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锦云曜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翘着尾巴，游了过去。
秦玥玥因着伤势未愈，来时不仅半趴在铺满了柔软丝绸的担子上任人托着，便是身后都熙熙攘攘跟随了一群伺候的人。
胜明池距离长悦宫不甚太远，待秦玥玥好不容易哀求着皇兄，有了机会前来看鲛鲛时，已然是从昏迷清醒后的整两日了。
秦玥玥醒时身旁便跪了一地宫人，而靳疏玄也很快得了消息而来。
靳疏玄不必多说，秦玥玥也能从身旁几乎是换了一批的宫人中，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虽是事发突然，可归根结底，到底是她的错处。
秦玥玥对此，自责难过了许久。
直至将那日发生之事告诉靳疏玄后，有了宣泄，心底这才好受些许。
遂安分守己再待两日等伤势好转后，便迫不及待，就要来看那日救了自己的“小鲛人”。
身下的软榻稳稳当当落在池边，因着后背伤口还带着痛意，秦玥玥只能艰难地探出自己的小手，凑到水中扒拉了下。
“鲛鲛！”见小人鱼晃着尾巴游来，秦玥玥浅褐色的眸子发亮，惊喜地唤了一声。
遂一边好奇打量着传说中的“鲛人”，一边对着锦云曜感激道：“那日我不慎被坏人扔入池中，还好有鲛鲛在……”
小公主性子开朗活泼，便是锦云曜不会说人话，也能自顾自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
见少年担忧的眸光落在自己身上，秦玥玥抿出两朵小酒窝，很快便一五一十，将那日所发生的说了出来。
小公主心思纯良，因着担忧被皇兄惩罚的鲛人会被饿坏，便偷偷包了点心试图投喂。
“只是我还没来得及找你玩，就被坏人抓住了……”秦玥玥说到这里，似是想起了当时架在脖颈上的利刃，不禁一抖。
而彼时的小公主，唯一能做出吸引旁的侍卫注意的，便是将手中点心扔入池中。
然这一举动却反倒惹恼了那坏人，秦玥玥只感到后背一痛，下一瞬整个人便被推入池子里，险些被淹死。
“那坏人约莫是想凭着血腥，激发饥饿的鲛人狩猎本性，至此来一招……借刀杀人。”
说到最后，秦玥玥还蹙着小眉头，倒豆子般将靳疏玄说与自己的猜测吐露出来。
锦云曜听见这话睁圆了眼，世上怎会有如此坏的人类。
竟想要栽赃嫁祸给他！
小人鱼气得用尾巴拍打水面，掀起好一阵水花，秦玥玥见此既是同仇敌忾，又是带着几分感激地快声道：
“所以还是要多亏了当日，鲛鲛救下我呀！”
秦玥玥一瞬不瞬望着眼前漂亮小少年，甜甜道：“鲛鲛，你好厉害哦！”
锦云曜生平头一回被这样夸赞，心底开心新奇不已，磕绊好半晌，才艰难说道：“嗯嗷！”
秦玥玥却没多想，她本就对鲛人很是喜爱，这会儿几番话后得了趣味，当即叭叭又讲述了不少。
就这样红橙色的小鱼趴在池边听着，而趴在软榻上的女孩说着，就这样足足过了半个时辰。
守在小殿下旁边的采采忽的示意几声，秦玥玥闻言，只好颇为遗憾地说：“我该回去了……”
只是在回去之前。
秦玥玥似是想起什么，命人将自己准备而来的一个精美小盒子拿来，遂亲手送至锦云曜手上。
“鲛鲛救命之恩，难以为报。”
“这是我最最喜爱的首饰，今日先赠予鲛鲛啦！”
待望着女孩被抬走的小身影后。
头一回收到礼物的锦云曜，当即迫不及待打开了盒子。
盒中存着一条红宝石的纯金项链，做工精美，价值非凡，甚至色泽还同小人鱼的尾巴很是相像。
锦云曜见此双眸骤亮，遂爱不释手地将项链戴在脖上，细细把玩。
小人鱼喜欢亮晶晶的漂亮东西。
只是锦云曜还来不及欣赏多久，不多时池边便来了宫人，抬着物什开始陆陆续续收拾起了胜明池。
锦云曜怀着项链好奇听了会儿，在意识到这是在为五日后的宴会做准备时。
便蓦得念及那张小纸条上的内容，小脸登时白了又白。
自己发现了纸条，那幕后之人，会不会有朝一日来杀自己灭口？
思及此期期艾艾地缩回池底，锦云曜很快便团着尾巴，再次变得紧张心虚不已。
一时间小人鱼脑袋里乱糟糟的一片，什么天马行空的都有。
【天道系统，我想学说话。】
片刻后，锦云曜冷不丁冒出这一句。
第15章 或许他还是不能忍受反派
这“鲛人”幼崽难得主动开口，系统竟一时没反应过来，顿了顿才有所回应。
只是却更在乎另一件事，【你为什么要叫我天道系统？】
锦云曜便眨眨眸子，小小声地回道：【可是只有天道，才会知晓这个世界的本质的。】
虽然脑袋里的这个天道，极为讨鱼厌恶。
也不知是锦云曜哪句话惹着系统心情大好，系统非但没有否认这个说法之余，甚至还耐心道：
【你既听得懂人语，那照猫画虎，早有一日，定能口吐人语的。】
锦云曜本就有着这样打算，见系统温和附和，心底登时升起几分信心。
当即等着众人离开后，夜深人静之时，磕磕巴巴的独自在黑夜中练习起来。
时间一晃便过去了三日。
这三日里，除却秦玥玥时不时会来胜明池找自己玩外，就连胜明池旁也随着宫人的日渐布置，而逐渐变得丰富多彩起来。
苍劲的松枝间挂着嫣红于素白交织的飘带，数个造型古雅的木质摆件错落而立，再加之晨时薄雾微起。
全然一副仙气飘飘的天上宫廷之景。
锦云曜因着身在池中，种种布置乃亲眼所致，故而没多大震撼。
倒是秦玥玥每次来时都会发出一声惊呼，“胜明池旁的设宴，真是让人耳目一新。”
尤其是池中红橙色尾巴的“小鲛人”，简直同这抹景象相得益彰……秦玥玥思及此，见锦云曜朝自己游来。
登时“哒哒哒”着步伐，同样迎上。
——小殿下后背本就轻伤，不足五日便能下地走路。
不过这一回女孩身后跟着的，却不止是采采等宫人。
许是才下晨朝，靳疏玄身披明黄龙袍，身姿挺拔高大，一举一动间在灰扑扑的众人里格外耀眼。
见几日不曾出现的大反派跟来，锦云曜便下意识开始紧张，不过许是因着有秦玥玥在前。
又许是因着先前同男人相处时，有所改观。
故而锦云曜只是顿了顿，还是飘飘然地上前，熟门熟路趴在池子边。
甫一靠近，便听见秦玥玥声音清脆响亮地分享道：“鲛鲛你知道吗？这几日宫中传言四起，说是胜明池旁……”
话至，秦玥玥鬼灵精怪地做出一个夸张表情，低声道：“说是胜明池出现了小鬼！夜夜低语，是要来索魂哩！”
鬼怪之物，着实可怕虚无，再加之传言之地是自己所在的池子里。
锦云曜正欲下意识搓起石头缓解情绪，却又陡然反应过来——
胜明池中夜夜低语的，不是自己还有谁？
锦云曜：O.O
脑中的系统忽的笑了声：【勉强聪明几分。】
锦云曜：“……”
意识到这传言的源头是自己后，小人鱼顿时尴尬的，用鱼尾尖尖钻着地面，恨不得将自己埋入地底下。
因着刻意压低声音，秦玥玥的这话的嗓门不大，但到底躲不过武功高强的靳疏玄。
后者闻言，似是生起几分兴味，遂一双深不见底的丹凤眼朝着锦云曜望来，薄唇轻起道：“小鬼索命？”
见男人还在帮腔。
锦云曜登时尴尬得指尖扣地，一张精致漂亮的小脸上，也生起几分艳色。
少年全身红扑扑又心虚不敢看人的模样，就像是一只做了错事的小狗——这会儿便是连身后尾巴都夹起来了。
可爱之余。
那传言里的罪魁祸首，也很是明显了。
锦云曜浑然不知自己拙劣的强装镇定，实则不堪一击的模样。
小人鱼只是自认为若无其事的表现做得很好。
便是胜明池里，有再多的小鬼低语又如何？
毕竟，他只是一条不会说话的鱼鱼呀！
秦玥玥见识匮乏，只是觉得小人鱼表现不太对，但也没有多想。
这会儿见靳疏玄也来捧场，小胸脯当即挺得高高的，怡然自得道：“近日宫中可都传开了呢！”
靳疏玄便哼笑一声，“许是有哪个不长眼的弄虚作假罢了。”
这样说着，靳疏玄那沉静的黝黑眸子，却始终落在锦云曜的身上。
男人身上的威慑力太高，令生来弱小的锦云曜很不自在。
还不禁心如擂鼓地想着，以这大反派的敏锐，不会发现什么吧？
他或许还是不能忍受反派……锦云曜胡思乱想起来。
好在因着靳疏玄不给面子的回答，很快就在秦玥玥不满的抗议下，被推搡着去处理旁的事了。
锦云曜见靳疏玄走远，不禁呼出一口气。
秦玥玥人虽小，可话却多，恰好锦云曜又是个认真听讲的，故而很是喜爱在小人鱼耳旁叭叭。
这次也不例外。
只是这一次锦云曜却有些心不在焉了，圆乎乎的杏眼，时不时就会落在远处和旁人说话的靳疏玄身上。
耳旁，仍是是秦玥玥不着调的叭叭声。
孩童心思向来敏捷又天马行空，最后不知怎的，秦玥玥聊到了黎国战神一般的人物，赵戟身上。
听见主角攻的名字，锦云曜便下意识对上幼崽双眼，后者却误以为这是“小鲛人”有了兴趣。
当即更为卖力道：“鲛鲛知道吗？赵戟大将军，是我的偶像！”
“大将军如今不过二十五，身上却战功赫赫，传闻某冬日入营杀敌，却整整一月杳无音讯……”
“就在所有人以为他殒命时，赵将军却如天神降临……”
秦玥玥说到这里，眼睛亮得惊人，同时望天抱拳，很是向往道：“有朝一日，我也想成为赵将军那样厉害的人！”
女孩话音刚落。
“轰隆——”
随着一阵震撼天地般的爆雷声轰然炸开，天边霎时间黑云炸起，密密麻麻的乌云犹如翻涌的海浪。
转瞬之间，大雨骤降。
虽是近日天色常阴，可这大雨着实来得猝不及防，身子尚且虚弱的秦玥玥只觉眼前一黑。
正是被眼疾手快的采采用袍子给遮上了。
周身却不断传来乱作一团的动静，混乱之中，秦玥玥忽的听见一道格外高调的惊叫声：“快！快去保护紫檀仙鹤！”
听见是那紫檀仙鹤出了事。
饶是秦玥玥，也不禁紧张几分。
采采送来的袍子宽大，饶是全身遮盖，也能在动作之下看清脚下的光亮。
秦玥玥一个低头便同锦云曜茫然的清澈眸子对上，当即下意识又蹲了回去。
“鲛鲛你知道吗？紫檀木有一个特点，就是不能碰水……”
第16章 毕竟，这可是一条小锦鲤鱼
紫檀向来以“木中帝王”著称，更不必说这件足有半人高大，栩栩如生的紫檀仙鹤。此物据传曾是仙人所用，堪称无价之宝。
此番刻意摆于胜明池的中心显眼位置，正是有意象征着黎国富裕昌盛。然平日里虽是立于避阴处的殿中。
可便是乍一接触极湿的雨水，也会因着湿度不均失了光泽。
遂空有其表，失其气韵。
锦云曜涉世未深，并不能理解其中利害，却能从旁人的反应，意识到这东西的精贵之处。
只是身为一条不能上岸的小鱼，锦云曜自是帮不上忙的，只能同秦玥玥一并干巴巴看着众人忙碌。
虽是天气变幻，气温骤降。
可众人却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着急忙慌得不行。
慌乱之中，锦云曜还能听见小顺子恭敬劝道的声音：“暴雨骤至，还请陛下即刻回宫歇息，龙体为重啊！”
小顺子尖细的嗓音，便是在嘈杂的雨声中也格外清晰。
锦云曜和秦玥玥同时偏头望去，正巧见华盖之下的靳疏玄锋利的眉心蹙起，面沉如墨，似乎很是不悦。
“钦天监测算之能，实属褪色。”靳疏玄话落，望着大雨瓢泼，似是下了最后通牒般道：
“今日且罢，若是宴当日突逢暴雨，黎国颜面何存？”
一句不清不淡的诘问。
却令小顺子当即面色仓皇地半跪下地，连声道：“奴才定会严审那钦天监！便是做法，也定要保证宴会进行！”
靳疏玄闻言，脸色仍是不虞。
只因这场宴会意义非凡，光是鲛人现世一个由头，便足以引得四海八方的各国使臣前来。
若是细算，更是追得上帝王生辰般盛大。
锦云曜懵懵懂懂，正欲向系统询问“钦天监”是什么。
便听旁的秦玥玥也担忧道：“真是希望这雨别再下了……”
话落，女孩却在下一刻惊呼道：“呀！紫檀仙鹤！”
锦云曜下意识望去，正巧撞见那半人高的紫檀仙鹤因着移动，从而险些摔下的情形。
只因这珍宝含着底座，重量便直逼上百斤，故而移动极其困难。
而又因着紫檀本就对环境湿度极其敏锐，虽是其上有着遮盖庇护，可长久之下，里头水汽氤氲，也会起着反效果。
故而最好的办法，还是将之避放回殿中。
这仙鹤漂亮无比，让秦玥玥看着很是心疼，原地踌躇几下后忽的眼眸一亮，念起什么。
遂蹲在锦云曜跟前，期许道：
“鲛鲛，话本子里曾言鲛人有着呼风唤雨的本领。”
“鲛鲛这样厉害，能让这场暴雨停下吗？”
秦玥玥一番话语，简直同这暴雨一般来得猝不及防。
锦云曜分明听进耳朵里，却让脑袋顿时宕机了，遂呆呆指了指自己：“嗷？”
人类的话本子不假，鲛人一族，的确做得到呼风唤雨。
可这乃是操控天道规则之举，便是鲛人族中最为厉害的首领，也勉强能在倾力之下做到。
可自己只是条毫无用处的小人鱼……锦云曜顿时将脑袋摇得飞快，他不行的。
然偏偏秦玥玥这人类幼崽却误会了什么，只当是锦云曜不愿去做。
遂有些委屈地重复：“鲛鲛，你最好了……”
锦云曜便有些无措地张了张口，可到底还是没说出什么。
秦玥玥见小人鱼的模样，默了默，似是也意识到自己有所强求，便很乖很乖为锦云曜找好了理由：
“要是呼风唤雨会伤到鲛鲛的话，那鲛鲛还是不要这么做了。”
女孩这一番话软软糯糯，没有半点皇室架子。
一听就是个性格极好，有所教养的幼崽。
锦云曜不知怎的，心底生起些许愧色。
故而虽是能力不足，但还是回忆先前鲛人祈福的姿势。
遂模仿着，做出了一个仰天祈祷的动作。
天上爷爷，你停停雨吧！
鱼鱼，想要求求雨雨停呀。
见锦云曜这样动作。
秦玥玥眸底登时亮起，遂二话不说便学着锦云曜的模样，作势仰头望向天空，然后闭着眼睛祈祷起来。
锦云曜：—.—
秦玥玥：—.—
两只幼崽一个在岸上，一个在池中，均是以一副虔诚求雨的姿态仰天闭眼，画面惹眼极了。
就像是两朵排排坐等雨停的小蘑菇，
靳疏玄侧身转眸便看见这一幕，当即脚步微顿，眉峰微挑。
见男人缓步走去，小顺子忙撑着华盖，亦步亦趋地跟上。
靳疏玄过去之时，秦玥玥正巧悄悄掀开一边眼皮，想要偷看小人鱼的“仪式”是否结束。
余光却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当即乖巧唤了声：“皇兄。”
“嗯。”靳疏玄抬头摸摸秦玥玥毛茸茸的脑袋，视线落在后者纤瘦的背上，“你身子伤势未愈，淋雨不得。”
秦玥玥闻言，放下正在祈祷的手，有些窃窃欣喜地说：“可是皇兄，鲛鲛正在让雨停下呀！”
靳疏玄听罢，便明白了这一人一鱼在做什么，他笑了笑：“你怎能确定他有呼风唤雨的本事？”
秦玥玥闻言一噎，悻悻道：“可是、可是他是鲛鲛呀……”
话本子上，都是这样说的。
可被皇兄平静如渊的黑眸注视着，秦玥玥的气焰便“咻”得消散几分，不知怎的，生起一股心虚来。
难道真的不能吗？
锦云曜本在虔诚祈祷，这会儿听见两人对话便也祈祷不下去了。
睁开眼眸放下手，就要滑溜溜地缩回水底，将自己装成听不懂话的小乌龟。
岸上两人也没拦着，只是不再开口地望着锦云曜的方向，一同静静等待着。
雨声在旁，仍是稀里哗啦落个不停。
水面掀起层层叠叠的水波纹，树梢上挂着的飘带被吹打得噼啪作响，乌云压顶之下。
人群也同这雨水一般忙碌不已。
片刻后仍是不见雨停，自觉担任众望的小鱼便有些失落地垂下脑袋，他不禁想着，要是自己能像鲛人首领那般厉害就好了。
至少，不会令人类幼崽失望。
偏在此时，岸上却忽的传来一道低沉平静的声音：
“他确实可以。”
靳疏玄突兀开口，引得锦云曜猛地望去。
而这一望，便对上了男人带着不易察觉笑意的眼睛。
“毕竟，这可是一条小锦鲤鱼。”
因着雨势，男人的声音虽是带着模糊，可其中却裹挟着几分笃定之意。
锦云曜不知怎的，心尖好似被这一句话击中，瞬间如这池面般，掀起了涟漪波澜。
心底发痒之余，还带着几分被肯定的甜意。
瘦削的身子在这一刻仿佛被赋予了极大的勇气，锦云曜睁着圆眸，在有些坚毅的看向不远处紫檀仙鹤后。
遂再次闭眼，沉吟着祈祷起来。
系统旁观至此，见宿主再次动作，便是再冷静，这会儿也有些好奇了：【你真能呼风唤雨？】
锦云曜小脸带着认真地反驳：【不能。】
系统便有些蠢蠢欲动，想要嘲弄。
却听宿主下一秒，同样认真地补充道：【可是，我是一条幸运小鱼呀！】
话音刚落。
原本黑云压城般的狂风暴雨忽的宛若被按下暂停般陡然停止——正如它猝不及防来时那样。
澄澈的雨水仿若洗刷大地，直至被遮蔽的日光亮起时，胜明池旁已然一副绿草如茵，池水清澈见底的场面。
雨过天晴，世界焕然一新。
——心想事成，又怎能说不是一种运气？
先是从先前的天上落石子再到吃食，以及这般“呼风唤雨”的本领。
系统这下彻底没了话语，悻悻钻入宿主脑内不再开口，愤然想道：望届时杀死反派时，也能有这般好运气。
好歹能留个全尸。
乌云散去，秦玥玥登时爆发出一阵欣喜的欢呼声，若非这会儿“小鲛人”缩回水底。
以秦玥玥的性子，当真能不顾水意，雀跃着拥抱少年。
天色乍然放晴，众人虽不解其门道，但好歹是能重新规整这胜明池子，紫檀仙鹤也能安然妥当。
不知是谁忽的说了一句：“这般天气，当真似是我家乡那般喜怒无常啊……”
有人好奇接话道：“你家乡是哪里？”
那人便笑了笑：“岭南之地。”
见自己试探着的幸运有了成效，锦云曜登时有些骄傲地晃起自己红橙色的小尾巴。
悠悠然趴回了岸边。
可爱精致的面上还带着几分自得的欣喜，遂睁着一双晶亮的乌眸望向岸边的两人。
一副想要被夸夸的模样。
“鲛鲛——你是最最厉害的鲛鲛！”
秦玥玥情绪价值给满，甜甜小嘴一张，登时将锦云曜夸得要找不着北了。
秦玥玥小嘴叭叭不停，又念及什么，转而疑惑看向靳疏玄，“皇兄，你又为何说鲛鲛是小锦鲤？”
这个问题锦云曜也好奇得紧，他虽不懂岸上锦鲤意味着什么。
可这人类语里，倒是难得听见同自己名字有关的话。
靳疏玄被两只幼崽期待望着，却是不愿多言。
只是摸了摸秦玥玥的头毛，提示道：“他的尾巴。”
便又俯下身去，对着满目茫然的锦云曜伸出手，“乖孩子，握手。”
一回生，二回熟。
许是有过先前男人的肯定，这一回锦云曜只是稍一踌躇，便将自己湿漉漉的手爪抬起放了上去。
人类的肌肤，仍是一如既往的干燥有力。
锦云曜正懵懂地想到这里，下一瞬便感到自己的右手，忽的被男人握着上下晃了晃。
锦云曜：“？”
当少年迷茫对上靳疏玄的双眸时。
耳旁也同时传来了男人平静而又温和的声音，他在说：
“乖孩子。”
“乖锦鲤。”
因着今日起伏不定，便是夜时锦云曜也心绪不稳的没了练习说话的欲望。
事实上就是吃晚饭时小人鱼也胡思乱想着很不安稳，只因上午的事情过后。
少年小小的脑袋里，俨然循环反复出现，充满了男人那几句淡淡的话语。
什么“乖孩子”啊“乖锦鲤”的，还有那句“他确实可以”——越想越是难耐，就连心尖都含着痒意。
锦云曜明白自己为何会出现这般症状，难道说比起旁人，反派的夸奖，反倒更能激起自己的情绪？
毕竟那个白白的人类，可是未来将会吃掉自己的人……
这样一想。
锦云曜顿时什么胡思乱想都萎靡了，团着尾巴便不安稳睡了过去。
接下来的日子平静，天色虽仍是阴沉，但倒也没再出现过狂风暴雨。
胜明池旁，宫人仍然兢兢业业地继续布置现场。
而在得了钦天监冒死保证后，靳疏玄再没来过这里，倒是秦玥玥在宴会前日还特地跑来一趟。
遂同锦云曜一起小蘑菇般的祈祷起来——宴当日，可万万不要落雨呀！
也不知是祈祷起了作用，还是钦天监的法事有所成效。
宴当日，竟是一连几日不见的蓝天白云，便是头顶的太阳都听话极了，温度清透而不闷热。
因着宴会盛大无比，瓜果吃食的精美程度不必说，便是坐榻都有序摆放着数百张，足以见得参宴人数众多。
而外头的传报太监更是一声接着一声，过了整一个酉时都未曾结束过，声音早已沙哑无比。
只是生性胆小的小人鱼，很快便没心情去在意那传报太监的嗓子了。
只因着宴上鲛人现身，这一次前来祝贺的外国使臣数量格外多，而这其中，自是不乏不听指令的粗犷汉子。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鲛人！”
“人身鱼尾，这模样倒是挺像一回事，只是看着怎么这么幼小？”
“莫不是这黎国皇帝，绑的是那鲛人族的青少崽？哈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