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晴————残血苍月

"究竟怎么了？"江蛊将一块手绢递到我的面前。
"没什么，只是......我以前从没来过这样的集会......我是太高兴了......才、才......"
"从来都......没有？"
"啊、是啊......因为、因为我家实在很苦，所以不让我去集会之类的。啊，不过现在已经没什么了。"终于控制住了自己的眼泪。
"原来是这样的吗？对了！上次你们绣桩的那种绫绡皇上看了很满意，下次的家宴皇上想邀请你去。"
"真的？那真是太荣幸了！"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进宫了。
"哥？！"顺着声音向远处望去，居然是香凝和怀！
"香凝？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来？还有，这个人是谁？！诶？怎么那么面熟？"
"她是镜花绣桩的......"
"镜花绣桩？！"怀失礼地大叫起来，"你......原来是躲在绣桩吗？难怪会说若我有心找你总会找到你的......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躲我？！"
"怎......怎么回事？"江蛊看的一头雾水。
"你......杀了寂空大师吗？"果然，怀也因为那些传言而开始怀疑我......
"啊！怪不得觉得眼熟！她是葵怜？"
"怀，你认错了，莫月是女子啊，怎么会是你哥呢？"
"现在，连你也不相信我了吗？怀？"我太傻了！在江蛊的面前这样说就等于把能进宫的机会丢了啊！
"我......我......"
"哈哈哈！是啊！你最好是怀疑我！否则那些武林人士就会找你的麻烦！是这样吧？"
"这是怎么回事？莫月？"
"莫月？你叫他莫月？！莫月只不过是一个绣娘！他就是我哥，我说过我不会认错！"
"我究竟叫什么与你有什么关系？沧焐说得没错，你是可以光宗耀祖的人，你有才又能武，更受皇上的青睐，你是前途无量啊！而我......只是个连种都不会留下的东西......呵呵！我这样的人哪里还有什么资格姓沧？你听着，从今天起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继续当你的沧少爷、驸马，我就只是一个杀了人的罪犯。"我背对着怀说完这些之后就打算离开，这里已经不能再待了，绣桩也已经被怀知道了，但我不想再看见怀......我知道自己的话又伤了他的感情......
"怜！你要去哪里？！"是莫月的声音。"我从刚才就一直在这里了......你又要走了吗？你还能去哪里？！别再离开了！"
"呵呵！是啊！我还能去哪里呢？天下之大却居然没有我能容身之地！哈哈！真是可笑！莫月，我离开以后绣桩就暂时由你接管......"
"我不要！你不能去......"
"这是命令。"我瞬间冷下声，"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
"......是，少主。"我听见单腿跪地的声音。莫月一定能不负我的期望......
"等、等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公子，是我骗了你，但这件事和其他人都没有关系，请你不要因此而舍弃镜花绣桩的布......若是还有什么不满就请直接来找我。"
"我当然会继续用绣桩的布，可那件事......"
"我说过我会谅解你的苦衷，无须解释。"
"等等！"怀突然开口了......

堂皇(4)
我想离开，可是脚却提不起来。
"我明白你经过这些年的生活后会多恨爹娘，即使你用这么冷酷的声音说着爹的名字我也可以想到是为什么......我恨我自己没有力量保护你......所以我一直都没有忘记我对你所作出的承诺......即便现在的你已经不需要我的保护了......我从来没有把你看作是爹所说的那样！你为什么不能相信我呢？！我的心情你难道还不明白吗？！我之所以会问是不是你......杀了寂空大师是因为我想亲口听你说你没有杀他......"
"这又如何？我说我没有杀他你又能怎么办？"怀能为了我和整个武林作对吗？况且清泉派又是皇家册封的教派......
"我......只要我知道真相，不管别人怎么看我都会站在你这边的！"
"怀，你太天真了......你以为就凭你一个人可以......"
"我不管！我......"
"怀！快闪开！"突然感觉到月帘的杀气，我赶忙冲过去推开怀。一道掌风自我的身体穿过，我立觉不妙，鲜血不断地涌出口，脚也像是被抽空了力气，瘫软下来。
"怜！"
"哥！"
江蛊、莫月和怀几乎同时大叫。
"是谁！快出来！"怀跑到我身边扶起我。
对街的房顶上出现了一个黑影。
"你变弱了，是因为他？"黑影指向怀，冷冷道。
"你想做什么？！别想动他！"
"杀他？我要杀他做什么？我只是奉命来了结你这叛徒的性命！当然，他是你变弱的原因，也不是没有理由杀。"
"要杀我就杀吧！"
"你别太狂妄！我决不会让你杀了他们的！"江蛊也跑到了我的身边。而莫月却只能瞪大眼睛看向我这边。她的脚像在地上生了根，挪不动半步。她不能反抗月帘......
"你要杀就冲着我来好了！别找哥的麻烦！"怀站起身刚想运功就吐出一口鲜血。
"你现在已经自身难保了还想保护你身后的人？哈哈哈！我就成全你！你们就到地府去兑现你们的什么承诺吧！"我不知道娘为什么要杀我，但我只是她的一颗棋子，她要杀我并不需要理由。可我不能让怀死！即使是用我的命来换！
我先发制人地攻击了月帘，可惜她躲闪得太快，没能击中她。
"江公子，怀看上去是中毒了，麻烦你先运功替他逼毒好吗？"
"这当然没问题，但你受了内伤，你能挡得住吗？"
"哥！你不要命了吗？！"香凝自然也珍惜江蛊的命，但她并不会武功，也只能在一旁看着。
"就是我死了也不会让怀死的！莫月！你不必对她出手，但你要保护好响凝公主！"
我的功夫很多都是月帘教我的，我不确定现在的自己是否可以胜过她。
过了几招后，事实证明若是不使出全力我就必输无疑！我硬是逼下体内的乱气使出全力才击中月帘，看来她也是受了不轻的伤才会离开。
"不行啊！他中的不知道是什么毒！我的内力根本就逼不出啊！"我想走过去给怀诊治，可是我已经一步都迈不出了，眼前的景物不断纠结，视线渐渐变得模糊......

堂皇(5)
睁开眼时，外界刺眼的光线让我看不清眼前的景象，只觉得有几张脸孔在眼前晃。
"怜！怜！你醒了？！"
"......莫月......"我勉强支起身，感觉到除了有些无力内伤基本已经痊愈了。"这是什么地方？我......睡了几天？"
"这里是珉亲王府......就是江公子的府上，你已经昏睡三天了......"
"那......怀呢？"我还记得怀是中毒了......中的毒......好象是涣心散......
"......他也在这里......"
"什么？！那他......他的伤......怎么样了？"
"说是不能完全治好，只能暂时压制住毒性，所以江公子还不让他离开，而且......"
"什么？你怎么现在说话也吞吞吐吐地了？"
"而且他说你还没醒他不会离开......"
"......是吗......"怀......
"怜！你已经醒了吗？！"突然从门口传来了江蛊的声音。我定定地看着他。
"呃......抱歉......如果你不希望我称你为怜那我就改叫你葵公子吧......"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对那晚的事无动于衷？
"其实......我的确在刚听见事实后很震惊，但是，对我而言，你究竟是谁已经不重要了。我所认识的‘莫月'是你，我所认识的‘葵怜'也一样是你。反正两者我都不讨厌，何况我和‘莫月'的交情也不浅，怎么会因为‘其实你就是葵怜'而一下就变得对你十分冷淡呢？而且......我原本就知道师父不是你杀的，根本就恨不了你啊！请你也别太在意吧......"
"......我很感谢你，但即使你觉得无所谓，江湖上的人却都会以为你是个忠歼不分的叛徒啊......"
"就那日的谈话看来如今你应该已经无处可去了吧？我希望在你找到新的去处之前能在我的府上住着，况且皇上也说过要见你的。其他的事请你不要担心。"
"啊！驸马！"远处传来了婢女的疾呼声。我下意识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只见大堂内怀俯躺在地上，香凝在一旁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皱起眉，担忧地看着怀。我走过去给怀把脉，得到的结果却是我最不想要的......
"果然......"我走到桌旁，吩咐婢女拿来文房四宝。
"怜，怎么回事？你懂得诊断吗？"
"啊！哥！你回来了！刚才怀他......"
"我知道了......"
"我只懂得诊断中毒的症状......"
"公子，东西拿来了。"
我匆匆写下了几味药，"快去取药，大火煎熬一个时辰！"
"是。"
"江公子，能否请你运功先阵住他的毒性？我现在体质太虚，待我调养两天就可以替他解毒了。"
"好！"江蛊把怀的体位移正，替他运功逼毒。
看着怀喝下药我才安心地离开大堂。江府果然是皇亲国戚的居所，举凡珍贵的药材这里都有。晚膳后，江固还特地让下人为我准备了调养身子的补品。
入夜后我却怎么也睡不着，原想到花园里散散心，却突然感到了月帘的气。
"少主请息怒！属下特此前来请罪！"我刚想叫人，她已经先一步开口了。
"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门主让我来演一出戏，让您变得无处可去，然后便可借此住进江府，这样就容易混进皇宫。属下出手过重了，请少主原谅！"
"原来......都只是她安排的......呵呵！"
"少主，请您务必在府中待着。有人来了，属下告退！"月帘一如以往的来无影去无踪。　
"怜，你身子还未调养好，怎么这么晚还不睡下？"
"我正要去睡呢，劳你操心了......"
"那里的话！你还是好好调养要紧，否则怀的毒也不好解。"
"恩，我知道......多谢！我......"
"怎么了？"
"你愿意收留我我很高兴，但是若我留下怕是日后会给你惹来不少麻烦......"
"无妨！我会尽力隐瞒你在此处......"
"这......若是你一定要留我在此......那我就只好再扮女装......"
"......虽然是有些委屈......但只要能先留住你也就只好这么办了......况且这样也方便带你入宫晋见......"
"既然你执意如此我就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那你快去歇息吧！"
江蛊一直送我到房内才放心离开。而我的眼泪却在他离开的瞬间落了下来......
江蛊是真的把我当作朋友的......而我......我为什么一直都要欺骗别人呢？为什么！

堂皇(6)
怀经过几天的治疗毒性虽是压住了，但他却无法下地行走。我的身子由于那些稀有的珍贵药材而调养得很好。虽然我不想面对怀，但我必须替怀把毒逼出体外。
"......怀......"推开门看见脸色苍白无精打采的人，心一下子抽痛起来。
"哥！你的伤好了吗？！"怀一看见我就急着想下床，我赶忙跑去扶他。
"怀，你的毒还没解，别下床，万一毒性再扩散就不好了......"
"哥......你不气我了吗？我真的不是怀疑你杀了寂空大师，我......"
"好了，我都知道，你先别说话了，在床上坐好，我运功帮你解毒。"
"哥，你既然已经无处可去，不如来我的府里吧......"
"江公子已经邀我住在珉王府了......你就和香凝在驸马住着吧......"
"是吗......"怀的眼神告诉我他在不满我的决定。
"反正相距也不远，你若是没事也可以过来......"
"话虽如此......可这毕竟是......"
"好了，还有什么事的话就等毒解了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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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在解毒痊愈后就带着香凝回驸马府去了，莫月也去了绣桩。少了香凝和莫月的拌嘴，突然觉得这王府也变得寂寞了起来......
王府的花园很大，曲折的石桥架在王府中央的翠湖上连起王府的东侧和西侧。湖上点缀着错落有致的芙蓉花，在这样的夏季开得正艳。湖中的假山做得娆有趣味，水中的倒影与之相映成趣，偶尔有些鸟儿落在山上歇息。湖的沿岸种了很多的花草，香气扑鼻，蜂蝶在其中左右徘徊。
"怜，你似乎很喜欢这个花园啊，我经常看见你在这里散心啊。"
"江公子，我只是闲来无事在这里随便逛逛......这个花园的确很美......"
"你喜欢就好，我就怕你独自在这里待着会觉得闷。我这两天又忙着进宫安排家宴的事，不常在家，若是实在闷得慌你就出去走走吧。"
"还好，我自小......便习惯了......江公子这里藏书丰富，我闲来还可以看看书，这样衣食无忧的生活别人是求都求不得的。"
"你真这样觉得就好了......我虽然很在意你过去的生活，不过看来是一段很不好的回忆......只要你现在快乐就好......"
"恩......多谢了......对了，来了这么些日子怎么没有见过珉王爷？"
"爹这些日子都在关外沙场之中......"我是第一次看见江蛊皱眉的样子，"好在过些天就回来了，爹平日最喜欢结交朋友，看见你来做客一定也会欢迎的！"伤感很快就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依旧是那一脸的笑容。
"原来如此，看来你喜欢结交的毛病也是承自你爹了，呵呵！"
"哈哈！让你见笑了！对了，明日我不必去宫中，不如一起出去给你添置一些物品吧？反正过些日子你就要进宫，总得穿戴得好些，你看如何？"
"你说的也有理......那就这样吧......"
翌日，我们在东街购置了头饰、胭脂后就去绣桩挑衣裳去了。江蛊在买发簪时居然挑了坠有月牙流絮的那款，我不禁感叹他和怀购置东西的眼光会如此相似。
"怜？！你怎么来了？！来，快进来！"
"莫月，我们只是要来挑些衣裳。"
"这样啊......那跟我过来吧......：莫月脸上的神情一下暗淡了。
"莫月......"我想说些什么，但却不知从何说起......"莫月，这些日子还好吗？"
"恩......好了，新制的衣裳就这些了。"在熟悉的库房内待着居然会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怜，我觉得这件很不错啊！"我转身看向江蛊手中的衣裳，禁不住笑了。
"若是你觉得好，那就要这件吧？"江蛊刚想拿银两，就被莫月阻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