沉声喝道。
“对不起,父亲。”闻叙白率先道了歉,闻叙适紧随其后。
而闻叙逸不甘心地犹豫了片刻,到底也是嘟囔道:“对不起。”
却不是说给他和闻叙逸听的,而是说给闻庭屹听的。
“坐下吃饭吧。”闻庭屹斜睨了闻叙白一眼。
闻叙白本想找借口拒绝的,可当看见闻庭屹那双锋利的眼睛时,却还是将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乖顺道:“是,多谢父亲。”
闻庭屹这时的脸色才好了一点。
有了闻庭屹在此坐镇,闻叙逸也终是不敢再挑起什么事端了。
偌大餐厅中,无一人说话,只余餐具敲打的“叮当”声。低沉的气氛让闻叙白食不下咽,面前再多的山珍海味,也没有半分胃口。塞进口中的食物,也全都味同嚼蜡······
不知为何,闻叙白竟忽然很想念昨天的那碗“阳春面”·······
这一顿饭吃的压抑,等到终于结束时,除闻庭屹外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闻庭屹被下人扶回了房间。
几乎是他一走,闻叙逸就赶紧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餐厅。
而闻叙白与闻叙适对视一眼,双方礼貌性地颌首告别,便也各自分开。
闻叙白回房间换了一件衣服,然后便拿上车钥匙出发。
白色的奥迪在高速路上飞驰,一路向城外驶去。
他本不想开闻家的车,不因别的,只因闻家的车大多车价昂贵,许多甚至是定制款,开在路上实在太过招摇,就连这辆白色奥迪,也是在他精挑细选之下,才艰难在车库中挑出来最不张扬的一辆了。
车子最终停在了一个花鸟市场之外,闻叙白将车停好,再戴好口罩帽子之后才下车。
身子高挑笔挺的男子一路穿过人群,伴随着不绝于耳的“鸟叫狗吠”,在第三次险些被楼上泼下来的水砸到之后,终于黑着脸找到了一家极其窄小的店面跟前。
那店面混杂在一众宠物店和种子店之中,丝毫不起眼。店门上摇摇晃晃挂着“事成侦探社”几个大字,“侦”字还掉了个角,幽幽挂着。墙面上的墙灰都掉的差不多了,任别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正经店铺。
闻叙白:“······”
不过来都来了,闻叙白还是选择掀开门口那都已经泛黄了的水晶门帘,抬脚走了进去。
“唉,打呀打呀!不是,你跑什么?”
甫一踏入房门,便听见男人着急的叫喊声和游戏的打斗声。
“我哪里跑了?跑的分明是你好不好???”另一道稍显年轻的男声反驳道。
“老大,你跑反了!!!”那男生尖叫道。
“我去!!!”那原本翘着二郎腿的男人瞬间一惊,将腿从桌上收了回来,嘴里还叼着半根菜叶子,赶紧全神贯注的打起了手机游戏来,面前还摆着吃剩的盒饭。
闻叙白:“······”
他突然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能力了。
“诶?你哪位?”那年轻男孩许是打累了,想要喝一口水,结果一抬头,就看到了闻叙白这位“不速之客”,也不知道在门口站了多久了。
“谁啊?!”那男人闻声把菜叶子吞了进去,嘟囔着转头。
在看到闻叙白的瞬间,浑身一震,瞬间如梦初醒般,一下从椅子上跳了下来!
“白老板!您来了!”谈煜瞬间眼睛瞪大,赶紧手忙脚乱地腾出位置,伸手将闻叙白给请到了他刚刚坐的电脑沙发上,自己则随手拿了个小板凳坐下。
还不忘顺脚踢了刚才那年轻男孩一脚,命令道:“去去去,赶快给白老板倒杯水去!”
然后又挤出面脸笑容,对着面前的闻叙白笑道:“老板,您是想喝茶还是咖啡呀?”
闻叙白缓缓将头上的帽子摘下,淡淡道:“白开水就好。”
“诶,好嘞!”谈煜连忙应道,然后瞪了旁边站着的人一眼:“还不快去!”
“啊?哦哦哦好!”那男孩似是太久没有看到客人了,一时竟有些手足无措,听了指令,这才连忙手忙脚乱地去倒水。
闻叙白看他一眼,问道:“东西呢?”
“哦!在这呢!您稍等,我马上去给您拿!”
谈煜本是想寒暄几句的,正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开口,可此时见老板选择开门见山,自己也就干脆赶紧进入正题了。
无意识瞟了一眼,只见谈煜的桌上虽乱,可他架子上的文件资料,却倒是都摆的井井有条。
谈煜在放的满满当当的架子上翻了一会儿,很快就找到了要找的东西。
大手一挥,一下把闻叙白面前桌子上的其他杂物全部清走,只留下了文件袋。
谈煜高兴道:“老板,您要的资料都在这了!”
闻叙白随手打开那文件袋,缓缓翻看起里面的资料和照片来。
只见最上面那张照片之上,是一个看起来四五十岁,胡子拉碴,满脸凶光的中年男人,而后面的几张照片,则是几张车祸照片。
闻叙白接连翻了几张,只见照片中,中年男人怔然站在冲天的火光之中,满脸惊恐。
他一边翻,谈煜就在一旁帮着解释。
“老板,我查到了,这人名叫李海庆,出生在贵州,年轻时靠开货车为生,后来出了事之后,进了出事地的监狱。但因表现良好,二十年刑期减成了十八年,最近刚刚放出来,找不到工作,就在江城的一处工地上打工为生。”
接下来的几张,果然都是一些李海庆的一些生活照片,搬砖的、买菜的,还有吃饭的······
谈煜摸了摸下巴,感叹道:“唉你说这人,当初撞了人,其实老老实实自首,本来也不会判的这么重的,毕竟那小轿车也是违规驾驶,还不减速。可也不知道他怎么想到,非要跑,这下好了,一下算肇事逃逸了!”
谈煜“啪”的一摊手。
闻叙白则握着照片低头沉思了许久,半晌才问道:“他的住址找到了吗?”
“找到了!”谈煜飞速扯下一旁的便签,大手一挥,写下一串地址递给他。
闻叙白看着那串地址,眸光越来越深。
“多谢。”
事不宜迟,闻叙白当即就前往了地址所在的方向。
为防太引人注目,闻叙白选择将车停在离目的地不远的停车场,剩下的一部分距离,则自己徒步走了过去。
此处名叫槐花巷。
此时正逢白天,巷子中来往走动的人不少,乘凉的大爷、玩耍的小孩,还有站在自家门口嗑瓜子聊天的大爷大妈们······
没有详细的导航,闻叙白只好找人问了路,再凭着对方带着口音的话语,迷迷糊糊辨清方向。
等终于站在目的楼栋的铁栅门前,闻叙白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一栋楼破败不堪,比之巷子中的其他房屋还要破上不少,混杂着不知是何物腐烂还是下水道的臭味,逼的他忍不住捂了捂鼻子……
鞋子每踩过一节楼梯,就会发出“滋滋”的水声······那是封闭地潮湿环境之下,无法蒸发的水渍。
楼道中的灯早就经年失修,如同虚设一般。因而此时分明是白天,楼道中却因本就避光,又无光照,而如同夜晚一般黑暗······
“八栋-602······”
将门牌号上的数字与纸条上”眉飞色舞”的笔迹一一对应,闻叙白终于确定就是面前这一户。
“咚咚咚——”闻叙白轻敲了几下铁门。
见没有人回应,便抬起手,加重力气又敲了几下。
“咚咚咚!”
“谁啊?”
这一次,房中终于传来了一道不耐烦地回应声。
伴随着什么东西被摔在地上的声音,男人一边不耐烦地咒骂,一边用力地打开了门。
“谁啊?!有病啊?一大清早就来扰老子美梦?!”
“你是李海庆吗?”
“是啊,你谁啊?”
一句话刚出口,男人这才看清门外之人,身材纤瘦,被掩藏在黑色口罩下的皮肤苍白无比,一双闪光的眼睛,正阴森森地盯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