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颤颤巍巍地俯首道：“陛下……”
一尾明黄衣摆从老人的眼前划过。
待老人再次抬头时，对上的便是陛下快步走向池边的背影。
靳疏玄这会儿心底有些烦躁，对于云慕青，他本打算稍加处罚便罢。
不想赵戟却来主动上前添堵，于是心情不虞的靳疏玄，便顺势一起罚了。
靳疏玄本就时刻关注着池边动静，小人鱼满脸惊恐的模样自是逃不过他的眼皮。
若是平常，靳疏玄自是不会刻意为着受了惊的小鱼而来。
可偏偏小鱼还做出异常的挖埋行为——许是为着秦玥玥，又许是因着某种念头驱使。
靳疏玄没有多想，摆手安抚下身旁同样慌张的秦玥玥后，便抬步走下龙椅，作势来到池边细细查看。
只是随着男人高大的身影，愈发靠近。
原本正在挖呀挖的小人鱼，倏地敏锐停下动作，瘦小的身子也瞬间紧绷起来。
不对劲。
锦云曜有些茫然地抬起乌溜溜眼眸，若是有着鲛人耳鳍。
此时定当灵敏地快速颤动起来。
在水中生活多年，锦云曜便是再愚笨，也对水流熟悉至极。
大海虽是海纳百川，孕育了数不胜数的生命。
可机遇同样也伴随着危险，每当有异样水流袭来时，不是猎物。
就会是——猎手。
思及此。
锦云曜思绪翻转间，圆乎的眸子在对上男人那双深不见底的视线，以及那朝着自己走来的身影后。
猛地从前不久的记忆中，意识到了什么。
——宴当日，诱帝至池，埋伏已备。
是那张纸条！
兜兜转转，即使自己并无打算，可到底还是吸引来了男人的探究。
而此时，既然帝王将要来到池前，那么此时水中的异样，正是那所谓的埋伏！
意识到这点后。
锦云曜来不及多想，手腕一抖，方才捡了好半天的小珍珠散落一地。
而一道红橙色的纤瘦身影，也犹如冲天的箭矢般，朝着靳疏玄来时的方向猛地游去。
小人鱼身子本就纤小，快速游动之时一袭红衣好似翻涌的嫣红浪花，配合着流光跃金的红橙色鱼尾，堪称夺目耀眼。
少年性子乖软纯良，平日里便是游动都是软乎乎的模样，除却刚开始时的刻意躲避。
少见的像这般努力摆动鱼尾游来。
就像是急需所求什么一般。
靳疏玄虽是面上不显，腿脚却下意识加快了步子，与此同时眉头也死死蹙起，不知这小人鱼究竟出了什么事。
虽是此番参宴不乖，宴还未开始时便惹了事端。
但看在对方那双懵懂的乌黑眼眸上。
靳疏玄心想，若是对方所求之事不甚过分。
那么自己身为一国之君，就是应了也无妨。
思及此，靳疏玄脚下的步伐渐缓，然刚停在岸边不足半息。
下一瞬，同样飞快游来池边的锦云曜满脸焦急，脑袋还未来得及反应，尾巴却猛地高高拍打水面。
“哗啦！——”
劈头盖脸，就是溅了男人一身浪花。
与此同时，锦云曜小脸憋得通红，抓着草根，几乎是声嘶力竭喊了出来：
“跑！嗷！——”
第22章 可是身子难受？
一声未平，小人鱼纤细的尾巴便已然如蒲扇般快速拍动着，在池面上打出阵阵浪花。
因着鱼尾不便上岸，锦云曜便只能用这样极端的办法试图驱逐男人离开，满心都是池里有危险的少年。
方才已经完全忘记，自己试图掩藏自己会说话的事。
虽然心急之下，涨红了小脸，也只能堪堪吐出一个字。
可便是这一个字，落入有心人耳中，也足以引起不必要的事端。
好在因着水花声干扰，听见的人约莫不会太多。
但锦云曜还是卡壳了一下，遂目光灼灼地望向男人那张狼狈的脸，仰起小脑袋再次催促地“嗷”了一声。
“嗷！！”
你个白白的笨人！跑呀！
系统见此情形，愤怒的恨不得将这愚笨宿主的脑仁挖出来瞧瞧。
果然一日不骂，便愚蠢的连任务都不顾了。
【你个笨鲛！杀死反派难道不是我们的目标吗？你在这里同他狗叫什么？！】
系统的话虽是不中听。
可锦云曜理解过后，还是懵了懵，随即泛着水色的眼底，瞬间清澈了。
锦云曜：O.O
是、是了……
明明杀死反派，才是他应该做的事。
一切都是为了自己能够活下去——这个道理，小鱼并非不懂。
只是向来缺爱又敏感的小鱼，还是会轻易在被人类温柔摸过后，生起在乎之意的。
锦云曜恍然之余，便是身后原本快速拍打着的尾巴，也逐渐慢了下来。
就像是一根失落的小草，变得肉眼可见的萎靡。
因着方才情绪激动，用尾巴将男人几乎全身都弄得湿漉漉，很是狼狈。
小人鱼下意识瞥了眼，正巧看见一滴水珠顺着男人的下巴落下，隐埋进了草丛里。
锦云曜便下意识缩了缩身子，熟悉的心虚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自己一定会被做成小鱼白肉、小鱼点心、小鱼饭饭的……
少年回想着这几日的吃食，小脑袋转动间，已然为自己没几两肉的身子，找到了一百种做法。
感性的小人鱼越想，便越是难过，抿着唇瓣红着眼眶的模样，就像是一只兀自发泄后，又无故落泪的小兔。
锦云曜：QWQ
而正当锦云曜捏着指尖，就要熟练地缩回角落时。
便听眼前被自己弄得乱七八糟的男人，带着几分无奈地开了口：
“可是身子难受？”
小人鱼心思难以揣摩，靳疏玄沉吟片刻，只好转而将注意落在少年的瘦巴巴的身体上。
锦云曜被男人一句话硬控，正睁圆了眸子呆呆望去，便见男人下一秒，顺势对自己招了招手。
锦云曜：Q.Q
分明脸上还挂着红扑扑的潮红。
可男人一个招手。
小人鱼还是乖乖软软，一脸懵懵的过去了。
然后很乖很乖的小鱼，就被男人温热的大掌按住，还不偏不倚，揉了揉湿漉漉的脑袋。
锦云曜：“！！”
极为陌生的触感，令锦云曜心底猛地一惊。
只是紧张敏感的小人鱼，还来不及甩着尾巴飞快溜走。
下一瞬，暗流涌动的水底终于有了动静，异变突生。
一道身着夜行衣的漆黑身影猛地从水中飞起，就好似淬了墨的寒刃破冰而出，短短不过半息。
便瞬间冷光乍起，直直袭向靳疏玄的面门。
此等突发异象，便是连距离靳疏玄最近的贴身侍卫都未曾反应过来。
然靳疏玄却似是早有准备，唇角掀起一道了然弧度。
遂高大的身体以一种极为刁钻的角度，不仅闪身便躲开了这一击。
更是能在避开的下一秒，看似轻飘飘的一个半空甩身，长腿却猛地将那刺客踢飞而出！
“噗通！——”这是那刺客高高飞起，遂狠狠砸入草里的声音。
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锦云曜只感到身上水流极速涌动，遂一道道身影倏地便从自己的身旁飞出，直直冲着靳疏玄而去。
“是刺客！”
“保护陛下！”
见陛下被袭击，数十个侍卫当即倾巢出动，冰冷的刀剑碰撞声不绝于耳。
因着今日摆宴，在旁守护着的侍卫本就比平时还多。
因此急忙前来救驾后，一时竟同那些身法高超的刺客打得势均力敌。靳疏玄也得以后退半步，有着片刻喘息。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
锦云曜僵着身子浮在水面，隐约之中，似是感到男人看了自己一眼。
然待锦云曜茫然望去时，便见靳疏玄已然拔出长剑，身若游龙地加入这场刺杀里。
“陛下退后！臣定将护你周全！”赵戟身为大将军，见陛下有难，当即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去，为靳疏玄挡下一剑。
有了赵戟的加入。
本就平分秋色的情况顿时倾倒而去，随着一个又一个的刺客倒下。
锦云曜原本紧张蜷起的尾巴，也逐渐松懈了几分。
太好了。
白白的人类，不会出事。
脑海里，系统同样呼出一口气：【太好了，主角攻这么强大，不会出事。】
【就是太愚忠了。】系统忍不住吐槽：【反派并非明君，这样护着做什么？】
锦云曜没有说话。
只是见战势愈演愈烈，便扭身缩回池子底，遂从水面探出乌溜溜的眼眸，眼巴巴继续望着战局。
接下来的一切，都很顺利。
许是因为并非第一次刺杀，又许是因为侍卫训练有素，不多时便在赵戟的辅佐之下，杀得只剩最后一个刺客。
“留作活口。”靳疏玄甩去长剑上的血迹，淡漠开口。
身旁人自是应是。
遂一步步走向那形单影只的刺客，作势便要拿下。
见此情形，锦云曜当即有些眼眸亮亮地望着那刺客，若是此时有瓜子。
小人鱼定当要在嘴里顾涌顾涌，再“呸呸”吐出来了。
第23章 ??^??他冤枉！冤枉啊嗷嗷！
那刺客体型稍小，被四面八方的几个侍卫围着，便如同被群狼环伺的瘦鸡般，一副毫无还手之力模样。
见此景象，不光是锦云曜有些放松下来，便是身后一众退避三舍的大臣，都已然松了口气。
黎国但凡能在宴上当值的侍卫，哪个不是从士兵里头精挑细选出来的？
如此这般，应当是稳了。
而那厢果不其然，干瘦刺客左右看去，见自己避无可避，似是生了心死之意。
眼底先是闪过几分暗沉，遂静静闭上了双眼。
赵戟见此情形，怒呵一声：“不好！他要自戕！”
随即跨步上前，伸手便要去阻拦。
然赵戟动作虽快，可那刺客却更快。
犹如一道陡然炸开的黑色闪电。
只见那刺客一个甩尾，便陡然从赵戟空隙处探出，遂伸直左手，便直直冲着靳疏玄面门而去！
是暗器！
赵戟睁大了眸子，因着那刺客动作极快，转瞬间便已然冲到了陛下身前。
因着距离极短。
赵戟眉头紧蹙，不作念想便要侧身挡在靳疏玄跟前，试图用自己的身体，来为陛下挡住这致命一击。
靳疏玄眸子微闪，亲眼目睹此番景象。
身体便下意识朝后仰去，漆黑见底的眸中，唯倒映出了那寒光凌冽的暗器。
然，便是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那刺客因着动作极为迅猛，有了得手机遇。
可正是因着动作快速。
竟一时不察脚底池水与土壤混合而成的泥泞，随即脚底一滑——
便彻头彻尾，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噗通！”
那刺客：“……”
众人也：“……”
从未想过的可能性，就这样结结实实的诞生了。
刺客兢兢业业练武多年，生平却第一次出现这等低级失误，然再无半点补救可能了。
在众人对着那刺客一拥而上之余。
唯有靳疏玄，双眼始终静静注视着那滩水渍泥泞。身为当事人之一，靳疏玄对这水迹并不陌生。
——正是方才池中小鱼，朝着自己莫名拍水而形成的。
思及此，饶是向来不信神佛的靳疏玄，眼中也不禁带上几分深意。
果真是幸运小锦鲤。
而胜明池中，锦云曜却对着自己无意造就的小幸运一无所知。
见那刺客被架走，小人鱼便颇为轻松地摆摆尾巴，只觉得那刺客真是笨笨的，居然摔倒了。
但也好在摔倒了。
锦云曜暗自想着，全然不敢同此时遗憾叹气的系统说话。
今夜宴会可真是一波多折啊……
锦云曜正满脸认真地想到这里，下一瞬眼前池水浮现一道漆黑身影，小人鱼抬眸茫然望去。
对上的，正好是男人似笑非笑的眸子。
锦云曜：“……！”
小人鱼僵了僵小尾巴，被这样古怪注视着。
许是本能所至，顿时整条鱼都激灵了一下。
随即鸡皮疙瘩还没下去，就看见男人冲自己勾手的锦云曜：“……”
锦云曜：Q.Q
小人鱼心不甘情不愿地过去了。
锦云曜甫一过去，靳疏玄便示意小鱼趴在岸边，脾性乖软的小人鱼，只能委屈照做。
随即小身子便是一僵，只因那男人竟是半点不顾地上崭新泥泞。
当场不顾龙颜半跪之余，一张俊美无铸的冷硬脸庞，更是缓缓贴在锦云曜耳边，喷洒着温热吐息。
那吐/息，带着令小人鱼极不适应的潮热湿气。
可因着男人威严，少年只能委屈巴巴地强忍下心底逃跑念头，与此同时，一股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
也是小人鱼的直觉超前，那白白的人类口里，果真吐不出好话。
只听那男人语气含笑，用着只有一人一鱼能听清的话语，缓缓道：
“乖孩子。”
“待下次见面时，朕要你亲口以人类言语说明……”
“你同那这场刺杀，究竟有何关联。”
随着话语，男人温热缠绵的吐息，一下又一下，轻轻喷洒于少年的颈边。
可说出的，却是半是温柔，又半是威胁的冰冷话语。
……他发现我能说人话了。
这是锦云曜听完的第一反应。
然，这却不是最关紧要的。
而是自己貌似……好像……极大可能，被大反派误认为，自己同那刺客是一伙的了。
在猛地意识到这点后。
锦云曜瞬间变得脸色煞白，随即本就因着紧张，而硬邦邦的身子。
这会儿更是当即变成了一块小鱼石头。
遂好似失去了所有力气和手段，少年绝望闭眼，然后一点一点仰着小身子……
像是一条高高翘起，又失去梦想的小鱼干。
随着心如死灰的“噗通”一声，纤瘦的身子砸入水里，任由自己安详地沉了下去……
锦云曜：O∩O
锦云曜：??^??
他冤啊！冤枉啊！！
冤枉啊嗷嗷！！
岸上，随着那刺客被井然有序地拖入地牢。
宴上众人也在安静几息后，也接着狐假虎威的和善聊了几句，而因为刺客袭击，本就带着几分压抑的宴会上。
此时便是空气都好似带着死气沉沉。
靳疏玄虽是很快在太医的检查过后，告知身上并无大碍。
可因着方才池中小鱼拍水，此时几乎大半个身体都是水渍，着实不便。
“哥哥，你还好吗？”见靳疏玄朝这边走来，忍耐半晌的秦玥玥登时也顾不得什么宴前礼仪。
迈着小步子“噔噔噔”便来到了靳疏玄跟前，面带担忧开口。
靳疏玄便顺势摸了摸女孩头毛，“朕无碍。”
秦玥玥刚才也是亲眼目睹了，太医在岸边为皇兄检查的，这会儿见靳疏玄这样说，也不再多想。
随即将视线落在池中，气了个倒仰的锦云曜身上，迟疑道：“那鲛鲛……”
靳疏玄闻言，转头便见小人鱼面如死灰翻起肚皮的模样，喉间不禁含着几分轻笑：“他也无事。”
靳疏玄的声音虽是不大，可在这会儿安静如鸡宴会上，很是清晰。
甚至下一句就是口若悬河的开口：“许是在晒月亮吧。”
众人：“……”
众人对视一眼，心底同时开始暗自腹诽，在晒月亮是什么鬼？
想来定是这人方才刻意恐吓而致，毕竟这黎国陛下……
彻底冷下脸来时，当真是恐怖如斯。
靳疏玄暴君形象在外，自是毫不在意旁人如何看待自己。
简单安抚好秦玥玥后，便转身去了偏殿换了一身黄袍，待再次出来，落座龙椅之时。
不一会儿，便接连有假惺惺的大臣或是外国使者，主动上前关心起了龙体。
躺倒在池水里的锦云曜本陷入自己情绪里。
可耐不住听着岸上奉承声不断，便好奇努力撑着身子起来，悄悄偷听了会儿。
片刻后。
锦云曜又一脸牙疼地倒了下去。
锦云曜：O^O
有被恶心到。
做人类长老真难，做人类首领也真难呀！
因着一夜发生了太多事，再加上心绪波动起伏过大，不一会仰着的小人鱼就闭着眼睛，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便是片刻后有人鱼吃食送来，锦云曜也只是蔫蔫地掀起眼皮看了眼，随即又没有食欲的。
倒头睡了过去。
这一睡便是过了不知道多少个时辰。
锦云曜是被外人窸窸窣窣的交流声吵醒的。
因着宴会结束，虽然走了许多人，但仍有不少好事者，仰着脑袋过来围观。
不过自从自己被抓来，落入这胜明池子里时，便总是被看什么稀罕物般好奇观望着。
久而久之，便是再生性敏感的小人鱼，也该脱敏了。
锦云曜：＞～＜
只要他看不见。
所有的妖魔鬼怪，都是不存在的。
就这般好不容易挨到这群黄黄的人类走后。
锦云曜登时放松地呼出一口气，随即熟门熟路，游到自己平日里团着睡熟的角落里后。
便当即不管不顾，眼睛一闭呼呼大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夜太过疲惫，这一觉睡得小人鱼不太安稳，不是忽的翻个身。
便是从池底的一头，不知不觉又睡到了另一头。
甚至难得做了一场梦。
梦里的自己似是长出了人腿，每天就光溜溜着两条人腿，在皇宫里放肆地走来走去之余。
甚至碰着靳疏玄了，也能无法无天地骑在对方身上，嚷嚷着要吃小鱼干……
不过，小鱼干？
小鱼干香香脆脆，再撒上盐粒子，那就是咸咸的小鱼干嘿嘿……
锦云曜：“……”
锦云曜吸溜一声口水，被自己美梦香醒了。
眼皮尚且还没睁开，小肚子就已经诚实地发出“咕噜”响声，锦云曜有些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
虽然有些模糊，但自己方才，像是做了一场可以骑在大反派头上的美梦来着？
这样一想。
锦云曜便有些期待，又有些不适应地抖了抖身子，清醒了。
不过虽是清醒，可懒洋洋的小人鱼，仍是半眯着眼睛，洋洋洒洒懒得动弹的模样。
唯有身后红橙色的小尾巴时不时摆动几下，再顺着翩然而起的水波，一点一点，慢吞吞的。
缓缓游到了池子边边。
也就是那岸上平日里，会有宫人来为自己送吃食的位置。
锦云曜“嗷”得一声，打了个小哈欠后，就一边将小半个身子探出，一边下意识耸动挺翘的小鼻头。
好奇地试图嗅嗅，今天早上吃什么。
只是圆乎的小鼻子还未耸动几下。
锦云曜就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猛地睁圆了一边眼皮，朝前看去。
锦云曜：o.O？
然后这一看，就齐齐同岸上几人对上了视线。
岸上侍卫们：⊙U⊙
锦云曜：“……”
少年眼前一黑，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的小人鱼，当即就要摆动尾巴离去。
只是才动了一下便被叫住了，为首的侍卫主动开口道：
“小鲛人，陛下有令，昨日因刺客自池中现身，今日需得将池水抽干，大肆彻查。”
“故而，还请你主动游进这水箱，暂避一阵。”
那侍卫话落，便侧身示意锦云曜去看。
只见随着几个侍卫移动，一个足有两人高，十分眼熟的庞然大物，赫然出现在了锦云曜眼前。
——正是曾经装着自己，一路从海边，护送到黎国皇宫的水箱。
可也正是因着太过熟悉，令小人鱼光是看上一眼，脑中便瞬间回忆起，自己曾在里头艰难吐息的憋闷记忆。
让这会儿已经适应了大池子的小人鱼，光是看见，就感到一片窒息。
小人鱼眨眨眼眸，顿时毫不犹豫，翘着尾巴就要跑开。
反正……就是抽干这池子，也不是一天就能做完的事。
能拖一阵，那就拖一阵吧。
锦云曜聪明地想着，就是见那侍卫将水箱的入口打开，也四处瞥着眼睛，装作没看见。
只是小人鱼装聋作哑的打算，还未实施多久。
下一句便听那侍卫十分自然地开了口：“陛下有令，若是您不从……”
“便是要亲自过来一趟了。”
锦云曜：“……”
想起昨夜男人喷洒在自己脖颈边落下的威胁话语。
锦云曜一个激灵，忙不迭便顺着那水箱的口子，钻了进去。
第25章 不轻不重打了一下
甫一进去，锦云曜便被这水箱里头熟悉的难受感，弄得下意识蜷了蜷尾巴尖尖。
因着水箱方才被打开过，故而其中只留下洋洋洒洒半箱水，便是锦云曜努力伸着尾巴。
也只能勉强将大半尾巴浸泡在水里。
锦云曜感受着身体的不适，瘪了瘪嘴巴，不太开心。
憋屈，烦闷的情绪袭来，再加上昨夜至今日都没吃东西，小肚子都变得扁扁的。
于是被几日不用打猎的舒适生活，养得有些娇气的小人鱼，很快就红了眼眶，满腹委屈。
更是忍不住在心底想着，分明那些刺客又不是他引来的……
甚至，自己还违背了任务，也提醒了男人来着。
这大反派当真是不识好鱼心！坏蛋！大坏蛋！
不过锦云曜胡乱的思绪还没想多久，很快便感到整个水箱都晃了晃。
随即，竟是在在下一刻缓缓移动了起来，连带着半箱子水都同小人鱼，一并晃晃荡荡着。
锦云曜：“？”
小人鱼瞬间就清醒了，也顾不得感伤春秋，只下意识扶住箱壁。
这是要带自己去哪里？
随着水箱一关，里头便是一丝光亮也透不进去，伸手不见手爪的黑暗，激发了小人鱼面对未知的恐惧。
时间更是变得仿佛看不见尽头。
故而这水箱刚推动不足片刻。
侍卫就被里头“砰砰”传来的焦躁拍打声，不得不停下动作，打开水箱顶盖。
“小鲛人，怎么了？”侍卫问。
锦云曜先是迫不及待伸手扒拉在水箱顶上，只是听见侍卫这样问后，支支吾吾半晌，也回答不出来。
小人鱼聪明着呢，他还不想让自己会说人话的事实，传得全天下皆知。
故而这会儿，也只好转而看看周边景象，想要探究自己这是要被推去哪里。
不过那侍卫却是得了命令，见锦云曜似是没事后，为防着水箱顶打开出意外。
便对锦云曜露出了一个迷之微笑后，遂冷漠地关上了水箱顶盖。
随着“砰！”的一声。
锦云曜也彻底没招了，垂着小脑袋，蔫蔫巴巴任由自己被带到了不知名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