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罗兰天堂————原毁

作者:原毁  录入:12-08

  陆天昊,你这个暴君!我诅咒你!强烈诅咒你!
  ——以上摘自《天堂日记》五月二十二日
  
  半夜里,紫堂忽然口渴醒来。看看表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昏昏沉沉地爬起来,想倒杯水喝。
  
  脚没有着地,却不期然对上一对幽深的黑眸,惊叫险些脱口而出。
  
  “梦游?!”陆天昊微微扯出一点冷冷的笑意,淡淡地问。
  
  “你还没走?”
  
  天昊没有走,留在了医院。紫堂睡得早,竟没有发现这一点。因为不是重病,医生不建议陪夜。天昊却固执己见,没有床位,只是随便捡了条椅子坐着休息。
  
  紫堂愣住的同时,天昊也不动,站在他面前直直地看着他。
  
  几乎和他是平视的,甚至连他的呼吸都感觉的到。
  
  紫堂尝试着想说些什么,打破这危险的对视,但是,在他还没有开口的时候,陆天昊就猛地一把攫住他的腰。
  
  下一秒的时候,陆天昊的唇舌已经覆盖在他的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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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鉴于我前一天的优良表现,天昊忽然说要给我奖励。
  他出去逛了一圈,兴冲冲地跑回来,把一张不知上哪儿的文具店弄来了红色软皮的荣誉证书颁发给我。
  翻开证书,里面他用歪歪曲曲的文字写上了“模范老婆”的字样,然后用红颜色的笔描绘了一个公章的模样。
  “紫堂是天底下最好的老婆。”他无比真诚地对我说。
  真是被他打败了!
  ——以上摘自《天堂日记》五月二十三日
  
  陆天昊今天又来陪紫堂。
  
  紫堂对于那种温柔宠溺的眼神垂视有些受宠若惊。
  
  紫堂说想看看外面的风景,陆天昊就扶着他走到窗边,然后接吻,然后在护士进门的一瞬间推开了紫堂。紫堂重心不稳,仰天一跤,摔在地上。
  
  “你疯了?你想干什么?!”
  
  陆天昊指着紫堂,大声质问,一脸无辜。逼真的演技,让紫堂觉得很可笑,但护士怪异的眼神,又让他笑不出来。
  
  紫堂虚弱地挤出一丝很勉强的笑:“护士小姐,我们开玩笑呢。他太大惊小怪了。”
  
  护士奇奇怪怪地打量了一下两人,把紫堂从地上扶起来,搀扶到床上,然后退了出去。
  
  天昊临走的时候,紫堂把他送的水果全部砸向他的背脊,新鲜的果子滚了一地。
  
  “天昊,你还记不记得,七年前的今天,你送过我什么?对我说过什么?”
  
  陆天昊沉默。
  
  “你都不记得了吧?我就知道!说什么昨日重来的游戏!你明明什么都不记得!这样对你有什么意义?!”
  
  陆天昊头也不回地走出医院,在紫堂看不到的地方长长舒了一口气。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任何一种颜色都逃不过一种命运,成为灰色。
  
  陆天昊低下脑袋,从口袋里摸出皱巴巴的纸张大红证书,在掌心用力地揉。然后,他摇摇头,看看旁边的垃圾筒,又把它塞回自己的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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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昊兴冲冲地回来告诉我他找到工作了,在酒吧当侍应生,上夜班。
  “你不是讨厌那种工作吗?而且那种工作很受气,不适合你。”我说。
  “但是我不讨厌钱啊,有钱才能和紫堂在一起。这样想的话,这份工作就不是很难接受了。总不能什么都让紫堂一个人来抗吧。而且紫堂是我的老婆,老公养老婆是应该的啊。”
  我转身避开他火辣辣的目光,他热情地扑过来从后面抱住我的脖子。
  我几乎被他勒死。
  ——以上摘自《天堂日记》五月二十四日
  
  医院附近的咖啡馆。
  
  紫堂对着低头搅拌咖啡的邢诺唯露齿一笑:“没想到邢先生竟然会来看望我。”
  
  “我来过,那时你睡着了,我还没和你说上话就被陪在你身边的人赶走。”
  
  “天昊?”
  
  “不知道。他没告诉我他的名字。”
  
  接下来的话,紫堂有点不知如何开口。轻掠额前的发,眉皱成一团。
  
  坐了很久,紫堂慢慢挪动身体,腿伤复原得很快,但僵硬的坐姿让手脚迟钝。
  
  抬起头瞥见太阳快要落山,紫堂下定了决心。
  
  “邢先生,那种事,我不想再做了。”
  
  “好,我不勉强你。”仿佛早就料到了似的,邢诺唯的回答干脆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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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庆祝我们两人都找到了工作,我咬咬牙,从所剩不多的口袋里拨出一点钱,买了一台二手的旧电视机。
  家越来越像个家。
  “太棒了!太棒了!紫堂,这个太棒了!我们有电视可以看了!”
  天昊乐不可支地抱着电视机乱亲一通,似乎完全遗忘了以前他家里的那几台超宽屏幕被他视作垃圾筒的日子。
  男人与机器之间禁忌的热恋看得我有些失落,走过去抱住他,说不出话来。
  窗口飘来阵阵紫罗兰的香味。
  ——以上摘自《天堂日记》五月二十五日
  
  紫堂常常做同一个恶梦。两鬓斑白的男人全身颤抖着,提着棍子追打他;另一边,是个哭得肝肠寸断的女人。 这是和天昊私奔前,家留给紫堂的印象。耿直刚正的父亲无法容忍儿子爱上同性的事实,慈爱的母亲日日以泪洗面,还有呆立一旁不知所措的小妹。
  
  每个月汇钱回家,每个星期打电话问候,话筒却依旧冷冰冰的敷衍。不是说亲情最无私,可以包容一切吗?
  
  七年了,不许进家门。除了父亲绷紧的脸,还有旁人神神鬼鬼的眼神。紫堂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特意跑到医院外面去打个长途电话。
  
  拨通的时候,心一下子紧张起来,跳得血直直往上涌。“喂,我、我是紫堂。”
  
  “哥哥,是你啊……”
  
  “爸爸好吗?”
  
  “好。”
  
  “清明节的时候,你有没有告诉妈妈我问候她?”
  
  “有。”
  
  “你好吗?”
  
  “哥,其实……我下个月结婚。”
  
  “真的吗?几号,我一定回来。”
  
  “不用了。不是假期。哥你别特意请假。”
  
  “什么话?!我亲妹妹要嫁人了,我当然得亲手把你交到新郎手上。”
  
  “哥,你别……”电话另一头的人急了,“他家里很体面的……”
  
  体面?
  
  “这样啊,我这边很忙的,也不一定抽得出时间。”
  
  “哦。”
  
  “妹妹,祝你幸福。”
  
  “哥……”电话那头的声音迟疑了一下,“只要你带个像样点的嫂子回来,爸爸应该会消气的,妈妈也能瞑目……”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川流不息的车流人群凸显出城市的繁华。行色匆匆的人们比肩接踵,没有规律的移动着。紫堂站在高高的天桥上,看过客各式各样的表情,看情侣生气或幸福的脸,看家长对孩子关爱的脸,看尽人生百态,看不够人间温暖。
  
  抬起头,满天星辰熠熠。不由想到一首老歌:
  
  天上的星星 为何 像人群一般的拥挤呢 地上的人们 为何 又像星星一样的疏远……
  
  紫堂苦涩地笑了。那个总是目光愤愤的天昊,又怎么能知道自己受了这样重的伤,痛得一直动弹不得。
  
  陆天昊的伤是用眼看的,紫堂的伤却是要用心感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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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昊的工作,意料之外的困难。一天下来累得要死,还浑身酸痛。
  看他像散了架似地,我心疼地替他按摩。
  “好点吗?乖,好点就快睡啊……”
  “紫堂,帮我按按头……”
  我靠坐在床头,他把头放在我两腿中间。当我的指尖滑过他的眼角时,忽然察觉到他的眼角有点湿。
  不知是不是受了他的感染,眼泪不争气地滑下。
  ——以上摘自《天堂日记》五月二十六日
  
  尊敬的公司领导:
  首先感谢公司领导对我的关心和重视,为我提供了这么好的工作环境。使我迅速的融入到工作中去,跟同事们打成一片。
  自加入公司大家庭以来,始终以快乐饱满的情绪投入到工作学习中去,一直认认真真、力求把工作做得尽善尽美。对业务从一无所知到熟练掌握,对公司的发展做出了自己应尽的责任。此外在做好本职工作的同时,参加各种培训考试,以期为公司在以后的发展道路上再添砖瓦。
  所有这些都是与公司领导关心重视人才培养是密不可分的,我为能遇到这样的公司领导而感到庆幸。
  然而我们所处的城市是一个正以惊人的速度向前发展的城市,无论是在经济还是消费水平在全国都是名列前茅的。在这种形势下,现有的工资水平显得有些单薄,已经成为限制我自身发展的最主要因素之一。
  为了能跟好的为公司效力,也为了使自身能得到更好的发展,特此向公司领导提出加薪申请。申请工资及福利向上提升20%。
  当然加薪不是目的,只是希望让我们做得跟好。
  此致
  敬礼
  申请人:紫堂
  2005年5月29日
  
  邢诺唯看完手里加薪申请书,再看看面前的紫堂。
  
  开什么玩笑,受伤期间竟然算作无故旷工。紫堂觉得有必要为自己讨回个公道。所以出院后立即去找邢诺唯。
  
  “我不觉得你有加薪的必要。”邢诺唯笑得一脸居心叵测,“我正准备开除你。”
  
  紫堂一愣:“邢先生,我想我没有听清楚,您刚刚说什么?”
  
  “你别装傻。你五年前就该知道违抗我的下场!”
  
  咬咬牙,紫堂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按照规章制度,你就算开除我也得提前一个月通知我。”
  
  “我会多付你一个月的薪水。你最好马上回去写辞职信,要是闹到开除的地步,你的履历就不太好看了。”
  
  “邢诺唯!”紫堂恨不能拖着老板邢诺唯一起从办公室的八楼窗户往下跳。为了克制住这种冲动,他强迫自己转过身,强迫自己走出了房间,强迫自己没有摔门泄愤。
  
  邢诺唯站起身,在窗口俯视紫堂步履蹒跚走出楼下大门时离去的背影,面无表情。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谁也不必要负责。
  
  天昏地暗一无所有万念俱灰地走出公司时,紫堂突然接到陆天昊打来的电话。
  
  “紫堂,你有没有爱过我?”冷冰冰的口吻。
  
  想骂人,想扁人,想一头撞死。
  
  “我们在一起不过是闲话聊天,没有付出多少感情,也无所谓义务和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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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昊101次把饭烧糊了,还死活不承认是自己的错。
  我忍无可忍地说了他几句,他就臭着一张脸。
  最后还是我妥协,把有点“过火”的米饭全部乖乖咽了下去。
  “紫堂,既然你不生气了,请你把刚才那句话收回。”
  看着天昊竖着眉毛,鼓着腮帮的样子,突然间我有种想哭又想笑的冲动,有气无力。
  “什么话?”
  “别说你已经忘了啊,你刚刚不是说了最讨厌我,永远都不想见到我吗?”
  “我说过这种话吗?”
  “什么?!你想赖?!”
  “对不起啊,我好像忘了。”
  “你!你知不知道那句话让我多……”天昊顿住。
  “多什么?”玩味地笑。
  “哼,和你无关。”
  别扭的小孩。
  ——以上摘自《天堂日记》五月二十七日
  
  起床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紫堂意识到自己不用再去上班了。
  
  看看天色不错,紫堂出门走走散心。走了很长很长的路,肚子咕咕叫。紫堂饿得有点头晕,却一点也不想吃东西。
  
  公园的秋千是很干净的纯白。洁白的秋千,洁白的衣衫。
  
  秋千摆过来摆过去,在秋千上扬起的惆怅与忧郁,都无法停息。
  
  “紫堂……”
  
  听到有人叫出自己的名字,紫堂有些惊讶地偏过头。
  
  陆天昊静静地站在不远处。“我找了你好久。从你家,沿路一直找。” 平柔的语气,让紫堂恍如梦境。
  
  “天昊……”紫堂徐徐靠过去,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挨近的霎那,全身力气一泻千里,紫堂迟疑地开口:“天昊,抱抱我,就这一次,可以吗?”
  
  陆天昊没有说话,却张开手臂搂住了他。
  
  两个人的拥抱,一直凝固;而拥抱,无法释然。
  
  熟悉的温暖和气息,让紫堂的世界顿时天旋地转。稍稍有些清醒的时候,已经被陆天昊拉进了一家宾馆。
  
  “这是我订的房间。” 天昊掏出磁卡刷门,让紫堂先进去,随后把门锁上的牌子翻到“请勿打扰”。关上门,房里立即安静得没有一丝声音,空气中隐隐有紫罗兰的香味。
  
  紫堂英俊的脸上有了惊奇的表情。天昊死死圈住他的腰,嘴唇压着他的耳朵。温热的气息,让紫堂的耳朵在瞬间红了起来。微微摇头,紫堂把脸贴在天昊胸口:“天昊,佛经上说: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哦?那今晚我想‘空’一下……别忘了,是你邀请我抱你的……”
  
  “说错话了呢。”
  
  “那就继续错下去吧……暂时……”
  
  紫堂直视着陆天昊的眸子,那一汪悠远的深潭,有种说不出的魔力。天昊凑近,手指在紫堂锁骨附近的皮肤上移划起来。皮肤又白又滑,没有瑕疵。紫堂轻轻点头,微笑。
  
  陆天昊手上一用力,使劲撕扯着紫堂的衣物,扣子哗啦啦掉了一地。“陆天昊,你!”紫堂埋怨地瞪了眼身边的人。
  
  可惜天昊只是笑,丝毫不在意他的反应,手下也不停地继续拆除违章建筑。紫堂看着陆天昊满足的笑容,叹了口气,妥协地垂下阻挡的手。
  
  “真的没关系吗?你明天不用去上班?”天昊把紫堂压到床上,轻啄他的嘴巴。
  
  “我没记错的话,我好像刚刚被开除了。”
  
  天昊笑了笑,起身把紫堂拉坐起来,让他坐在自己两腿之间,从后面抱住,然后亲吻紫堂的脖子。
  
  紫堂转过头看着他,眼神幽怨,一字一句地说:“只此一次。下次不能破例,老规矩,猜拳。”
推书 20234-12-08 :大个子闯情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