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锦云曜摸不透反派的念头，加之这会儿正心虚着，听见着有些轻蔑的一声。
顿时犹如惊弓之鸟，将心提到了嗓子眼里。
便见靳疏玄下一秒，竟是抬起那修长有力的大掌，朝着他的脸上而来。
因着体型差距，靳疏玄一只手掌，竟是能正巧包住少年尖细的小脸。
而随之压下黑沉沉的影子，也让小人鱼惊得立刻闭上了眼睛，以为这是要打自己。
小人鱼虽是不懂谋逆之罪。
可锦云曜却能通过周围人的反应慢慢意识到，在堂堂一国之君面前说出这话，无异于自寻死路。
那么就算是被打死，似乎也是应当的。
这样一想。
锦云曜心底顿觉生出几分后悔，可开弓没有回头箭。
小人鱼颤抖着尾巴尖尖，只能闭着眼睛，默默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只是比起巴掌先至的。
是一声轻响。
“砰！”
额上倏地一痛，锦云曜倏地睁眼，下意识双手抱头捂住脑袋，茫茫然地望向靳疏玄。
这一睁眼，正巧便看见男人慢条斯理地收回手，仿佛弹的不是锦云曜脑瓜崩。
而是如煮酒烹茶般，做了一件优雅小事。
是优雅，可却不是小事。
锦云曜这会儿已经懵了，毕竟同巴掌相比，脑瓜崩俨然不是一个量级。
“天底下想杀朕的人多了，不缺你一个。”
然面对小人鱼呼之欲出的疑惑，靳疏玄却重新将视线落在台下，轻描淡写地开口。
余光见小人鱼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时，靳疏玄像是有些疲惫，只淡淡落下一句：“那鲛人要出场了。”
“看戏吧。”靳疏玄说。
似是对于方才一事，懒得多谈。
锦云曜意识到自己被放过，不由松了口气时，心头也不知为何感到有些压抑。
当了人类首领虽是万人之上，想欺负谁就能欺负谁。
可肆意妄为的代价，却是普天之下，埋藏着数不胜数的人想要杀他。
而在这些人里……
同样也包括他自己。
思及此，锦云曜忽然觉得有些喘不上气，一股寒意更是如毒蛇般从尾巴升起，爬满全身。
而高台之下，表演仍在继续。
因着那鲛人乃是压轴出场，这百兽班推出一个遮着黑布的水缸之余，甚至还熄灭了楼中所有的灯光。
锦云曜很快便感到四周一黑，与此同时一阵舒缓的乐曲也缓缓响了起来。
而紧接着，星星点点的蓝色烛火，也在高台之下，水箱旁边，犹如一朵绽放的蓝莲花，缓缓打开。
许是被这气氛所带动，锦云曜也不由收拢思绪，满怀期待地看着那黑布被一点一点拉下。
其中万众瞩目的鲛人，也缓缓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这是一条蓝色尾巴的女性鲛人。
那鲛人鱼尾华丽梦幻，甚至还缀着几颗珍珠，一头银丝更是仿若飘飘欲仙。
更不必说那腰上和前胸恰到好处的薄纱，仿若追逐的鱼儿，随着水流摆动。
再加之周身蓝莲花的烘托，哪里像是鲛人，倒像是天上下来的神仙。
锦云曜好奇一看，却在看清时不由撇了撇嘴，假的。
人身鱼尾，一点攻击性的武器都没有，鲛人才不长这样呢！
而旁自那鲛人出现，就一直关注着少年的秦玥玥，也在看清前者表情后，明白了什么。
“鲛鲛，她不是真的？”
锦云曜便挺起小胸脯说：“当然不是啦！”
“毕竟真正的鲛人……”锦云曜说到一半，猛地意识到什么，不由一顿。
遂看了看靳疏玄，确定男人没有注意到这边后，才弱着声音开继续道：“毕竟真正的鲛人，我还是能认得出的。”
秦玥玥没注意到小人鱼的异样，听闻也没有怀疑。
只是感叹一句：“她同你的外形可真像呀！”
锦云曜听见这话，不知为什么，更加心虚了。
因着确认了这鲛人的真假，便是后头的表演再出色，也总感觉差了几分。
仔细看去时，更是能够看出这“鲛人”作势表演，实则冒头换气的破绽。
而待锦云曜大着胆子，好奇看向靳疏玄时，就见后者早已无聊地闭合上眼，假寐起来。
锦云曜便也舒适地躺回软椅，也有些想睡觉。
不过眼皮还没闭上，就感到尾巴被男人拍了下。
锦云曜吓了吓，扭头就见男人又拍了拍大腿，似乎是让自己将尾巴放上去的意思。
锦云曜却不是很想，作势当没看见。
便听靳疏玄忽的来了声：“方才不是还想杀朕？”
锦云曜：“……”QAQ
这是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可因着男人身份摆在那里，锦云曜抿着唇瓣，还是忍辱负重的将尾巴搭了上去。
甫一放上，就被男人摸了摸鱼尾巴，锦云曜顿时很不自在地扭着身子，就要离靳疏玄远远的。
可接下来也不知是靳疏玄碰了什么。
下一秒那条红橙色的鱼尾巴，竟是不受控制地抬了抬尾端流沙似的鱼翼。
锦云曜：“……”
靳疏玄唇角微起，发现了这处机关。
自是恶趣味地继续敲打那地。
于是接下来小人鱼的红橙色鱼尾……
像是翻涌的红色浪花。
锦云曜：QWQ
这下就连小人鱼也不禁颤抖起来了，纯粹是被气到的。
大反派！欺鱼太甚！
想到这里，锦云曜不禁张着小嘴，狠狠呲了呲牙。
却不想靳疏玄简直不讲道理，摸完尾巴还不够，甚至还趁着他张嘴功夫，倏地伸来指尖。
遂趁着他咬下前，轻轻抚了抚他捕猎用的獠牙。
“倒是够锋利。”靳疏玄一边摸着，还不忘一边点评道。
“也只有这獠牙，才能同那台下的‘鲛人’，划清界限了。”
落下一句不明不白的话。
靳疏玄十分自然地收回手，仿佛方才到处摸小人鱼的，不是他。
看似轻飘飘的举动，可对于锦云曜而言，侮辱意味极强。
这下饶是平日里乖乖的小人鱼也坐不下去了，哼哧哼哧摆动着鱼尾巴就要从男人的大腿上下来。
靳疏玄没有阻止，只是趁着小人鱼尾巴出溜下去的时候，还漫不经心地在上头一摸——
锦云曜：“……”
这下子，少年气得眼眶都红彤彤的了。
“没礼貌的坏人类！”
小人鱼到底年纪尚小，心底憋不住事，忍了忍还是不住骂了出来。
靳疏玄却眼皮都没抬一下，反倒轻飘飘地说了句：“你吃朕的喝朕的，还不让摸尾巴了？”
念及那些不用打猎，还能被眼前人亲自送至肚子的美食。
锦云曜不由噎了噎，但还是有些外强中干地极小声幽怨一句：“坏反派。”
“再说一遍。”靳疏玄没有听清。
锦云曜便顿时心虚地左看右看，不敢接话了。
靳疏玄料想也不是什么好话，故而不再自讨没趣，恰巧这时暗一得了消息归来，将一沓纸送至靳疏玄的手上。
靳疏玄看了眼，便轻声允诺道：“去吧。”
暗一得了准话，很快就转身离开了。
靳疏玄偏头就见秦玥玥和锦云曜好奇望来，但也没过多解释，只道一会就知晓了。
一人一鱼于是没没多问，继续看起了台下的戏码。
因着鲛人出演，整个台下楼上均是漆黑一片，唯一的蓝色烛火围绕在那鲛人身侧。
台下戏码好不好看暂且不说，烛光一暗，锦云曜倒是困困的想睡觉。
屋里点着熏香，抬眸望去时便见一道袅袅白烟升起，不过这个味道，小人鱼却不大喜欢。
困意袭来，不一会儿，小人鱼就半歪着脑袋，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
与此同时，台下的表演，也进行到了最高潮。
于是锦云曜还没睡多久，就被台下观众传来的阵阵欢呼闹醒了。
锦云曜茫然地眨眨眼睛，被吵醒了也不闹腾，乖乖继续缩在软椅里。
只是偏过头去时，就看见靳疏玄和秦玥玥闭着眼皮，似乎是睡着了的模样。
而那几个候着的侍卫，虽是努力打起精神，而身体，也不由自主困得摇摇欲坠起来。
锦云曜见状，小动物的直觉告诉他，似乎不太妙。
可小巧的耳朵却在几息功夫后，仿佛听见什么动静，不自觉动了动。
“有人来了吗？”锦云曜正迷糊着，下意识问向身边的靳疏玄。
靳疏玄却倏地睁眼，一双黑眸中清明一片，他偏过头来，俊美的脸庞在泛着蓝的阴暗中，无端带来压迫感。
他问：“你听见了什么？”
锦云曜便不假思索地指了指不远的窗棂：“好像有人在敲窗。”
可这里分明是四楼。
靳疏玄眉头微动，旁的侍卫听见这话也陡然清醒了，当即迈步拔剑，朝着窗边而去。
然，就在那侍卫距离窗边，一步之遥时。
伴随一阵响亮的破窗声，那侍卫也随着几道黑影的出现，骤然被踢飞了出去。
“砰！——”那侍卫重重地摔在地上，却立刻挣扎着爬起来：“是刺客！保护皇上！”
话音未落。
又是一道黑影袭来，寒光乍裂，直直迎上那侍卫的面门。
侍卫眼疾手快的一挡，随着刀剑相戈的冰冷声，短短不过瞬息，数不清的刺客与靳疏玄带来的暗卫，已然交手在一起。
对方身上穿着夜行衣，在这阴暗深黑的环境中，宛若鬼魅般模糊不清。
乘着那蓝色烛火，侍卫转瞬间便同那刺客交手几回合，而随着距离贴近，那刺客蒙面裸露的双眸，也对上了侍卫的眼睛。
同那双宛若诉说着千言万语的眼眸对上。
那侍卫猛地一怔，一股带着寒意的熟悉感，油然而生。
虽是靳疏玄此次微服私访，并未遮掩自己的行踪。
可再次出现刺客，再加之方才无端袭来的困意。这伙人想来是同那日宴上一样，早有准备的。
不过，刺客再多。
靳疏玄的暗卫死侍，也自不是吃素的。
秦玥玥距离那熏香最近，这会儿便是四周乱作一团也睡熟过去，靳疏玄便快速将女孩抱起，在暗卫的护送下。
将女孩，和女孩怀里的小狼崽子，一并放进了房间的柜子里。
靳疏玄做完后就快步回去，锦云曜见男人朝自己走来。
立刻相当自觉地张开双臂，任由自己被抱起。
于是自知帮不上什么忙的锦云曜，很快也被男人放入柜中，随着柜门被关上，黑暗袭来。
柜前很快传来了一声轻响，竟是靳疏玄动手，落上了锁。
柜门之外，随着两方打斗的碰撞声，时不时还能传来几声痛苦的哀嚎。
这是小人鱼第二次切身经历刺杀。
虽是有过经验，可心底说不担忧是假的。
随着男人离去，在这嘈杂的黑暗里，一时间，只留下了昏睡的秦玥玥和他，以及一只用处不大的白团子。
然虽是形单影只。
可这逼仄的柜里，却是男人为他打造的，最后一隅安心之地。
许是嗅到了血腥气，白团子很不安稳的在柜子里乱蹦，锦云曜怕它的动静吸引外头的刺客，便将白团子抱进怀里。
小狼崽甫一被抱，顿时安静如鸡。
锦云曜也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心底却觉得这白团子警惕又不敢反抗的模样，有些像自己。
像他……被靳疏玄抱起来时的敢怒不敢言。
许是男人刻意引诱，不多时外头便没了动静，锦云曜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好奇透过缝隙，看向外头。
缝隙外仍是漆黑一片，不过小人鱼夜视能力极好，一眼便将柜子外看得一清二楚。
外面没有靳疏玄，却有着男人刻意留下的几个暗卫，应当是负责保护他们的。
锦云曜思及此，遂动动眼珠，继续好奇打量。
却在视线触及到房梁上时，锦云曜惊悚地发现几道身着夜行衣的身影，不知在上面默默盘旋了多久。
而就在自己发现他们的那一刻。
刺客敏捷迅速地动身，抬起利刃对着那下方暗卫狠狠刺去……
锦云曜：“……”
不太妙。
刺客们训练有素，几乎招招朝着死穴而去。
靳疏玄的暗卫虽同样不是吃素的，可架不住对方早有预谋，故而一时之下，两方竟打得平分秋色。
“一群废物。”靳疏玄落下这一句，很快也转身加入其中，而一边同那刺客纠缠。
靳疏玄还不动声色的，带动着那群刺客离开了这间屋子。
几个暗卫本欲跟上，却被靳疏玄一个平静的眼神逼了回去，只好将房门关上。
至此，便彻底形成屋中守着六个，外头同刺客打斗五个的局面。
只是因着骤然失去六个暗卫，靳疏玄的进攻的动作不得不受限，但也并非毫无胜算。
四楼包间外的争斗声响，很快就影响到了台下的表演，见有人闹事，数十个西角楼里的打手也很快上来。
理清局势后，更是当场加入了靳疏玄的阵营。就这样过了不足片刻后，消失一段时间的暗一，也回来了。
暗一的身边还跟着一头毛发打结，浑身血色干枯的白狼。
而见刚才带自己来的人类去打架，那白狼也不怯色，反倒似是对这片地方很熟悉，鼻头微动。
遂闪着身子，就绕路从破窗的位置，跳进了包间。
包间内，锦云曜眼睁睁看着那几个刺客短暂的打斗瞬间，便不讲武德地掏出瓶子，对着暗卫直直喷去。
那暗卫：“……”
于是暗卫也不藏拙了，刷刷掏出数把暗器，就是冲着那刺客一阵甩甩甩。
就这般好一番你来我往后，最终还是暗卫隐隐站了上风，掏出匕首对着那刺客就是干脆利落地抹脖子。
然，在几个暗卫的共同努力之下，就在刺客还剩下三个时。
破窗外，只见几道身影闪来，竟是又多出了三个刺客。
暗卫们：“……”
简直不讲武德。
直至最后一个暗卫睁着眼睛，死不瞑目。
锦云曜从缝隙之中，甚至能够清晰地看见，刺客们一言不发地朝柜子走来。
锦云曜唇色发白，几乎是带着希望朝门外看去，可外面仍是接连不断的兵戈相刃声。
靳疏玄，被牵制住了。
锦云曜刚得出这个结论。
遂眼前寒光一闪，竟是有一个刺客挥舞短剑，砍断了挂在柜子上的锁链。
自己……要被杀死了吗？
锦云曜不受控制地颤抖，一双圆乎的黑眸里，更是不由自主地露出恐惧之色。
黑暗仿佛能加深恐惧，空气中的血腥气味蔓延，唯有从胸腔里传来的心跳声，格外明显。
紧张过度，锦云曜抱着狼崽子的动作不自觉用力，惹得后者发出一声轻微的：“嗷……”
锦云曜便猛地回神，然便在此时，那刺客的指头，已然堪堪触及在了柜门上。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锦云曜闭了闭眼，却不再去看柜门外的刺客，而是转头看向了仍在昏睡的秦玥玥。
转念之间，一个疯狂的决定，也出现在了脑海里。
好歹……就算不能保护他，也能保护秦玥玥吧。
锦云曜甚至不敢用力呼吸，一手仍是搂着狼崽子，而另一只手……
锦云曜的手爪缓缓下移，上午还因着鳞片受伤，而疼哭了的少年。
这会儿却咬紧牙关，毫不犹豫地使劲，拔下了他最为锋利的鳞片。
而就在这瞬息的功夫。
那刺客被黑布笼罩着的脸，也随着柜门被大力打开，而倏地出现在锦云曜眼前。
然，那刺客甚至都没有看清料想中，小鲛人被吓哭了的模样。
刺客只感到眼前一闪，随即脖颈处好似被某种锋利的东西划开，寒冷伴随着失血而来的无力感袭来。
甚至都来不及动作。
下一瞬，那刺客便被他自以为柔弱的小鲛人，干脆利落地割喉而死了。
可是，出其不意这一招，只能用一次。
宛若仓皇失措的困兽，锦云曜一击得手，更是发了疯般抓着鳞片，在空中到处划动。
浅红色的鳞片在空中闪动，好似一道道滞空的血丝。
可这一回有了准备的刺客，只简单几个动作，就能轻而易举制止住了锦云曜。
锦云曜手腕一痛，鳞片也应声掉落。
小人鱼不受控制睁大了眸子，最后的记忆，是那刺客干脆利落朝着自己后颈抓来……
以及一声惊叫：“狼？这里怎么会出现狼？”
狼……？
锦云曜懵了懵，可此时的他，却再没有力气去思索了。
再次醒来时，锦云曜只感到浑身酸疼难忍，尾巴更是干燥地仿佛要脱鳞。
“唔……”小人鱼自被从岸上抓获后，也没有受过这样干燥的环境，可刚动作一下，却又发现自己被困在某个封闭的角落。
半点都动弹不得。
许是连锁反应，锦云曜这会儿脑袋也跟着一抽抽地疼，这让本就痛苦的小人鱼更是混乱一片。
下一秒脸上却倏地出现一道滑腻腻的触感，锦云曜懵了懵，紧接着又听见一声低低的吼叫：“呜嗷……”
是那只小狼崽子？
锦云曜几乎是瞬间就反应过来，下意识动动手爪，果不其然发现有一团热乎乎的小东西。
而那道滑腻的触感……
锦云曜不自觉抿着唇瓣，挣扎着伸手过去。
指尖刚探出的瞬间，便又是一热。
果然是那狼崽子的小舌头。
锦云曜：“……”
锦云曜觉得自己被当成了食物，不自觉往后躲了躲。
可随着动作，那小狼崽子也吐着舌头屁颠屁颠地跟来，然后在锦云曜满脸嫌弃之下。
又舔了一口。
锦云曜：“……”一股狼崽子味。
少年便有些生气地抓住小狼的嘴筒子，不许舔了。
可小崽子显然也是个坏脾气，嘴筒子被抓住，便气哼哼地转过小屁/股对着锦云曜。
锦云曜……锦云曜这一回，沉默良久。
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给了那欠揍的小屁/股一巴掌。
许是因着一并被抓来，这下便是白团子也不怕自己，反倒同他亲密起来了。
插曲过后，锦云曜定了定神，随着昏迷前的记忆回笼，所以……他这是被那刺客抓来的？
那刺客竟然没有杀自己。
锦云曜有些茫然，但很快也找好了理由，毕竟新鲜的，总是最好吃的。
一门之隔外，几个刺客原正按照计划，在外拖住皇帝。
而直至被围攻到将要丧命当场时，那刺客才好不容易得了任务完成的消息，当即不再恋战。
遂身体一转，毫不犹豫抬手对着眼前暗卫撒下毒气，让后者当即闭上眼睛。
而在这片刻功夫，刺客们已然破窗而出，一个接一个逃离了这里。
待几个暗卫再次抬起头时，眼前已然空无一人。
暗一自知失职，遂就要跪在靳疏玄面前请罪。
可靳疏玄却半点不看他，只是面色发沉，快步回到了四楼的包间前。
而待靳疏玄满心压抑地推开房门时。
一眼便见那倒了一地的暗卫和同样不省人事的白狼，以及……
以及被破开的柜门里，唯独只剩下仍昏睡着的秦玥玥情形。
调虎离山之计。
靳疏玄心想。
那背后之人许是极为了解他的脾性，知晓自己为了庇护秦玥玥等，会刻意带着人远离这包房。
男人面无表情地俯身，捡起地上那枚染血的鳞片。
“查。”靳疏玄简短地落下一字，一双黑眸中，看似无喜无悲。
然陛下周身骤然寒冰刺骨的气压，却令暗一等人，战战兢兢地恨不得以头抢地。
皇帝下达的命令很快传至各个地方，一时间京城头顶仿若都压下一片乌云，风雨将至。
而待靳疏玄抱着秦玥玥走出西角楼时，却见远远的见不远处，似是等候着一个人。
“陛下可是遭受了刺客。”赵戟快步前来行礼，可说出的话却是笃定。
赵戟身为大将军，早已掌握了兵权，再加之皇帝遇刺一事，从西角楼那几扇破了的窗便足以看出。
赵戟如今的府邸正在西角楼外不远，能够第一时间赶到这里，倒也不甚奇怪。
靳疏玄懒得同赵戟虚以委蛇，正欲离开。
却听下一瞬，赵戟带着不确定的声音，缓缓响起：“启禀陛下，微臣这里，许是有些线索……”
靳疏玄闻言，脚步微顿。
周身的环境虽是黑暗逼仄，可锦云曜还是能从身下不断的颤动，以及窸窣的声音知晓，自己似乎在路上。
这一晕就是不知道睡了多久，许是被带离黎国京城也说不定。
锦云曜心下忐忑，只好快速撸动小狼崽的毛毛，权当舒缓。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锦云曜忽感身下的颠簸停了，而头顶也传来窸窣的声响。
遂还不等锦云曜反应过来，眼前倏地亮了几分，朦胧的月色透进，而一张蒙面的头颅，也探了过来。
“果然醒了。”那蒙面的中年男人，笃定道。
见坏人看向自己，锦云曜不自觉紧紧抓着衣裳，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怀里的白团子倒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身后的尾巴炸毛，颤巍巍就冲着那中年男人稚嫩地叫了两声。
那男人却半点不看白团子，只是看着死物一般看着锦云曜，惹得后者不禁打了个冷颤。
而中年男人显然也不觉得锦云曜有威胁，随手就冲着锦云曜抓去。
因着伸出的箱子窄小，少年就是想要反抗，也受到束缚般动弹不得。
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人鱼，只能被男人提溜鸡仔般，掐住双手扯了出来。
甫一伸直身体，锦云曜心如擂鼓，想要找准机会反抗。
可随着视野升高，锦云曜一抬眸就看见了几个在旁戒备的刺客，想要挣扎逃脱的心，瞬间低落回谷底。
月黑风高，透过月色撒下的余晖，锦云曜看清了自己这是在一辆敞开的马车上。
马车上凌乱码着几个箱子，像是伪装所用，又似是里头同样如他般，藏着人。
马车的不远处坐落着一个破旧偏僻的村屋，这里似乎是人类废弃的居所……
锦云曜懵懂思索着的功夫，小身子已然被中年男人轻而易举地扯出，遂狠狠摔在硬邦邦的土地上。
“呜……”细嫩的肌肤擦过地面，小人鱼的泪花瞬间沁了出来。
而那中年男人接下来的举动，更是半点不管少年的死活。
只见男人就这样拖着锦云曜，一路朝着那村屋里头去了……
锦云曜：“……”
讨厌的坏蛋！大坏蛋！
锦云曜眼前一黑的同时，心底却不由庆幸，还好靳疏玄给自己穿的衣裳够长，里头甚至还裹着绸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