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罗兰天堂————原毁

作者:原毁  录入:1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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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堂,我好无聊,我要听故事。”
  “每个人都有一个守护着他的天使,生活悲哀心情难过时,天使就会化身成为他身边的某个人,也许是朋友,也许是恋人,也许是父母,也许是你仅仅见过一面的陌生人,安静地出现在生命里,渡过一小段快乐的时光,然后离开。于是人生就有了快乐的回忆,让人可以更加勇敢。也许刚开始会对天使们的消失感到伤心或者失落,可必须相信,他们在某一个角落安静而满足地生活着……”
  “所以?”
  “所以……”我拍拍他的脑袋,“可能我就是你的守护天使哦……”
  “就你的鼻子你的眼睛,哪点像天使?乌鸦还差不多!”
  “你的眼睛有问题!我哪点不像天使?”
  “我才不要什么守护天使,我只要紫堂你在我身边。”
  “原来我在你心里比天使重要啊。”我得意地笑,得意地笑。
  “天使总有一天会飞走的吧。紫堂是不会飞走的。”
  其实,我不想做他的天使,我只想做他的幸福。
  ——以上摘自《天堂日记》六月四日
  
  一整天,紫堂都在逛游这个城市里的花店,进行考查。走在花店门口的路边时,很偶然地遇到了江皓然。
  
  “紫堂,紫堂,好久不见。”江皓然的表情好像他们十年没见了,恨不能扑上来一个热烈拥抱。
  
  “不是很久,才三四天。”紫堂板起脸纠正。说来奇怪,对这江皓然的时候,他就无法虚伪地微笑。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嘛。你买花吗?是不是打算送给我?我比较喜欢百合哦。当然了,只要是你送的花,我都喜欢,我不挑剔的……”
  
  “你不要那么自我感觉良好可不可以?谁说我要买花送你了。我只是初步看一下花店是怎么经营的,我自己也准备开一家。”
  
  “你要开花店?”江皓然的表情好像看到猪在半空中飞翔。
  
  “没错。不过跟你说了你也不懂,看你的样子也没摆弄过花,只会买花店里现成的哄女孩子。”
  
  江皓然立即抗议:“小看人!我当然养过花。”
  
  “比如?”
  
  “比如……几株仙人掌,想起来的时候浇浇水,长得很好。还有几束水都不用浇的塑料花。”
  
  紫堂无语。
  
  后来说起邢诺唯结婚的事,江皓然眉飞色舞:“这个时候应该打出字幕——三角恋爱宣告结束。情圣江皓然大获全胜!”
  
  “说得那么轻松,好像你赢得很简单。”
  
  “我本来就不怎么担心,”江皓然得意洋洋地挑眉,“打个比方来说,如果你是女的,会选我还是邢诺唯?”
  
  紫堂不知道江皓然为什么会问这么异想天开的问题,但还是老实回答。“你。”不得不承认,江皓然的确是个能给人幸福的好男人。
  
  “哈哈,果然还是我比较有魅力吧。你都这么想,小雨那边我就不用担心了……”江皓然很难得地敛起笑容,正色说,“小雨虽然没我聪明,却也不笨。邢诺唯的确是个理想的结婚对象,却不是个理想的好老公。他那种人对老婆只会宠,不会爱。嫁给他不会幸福的。”
  
  紫堂很认真地审视江皓然英俊不凡的脸。原来大孩子江皓然并不是原先想象中的那样天真稚气,人情世故,他看得比谁都清楚。
  
  江皓然忽然说:“可以的话,我也想快点和小雨结婚。”
  
  “你想结婚,是赶着两个人一起早点买房子;还是觉得现在的生活没有趣味,而对方条件不错,就结婚吧?”
  
  “紫堂,你说的理由怎么都那么勉强?我想娶小雨,是因为我很爱她,很想和她永远再一起。”
  
  “永远在一起?”紫堂笑了,笑得很美,也很悲哀。
  
  “你别笑话我。我就是这么想的。”
  
  也许永远实在太远,也许人生真的无法十全十美。可以的话,真的很想和天昊结婚,然后永远永远在一起。
  
  “紫堂,怎么不说话?难道你不想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我?我只想他在我身边,完完整整的。如果我没法好好护着他,我会把他推出去,推到能让他完完整整的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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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不知怎么说到各自的梦中情人。
  “我喜欢关之琳那样冷艳型的。冰美人。”他认真地说。
  “什么?!”原本以为他会开心地叫出紫堂的名字。真是打击!
  “没遇到你之前,我又不知道自己会喜欢男的。我的梦中情人当然是女的。”
  “哼,关之琳已被列入敬老院名单内了!”
  有了我,你竟然还对女人有兴趣,就证明你的眼睛有问题!
  “那你的梦中情人是谁?”
  “他……很别扭,很淘气,很倔强,很容易生气,很大大咧咧,很自以为是,但是很可爱……”
  “世上还有这样的女孩子啊。我认识她吗?”
  我怎么会喜欢上这个单纯到缺心眼的家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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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上摘自《天堂日记》六月五日
  
  伸手拉开窗帘的一刹那,刺眼的阳光射进紫堂的眼睛,视野里一片白晃晃。紫堂遮住眼睛,把窗帘唰地合了起来。闷热的夏天还是来了,不管是否受欢迎。
  
  一整天,紫堂在住处附近刚刚租下的花店里忙碌着,里里外外地打扫,接着是各种花盆花瓶的进货。太阳毒得让人受不了,日光晒在身上可以让皮肤发痛。紫堂满头满身的汗,时不时地用手在脸上胡乱抹一把。偶尔热得受不了,去卫生间洗洗脸,看到自己在水中的倒影,俊美的脸花成了小猫。
  
  敞开的门,有人走了进来。紫堂下意识地打量了一下访客,心跳开始不稳,背后涌出汗水。
  
  紫堂咬着牙,稍稍抬了抬下巴:“随便坐。杯子在那儿,想喝水的话自己倒吧。我很忙。”一边故意把视线转向别的地方,一边渴望着天昊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
  
  “这地方真热!”天昊打量着里里外外,灌了几口凉水以后把外套脱了下来,接着拉了张椅子自己坐下,默不作声地看着紫堂故作镇定地系上头巾继续做搬运的苦力活。
  
  夏天的风是烘热的气流,像火烧云一样燃了过来。
  
  过了很久,天昊才开口问道:“你在做什么?”
  
  “天昊好笨,当然是准备开花店啊。”
  
  天昊上下打量紫堂的装扮,忽然笑了:“这样看起来,总觉得你很熟悉,像……”
  
  紫堂心里有点甜,追问:“像什么?”
  
  “……像小时候看的《地雷战》里偷地雷的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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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昊的工作在晚上,白天时他睡觉、做家务、看动画片。
  而我和他正好相反。
  因为晚上天太黑,我不是很累的话会去接天昊下班。
  今天去接他的时候,他臭着一张脸,显然是受了委屈。
  “不高兴?那就打我出气吧。”
  他挥起手,在空中划一道弧线,再放下,然后噘起嘴。
  “没事了。”
  “真的没事了?”我问。
  “有什么好担心?我一直都很坚强的。”
  听到这两句话,从心里泛上寒冷的滋味,有点想哭。那一刻仿佛只有抱紧了他才能得到温暖。
  天昊说:“好累,走不动了。”
  我蹲下身子。“来吧,我背你。”
  他倒是一点也不客气地爬上我的背脊。
  到了家,他的手抄在兜里忍不住开始眯眼,困顿地一个哈欠接着一个哈欠。可以的话,就算给根柱子靠会儿他也可以立刻睡过去。
  “天昊,去睡吧,早饭做好了我叫醒你。”
  ——以上摘自《天堂日记》六月六日
  
  “紫堂,你变丑了。”邢诺唯冷冷地说。
  
  这阵子紫堂一直在忙花店的事情,晒得厉害,肤色明显偏暗。
  
  紫堂淡淡地微笑:“正好啊,免得抢了你这个新郎的风头。”
  
  一整天的可怕经历让紫堂第一次领悟到结个婚是件非常麻烦的事,各个方面,般般样样都要考虑到,少一样都不行。尤其是陪新娘去试衣服,实在恐怖。
  
  据说平常再恩爱的对象俩到了筹备婚礼的时候都会有磨擦的。除非新郎很爱很爱新娘,或者新郎不在乎花钱。邢诺唯显然是属于后者。他以工作忙为借口,把所有的事都推给了身为伴郎的紫堂。于是紫堂首当其冲的,要全方位、多层次、宽领域地陪她。
  
  “我看你是生活过得太滋润,给你当新郎也不希罕吧!”邢诺唯棕色的瞳仁在冰冷的镜片后面,是那么的不可接近。透明的玻璃却像极了厚厚的幕布,不露丝毫声光。
  
  一天下来,紫堂腰痛得都不能动了,走哪儿都跟个孕妇似的,用手扶着腰。邢诺唯目光咄咄,似乎认定了紫堂是前些天自己纵欲过度。
  
  “邢先生,你好像误会了……”
  
  “你不用解释。你的事和我无关!”
  
  鉴于此,紫堂比任何一个人都真诚热切地盼望着快到邢诺唯结婚的日子。那时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光荣卸任了。
  
  静下来,看到新娘郦嫣那么幸福的表情,紫堂隐隐有些嫉妒。如果记忆可以抹掉,该有多好。忘掉曾经和陆天昊的一切种种,重新认识一下生命里重要的一些人,以全新的眼光和阅历来结识他们,相识,相知,再相爱。然后拥有平凡人的幸福,娶一个贤妻,生一个活泼可爱的孩子。
  
  可惜悲伤是无法抖掉的,不像灰尘;一如记忆是粘在身体里的,无法删除,随时会被触动,遗憾和曾经的幸福交替,锥心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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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昊领了工资,我们一起去附近的二手市场买单车。
  “紫堂,家里很多东西要添,为什么一定要自行车?”
  “你每天回来的时候,天都快亮了。深更半夜走路很危险的。”
  “我又不会骑车。你给我滑板或者溜冰鞋反而实际一点。”
  “我会骑车,我去接你。”
  “紫堂真是太可爱了。紫堂是天底下最最可爱的老婆。”
  小小的房间,空空荡荡,又似乎装满了东西——在无数夜里让我们倾吐温柔之声的自制电话;看球赛动画的小破黑白电视;除了铃声哪里都响的老旧自行车。
  还有我们握在一起的手,深厚而温暖。
  ——以上摘自《天堂日记》六月七日
  
  婚礼的场景总是美得令人眩目。雪白的婚纱,害羞的新娘,娇艳的面容,绯红的双颊,润泽的朱唇。
  
  “新郎邢诺唯先生,请跟着我宣誓。我,邢诺唯,将娶郦嫣作为我法律承认的妻子,无论患病或者幸福,直到死亡让我们分离。”
  
  “我,邢诺唯,将娶紫堂作为我法律承认的妻子,无论患病或者幸福,直到死亡让我们分离。”
  
  新娘娇滴滴的脸霎时变得苍白,固定的美丽发辫的纱网和白色香水玫瑰微微发颤。观礼的人群一阵骚动。
  
  邢诺唯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惊世骇俗的错误,一向冷静的他忽然不知所措,目光下意识地看向站在附近的紫堂。
  
  紫堂只觉得一阵头皮发麻,更是无所适从。
  
  人群中让开一条缝,不知何时到来的陆天昊冲了过来,拉起紫堂就走。
  
  紫堂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呼,身后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听不见——“邢诺唯先生,请问你是否愿意娶郦嫣小姐做为你的夫人,以后不论贫穷,富有,健康,疾病,你都会守护她,爱她。”“我愿意。”“那么,请新郎新娘为彼此戴上戒指,圈住手指,象征爱永远围绕在你们周围……”
  
  街上的行人渐渐少了,紫堂愣愣地看着车窗外的景色变迁。
  
  紫堂下车的时候,发现车停在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不是我的家。麻烦你送我回家。”
  
  “紫堂,这是我的家……”
  
  在紫堂转身的瞬间,天昊踩住他斜长的影子,拉住他的手臂。
  
  “天昊,别这样……”紫堂的脑中闪过那个着急着寻找手机的女孩,“我想……我还是快点找个人结婚吧。”
  
  “你敢!”
  
  “呵呵,天昊,你知道吗?有时嘴里说再见的人往往是最不想分离的人。 ”
  
  “哦,我怎么不知道自己曾经爱上一个哲学家。”
  
  紫堂惊异地瞪大眼睛。“我以为那对你是屈辱,我以为你不会再承认的……”
  
  “那么我曾经爱上了一个自以为是的哲学家。”
  
  唇齿甜美的依存太过突然来不及反应,舌尖细致湿润地滑过嘴角,像在玩一种神秘可爱的游戏,酥酥麻麻阵阵战栗传过来,不由自主微启软弱无力的一面。
  
  天昊在瞬间换上了一种暧昧的神情,他站起来,迎着紫堂不解的眼神一把抱住。“天昊,你干什么?”紫堂也会有这么迟钝的时候,天昊心里想着,邪笑,然后不顾紫堂的挣扎,拖着他走进了卧室。
  
  “紫堂、紫堂,好想把你永远关起来!关在别人都看不到的地方。”
  
  紫堂有些害怕地往墙角退去,支撑身体重量的手臂不自觉地打着颤。“不对。”不对,不该是这样的。上一次是自己太失魂落魄,才会出现那种状况。现在自己是完全清醒的。不可以。天昊有他属于天昊的女孩,自己根本没有涉足的权利。
  
  “什么不对,不是都和以前一样吗?唯一不一样的,是我们的位置。”
  
  “天昊,放开我。”
  
  “休想!”
  
  爱上了,便是劫数。
  
  陆天昊的字典里没有后悔二字。从此跌进深渊,我陪你,一起跳万丈悬崖。
  
  天昊扳过紫堂的脸,狠狠道:“紫堂,我不会放手的。”
  
  紫堂,我不会放开你。
  
  绝对不会。
  
  紫堂紧紧地咬着下唇,看着天昊泛白的齿印说不出一句话。
  
  “不要,不要,我现在没有那种心情。”
  
  “我有就够了。”
  
  紫堂突兀地笑了,笑颜像夜色一样深邃平宁。“天昊,如果你坚持,我没意见。可是你一定不希望我们在做那种事的时候,我心里想着别人吧?”
  
  “你在想那个叫错了新娘名字的家伙?”
  
  “天昊,你在吃醋?”
  
  “哼!”
  
  笑脸自由地延展,融化了所有尖锐。如此的温柔,竟摄人心魄,一头扎进心里,不知所措。天昊把紫堂拉进怀里。
  
  “一起睡,可以吗?只是躺在一起。”软绵绵的笑意,顺从得不像是陆天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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