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笑着一把把往下取。说:"这东西太硌,躺着不舒服。一会警察来了,让他们直接来找我,那几个人和这案子没关系。"
然后几个护士这才哆哆嗦嗦的把我往急诊室的床上放。
真熟悉啊。
躺在急诊室的床上我感叹。
以前都是我在居高临下的看别人血肉模糊,这次是自己血肉模糊给别人看。真是现世报,来的快。早知道当年救人多积点德。
看着我浑身大大小小三处枪伤还跟他在哪神侃医疗器械怎么弄,主治医生是傻了一次又一次。最后我差点就忍不住抢过他手里的东西自己来。
说实话,我身体好到这种程度我也没想到。最后就是再次确定我身体一定欠缺昏迷的功能。
然后子弹取出来,打碎的骨头也接上去了,我腿包的象个粽子似被吊起来后,警察也来了。
站在床头给我做笔录。
我绝对不想为为难他们。所以我一口气就全招了。然后看他们一个比一个眼睛瞪的大,愣了半天就是没人说话。我不禁皱眉表示我的疑问。
"怎么,我说的还不够详细?"
"你说另外三个人都是你打伤的?"终于有一个年长一点的警察缓过来问。
"是。"我点头。
"你说你身上三枪也是你自己打的?"
"是。"
"你说你一个人用四把枪打了四个人?包括你自己?"
"是。"
"你说几个月前那笔军火生意的幕后主谋是你?"
"是!"
"你是不是被打到头了?"
"不是!"
几个警察再次傻眼。然后就见鬼一样拥着往外跑,边跑边喊:"快联系总部。"
我笑。
然后看着窗外已经白了许久的天,想,那三个家伙不知怎么样了。
应该没事吧。
然后我的病房就被严密封锁了。据说是因为住了极度危险的人物。
我吗?
我不禁想笑。
原来我欧子轩也有这么威风的时候。
我想我的大名一定已经轰动两岸三地了。我的照片一定已经上了电视新闻,报纸头条了。我想我的事迹一定已被传便黑白两道了。
毕竟把道上最有名的三个老大一人一枪打进医院的人,从古至今应该还没有第二个。
更何况这个人还在自己身上补了三枪。
疯子。变态。神经病。
我已经可以想象外面人对我的评价。
从每天不断来盘问的警察那里就可以看到,他们对我是多么的不屑又是多么的恐惧,好象只要我动动手指,就会让他们身上多出来个窟窿。
每天的的盘问也重复的让我心烦。
翻来覆去也就那么两句。
人真的是你打的吗?那为什么要用四把枪?为什么还要对自己开枪?你和他们有什么仇恨?军火交易真的是你在幕后主使吗?有什么证据?
真是吃饱了撑的,烦的要死。
我就是喜欢开枪打着人玩不行吗?我就是喜欢一次带四把枪换着打怎么着吧?我就是有自虐倾向,看别人中枪自己也忍不住想试试你有意见吗?我就是看他们三个长的太帅不顺眼行吗?那交易现场我也在,找个警察证人问问就知道了。是你们警察自己白痴把我排除在外,我有什么办法?我又没说我不是交易里的一员。证据?你要什么?那些头目的资料?那批军火的数目?那批军火的来源和用途?随便问,我主谋我还能不知道?
反正我每天一通胡搅蛮缠,偶尔也有凭有据,就像那笔军火生意。把警察医生护士一干人等折腾的灰头土脸,怒火中烧。看我恨不得拉出去枪毙。我却想笑。气吧,你们越生气我高兴。
总之,等我腿可以拄着拐杖走的时候,警察终于正式立案起诉我了。
估计他们也快被我烦的受不了了。
每天跟一神经不正常的嫌疑犯聊天,那刺激谁坚持的下来?
然后一直到上法庭那一天,我都没有见过烈和泉。
不是他们不来,是警察看守的太严,判决前根本不让私下会客。
拷,什么他妈该死的法律制度。
所以这中间我见的只是他们找来的律师。
估计都是金牌律师。看那样子也知道。
一个个西服革履尖酸刻薄目中无人。到了我面前又都兢兢颤颤,语不成调。
保准是被烈和泉抓住什么把柄强压着过来的。搞不好就是绑架了人家一家老小。
那两个家伙,一向无法无天。
不过也好。
至少我可以知道外面的情况。
我知道龙阳还没醒,但没有性命危险。泉的伤不重早就可以出院。烈虽然在还躺在医院,也没什么大碍。只是因为军火的事每天被警察问。
而且那两个小子真的记的我的话,没给我拆台。由着我在这边编的天花乱坠。
这就好。
我知道以凌风的实力,只要有个可以撑住场子的人出来顶罪,就一定能把烈脱出来。
那我的目的,也就算是达到了。
泉一定是知道我的愿望,所以才全力而为吧。
也算我没白疼你一场。
烈,毕竟是你兄弟,不是吗?
泉,我是可以说你还没有坏的那么彻底吧。
至于龙阳,我实在没什么好说的,只希望那小子醒来后来个永久性失意,把这一年多的事都忘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我至少可以少点愧疚。对那小子,我是真的觉得对不起。无奈的对不起。而且也知道道歉一点用也不会有。还不如干脆的断了算了。对他对我都好。不过我还是让律师捎了一句话出去,给那两个小子,告诉他们别再去动龙阳。凌风和龙家的恩怨到此为止。
然后律师就来和我说泉点头了,烈让他捎进来一句话:"没事。"
没事。
我不禁哼哼,你们当然没事。连安慰人都不会么?!
其实被关着的那几天,我也想通了不少事情。却又好象什么都没想通。每天都在重复一个豁然,茫然再混乱的思维过程,渐渐也就不想再想了。想通了又怎样,想不通又怎样,反正都已经到了这地步了,一切也不会因为我的思维而逆转,那我还想个什么劲。
干脆不想吧。终于发现没大脑还真好。至少不用和自己过不去,想着道德感情和自己瞎较劲。有时也会幻想我们三兄弟还有再回到过去的一天,却终是痴人说梦。世界都已大变,不论我怎么不愿意承认,我也知道,我们回不去了。
回不去天真烂漫的青梅竹马,回不去刀光剑影的并肩嘶杀,甚至回不去那伪装的平静祥和。
一切,都已经面目全非了。
更何况,我根本没有想过还有下半生。从替那两个小子顶罪的时候,我就已经想通了。想通了,也放弃了。过去的记忆,未来的幸福,我都放弃了。我只想着现在,他们还看的见我,我也还看的见他们的时候,我只想现在。
到了开庭那天,我站在被告席上,终于又看到了那两个小子。
并排坐在观众席的第一排。
我不禁微笑。
不愧是我带出来的小孩,多优秀。
一样的英俊一样的高大,一样的气宇不凡。
虽然泉有些不动声色的冷沉,烈是面色不善的凶邪,但那两个并肩而坐的人,就是让人错不开眼目。
这两个小子啊,原来早已经长成了这样可以独当一面的枭雄了。
我的所作所为还真是多余啊。
我不禁苦笑。
持械,伤人,走私军火,一项项罪名我都供认不讳。然后我抬头去看那两个小孩。
泉的表情依然冰冷。仿佛在怪我太自不量力,太多管闲事。
我笑笑,又去看烈。却发现那小子是出奇的安静。
只抱着胳膊一动不动的看我。看我看他,还弯嘴冲我笑了一下。还是我第一次见他那样,挑衅调皮的笑。
我一下就乐了。
这小子,其实蛮了解我的嘛。知道我不是想他内疚,不是想让他感激。他就用这么个笑给我,让我放心。
你小子,早安静几年,哪用弄这么多事出来。
不过说实话,看他兄弟两平静过头的表情,我只有一个怀疑--这两小子已经安排好人截囚车了。
要真那样,我下半辈子还过的安稳吗。
两个混蛋小鬼,一点大脑都没有。
然后是休庭,再然后是陪审团宣布,法官宣判。
死刑。
早料到了。持枪伤人不说。就算泉他们撤消起诉,也难脱干系。更何况那笔数目庞大可以攻下联合国的军火。
我倒是一直微笑,安静听完宣判。烈和泉也一直没动。神色不变的听着法官陈述,看着我目不转睛。
于是我就知道,他们一定是下了决心了。
天啊,谁来帮帮我啊,把这两个头脑发昏冲动的家伙打晕了。要么把我打晕了也行,眼不见为净。
然后法庭的门还真就开了。
一个女人冲进来对着我喊:"把泉还给我。"
然后"碰碰"两声。然后周围就好象乱了。
太熟悉的声音了。
枪声啊,我最近听太多了。
然后我慢慢往后倒。
奇怪是一点疼的感觉也没有。
我还清楚的看到那个开枪的女人就是泉逼疯的那个未婚妻,叫什么来着,忘了。
我还看见泉一直没有波动的脸终于有了变化。扭曲了。
还有烈,又恢复了他野兽一样的眼神,凶残,愤怒,要杀人一样的。
然后我看见两个小子一起向我跑来。好象在叫着:"轩!"
再然后,我就看不清了。
我只是忽然好象回到了过去。
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我躺在树下,一个小孩从树上探出了头,另一个小孩在我身边温柔的笑。
我忽然好想笑。
我已牺牲了我所能牺牲的,我已付出了我所能付出的,我一直无怨无悔。
我最大的梦想就是在我看的见的时候看两个小孩平安幸福。
一直一直没有变过。
泉......
烈......
我真的是想你们好,你们相信了么?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