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这是如今最好的方法。
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令锦云曜思绪仿若停止转动,唯留局外人的视角,静静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幕。
锦云曜只是忽然感到自己动不了了。
现实种种仿若在这一刻分割开来,锦云曜脑袋空白一片,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举起了手,遂同样握住了那把匕首。
“别胡闹。”靳疏玄额角同样沁出汗珠,毫无防备道。
可这一刻锦云曜爆发的力气,却倏地大过了靳疏玄。
就像是被那蛊虫彻底操控,下一瞬锦云曜竟是夺过那匕首,遂在靳疏玄讶异的眸子中。
猝不及防,将那匕首狠狠插进了靳疏玄的心口处。
一时间锦云曜耳旁,唯留下一声清晰的“噗嗤”。
来不及做更多反应。
锦云曜心底茫然着,又眼睁睁看见自己以一种决绝的姿态,伤完靳疏玄后,便飞速地离开了院子。
不……这不是他。
他只是,被控制住了。
【小鱼和陛下都长嘴的!不虐的不虐的!】
【重生后应该也没虐点了(翻翻大纲)两个宝宝会苦尽甘来哒~\(≧▽≦)/~】
第61章 回到过去
匕首不留情面的袭来,当冰冷的利刃穿透衣襟的那一刻,靳疏玄的思绪仿佛也在刹那凝滞。
少年不留余力的动作,甚至令靳疏玄喉中都不禁发出一声轻哼,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却仍是如往常般波澜不惊。
只是在这一刻,眼前的画面犹如拨云见日。
骤然清晰。
靳疏玄看清了少年那张没有表情的苍白小脸
以及那同样的黑眸中,仓皇茫然的眼神。
少年做坏事的动作很快,逃离的动作更快。
靳疏玄眸光微动,仅凭着小鱼离开时健步如飞的姿态,就能立刻推断出,这不是少年的本意。
大门被撞开的声音响起,又很快平息。
死寂一片之中,靳疏玄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胸前传来阵阵闷痛,男人却手稳如秤地解开衣襟。
下一秒,竟是从中拿出了一枚近乎透明的红橙色鳞片。
然因着匕首锋利,鳞片已然从中断裂两半。
可却是小鱼无意之间,为靳疏玄留下的最后一丝幸运。
双眸空洞的少年,被操控着不知跑了多远,直至来到一个偏僻逼仄的贫瘠之地。
夜色如墨,锦云曜第一次感到黑夜是这样的恐怖,就像是一个看不见的深渊巨口。
随着锦云曜的一步步靠近。
少年瘦削纤细的身子,也彻底埋没在了深渊里。
与此同时,凭着良好的夜视能力。
那幕后之人的模样,也彻底展现在了锦云曜的眼前。
“我等了你很久。”
那人带着轻笑,诱哄般的开口。
锦云曜却在看清那人的模样后瞳孔剧缩,甚至因着极度的不可置信。
喉中甚至发出几声干瘪的轻响,有点可笑。
便是系统也茫然了,【怎么会是他……】
是啊,那所谓的幕后之人,怎么会是赵戟呢?
男人身穿一袭干练的夜行衣,颇为眸底含笑地看着自己早早盯上的小鱼,自投罗网。
赵戟的唇边,带着运筹帷幄的轻笑。
随即,他对着锦云曜张开了黑暗的怀抱。
“欢迎回家。”
“我的……战利品。”
赵戟那日误入鲛人族,是一场彻底的意外。
彼时的赵戟及冠不过一年,还是个新兵蛋子的青年,正是渴求建功立业的年纪。
故而当海战来时,饶是赵戟水性一般,也义无反顾地冲上了最前线。
当失血过多的赵戟,彻底沉入水底时,赵戟是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然,许是天意弄人,又许是赵戟命不该绝。
当赵戟意识到自己被鲛人一族救下时,赵戟彼时的震撼,宛若惊雷滚过,久久不能平息。
而在赵戟僵硬的视线里,其中最为年迈的鲛人,带着海腥气味上前,说出了令赵戟刻骨铭心的话语。
“唯有你——身负天命之人,才真正配得上那至尊之位。”
赵戟同鲛人一族达成了交易。
赵戟颔首立下誓言,若有朝一日君临天下,定护鲛人族群,绵延不绝。
而鲛人族也允诺将鲛珠赠予赵戟,至此赋予男人海底如鱼得水的能力。
只是正当鲛人族长,命人抓来那条族群里的残疾小鲛时。
赵戟却心生一计,不若干脆将那小鲛带上岸,从此以这世间难寻特质,潜伏于圣上左右。
做自己……最隐蔽的暗探。
此番往事,赵戟难得大发善心,三言两语告知于锦云曜,好歹让锦云曜死得明白。
锦云曜浑浑噩噩地听完,只觉得自己整个认知都被颠覆了,电光火石之间,少年又忽的念及在原文里,自己必死的结局。
原文只有寥寥几笔的“小鲛人”,就连死也是不明不白的。
“小鲛人”死不瞑目那日,宫中掀起一片惊涛骇浪,同时众说纷纭的猜测,也如浪花一般打来。
遂竟是齐心,落在了那红砖黄瓦之下,最为残暴的帝王身上。
可到底,是靳疏玄害的吗?
无人在意这个答案,只是同仇敌忾地将脏水泼在男人的身上,却浑然不觉被当了枪使。
正中那幕后之人的下怀。
若是这般顺水推舟地去想,抽丝剥茧地查……
书中真正的反派,真的是靳疏玄吗?
呼吸好似被彻底剥夺,压抑闷痛的情绪,宛若一座大山沉沉压下。
那一刻,锦云曜心底掀起万般疑虑与惊惶,他想要嘶吼发泄,想要向人诉说这蚀骨的恐惧。
可因着被蛊虫控制,寒潭般的刺骨平静之下,锦云曜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一步一步,走向了赵戟身前。
意识的最后刹那,锦云曜恍惚之中,只能听见自己小腹被翻搅的声音,以及赵戟模糊传来的疑惑问句。
“你的……鲛珠呢?”
锦云曜觉得,自己变成了一条小鱼。
当一条笨笨的小鱼可真好呀,每日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只用甩着小尾巴找虾米吃,不会被欺负。
更不会被坏心眼的人类设计抓上岸边,至此被剥皮抽筋,含恨而终。
不过笨蛋小鱼感叹几句就迷茫下来——这些突然冒出来的话,是从哪儿来的呀?
小鱼抽搭搭甩着自己的小小尾巴,从水里这头,又游到了水里的那头。
小鱼有着一条红橙色的纤细尾巴,据那些黑黑的人类说,自己名为“锦鲤”,可是一条观赏的漂亮鱼鱼呢!
小鱼不懂什么是“锦鲤”,也不明白浑身斑驳的自己,怎么就“漂亮”啦?
小鱼只用自己小小的脑仁想着,他今天又找到了一片新的青苔吃。
——他可真是一条厉害小鱼呀!
可是天妒英才,厉害的小鱼,很快就被坏坏的人类幼崽,欢呼着抓了起来。
“咯咯——你看呀!”人类幼崽脸上带着不谙世事的笑容,胖乎乎的小手捧着足有手掌大小的锦鲤小鱼。
晃晃悠悠,迫不及待来到了兄长的跟前。
“是好漂亮好漂亮的小锦鲤噢!”
不足三岁半的秦玥玥,就这般小脸稀奇的带着红橙色鱼鱼,来到了靳疏玄的跟前。
随着一股甜甜的海洋气味传来,靳疏玄垂眸,也看清了女孩掌心里的小鱼。
这是锦云曜同靳疏玄的,第一次见面。
第62章 他怎么会对一条鱼说话
小鱼圆头圆脑,虽是可爱漂亮,可到底有着一具孱弱身子,一副仿若下一刻就要归西而去的模样。
真是可怜。
彼时二八年华的靳疏玄身形挺拔如松,就这样居高临下地看着小鱼,如是想着。
——这样弱小的生物,怎么能够养活呢?
可到底是自己的胞妹送来的,再加之几日前,正是靳疏玄母亲病逝的日子。
纵然再对这条笨蛋小鱼感到棘手,靳疏玄还是顺着秦玥玥的意思,将小鱼养了起来。
就这样,小鱼从大大的池塘里,换成了小小的水缸。
小水缸,当然是没有大池塘舒服的。
只是小鱼笨笨的,被这白白的人类投喂几次后,就全然忘却换了小水缸的委屈,甚至还被哄得多了一个习性。
便是每当靳疏玄将手伸入水缸时,就会欢悦地翘着尾巴游去,遂张着米粒似的小牙,就去啃靳疏玄手上的食物。
每当这个时候,靳疏玄总是会百无聊赖地看着小鱼啃啃啃。
一如既往的黑眸沉沉,不带一丝情感的吐出三个字。
“乖孩子。”
彼时的靳疏玄,只是循着女孩脆生生的话,好生照看这条小鱼。
不过一条寿命短暂的小锦鲤罢了。
怎么会同那些猫猫狗狗般,轻易的同人类产生羁绊呢?
母亲头七那日,是一个寂寥的雨天。
宫中无人在乎靳疏玄,更是无人在乎那惊鸿出现,又簌簌落下的女人。
秦玥玥年纪小小,便是被靳疏玄按着压在了蒲团上,也什么都不懂。
闲不住的幼崽只觉得无聊,好不容易压下性子,玩了半天小手。
可究竟抵不住死寂又沉重的氛围,委屈地哭泣:“呜……”
“玥玥,你乖……”
靳疏玄不太熟练地安抚,却效果甚微。
最后,只能无奈地询问秦玥玥,“玥玥只要不离开这里,想要什么哥哥都给你带来,可好?”
什么都可以?
秦玥玥泪眼汪汪,咬着小手,有些期待地说:“那、那窝要小鱼呀……”
小鱼还正睡着呢,小鱼睡得都恨不得翻着小肚皮。
然后小鱼就被连带着小水缸,一并被专职伺候皇子的小太监刘顺,带来了。
于是小鱼有些气呼呼地醒了,可在看清眼前两个白白的人类后,还是缩着尾巴,安静了下来。
小鱼醒后倒也活泼,不是摆摆小尾巴,就是啃几口吃食。
秦玥玥眼眸发亮,同小鱼玩了半天,随着天色渐晚,不多时也闭上小眼,沉沉睡去。
头七要跪三日。
幼崽熟睡过后,靳疏玄又成了沉默的性子,静静望着从窗户透来的月色。
谁也不知此时这个半大少年,在想些什么。
唯有寂寥悲伤的气息时不时流出,又被少年定了定神,重新恢复平静。
小鱼同样没睡,只是眼巴巴看着眼前的俊美少年,突兀的,他不想让靳疏玄这样难过。
该怎么哄哄,这个白白的人类呢……
小鱼茫茫然地想着,空空的小脑袋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要是有了好听的音乐,少年会开心吗。
微光闪过。
靳疏玄忽的有所感悟,死寂的眸子,准确无误地落在了小鱼身上。
却在看清小鱼身旁陡然出现的一根丑巴巴泥笛子时,骤然变了神色。
“这是你带来的?”
靳疏玄觉得自己疯了,他怎么会对一条鱼说话。
可当指尖伸入水中,握住了那根泥笛子时。
某种说不清的羁绊,也随之,悄然诞生。
彼时靳疏玄只是彼时拿着丑巴巴的笛子,有些嫌弃。
可到底还是在小鱼眼巴巴地注视下,无奈的自学了几首曲子。
……或许,他当真是疯了。
不然怎么能从一条锦鲤的眼中,看出哀求的情绪?
不过,虽然这笛子做工差强人意。
可吹出的笛音,倒是好听。
靳疏玄这样想着。
可当看见因着自己吹笛声起,而兴高采烈转圈圈的小鱼时。
靳疏玄向来冷冽的眼底,还是难得浮现出一抹笑意。
小鱼长得虽小,却的确是幸运的小锦鲤。
尤记得那一日,靳疏玄正如往常,继续喂小鱼投食。
小鱼却在此时反常的焦躁,不断在水中转起了圈圈,又用一双黑溜溜的小眼瞅着靳疏玄。
靳疏玄感到意外,但没大多想,只是顺着小鱼的意思前去。
身后却在此时,传来一阵带着嗡鸣的声响。
靳疏玄转头,就见一根尾翼颤抖的箭矢,直直射入了身后的墙体。
不远处更是传来几声遗憾的嬉皮笑脸。
——正是闲的无事,前来找事的其他皇子所为。
虽然只是一群没用的废物。
虽然,即便没有小鱼反常的预警,靳疏玄也能躲开。
可自那日过后,靳疏玄有了疑心,每日开始不动声色地观察起这条小锦鲤。
很快靳疏玄的观察,也有了答案。
每当小鱼表现异样的时候,不是靳疏玄的身后有石子落下等,危机来临。
就是靳疏玄被父皇布下的任务有了突破等,好运降临。
所以——
“小鱼会一直为我带来好运吗?”
夜深人静的时刻,靳疏玄冷不丁对着豆豆眼懵懂的小鱼,冒出这一句。
会一直带来好运吗?
小鱼不大明白。
水缸底下的青苔吃了又长,可若是小鱼努力啃啃啃,总有彻底吃净的一天。
世上哪有永远的事情呢?
可是同少年那双黑眸对上,小鱼还是本能般地凑上前去,轻轻蹭了蹭靳疏玄的指尖。
小鱼我呀,会努力哒。
天边夺目的烈阳升了又降,就这样反复过去了八百轮。
小鱼也每日乖巧地甩甩尾巴,陪伴着靳疏玄从少年到青年,甚至一步一步,靠近那至高无上的位置。
两年后的某一日,小鱼慢悠悠地随波甩动小尾巴,他忽然觉得很累。
困意也犹如挥散不去的迷雾扑面而来,小鱼小小打了个哈切,就这样乖乖地缩在水缸底,悠悠然摆动着鱼鳍。
靳疏玄是最先注意到小鱼异样的人。
“生病了?”青年眉心蹙起,很快便命兽医替小鱼看了看。
那兽医来后,却问殿下,这锦鲤养了多少年?
得到答案后,饶是兽医也有些茫然,毕竟锦鲤的寿命,可是六十年起啊……
可这小锦鲤两年来半点身量未长,兽医便只能以特殊情况看待。
但仍是不容小觑,小心翼翼道:“殿下,请你做好准备……”
靳疏玄呼吸微窒,猛地怔愣了下。
兽医离开后,靳疏玄仍是维持着垂眸望着小鱼的动作,就这样从日落,一直坐到了深夜。
甚至就连小鱼也按耐不住,快速动了动鱼鳍。
靳疏玄这才恍然惊醒,却也继续沉默着并未多言,只是拿起笛子,吹了一曲又一曲。
于是小鱼也在笛声下,艰难地吃下几口饭。
小鱼是条笨笨的小锦鲤,他不明白身体为什么会不舒服。
小鱼只懵懂地意识到,要是不舒服,那多吃点是不是就能好了呢?
于是小鱼就这样努力着吃呀吃,吃呀吃。
直至吃得少年脸上露出笑容,吃得小肚皮饱饱,吃得……到了死亡的那日。
小鱼失了力气,只感到自己忽然飘了起来,翻着白肚皮。
小鱼看见少年哭了。
一向懵懂的小鱼,在这一刻忽然变得聪明起来,他意识到了什么。
他几乎是用尽全力,在少年的指尖贴了贴。
白白的人类,不要哭呀。
他感受到人类用温热的脸庞贴着他,又有滴滴答答的水花将他变得湿润。
小鱼舍不得人类,可小鱼只是一条小鱼。
小鱼只能努力记住人类的每一句话,意识消散前,他听见靳疏玄,几乎是带着哭腔说:
“传闻被赋予名字的生灵,来世会投胎成人。”
“锦鳞披云霞,曜色暖凡心。”
“我为你,取名锦云曜。”
在锦云曜还是一条刚破壳的小人鱼时,曾从其他鲛人口中,听见陆上有一种很笨的蛇。
据说那蛇饿了肚子,会傻乎乎地吃下自己的尾巴,直将自己吃成了不见头尾的圆,不见起点。
彼时的锦云曜偷听后,被逗笑地翘翘尾巴,他心想,这蛇也太笨啦!
直至当过往种种彻底回归的那一刻,锦云曜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原来这条不太聪明地蛇,名为命运。
锦云曜顺着命运设下的线路游啊游,游至最后,却发现自己回到了起点。
可到底哪里便是开始?
自诩成熟的锦云曜,这下也说不清了。
少年生来便知晓自己的名字——这在鲛人一族倒是个新鲜事,不过正好,也不用为这残疾小鲛取名了。
锦云曜是一颗流浪的小人鱼蛋。
彼时的还是小小幼崽的锦云曜,心怀一个小小的愿望,海洋这样广袤,他想找到自己的父母。
可若当有人问起现在的锦云曜时,小鱼便会腼腆地露出一抹微笑,脆生生地说:“我想回到靳疏玄的身边。”
靳疏玄的身边,或许会有很多人。
可是小鱼如今,只有靳疏玄了。
当然,若说两者都能拥有……
那他将会是,世上最幸福的小鱼。
心怀目标的小鱼,在黑暗中继续奋勇向前,朝着那不见结尾的命运游去。
——直至将那蛇腹冲撞出一个口子,至此,云开雾散。
终得光明。
“他醒了吗?”
“天杀的鱼贩子,怎么把我的宝蹉跎成了这样!啊啊啊我要和鲛人族势不两立!”
锦云曜是被女人的咆哮声惊醒的。
人鱼的尖叫嗓音过于刺耳,很多时候便是同族都受不了——锦云曜鱼躯一震,打着激灵就醒了。
锦云曜:O.O?
只是随着少年睁眼的动作,方才还生气的女人却在这一刻倏地静止。
唯留一双粉红的美眸,呆呆同锦云曜对视。
气氛一时沉静,男人也便是在这时开了口,同锦云曜打招呼道:“宝……小鱼你醒了,介绍一下,我们是你的爸爸妈妈。”
锦云曜:“……”
锦云曜:“???!”
小鱼眼睛一闭,被这一幕惊的,恨不得再次晕过去。
他只是想重回靳疏玄身边。
不是想要上西天呀!
锦云曜的父母,是一条橙色的雄性人鱼,称号为人鱼族的祭司,以及一条红色的雌性人鱼,称号是人鱼族的族长。
据这一对成年人鱼所言,本该在人鱼族群里千娇万宠长大的锦云曜,是在一场变故里失踪的。
至于失踪的缘由,两条成年人鱼没说,锦云曜自是不会去问。
而至于锦云曜,说来倒是神奇,竟是鱼爸爸鱼妈妈在领地附近捡来的。
小鱼很快就被父母亲拥抱着夹在中间,生平头一回拥有亲情的少年,几乎整条鱼都僵住了。
鱼妈妈鱼爸爸却很激动,两条成年人鱼重获至宝,恨不得将锦云曜捧到天上。
哭过之后,鱼妈妈亲手为锦云曜编织了属于人鱼族的珍珠花环。
鱼爸爸更是亲手打猎一条鎏金鱼,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被珍视的滋味,让锦云曜有些受宠若惊。
心口却在这一刻被温暖填满,多年来独自一鱼的委屈涌上心头,锦云曜痛痛快快哭了一场。
小鱼回了家,鱼妈妈很好,鱼爸爸也很好。
可是便是重回父母的怀抱,锦云曜也总是时不时望向海面,心里感到空空的。
这一日,仍是稀疏平常的一天。
锦云曜却终于压抑不住心中的思念,期期艾艾同父母告了别。
“岸上,有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类。”
纵然重生一次,锦云曜还是喜欢像往日那般捏着手指,紧张开口。
两条成年人鱼对视一眼,彼此却露出了不出意料的神色。
“小鱼长大了。”鱼妈妈含着泪花,轻轻拥抱了一下锦云曜。
“是你给了甘愿给了丹心的,那个人类吧。”
鱼爸爸也叹息一声,接话道:“我们失职这么多年,小鱼也合该有自己的小世界。”
锦云曜瞪圆了眼眸,他知道这是父母同意的意思。
“爸爸、妈妈……”锦云曜不知怎的,又有些想哭了。
久别百年的亲情,原来是这样幸福。
如果,他没有误入鲛人族,就好了。
离开之前,鱼妈妈拿出一朵剔透的小花,亲眼看着锦云曜吃下。
“这是帮助你分化期的东西。”鱼爸爸解释道,“你的分化期早该来了,只是缺少一个契机。”
分化期?
锦云曜懵懵懂懂,但吃下小花,再次拥抱告别父母后,还是快速摆动自己红橙色的小尾巴,游向海面。
游向有靳疏玄在的地方。
人鱼族的领地,距离海面有着很长一段距离。
锦云曜一边游着,一边还时不时呛咳几声——这是没了丹心的后遗症,小鱼总是会无端呛水几下。
锦云曜就这样一边面无表情地呛着,脑海里一边将先前发生的一切,都回忆了个遍。
先是他给了靳疏玄一刀,跑走后又从赵戟那里得知真相,最后又被赵戟杀死。
接着又是自己回到了过去,以一条最平凡的小锦鲤视角,陪伴靳疏玄过了两年。
还……被靳疏玄取了名字。
一想到自己自出生便理所当然认为的“锦云曜”,竟是靳疏玄所出。
锦云曜就有些羞涩的蜷蜷尾巴尖,他想,人类的传闻,还是有半点用处的。
因为他果然投胎成了……半个人。
人类的陆地如此辽阔,便是当初锦云曜被鲛人族刻意抛下时,都足足耗费数日才到京城。
更何况如今摆脱了系统,想要找到黎国所在,何其之难。
可聪明的小鱼,思索两秒后,还是能凭借着自己丹心的位置,摸索着游向一个大致的方向。
还好,还好他将丹心给了靳疏玄。
这样一想,便是时不时被水呛到,好像也很值得了。
丹心的位置很远,远的锦云曜足足赶路了不知多久,才浑身疲惫的到达了地方。
三日之后。
不眠不休甩着尾巴,凭着见到靳疏玄的执念,好不容易到达目的地的小鱼,有些懵。
随着动作停下,少年虚弱的小身子也在此时发出警告,锦云曜却浑不在意自己尾巴上的酸痛。
只是睁大了乌溜溜的眼睛,有些懵懵地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
海面之上,清晰可见地压着一团黑影,于锦云曜而言,就像是漂浮在水中的大山。
好、好大的一艘船呀!
而模糊感知到的丹心,也在告诉着小鱼,靳疏玄就在这座大山上。
靳疏玄,是来找他的吗?
虽说有些自恋。
可锦云曜还是不禁翘了翘嘴角,有些开心地想着,就像是……像是吃到了一大块的点心。
然,当锦云曜从水面上探出小脑袋,作势想要靠近时,又踌躇起来。
虽然也不知道距离自己死后,同靳疏玄分开了多久。
可锦云曜没有忘记,自己可是在临走之前,给了靳疏玄一刀的。
彼时靳疏玄孤身一人,李奶奶年纪大了,便是去请郎中也赶不回来。
那男人……会没事的吧。
若是没有大碍,靳疏玄又是否会记恨于他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