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才刻意为他吹奏笛子,哄他开心。
有些感性的小人鱼,眼眶顿时就变得湿漉漉了。
小鱼人身鱼尾,比起人类,更多是含着兽类的性格。
故而这会儿情绪感动下,便是怎么看靳疏玄都觉得喜欢,靳疏玄可真好呀!
锦云曜抓着男人的手不愿意放。
靳疏玄以为这是小鱼想玩笛子的意思,便将丑巴巴的笛子递过去。
锦云曜却看都没看那笛子一眼,一双充满水色的眸子,似是含着动人心弦的喜爱。
靳疏玄对上小鱼那一望见低的眸子,不由微怔。
下一瞬指尖竟是倏地一痛,只见少年轻轻咬上他的指尖时。
还不自觉叼着,磨了磨。
少年小脸姣好,咬着人时腮帮子却鼓了起来,看上去有几分可爱。
靳疏玄感受着指尖湿润的微痛,眸色不由一暗。
可还不带靳疏玄做些什么,少年便很自然地松开了嘴,继续好奇地把玩那泥块做的笛子了。
平静的一日过去。
第二日清晨秦玥玥早早便来了养心殿玩,锦云曜便有些小得意地举了举那笛子。
“兄长竟会将这个东西给你?”秦玥玥目露惊异之色。
锦云曜有些疑惑:O.O?
秦玥玥便清了清喉咙,好生解释道:“自我有记忆起,兄长最是喜爱这泥笛子,也不知是从哪来的……”
“我以前甚至还见过兄长,抱着这笛子睡觉呢!”
锦云曜茫然听着,便是再笨也知晓这笛子,对于靳疏玄来说有多么重要了。
两只幼崽,很快便对着这笛子,你一言我一语,展开了好一番讨论。
到了后来,锦云曜甚至还有些得意地翘着尾巴,磕磕绊绊吹奏了这笛子……
秦玥玥也很给面子地啪啪鼓掌:“鲛鲛可以吹响诶!好厉害!”
就这样玩了好一会,两只幼崽很快便对笛子没了新鲜感。
不过因着小鱼性子随意,便是同秦玥玥玩完了笛子,也一时忘记放回原位。
故而待秦玥玥拿着小花书一一同锦云曜看起时,锦云曜一个不经意的摆尾,竟是将那泥笛子,从桌上扫了下去!
一声轻响。
泥笛子掉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而乍然见这一幕的两只幼崽,更是面色僵硬,呆呆地在那不知如何是好。
他好像又闯祸了。
这是锦云曜的第一个想法。
虽一切举动均是小鱼所为,可秦玥玥却很有担当地道:“小鱼莫怕,我是兄长的血亲,兄长定然不会严惩我的。”
锦云曜却很不愿意,学着人类的成语开口:“一鱼做事一鱼当……”
一人一鱼,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互相揽着责任起来。
可待锦云曜终于将目光落回那碎掉的笛子身上时。
秦玥玥也眼尖的,终于发现那道不知何时进来的高大身影:“哥哥……”
靳疏玄没让小顺子通报,而是带着几分兴味靠近,想要听听这一人一鱼在玩些什么。
却不想正巧就目睹了那笛子碎裂的过程。
若非鱼尾,这会儿锦云曜定是要学着旁人,满脸抱歉地同靳疏玄跪下了。
“陛下,对不起……”
小鱼愧疚地捏着指尖,认真地抱歉道。
秦玥玥也僵着小身子说:“也怪我,不应该……”
秦玥玥话落,房内死一般的沉默,很是压抑。
女孩便越来越胡思乱想,直至最后顶不住般,“嗷”地一声就哭了出来:“我、我不想吃鲛鲛呀……”
感性的锦云曜,很快也被带动情绪,悲伤道:“我也不想被吃掉……”
锦云曜:QAQ
好歹,等他十日后死了,再吃嘛。
靳疏玄仍是沉默,只是静静上前,甚至不顾那碎瓷的锋利,亲手将那碎掉的笛子归拢起来。
细心地用帕子,将所有的碎片包好后。
靳疏玄这才顶着一人一鱼的悲伤,轻叹一声:“……无事。”
“既已成了往事,那便碎了吧。”
锦云曜听不明白,他不知道靳疏玄说的往事,是不是这笛子。
还是靳疏玄曾经,不为人知的故事?
可此时满怀愧疚的锦云曜,却没了心情再去深思。
只是纠结许久,还是带着哭腔翘着自己的尾巴道:“若是陛下想报复,可不可以先从尾巴尖尖的鳞片拔……”
尾巴尖尖的鳞片细密,便是少了几片也看不出来。
锦云曜只想美美的死掉,他不想变成一条秃秃的小人鱼。
锦云曜正想得美好,他是真不想让男人难过。
可下一秒额上,就被靳疏玄毫不留情地弹了个脑瓜崩,“不许胡说。”
锦云曜闻言,便也乖乖安静下来,不胡说八道了。
至此,今日一过,便是距离那蛊虫发作,死亡倒计时的第七日。
第八日时,黎国境内,骤然传来一则十万火急的军报,打破了连日的平静。
彼时小顺子匆忙禀告时,锦云曜自是也在现场,就听那小顺子脸色不大好看的说:
“近日东庆国频频兴兵,直指延州,可也不知是使了什么阴招,竟让赵戟将军兵败不敌,下落不明……”
“如今的延州,眼见着就要撑不住了。”
靳疏玄面色骤黑,“一群废物。”
小人鱼左看右看,也意识到了事态不对,遂有些紧张地抱住了靳疏玄的胳膊。
靳疏玄没甩开,可也没看锦云曜,只是在沉默许久后,倏地给出了一个谁也料想不到的回答。
“即刻传令下去!朕亲自领兵,御驾亲征!以振奋军心!”
黎国境内城池无数,延州却尤为特殊——它是实打实的军事重镇,半点闪失不得。
若是被破了城,那东庆国将领定当循着这条要道,直指京城。
而这其中弯弯绕绕,没有人同锦云曜说,少年自是半点不知。
锦云曜只知道靳疏玄要走了,遂有些失落地抱着男人的胳膊,期期艾艾唤了声:“陛下……”
靳疏玄便轻拍了拍小鱼的后背,难得宽慰道:“朕会无事。”
锦云曜却在意的不是这个,他害怕靳疏玄一走便是数日,若是到了七日后……
靳疏玄回不来深宫,他却要被那蛊虫弄死了。
越想便越是仓皇难过。
小鱼的声音,到最后竟是带上了真切哭腔,哀求道:“陛下、带走小鱼吧。”
战事危险,靳疏玄自是不应,反倒摸了摸少年泪痕遍布的脸,有些迟疑:“怎得哭了这样厉害?”
锦云曜说不出口,只能一遍一遍地祈求。
他不想离开靳疏玄。
毕竟,这可是天底下里,对他最好最好的人了。
靳疏玄离开的那日,天边下着连绵不断的小雨。
锦云曜一夜没睡,亲眼见男人穿上战袍,眼眶很快就再次变得红红一片了。
靳疏玄只好低下身,熟练地安抚,“朕保证,七日之内,一定会回来。”
七日之内回来,乃是锦云曜昨夜同靳疏玄定下的承诺。
锦云曜不是不相信男人,只是心底太过在意,故而有些患得患失。
靳疏玄又怎会不知晓小鱼对自己的依赖,然战场危险,少年又是一条离不开水的人鱼,变故风险增大。
靳疏玄自是不会去赌。
只好一遍又一遍的保证,还指了指窗外含苞绽放的凌霄花,“待它绽放之时,就是朕的归来之日。”
城墙之上,锦云曜坐着轿子,亲眼目睹了靳疏玄身披赤焰般的披风,踏入了那未知的战场。
雨似是下大了,眼前也很快朦胧一片,在纷杂淅沥的雨声中,锦云曜茫然地擦了擦脸,放下手时。
白皙的掌心,出现了几颗小珍珠。
少年忽的想到什么,小脸一白,同小顺子飞快道:“快!带我回去!”
皇宫内,养心殿外的一丛凌霄花上。
因着雨势瓢泼,风雨交加。
几朵凌霄花朵都被雨点拍落在了地上,染上了一地泥泞。
锦云曜不顾小顺子的劝阻,努力伸着小手,又尝试般拽着身上的衣袍,拼尽全力也想将剩下的凌霄花留下。
小顺子无法,也只好冒着大雨,同小主一并护住了那几朵凌霄花。
也怪这凌霄花极为娇气,一点风吹草动便会蔫蔫地落下。
那日之后,锦云曜同小顺子还有几个侍卫,一并护住了五朵凌霄花。
可一日过去、两日、直至三日。
翌日锦云曜醒来后便迫不及待地望去,可那树杈子上,只剩三朵。
小人鱼浑身轻颤,几乎心如刀绞,仿若精心照看着的不是花,而是人。
接下来的几日,同小花一样蔫蔫的小鱼,便是连饭都吃不上几口了。
饶是御膳房每日几乎变着花样给锦云曜做,锦云曜也只是呆呆地吃上几口,再将视线落在窗外嫣红的花骨朵上。
【天道系统,我好像不是一条幸运鱼鱼了……】
靳疏玄离去的六日过后,锦云曜望着那只剩下一朵小花的树丛里,有些茫然地同系统道。
鱼之将死,系统也说不出什么坏话来。
只隔着数据流,凭空摸摸宿主的脑袋,宽慰道:【乖,还剩一朵。】
可直至最后一天的到来,那凌霄花也没有绽放。
小鱼早早便翘着尾巴等在窗边,见小花没开,整条鱼都急得不行,当即命人抱着自己,去了那凌霄花丛旁。
他要亲眼看看。
可待锦云曜被抬着,真切地看清了那凌霄花时。
少年浑身一震,这才愕然地发现,那嫣红美丽的花瓣,竟隐隐含着枯萎之意。
原来,它早已被风吹断了。
只是堪堪挂在那里,才让少年生了庆幸之心。
午时,殿外时不时传来小顺子焦急的声音,几乎祈求般想要锦云曜吃几口饭。
锦云曜却缩在有着男人气味的被窝里,闭着眼睛不愿意面对现实。
最后一朵花花,也没有了。
那靳疏玄,是不是也不再回来了?
只是比起靳疏玄的消息,锦云曜最先得到的。
竟是主角攻有了危险的事。
【警报!主角攻性命垂危!宿主速去营救,刻不容缓!】
然无论系统如何催促,锦云曜都病恹恹地提不起几分兴趣。
还反问道:【我都要死了,还要打工吗?】
系统:【……】
系统只好说:【倘若主角攻死了,世界崩塌,靳疏玄也一样会死。】
锦云曜便瞬间老实了:【我做。】
系统大松口气,随即细细说与锦云曜听:【我会将你变成人形,直接传送到距离主角攻最近的地方。】
【你要做的,就是治好主角攻的伤势,再偷偷离开就好了。】
竟是还能变成人形。
小人鱼有些好奇,但好歹也起了些精神,懵懂问道:【那我怎么变人呀?】
系统正埋头忙着什么,当即道:【就这样。】
锦云曜只感到自己的尾巴陡然迸发出一道热量,随即竟是生出一种被凭空劈开的感觉……
一阵白光倏地闪过。
虽是不痛。
可那仿佛被无形劈开的恐怖错觉,却不是假的。
锦云曜心头大震,有一瞬间,小鱼几乎后悔答应了系统的请求,被活生生变成两条小鱼的滋味,太诡异了。
直至白光散去,锦云曜望着自己崭新出炉的两条人腿,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锦云曜有些喃喃同系统道:【我的尾巴,变短了。】
少年刚不自觉动动脚趾,稀奇又带着兴奋地适应着。
只是刚勉强撑着身子下地没走几步,下一瞬就听外头传来小顺子咬咬牙,最后通牒的声音。
“小主若再不吃饭,奴才只好强行喂了……”
锦云曜:“……”
少年当即被吓了吓,只能高声喊了句再等等。
遂不做他想,努力撑着身子,随手将几块糕点抱入怀中后。
锦云曜这才摇摇晃晃,同系统快速道:【我们走吧!】
话音刚落。
蓄谋已久的系统,当即敲打数据,将化成人形的小鱼送了过去。
又是一阵白光散过,再消失。
甫一落地。
极不适应人腿的小鱼,顿时便左脚踩右脚,结结实实摔了一跤。
锦云曜:>~<
痛痛痛嗷!
怎么都快死了,还要受痛呀。
锦云曜有些不满意,【你都把我变成两条尾巴的鱼了,还不能让我立刻学会走路吗?】
系统说:【没有这个功能的。】
锦云曜闻言,有些哼哼地埋怨:【那你可真没用呀。】
系统:【……】
鱼之将死,其言怎么越发欠揍了。
不过今日特殊,系统到底没计较宿主的埋怨,只示意锦云曜看向不远处:【主角攻在那里。】
约有十尺的距离。
锦云曜摔在地上就不想起来了,见距离不算远,便登时翻滚着小身子,像条水里的泥鳅般,顾涌了过去。
锦云曜:>.O
锦云曜:嘿咻嘿咻……
不过滚得近了,少年才远远看见,不远处竟是还有一个人。
更重要的是,这两个肌肉结实,身强体壮的男人,锦云曜都认识。
看清遥遥远方躺着的那道熟悉身影时,锦云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惊呼一声:“靳疏玄!”
男人向来沉静的双眸紧闭,此时正仰面朝天,不省人事地倒在杂草边。
锦云曜乍一见此,几乎是大脑空白一片,遂有些目眦欲裂地就要爬着上前,去到靳疏玄的身边。
而在路过一旁同样昏迷的主角攻时,满心满眼被占据的少年,几乎看都没看一眼。
系统被气笑了:【你若不去医治,我现在就抹杀你。】
锦云曜:【……】
少年的手上忽的多出了一瓶药,锦云曜本想给主角攻用上一半,另一半再悄悄……
只是这个念头刚出,就被系统暴躁地阻止了,【反派那么坏,死了不是正好?】
【你个笨蛋小鲛!届时被反派杀死也是活该!】
系统的话语,锦云曜左耳朵进,右耳朵就出去了。
什么活该不活该的。
锦云曜只知道,谁对他好,那么小鱼,只会加倍报答给他。
十分潦草的为满身是血的赵戟上完药后。
锦云曜登时便哼哧哼哧,瞪着两条细白的小腿,朝着靳疏玄的方向爬去了。
而那厢,系统正检测到主角攻脱离了生命危险后。
对小人鱼的举动,也懒得再点评了。
午时日光炽热,好在因着谷底深窄,风吹来时只有清透的凉意。
刚长出人腿的小鱼,就这样几乎连滚带爬地来到了男人的身边,就算是细嫩的双腿被草根扎入,被枯木摩擦。
锦云曜也全然不去在意,又或者说,是来不及去在意。
“陛下!陛下!靳疏玄!”
男人的穿着一身破烂战袍,就连肩上的盔甲也掉了一个,几乎大半个身子都被鲜血浸透。
锦云曜几乎要心脏骤停,一时抖着双手,竟是一点都不敢去动男人,只好无助地呼唤着。
“靳疏玄……”
小鱼染着泥泞的手,颤抖着伸向靳疏玄的鼻尖。
在感受到其下吹拂来的轻微热气后,锦云曜几乎整条鱼都卸力几分。
还好,男人还活着。
可仿佛,距离死亡也不远了。
锦云曜小身子不住地颤抖,大脑混沌之下,唯一的念头,就是要护住靳疏玄的命。
思考甚至不过一秒。
在系统疑惑的声音下,小人鱼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低下了身子……
系统问:【你在做什么?】
锦云曜却没有回应,而是从喉中倏地吐出什么后,一张漂亮映丽的小脸,也在此时瞬间苍白如纸。
待锦云曜再放下手时,一颗清透的红色珠子,出现在了手心。
系统便有些疑惑了:【你还会哭红色的小珍珠吗?】
锦云曜却避而不答,系统见此,很快也自讨没趣的不再说话了。
珠子嫣红夺目,宛若锦云曜声声泣血落下的魂魄,没了它。
锦云曜整条鱼都好似没了精气,小身子更是虚弱地摇摇欲坠。
万物有灵,鲛人一族生来便有鲛珠,小人鱼自是也有丹心。
可即便如此虚弱,锦云曜还是拼着最后气力,将自己的丹心塞进了男人的嘴巴里。
做完这一切。
锦云曜当即撑不住般,倒头昏了过去。
直至意识再次恢复时,已是临近傍晚。
靳疏玄同那主角攻似是都受了极重的伤,饶是被锦云曜一一救过,此时也仍陷入昏迷里。
锦云曜清醒后小身子也有了些力气,先是摸了摸靳疏玄的脸,感受到男人的气息稳定下来后。
锦云曜这才放下心来,遂有些茫然地望了望周围。
这里……是哪里?
系统便没好气地开口:【这都看不出来吗?悬崖底下啊!】
锦云曜于是便将此地,自动联想起了海底的断崖。
这里虽然绿草如茵,但显然不是能养人的地方。
少年撑着身子努力站起,刚想带着靳疏玄,寻找一个适宜的地方。
转眸就见那草丛的角落里,有两道冷然的褐色目光,不知定定看了这里多久。
锦云曜先是被吓了吓。
又在看清那目光的主人后,当即有些惊喜道:“狼狼!你怎么会在这里呀?”
因着被发现,正欲露出獠牙,作势要攻击的白狼:“……”
白狼还没动静,身侧不听话的白团子便已然颠颠跑去,亲昵地蹭起小鱼来了。
白狼:“……”
自己怎么会生了头这么没出息的狼?
然虽是心底嫌弃,可直至被少年摸上身上的鬃毛时,白狼到底也没躲闪。
白狼的出现,大大帮助了锦云曜。
白狼身形高大,便是托起昏迷的靳疏玄也不在话下,锦云曜便正好能支楞着两条腿,一步步跟着走去。
可刚走几步,脚底便生疼一片。
于是锦云曜想了想,还是缓缓滚到了赵戟的身旁。
系统见此,兴奋道:【你终于要弃暗投明了?】
下一秒就见宿主很是不讲武德地脱下赵戟的长靴,哼哧哼哧给自己穿上了。
系统:【……】
虽是不太合脚,但有了鞋,走路好歹不那么痛。
锦云曜左手抱着白团子,右手撑着树枝,很快就跟着白狼,缓缓来到了一个山洞里。
山洞外还有一头咬了一半的马,这里似乎是狼窝。
白狼放下赵戟后便在角落里舔起毛来,白团子被抱了一路倒是不累,一被放下就嗷嗷叫着蹭在锦云曜身旁。
锦云曜却顾不上它,这会儿正有些嫌弃地脱下鞋子透气,然后就扑在靳疏玄身上,细细查看起了男人。
虽是情形已然稳定下来,伤势也不再流血。
可身着脏污的衣裳,要是生了病可怎么办?
这样想着,锦云曜没有多想,很快就伸出小手,作势拔起男人的衣裳来。
却在指尖刚碰上男人前襟的下一秒。
一只带着粗茧的大手,却在这时猝不及防,猛地抓住了锦云曜细瘦的手腕。
刺痛袭来。
锦云曜当即不受控制地惊呼一声。
遂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捂住自己的嘴巴。
虽是知道有了自己的丹心在,便是靳疏玄的伤势再重,也能很快醒来。
可锦云曜却没料到靳疏玄竟能恢复地这样好……
这还不过一个时辰呢,竟是已经醒了。
手腕被男人的毫不留情的大手,抓得很痛。
但许是因着锦云曜下意识的痛呼,才醒来的靳疏玄很快意识到了什么,力道松懈同时。
一双有些空洞的黑眸,更是在此时直直望向锦云曜,难得带上了几分讶异的低哑道:“云……曜?”
听见男人说出自己的名字。
锦云曜下意识就想要点头应是,却在即将出声的那一刻,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遂不但紧急压下喉中话语。
更是伸出另一只尚未被抓着的手,试探般的在男人面前晃了晃。
靳疏玄仍是睁着黑眸,没有半点波动。
锦云曜尤不死心,又不由凑近,去看男人那黑乎乎的眼珠。
可以往能够清晰倒映出自己模样的眼底,此时却是空无一片。
靳疏玄……似是看不见了。
意识到这点。
少年心口瞬间痛起的同时,却不由卑劣地生起一股庆幸之意。
虽然他乍一见到靳疏玄时,欣喜又心痛异常。
可在随着白狼走到这山洞的时候,锦云曜冷静下来,也是存了偷偷安置好靳疏玄,便转身离开这里的意思。
毕竟……
除却他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会出现在这里之外。
再不过半日,就是自己的死期。
与其在男人面前,痛苦地死去。
锦云曜更希望偷偷找个无人在意的角落离开。靳疏玄找不到自己,是不是就不会伤心了?
可事与愿违,锦云曜的计划还没开始实施呢,就已经被陡然醒来的男人给打破了。
锦云曜心下无奈又开心,尤其是在听见男人念出他的名字后。
小鱼原本就红肿的眼眶,这下更是变得像是小兔子了。
这是靳疏玄上了战场,离开自己的第七日。
能在最后一天里,听见最最喜欢的人类呼唤自己的名字。
锦云曜也该心满意足了。
【系统,你有什么法子,能遮掩我的声音吗?】
一片安静中,锦云曜忽的这样问系统。
系统不明白宿主想做什么,有些警惕道:【没有。】
锦云曜便明白,这是系统不愿意帮自己的意思。
只好有些委屈地重新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了靳疏玄身上。
而那厢靳疏玄见身前之人久久不回应,眉心不由蹙起。
但尽管身体疼痛难忍,头脑昏沉。
靳疏玄还是强撑着精神,只为得到那出乎意料的答案。
手上的力道不由加大,小鱼的声音,他不会认错。
“云曜,是不是你。”这一回开口,靳疏玄语气,更是带上了几分笃定。
然锦云曜却是打定了主意不再开口,豆大的泪水,一边稀里哗啦地掉。
一边却伸出另一只手,狠狠就要拍开男人的手掌,他要走了。
他怕若是再待在这里,靳疏玄很快就能从其他异样,再次确定自己的身份。
而自己逃脱不能,若是当真死在了靳疏玄的怀里……
那样悲烈的情形,锦云曜不愿意去想。
只是少年排斥地想要离开,还没来得及动作几下。
下一瞬,因着身上难受,而骤然失去耐心的靳疏玄,像是被小鱼作势离去的态度,狠狠刺中了心底那根神经。
遂唇瓣下压,当即不再温柔,长臂一伸,便狠狠将不听话的小鱼,拉入了自己的怀中。
“既然来了?又为什么不说话?!”
“谁带你来的?是小顺子?还是那些侍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