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晴————残血苍月

"寂空大师，这个赛场的比试是不是应该算是结束了？"我害怕怀的这种眼神，我害怕怀会因此而疏远我......但让怀疏远我的话......他就可以一心一意在仕途上走下去了......我不想让怀看见我的动摇，只能故做镇定。
"......这是自然......葵少侠就请在一旁歇息，待其他几场比试结束后再进行最后的决赛吧。"他的眼中倒是没有丝毫的惊讶，反而像是确定了什么似的。
我暗自潜入怀的赛场，在旁观察的时候江蛊和香凝也来了这里。
"方才在下见到阁下的惊人武艺，甚是佩服，不知可否知会阁下大名？"
我隔着青纱看去，香凝正拉着江蛊的手，眼中闪出的光芒让我确信她的确是喜欢江蛊的。我不能回答江蛊的话，因为我一旦出声就定会被江蛊识破我的身份。
"哥！你干吗要和这种人说话啊？看他理都不理你！这么自傲！看了就让人讨厌！"
"香凝！你怎么能这样说！他武艺极高，即便自傲也有他自傲的凭借。"
"哼！"香凝嘟起嘴甩开了江蛊的手，这个举动怎么看都像是在撒娇。
"真是失礼了，小妹无知，还望阁下见谅。"江蛊却对香凝的举动置之不理。
"哥！"z
乘着他们二人纠缠的时候，我定神看了看怀的比试。人群中居然有人手持暗器！难道是要伤怀？！我转身取下香凝的披肩，用力甩出缠住了那人的手，一枚飞镖自他手中落下。
"喂！你干吗拿走我的披肩！快还来！"香凝不满的大叫。但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枚飞镖和那名男子的身上。
"真是卑鄙啊！居然用暗器！"
"真是武林中的败类啊！"y
几个中年男子开始议论纷纷，然后所有人都加入了声讨的行列。我抽回披肩重又给香凝带上。
"失礼了，公主。"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之后我就转身离开了。
"你！......"香凝的声音渐渐远去。
八场比试的结果不出所料，我和怀还有江蛊都进入了最终的决赛。但我不明白江蛊身为清泉派的弟子为何也参加了这场比试。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怀的剑法会强到能让他有机会与我对抗。我不想伤了他，一直都在闪躲。
"你别有所顾忌，好好和我比试吧！"怀的眼神直看向我，我几乎要被那样执着的眼神灼伤。我躲过怀的招数，绕到他身后点了怀的穴。
"你......"我知道怀没有学过解穴的功夫，点他的穴就是不让他受伤的最好方法。但怀并不甘心。
"葵少侠胜。"b
我解开怀的穴，意味深长地看了怀一眼。我不知道怀有没有领会我的意思，他只是继续用他有神的眼睛凝视着我。
另一场比试是江蛊货胜，我和他之间的一场比斗是无论怎样都避免不了的了。
我们双方互相行礼之后便各自退向一旁。g
"失礼了！"江蛊抽出长剑，行如游龙般地向我刺来，我一时失神险些被刺中。一个翻身到了江蛊的身后。
"阁下若此时再不拿出真功夫恐怕是赢不了在下的。"江蛊收势站定，理了理气息，又再度向我冲来。我伸手阻挡，他的剑亦刚亦柔，看来不是一般的武器。
"此剑乃水龙剑，俗话说刀剑无眼，阁下若是不拿武器可就危险了。"
说话间，只见那剑左右摆动，忽上忽下，让人捉摸不透它究竟是在什么方位。不等我缓过神，那剑就向我眼前飞速袭来。我闭上眼把头向后仰才勉强躲过了，只是那扁帽已坏。
"原来是葵兄！想不到葵兄的武艺竟如此了得！看来那日在客栈我的出手相助是多余的了。"江蛊在看见我容貌的一瞬间眼中燃起了战火。
"江兄，此话怎讲。我乃真心感激江兄那日出手助我......"
"葵兄，不必多说，我想见识一下葵兄的真功夫，不知我是否有这个荣幸？"
"江兄客气了......怎么说是见识......我当然愿意和江兄切磋武艺。"我瞥了一眼在旁观战的寂空大师和怀，无奈地笑了笑。真功夫啊......必须让自己的感情暂时先消失了......
抽出腰上的软剑，我清楚的看到剑中映出的我的脸是多么妖邪而又无情地笑着......

堂皇(2)
我习惯了从旁门进出，因此即便知道沧府已经袅无人烟我还是往旁门走去。
府里静得只听得到后院的流水声，昔日的热闹已经烟消云散，徒留蒙了厚厚一层灰的摆设以及零星的回忆......一张张脸孔自眼前闪过，一阵阵笑声自耳旁掠过，最终却只留给我无边的寂静和孤独。
后院已是一派春末夏初的热闹景象，花鸟鱼虫齐聚一堂，走向池边看进眼中的只有我单薄的身影。
"呵呵！哥！你看！你看！我抓到了！我抓到了！好漂亮！呵呵呵呵！"小小的怀手里捉着一只金色的蝴蝶向着我跑来。
"真的好漂亮啊！怀，你好厉害！"同样小小的我笑得比从此以后的任何时间还要灿烂。
"哥，你喜欢吗？喜欢的话我再去就给你抓！那里有好多漂亮的蝴蝶！"
"恩！"
"哥！哥！快来看啊！"再度跑回花丛的怀一脸兴奋地看着我，冲我招招手。我小心翼翼地过去在怀的身旁站定，却被怀一把拉坐在地上。
"哥，你看这朵花，颜色好美哦！"依着怀所指的方向看去，是一朵艳丽的野花，白色的花瓣闪耀着七彩的光芒。我也看呆了，半天说不出话。
"哥，你若是戴上这花一定很好看！"怀折下鲜花插到我的发间，顿时后院里溢满了我们的笑声。
我伸手想要触摸，可惜这两个小小的影子就那样散去了......
"怀......"怀一定会以为是我杀了寂空大师......眼角滑落两道温热的液体......"为什么......为什么......我......"为什么是我？！如果娘真的死了，如果我没有学武，如果怀什么都不知道，如果......
"呵呵......"现在才后悔吗？已经来不及了......我......不要后悔......再也不想要！
我回绣桩后的第三天，"葵怜杀了寂空大师"的流言就已经传来，我自绣桩看见一脸倦容的怀踏着沉重的步子进了驸马府。是夜，我实在在绣桩待不住了，怀的影象在我脑中挥之不去。
我自绣桩出来径直向城南郊外走去，广大的湖面倒映着墨蓝的天空，星光在湖面的涟漪中更显得梦幻。
"这......就是我......吗？"倒映的脸......拥有绝世的容颜......就是用这个身体......我就是用这个身体背叛了我自己......双脚突然一软，已经无力支撑这个沉重的身体了......
"莫月......姑娘......？"
我迟缓的回头，声音的主人已然在我的眼前。
"江公子......"我垂下双眼，不敢看他的脸。一只温热的手瞬间扶上我的脸颊。
"！江公子？"
"莫月......你......哭了？怎么了？"
"......没、没什么......到是公子......"
"啊，连你也听说了吗？"勉强露出一抹苦笑，"真是的......也不知道是谁传出的谣言......"
"谣言？"
"莫月，武林中的事情实在是太复杂了......你也许不能体会......在去师父寿宴的路上我结识了一个叫葵怜的人，他......长得和你很像，并且武艺高强，他在比武大会上取得了优胜，并且因此得以和师父切磋武艺......但当我们因为师父很久都没有自藏书阁出来而去找他的时候却发现......"
"你师父......"
"是啊......师父他已经死了，而葵怜却也不知所踪......"
"那你师父确实是他杀的？"
"......不是......师父是......自行了断的......可是......我还来不及说出事实......葵兄自此就背负上了你所听到的传闻......"
"那你去澄清不就好了？"原来江蛊知道......知道我没有杀寂空大师......
"我的师兄弟们......不让我说出实情......"江蛊的脸上充满了愧疚和自责，"葵兄一定会因此而恨我......可我真的很想与他结为至交......虽然他很冷酷，也曾查点要了我的命，但从他的眼神中我知道他的内心还没有凝结......可如果因为这件事一直这样被误解......"
"他会了解你的苦衷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他在看见那样的我后还会想要维持那段于他并无太大关系的友情，但我现在却真的想要知道那种被需要的感觉......
"谢谢你安慰我，莫月。作为回报，我带你去看一样好东西！"
"诶？"江蛊拉着我的手往湖后走，"江公子，这是要去哪里？"
"你跟我来就是了。"绕过湖，在一些杂草的后面是一个山洞的入口。由于杂草长得茂盛，洞的入口一般很难被发现。
"这里是？"
"来，进来看看吧！"江蛊眯起眼笑了笑，那表情像极了怀小的时候......我不自觉地点头便跟着进了山洞。
"啊！"一进山洞我就惊艳于里面的景象。
与山洞外的黑暗不同，洞内十分明亮，山洞的四壁栖着无数的夜光蝶。
"这里很漂亮吧？以前我一个人调皮捣蛋地从王府溜出来发现的，想不到现在还是这么漂亮，看来是没有被别人发现过！"自我遇见他以来第一次看见他笑的这么纯真，不禁呆了一下。
"莫月？"
"啊？哦，因为实在是太美了，所以......我......"
"恩......"江蛊的眼转向那些夜光蝶，若有所思的样子。
"麻烦你了，江公子，还要你把我送回绣桩。"
"别说这么客气的话，我们难道不是朋友吗？"他依旧笑得温柔。
"恩......那我进屋了，公子你也早些回府吧。"
"我知道。告辞。"
"怜，你......"一进屋就看见莫月在大堂等我。
"怎么了？"
"我第一次看见你笑......"
"！"笑......笑！是啊！我已经有多久都没有笑了？
"怜......他......知道你的秘密吗？"
"......"我摇头。若是江蛊知道我其实是男子，而且连名字都是假的，他还会像今天这样对我吗？呵呵！一定不会的！
"怜，你若是觉得这样你会开心，那就随你吧......"莫月的背影不知为何让我觉得有些凄凉。
"莫月，你别多想。我只是因为最近心情不好，所以......"
"怜，我......为什么你都不愿意看我呢？！为什么你愿意对那个你一点都不熟悉的人笑却从没有对我笑过呢？！怜！难道你看不出我对你......"
"莫月！不可以！我......只是把你当作姐姐......"看着莫月脸上流下的泪水，我有些不知所措。
"怀不一样是你的弟弟吗？为什么你可以爱他却不能爱我？你终究是个男子，怎么能和其他的男子共度一生？"
"！"是，我终究终究是个男子，怎么能和其他的男子共度一生？实在是讽刺......

堂皇(3)
转眼就到了七夕，自从那一夜我知道了莫月对我的心意我就刻意避开和莫月单独相处。我不知道自己是在怕什么......
绣桩的生意依旧红火，七月七有许多夫妇相携来绣桩买布料，一天所见全是幸福的身影。
"怀，你快进来啊！这绣桩的布可是贡品呢！只有皇室的人才能用啊！我们也买一些吧！"门外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我整个人像是突然被电到一样轻颤了一下。然而走进门的人却不是我日思夜想的人......
"大家都累了吧？今日提早歇息，若是想去七夕灯会的就去吧！"
"呵呵！是！多谢桩主！"
我挥手示意她们退下，大堂就只又剩下我和莫月。
"怜......"
"莫月姐！你怎么还不来？再不出门就要迟了！"莫月刚想说什么门后出现的人影就把莫月叫走了。
看着街上纷乱的行人，我预备关上大门回房歇息了。
"莫月！"是江蛊的声音。
"江公子？"我不知道这个时候他会来这里。
"呃......莫月......我......"
"今日是七夕，公子不和心仪的女子去赴灯会吗？"
"我......莫月......你、你......今晚......"
"......"难道他是来邀我？"我......"我对江蛊并没有那种感情，最多只是作为至交的情谊。本想拒绝他，可是......接近江蛊或许可以混进皇宫......
"莫月......你今晚......和别人有约吗？"看见江蛊一脸害羞的神色，虽然对他有些过意不去，但为了任务也只好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呵呵！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绣桩桩主，哪里会有什么人来约我......"
"那......那我可以请你和我一起去赴七夕灯会吗？"
"这......七夕灯会是有情人去的......我......"
"莫月！我......虽然和你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我好象是对你......"
"江公子......我是很高兴......只是......"
"什么？"
"只怕是高攀不起啊......"
"莫月......我......我不在乎什么身份的！"
"江公子，那今日暂且和你赴会吧......往后的事......就日后再说吧。如此可好？"
"好！"
"那公子请稍等片刻，待我更衣。"
"恩，你别着急，反正时间还早。"
我换上一席粉色的薄纱裙自楼上下来，明显江蛊的眼神是无法从我的身上移开了。
"江公子？"我走到江蛊跟前，他却还没来得及反应。
"啊，莫月......"
"怎么了？"我露出一个微笑--这样的笑脸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使用过了......
"没什么......很好看......"
"是吗？呵呵！"
"走、走吧。"
灯会上很是热闹，来来往往的都是年纪十八九到二十出头的青年男女。走马灯杂头顶和身旁掠过，人群的吵闹声此起彼伏。从出生到现在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集会，不由得兴奋起来。
"莫月，你想吃些什么吗？那里有小吃哦！"江蛊像是看出了我的兴奋，朝着我一直看着的方向走去。
"啊、恩！"紧随其后往那里跑去，不等江蛊反应过来我已经跑到了那些小吃的铺子前。这也张望那也张望地，就像个孩子一样。
"决定要吃什么了吗？"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让我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来。转过身迎来的是一张满是笑意的脸。
"......"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突然发现原来这样简单的关心也可以让我这样满足。
"没想好吗？那就每样都吃吧。"
"......谢谢。"原来他是看出了我眼中那种渴望的神情吗？
"莫月，不必跟我客气。"他伸出手拉着我一个铺子一个铺子地逛，每吃到一样小吃都会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
"今天真的很高兴！谢谢！"我真的很高兴。笑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灿烂。
"莫月？你怎么......哭了？！"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果然是湿湿的......"抱歉......我......"泪水依旧在流，但我明明是不想要哭泣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