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云曜正满怀期许着，自从住进靳疏玄的养心殿后，他还从未这样恳求过靳疏玄呢。
所以……靳疏玄应当会同意的吧？
不过显而易见，靳疏玄不同意。
靳疏玄不仅不同意，甚至还接着上头“放人便饶你不死”的话，平静地补充：“自然，仅限这鲛人。”
锦云曜：“……”
云慕青也哽了下，靳疏玄方才看他的视线，仿若无用的死物。
云慕青全然不明白陛下的厌弃从何而来，是他做错了什么吗？
不过靳疏玄这话一出，比起云慕青，最急的显然是那中年男人，似是明白自己的必死结局。
所以，在陡然沉默半晌后，中年人很快便随意一扔云慕青，最先动了手。
“小心！”锦云曜距离最近，下意识扯着嗓子提醒道。
那黑衣男人的身影宛若一道出鞘的利刃，在暗色的柴房内，孤注一掷般朝着靳疏玄袭来。
可靳疏玄却不仅不躲，反倒唇角微扬，轻声倒数几下。
“三。”
“二。”
话音未尽。
那中年男人便倏地眼前一黑，“噗通”一声倒在地上，再没了动静。
锦云曜：“……？”
方才还气宇轩昂的人，竟是就这样突然倒了？
锦云曜有些猝不及防。
刺客却陡然意识到什么，霎时间僵着身子一动不敢再动，目光游走，很快便触及在一片可疑的墙缝上。
是蒙汗药！
这狗皇帝周旋许久，竟是为了等待这药效发作！
蒙汗药，有着令人霎时失去意识，昏迷不醒的功效。
真是好一出拖延之计！
可蒙汗药点燃时也有腥味，这狗皇帝究竟是如何做到空气中半点异味不沾的？
刺客百思不得其解，然，当他意识到这点时，为时已晚。
便是那刺客再不愿，也只能在下一秒，世界骤暗，同那男人一样，结结实实地倒了下去。
随着身后挟持的手一松，有着一条长长小尾巴的呆呆小鱼，也晃悠着作势摔倒下去。
靳疏玄似是早有所料，大步一跨就上前接住软趴趴的少年，还顺势将后者托着尾巴抱了起来。
抱起来，再轻拍几下，似是安抚。
男人的身形高大健壮，伴随着熟悉的气息而来。
锦云曜只觉得凉凉的自己，很快也变得热乎乎了。
小鱼还有些没回过神。
少年的脖颈处，甚至还残留着冰冷的刀刃触感。按理来说，这样的对峙，应当不会这么快结束的。
可如今……
身上围绕着的靳疏玄气息，不会作假。
如此猝不及防。
甫一回归男人充满安全感的怀抱，小人鱼嗫嚅着嘴唇，泪花几乎是瞬间就溢满眼眶了。
“陛、陛下……”
锦云曜手爪死死攥着男人的袖子，心中的委屈涌上心头。
“我在。”靳疏玄眸底似是闪过无奈，抱着小人鱼向上托了托。
简单一个举动，小人鱼的眼泪却掉得更快了，正欲将心底的委屈和身上的疼痛，全盘托出。
门外却倏地传来一道恭敬的声音：“启禀陛下，那蒙汗药是否已发挥效用？”
锦云曜抬眼望去，见来人竟是赵戟，心底里的种种迷惑，也在此时终于拨云见日，豁然开朗起来。
果然是有着主角攻受的剧情。
就是主角攻来得晚一点而已。
靳疏玄却只是稍一颔首表示认可，遂便命自己的人前来，收拾起地上昏厥的刺客等人。
赵戟彼时正抱起早已昏过去的云慕青，见此情形，当即主动请缨自己来审讯。
主角攻乃是一国将军，更是忠心耿耿于黎国，审讯理所当然。
这样的事，靳疏玄没道理拒绝。
靳疏玄却出人意料道：“朕自有人选。”
不被君主看重，赵戟似是有些低落，遂沉吟几息，竟是胆大包天地陡然开口：
“陛下可是不信任于臣？”
靳疏玄身形一顿，这才抬眸，终于正眼去瞧赵戟。
“你若如此想，朕也没办法。”
片刻后，靳疏玄落下一句，抱着小人鱼转身就走出了柴房。
柴房外，是月明星稀的辽阔天地，浓密茂盛的丛林却挡住了大半的月色，俨然是泾渭分明的阴阳之景。
破败的村屋坐落于暗处，当靳疏玄抱着小人鱼出来时，刹那间莹月披身，带着朦胧余晖。
男人那张好看的脸，仿若有一瞬间的模糊。
锦云曜怔愣望着，一时间都忽略了身上难受，只呆呆地伸出手爪。
然后心随意动，将带着凉意的手，放在了靳疏玄的俊脸上。
是温热的，是真实存在的。
“陛下……您是特意过来找我的吗？”
锦云曜乌溜溜的眸子里，此时满满的都是靳疏玄。
靳疏玄步履未停，视线直视前方，口中却是换着另一个话题道：“可是冷了？”
小人鱼平日里体温虽低，可也未曾这样凉过。
锦云曜经历一番蹉跎，当然是有些冷的。
不过这一回小鱼可是聪明了，先是乖乖回应道：“冷的。”
又在下一秒快速询问，全然不给靳疏玄说话的机会，眼巴巴道：“那陛下呢？是特意来找我的吗？”
少年的嗓音软软，还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祈求讨好。
靳疏玄动作微顿，他察觉了，怀里的小鱼，是当真在意这件事。
第47章 用起朕来，你倒是顺手
意识到这点，靳疏玄也收敛了面上漫不经心的神色，遂难得正色地看着锦云曜。
怀里的少年容貌映丽，身上更是瘦得仿若没了重量，好似风一吹就能刮走。
于是小鱼都心性也好似琉璃，心思敏感温顺之余，心中也仿若空着一角，没有自我，没有安全感。
更是没有爱。
片刻后，靳疏玄的喉中，发出一声轻叹。
“我自然是来寻你的。”
得了准确的答案。
小人鱼纯良的眼底，倏地要亮出小星星了。
生来便犹如芦苇飘荡，又被万般嫌弃的小鱼。
这还是生平第一次里，有人直白地告诉他，此番甚至不惜遇上刺客前来，正是为的他。
没有旁人，不是主角受，也更不是小狼崽。
只有他。
少年有些激动，又有些羞涩，红橙色的鱼尾巴却诚实地快速上下摆动。
若是有周身有水，定当是要激起大片水花来了。
靳疏玄也没想到一个笃定的回答，会让小鱼这样激动欣喜，心中疑惑之余，见小鱼高兴地，好似一颗糖就能被骗走的小模样。
心口处，也刹那间仿若被剜了一块。
泛起几瞬揪心的疼。
暗一便是在这个时候带着白狼上前来的，因着怕白狼坏了计划，暗一只好先行将这野性难驯的猛兽桎梏住。
而此时见陛下同少年均是完好无损地出来，暗一便也在得了靳疏玄的示意后，将那白狼放出。
那白狼身高几乎要赶上成年女性，甫一被松开，登时小心眼的就要去咬暗一。
又在偷袭失败后原地嗅嗅，遂化作一道白影，猛地朝着村屋而去。
不一会儿。
那白狼就叼着软趴趴的小狼崽出来了。
白狼生性多疑，它哪里知道计划所需，它只知道狼崽被掠走后，如今落了个昏迷不醒的局面。
此时见狼崽没了动静，当场暴怒地狼啸一声，遂磨磨爪子，脊背弓起，俨然一副攻击姿态。
然白狼虽是野兽，却是极为聪颖。
似是知晓靳疏玄才是一切都主谋，那白狼冲着靳疏玄，当即便露出了森森獠牙，眼珠转动，似是在寻着适当的攻击位置。
“保护皇上！”见靳疏玄的前路被堵，几个侍卫不由拔剑上前，而暗一也再度掏出了绳索。
一时间外头的动静不可谓不小，锦云曜思绪回神，见这一幕也被吓了吓。
余光却在这时候见那柴房里，赵戟的身影走来。
锦云曜不知为何，忽的不是很愿意让主角攻同反派接触了。
情急之下，竟是下意识探着身子，软着嗓音好生同那白狼商量道：“好狼狼，一切都是误会呀！”
“小狼崽一会儿就能醒了的，你不要攻击我们，好嘛？”
锦云曜：OwO
不过小人鱼虽是刻意压低了声音，吴依软语地同白狼说话。
可便是同为猛兽的锦云曜，也不能确定自己的话语，那白狼究竟能听懂多少。
锦云曜说完后便屏息凝神地同白狼对视，指尖更是紧张地抓着男人袖子。
就这样过去了一息、两息……
直直赵戟放下云慕青，将手放在腰侧的长剑位置，缓缓踏步接近之时。
那白狼也在定定注视着锦云曜好一会儿后，才微抬起狼吻，后退几步。
直至亲眼见那白狼叼起狼崽，不多时便消失在林间后。
锦云曜这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松了口气。
还好那白狼极通鱼性，知晓靳疏玄虽是坏反派。
可他却不是坏鱼鱼。
——也就是靳疏玄不知锦云曜心底所想了，若是知晓。
定当轻拍小鱼尾巴，好生敲打一番这条调皮小鱼。
而那厢，因着靳疏玄和赵戟都寻到了自己所在意之人，接下来的路程，自是没了再同行的道理。
同靳疏玄请示后，赵戟这才带着昏厥过去的青年离去，而锦云曜，也很快被靳疏玄抱上马车。
一路朝着京城的方向回去。
靳疏玄便是将小鱼带上马车时也不曾松手，很快便从车上翻出早已备好的清水，利落地冲刷在少年干燥的鱼尾上。
霎时间，仿若枯木逢春。
锦云曜身子一软，顿感自己活了过来，心底里隐隐围绕着的焦虑压抑，也均是一扫而空。
“唔……”
被靳疏玄补水的小人鱼，很快便舒服地成了一摊鱼饼饼，喉中更是不住发出小猫般的哼哼声。
锦云曜：＞w＜
靳疏玄甚至都不用去看，就能知晓少年舒心慵懒的小模样，喉中不由轻笑声：“用起朕来时，你倒是顺手。”
锦云曜听见这话，有些茫然地睁大了眼睛，怎么会呢？
他也就是只有一点点、一点点的心安理得罢了。
锦云曜想到这里，面露无辜，心底却有些甜甜的。
就像……是一次性吃了三块点心那样甜。
待靳疏玄更深露重带着小鱼回宫时，锦云曜早已缩在靳疏玄怀中，沉沉睡去。
兽医已经静候多时，得了命令后，先是查看了下尾巴上缺了鳞片的部位。
见虽是有些发肿，但问题不大，兽医很快就开好了药。
不过陛下虽是无言，可气势逼人，那兽医不敢再继续摸尾巴，见外表表面没再有差错，这才作罢。
兽医走后，又是太医来了。
老太医摸了摸脉象，同样得出问题不大的结论。
“就是脉象不稳，许是受了惊。”老太医沉吟半晌道。
靳疏玄闻言，低低应了一声，“下去吧。”
老太医走后，靳疏玄很快便给小人鱼受伤的位置擦了药，毕竟不光是尾巴，少年的裸露在外的皮肤，也有大大小小的擦伤。
许是疲惫过度，怀里的小鱼很乖。
靳疏玄垂眸就见少年微微张着唇瓣，一副睡得不知天高的小模样，手爪却老老实实地放在小腹位置。
捂着自己的小肚皮。
有几分可爱。
靳疏玄眼眸微闪，今日紧绷许久的神经，也在此时不由松懈几分。
少年小脸白皙精致，就是几缕发丝缠在小脸上，有些凌乱。
靳疏玄指尖轻抬，很快便将那几缕发丝疏散在小鱼耳后，见那张尖细的小脸彻底露出。
靳疏玄指头一动，还是不禁伸手，扯了下小鱼软乎乎的脸蛋。
很软很弹。
靳疏玄得出结论，指尖又不由自主地动作继续。
于是便是警惕心再差的小鱼，这会儿也该醒来了。
锦云曜闭着眼睛哼唧，手臂却是毫不客气朝前打去，结果反倒又被靳疏玄捏住手腕，掐了掐。
锦云曜：“……”
更加生气的小鱼，顿时闹腾着就要去踢靳疏玄。
靳疏玄这才压下好动的小鱼，敛去心绪，转而将小鱼抱起，一边扯下后者尾巴上的绸缎，一边走向琉璃水缸。
小鱼被一抱便乖了下来，只是在鱼翼触碰水面时，不太安分地动了动。
靳疏玄没有多想，作势就要丢。
然灵活的小鱼，却在此时犹如一条小蛇般，翘着尾巴缠了上来。
靳疏玄：“……”
“粘人。”男人得出结论。
遂动作极为自然地重新将绸缎裹上，随即转身走向龙榻，“那朕便允你，今日同朕一起睡。”
锦云曜一夜好眠。
靳疏玄一夜不好眠。
一个时辰后，靳疏玄面色难得有些发黑，将盖在自己脸上的鱼翼拿开，转头就见小人鱼睡得四仰八叉。
就连尾巴上的绸缎，都快掉完了。
靳疏玄：“……唉。”
靳疏玄叹息一声，但还是动作不停地扯着绸缎盖上，只是这一回在指尖触及小鱼一处鳞片时，不由一滞。
这里……像是有些鼓起。
靳疏玄眉心一动，继续朝着那鳞片摸去。
可这一回浑身湿哒哒的小鱼，就好似成了条小泥鳅，靳疏玄一摸，后者便轱辘着绸缎溜远了。
就这样他逃他追，几番过后。
靳疏玄揉了揉额角，还是起身穿衣，上了早朝。
男人的动作轻柔，便是晨起时也没发出多少声音。
可看似缩在被子里乖乖睡觉的小鱼，这会儿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了，小心脏更是砰砰跳动。
锦云曜：呼。
若是靳疏玄再朝着那鳞片探去几分，自己藏着毒丸的事，就要暴露了。
锦云曜心如擂鼓，好不容易挨到男人走后，这才登时一个鲤鱼打挺起身。
遂看清眼前景象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在靳疏玄的床上
锦云曜于是便眨巴眨巴几下黑眸，有些奇怪地想着，靳疏玄这个大反派。
怎么睡觉时，也要抱着他呀？
不过对此锦云曜倒也没多想，少年此时更加忧虑的，还是自己鳞片里的那枚毒丸。
毒丸的位置都那样隐蔽了，靳疏玄都能发现。
虽是这一次险些躲过，可靳疏玄既已知晓了异样，下一回岂不是强行扯着他的尾巴摸了？
更何况这样欺负鱼的事情，靳疏玄也不是没做过。
锦云曜一想，嘴角便不开心地耷拉下来了，反派好坏的。
可是要给反派下毒的他，是不是也是条小坏鱼呢。
这样一想，锦云曜顿时有些焦虑地捏着指尖，那毒丸的存在，就好似一根藏在心底的刺。
而他……真的要给靳疏玄下毒吗？
锦云曜有些茫然无措。
系统却在这时候带着诱哄的意味开了口，【你若不下，十五日过后，就是你的死期。】
【难道你想死吗？】
小人鱼跌跌撞撞，好不容易才将自己养大，当然是不想死的。
虽是靳疏玄对他很好，可……
桌案上有一盏茶杯，乃是靳疏玄平日所用。
锦云曜知晓男人有喜好喝冷茶的习惯，将那毒丸从鳞片扣出后，举着小手有些犹豫。
见宿主面露动容，系统立即加重筹码：【你忘了原文里，自己是怎么死的吗？】
锦云曜便忽的想起来，他是被靳疏玄杀死的。
思及此，锦云曜这才狠了狠心，将那毒丸扔进茶杯里。
待靳疏玄下朝回来时，看见的便是小人鱼缩着尾巴坐在桌旁，一副仿佛做了亏心事的模样。
“怎么了？”见此情形，靳疏玄不由问。
锦云曜却小脸苍白地抖了抖，半个视线都不敢去看靳疏玄。
靳疏玄便只好转身将饭食拿来，仍像以前那般一一投喂锦云曜。
然小人鱼却没多大心思吃饭，吃了小半块糕点后，就扭着小身子转过去。
靳疏玄无法，叹息一声，只好转过身去，任劳任怨为似是生了脾性的少年涂药。
小鱼尾巴有些娇气，若是擦到了敏感位置，蒲扇大的鱼翼直接一尾巴就过去了。
靳疏玄便只能小心翼翼地对待这条不听话的尾巴，动作是难得的轻柔。
锦云曜乖乖坐着，黑眸有些呆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靳疏玄只听见不过多久，头顶忽的传来小鱼不确定般的嗓音：
“陛下，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靳疏玄头也没抬，随口道：“自是将你养胖了吃。”
可这一回的锦云曜却没被吓到，反而固执地继续问：“那陛下会对我一直这么好吗？”
这一回，靳疏玄沉默的时间长了些。
锦云曜很快就没了耐心，用尾巴轻轻拍打男人以示催促，靳疏玄只好压下少年的尾巴。
轻道一声：“嗯。”
分明得了肯定的答案，可锦云曜却像是化身成好奇宝宝，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为什么呢？”
“因为你是小鱼。”
“为什么我是小鱼，陛下就会对我好呢？”
“因为小鱼很好。”
“那假如我不是小鱼，陛下也会对我这样好吗？”
靳疏玄喉头微动，这次男人终于抬眸，直视了少年。
“我对你好，只因为你就是你。”
锦云曜心下欢心，但还是斜着小眼睛去看靳疏玄，“不骗鱼吗？”
靳疏玄便笑了笑：“不会骗你。”
锦云曜一连得了好多个肯定的答案。
这下心底高兴开心之余，不由得寸进尺几分，遂有些找茬般地说：“可是我们才刚认识不久……”
听见这话，靳疏玄仍是笑着，没有说话。
锦云曜也没多想，一张漂亮小脸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拿起桌案上的茶杯。
靳疏玄以为小鱼是想补水了，作势要转身拿水。
然身子刚转过去，就听见身后看似安定的少年，忽的又传来一句：“那陛下保证，可以不杀小鱼吗？”
身后忽的传来瓷器破碎的声音，靳疏玄警醒地转身望去时，便见小人鱼表面无辜。
实则手爪子上，已然挑事般将那茶杯仍在地上摔碎，茶水流了一地。
饶是靳疏玄平日沉着冷静，这会儿也不由面露异样。
只是靳疏玄还没去问，满怀心虚的小鱼，就很是外强中干地仰起小下巴，故作蛮横道：
“我都死不了了？那我摔个茶杯，听个响怎么啦？”
小鱼娇娇的小模样，有些欠揍。
惹得靳疏玄不禁上前，伸出指尖扯起那软弹的脸蛋，捏了几下。
“调皮。”
下午的时候，赵戟专程来至养心殿，主动请缨前往延州，领兵作战。
靳疏玄自是允诺，甚至还格外多加了军饷，以此鼓励。
琉璃水缸在养心殿内的存在感很强，赵戟临走之前，不禁看了眼水缸里的锦云曜。
锦云曜觉得主角攻的眼神有些奇怪，但他没有多想，只是缩着身子沉在水缸底，难过道：
【天道系统，我要死了。】
上午才骂过的系统这回没再开口，它真是没招了。
可锦云曜却像是自觉做了坏事，闷闷不乐地抱着自己的尾巴，还不忘去骚扰系统。
直至被系统骂过后，少年心情这才好了些，遂浮起水面，多吃了几口男人特意为他留下的点心。
点心里头有一种红红的小花形式，和他的鱼尾颜色很相近，锦云曜也最是爱吃。
而这时满满一盒都是红红小花，锦云曜吃着吃着，唇角不自觉勾起几分，靳疏玄可真好呀。
接下来的日子，小鱼仿若得了不贴贴就会死去的病，恨不得整日黏着靳疏玄。
靳疏玄也在一开始的不明白到习惯，最后甚至还不必锦云曜去说，手上就已然将小鱼抱起来了。
就连恢复过来的秦玥玥来找小鱼玩时，锦云曜也是一副拽着靳疏玄不松手的模样。
秦玥玥对此格外新奇，但也没说什么，只因这几日学业格外沉重。
就这般一连过了五天后，夜里小人鱼忽的惊醒，当靳疏玄发现时，少年的脸上全是泪痕。
“可是做了噩梦？”靳疏玄只好将小鱼抱在怀里轻拍，带着不易察觉的诱哄意味道。
可无论靳疏玄怎么去问，小鱼的嘴巴都严丝合缝的，半个噩梦细节都没说出。
只是在情绪被男人哄小孩般的安抚下来后，忽然仰起脑袋，好奇地问了一句：“若我死了，陛下会伤心吗？”
听见这话。
靳疏玄的脸色，几乎是瞬间就阴沉了下去。
而这一回，甚至都不用锦云曜开口。
青年帝王便破天荒，将裹着严严实实的少年，带去上了早朝。
而这一日满朝文武的表情，可谓是精彩多芬。
台下有臣子禀报时，锦云曜便乖乖待在男人怀里，时不时的还能被投喂一块糕点。
若是吃到好吃的，小人鱼便有些开心地翘翘尾巴。
而若是不喜欢的，就是耍着小脾性般，轻轻拍打靳疏玄的手臂。
靳疏玄对此，自是将这无用的点心，随意冲着台下口若悬河的臣子扔去，威慑力倒也不错。
虽是有着小点心吃，然上朝到底枯燥，锦云曜不多时便在靳疏玄的怀里睡了过去。
待再次醒来时，小人鱼便已然回到了养心殿里，只是这一回锦云曜睁开眼时，就见男人手上。
似是拿了一根形状有些奇异的棍子。
“云曜认识这个吗？”
见少年好奇，靳疏玄便将那奇丑的棍子递到锦云曜跟前。
锦云曜只看了一眼，便将小脑袋甩得像是拨浪鼓：“不认识的。”
闭眼表示否认的少年，却全然没发现，在自己说出那四个字时，靳疏玄面上骤然流露出的复杂之意。
但靳疏玄也只是失态一瞬，很快便恢复平常模样，遂耐心地教导锦云曜：“这是用泥胚烧的笛子。”
说罢，竟也不管小鱼能否听得懂，就带着锦云曜从构造到如何吹响，一一教导起来。
锦云曜懵懵懂懂，他不明白靳疏玄为什么突然同他说这些。
但还是睁着圆眸，很是乖巧地学习着。
靳疏玄于是也笑了，少见的温柔。
“乖孩子。”靳疏玄在锦云曜的小脑袋上摸了摸。
锦云曜方才听着男人的讲解，这会儿早已对这长笛产生浓浓好奇，连声催促道：
“陛下，快吹吹呀！”
靳疏玄便顺着锦云曜的意，不多时，一阵悠扬动听的曲调传来。
很好听。
好听到连带着锦云曜，都跟着摇头晃脑了。
靳疏玄一曲落，低头便见小鱼不自觉扬起唇角，很是开心的模样。
“既如此，小鱼心情可是好了？”
片刻后，靳疏玄却不明不白问出这样一句。
锦云曜同男人那双深邃的眼眸对上，忽的福至心灵，明白了什么。
许是靳疏玄发现了近日自己的不开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