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寇傅

"根据记载，他今年要是还活着，应该已经22岁了吧。"智时记得以前有翻过当时的记载。"没错，他年长你2岁。"冰烈若有所思。"我希望他能证实孟庭是飘枫阁的幕后指挥者，这样就能扳道那个老狐狸了。"
"没错，他摆明了是智风对付我们的。"智时恨恨的说道。
"对了，你去查查悠扬。"冰烈想知道悠扬的身份，因为在帮他料理伤口时，意外的发现他的左手手臂上有枫叶的刺青。
"悠扬？是谁？"智时还不知道其实床上躺的就是悠扬。"就是他。"冰烈指指床上昏睡的人。"你查他干什么？"智时不解。"他的左手手臂上有当时飘枫阁的孩子身上一样的枫叶刺青。想必是老板怕他们逃跑抓回来好认才刺的。"冰烈不确定到底是不是，因为刺青的颜色已经很浅了。
"你该不会是认为悠扬就是当时唯一幸存的那个孩子吧。"智时领悟了。"我还不是很确定，你去查查看再说。"冰烈又开始摆弄药材了。
"我现在就去。"智时一刻也不耽误，马上就召集探子去探听了。
"如果你是当初那个孩子，恐怕你会有危险。"冰烈担忧的看了一眼悠扬。

4
悠扬靠在窗前，轻轻推开床，任由微风吹拂着自己身上单薄的衣衫。
"你怎么站在窗前呢？会着凉的，你的伤才刚好。"冰烈连忙把手中的药材放下，帮悠扬披上衣服关上了窗。
"一直躺着会不舒服的。而且我的伤好的差不多了。"悠扬把冰烈的帮他披上的衣服拢了拢。"可是你的身体比较虚弱，伤好了也不能这么吹风。"冰烈对这点很坚持。
"可是一直闷在房间里，真的很没有意思。"悠扬转身，拉住冰烈的手。"冰烈，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什么事？"冰烈以外悠扬会拉住自己。"你可不可以给我一支笛子。"悠扬满脸的期盼。"你们不让我走，又不让我出房间，那就给我一支笛子吧。
"你会吹笛？"冰烈倒是没有想到。"我会，我四海为家，到处流浪。就是靠在街上吹笛来赚盘缠的。"悠扬脸上显出落寞。
"好，你等着，我叫人去给你拿一支来。"冰烈刚要开门，就听到了智时的声音。"去把我书房拿支玉笛拿来。""是。"下人顺从的应答。
"你的伤好了吗？"智时进门后，略微有些尴尬的问。"已经好了，冰烈说再调养一阵就好了。"悠扬其实已经不怪智时了，毕竟不全是他的错。
"那天，对不起。"智时第一次跟人低头道歉。"不要再提了好吗？忘记那件事，就当没有发生过。"悠扬的眼中闪烁着恳请。"好。"智时连忙答应。"你叫悠扬是吗？"
"是。"悠扬又换上了他的那个微笑，可是却感觉疏离。"我是智时，我交你这个朋友。"智时说着，就要上前。悠扬退开一步，躲开了智时的触碰。"悠扬一介草民怎能高攀灵王殿下。"
"悠扬？"冰烈走过去，不动声色的拍拍悠扬的背。"智时不是那种看中身份的人。"
智时尴尬的手回停在空中的手。"我交朋友不分贵贱的，只要你愿意，你就是我智时的朋友。""谢灵王。"悠扬作势要下跪。"悠扬，不用跪。"冰烈及时扶住了悠扬的身体。
智时知道悠扬对他还是有些顾忌，只能干干的看着悠扬被冰烈扶住。
"王爷，玉笛拿来了。"门口的家丁恭敬的把玉笛举过头顶。
"你下去吧。"遣退了家丁，智时把玉笛递给悠扬。"如果你愿意当我智时的朋友，这支玉笛你就拿着。不要说什么贵不贵重的话，我要的是你这个朋友。"
悠扬，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玉笛。"悠扬谢谢王爷。""叫我智时好了，冰烈也这么叫我。都是朋友，直呼名讳就可以了。"智时摆摆手，纠正悠扬的话。
"那悠扬谢谢智时了。"悠扬嘴边漾起一抹满足的微笑，抚摩着玉笛不愿放下。"去花园吹吧，披上衣服，免的着凉。"智时看出了悠扬的想法，而且不能忽视悠扬那抹满足的微笑。
"真的可以吗？"悠扬转头看着冰烈，冰烈一直都不让他出房间的。"智时都这么说了，当然可以啊。"冰烈随手帮悠扬拿了一件披风，确定悠扬不会受凉后，才出房门。
荷花池旁边的凉亭里，悠扬缓缓的吹奏着手中的玉笛。笛声清幽飘渺，确实是精通曲艺之人才可能吹奏出如此的乐章。
"智时，怎么样？"冰烈和智时站在凉亭外，没有选择打扰悠扬。"所有记录都被人毁了，应该是十年前那场火灾后没多久就毁了。现在除了当时负责查办的几人，怕是没有人知道还有一个逃过一劫的人活着。"智时无奈的摇摇头。
"有人故意毁掉了当初所有的记录？你是说所有？"冰烈皱眉。"没错，所有。"智时翻查了所有案宗，只要是关于那场火灾的，全都没有了记录。
"你说毁了这些记录的人，是要干什么？"冰烈强烈的感觉，那个人是要保护当年那个逃出升天的孩子。为了不让别人找到他，以为他也烧死在了那场火灾里。
"我不知道。而且，我发现，当年只要是插手过这件案子的官员，全部在几年中离奇死亡了。"智时想这中间一定会有什么联系，不会那么简单的。
"这么说，知道当年这件事的，现在恐怕只有你和我了。还有那个毁掉记录的人。"冰烈开始有很强烈的不安，也许解开这个迷，会牵出一些他们不能控制的事。
"没错。如果悠扬是当年的那个孩子，那么他会是个关键。"智时看向凉亭中的悠扬。
风吹动悠扬的披风，散落在肩上的头发也随风飞扬。智时心里不希望悠扬就是那个孩子，这样的悠扬，要承受多少啊？那么多年他又是怎么撑过来的？心疼无预警的袭来，智时皱起来好看的眉。
"二皇子那边怎么样了？　大皇子让人带来了口信，要我们好好注意二皇子的动向。怕是大皇子已经觉察出什么不对劲了。"冰烈拿出了智炎的信。
"智风那里，没什么动静。唯一我不了解的就是他最近经常出入青楼，他以前从来都不会去那种地方的。"智时很难理解这一点。"那就要好好查查了。"冰烈知道一定不会那么简单的。
"还有就是我发现孟庭的人似乎知道我在查当年的失踪那个孩子。"智时想到几次都在要找到头绪时意外出现的孟庭的人。"我还发现当初落飞也曾经在飘枫阁出入过。"这是智时在一位老乞丐口中得知的。老乞丐当初曾看到孟庭的轿中走出的是个小孩，问了旁人才知道那是孟庭的宝贝儿子孟落飞。不过很可惜，老乞丐只来得及说这句话，就被灭口了。
"落飞？他怎么会去那里？孟庭会放心让他去那里吗？"冰烈的眉头有紧皱了一些。"而且很巧的，他出现之后第二天那个孩子失踪了，飘枫阁也失火了。"智时知道孟落飞一定跟这有很大的关系。可是毕竟落飞跟他们是很好的朋友，虽然他爹孟庭是跟智风一条船的，但是不妨碍他们的友谊。
"看起来，他的确是个关键人物。"冰烈想着要不要直接问孟落飞。
"王爷，孟少爷来了，在大厅等着呢。"丫鬟在智时耳边小声的说。"落飞？带他来这里。"智时吩咐了丫鬟后，有些担忧的看着依然吹着玉笛的悠扬。
"落飞吗？来的正好。"冰烈还在想要不要找他，他就先来了。

5
"冰烈哥，智时。"孟落飞身着青布长衫，远远的就看到他的特大号笑脸。"落飞，怎么想到来这里了？"智时笑着看着这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人，只比自己小了那么一年呐。
"来看看你们啊。"孟落飞很自然的被凉亭里的人所吸引。"他是谁啊？我在外面听到的笛声是他吹出来的吗？"孟落飞很好奇的朝凉亭张望。
笛声突然停了下来，悠扬似乎是被打扰到了。把玉笛放下来，转身朝凉亭外看了过来。
孟落飞看到悠扬的脸时，有那么一瞬间的惊讶。好像是当年的那个让自己放走的小哥哥，会不会是他呢？
"落飞，你认识悠扬吗？"冰烈不着痕迹的问。"好象吧，我不确定。"孟落飞没有打算隐瞒。当初只是看不过爹的手下欺负那个小哥哥，就放他走了。不知道是不是面前的人，毕竟人长大了，长相也有些不同。
"冰烈，我······"悠扬从凉亭走过来。智时小心的上前搀扶着悠扬，却被悠扬小心的躲开了。"王，不。智时，玉笛还给你，谢谢。"悠扬把玉笛递给智时。"我说了送你的，在我手上也只能是一件摆设。还是让你物尽其用的好。"智时收回手，他知道即使悠扬不怪他，但是比起冰烈，身份上也比较难接受。
"悠扬，你就拿着吧。智时的好意，况且你的笛声真的很好听的。"冰烈忙出来打圆场。
"这位是？"悠扬看到了孟落飞。"他叫孟落飞，是当今宰相孟庭之子。"智时拍拍孟落飞的肩膀，"是我的朋友。""孟庭？"悠扬的身体明显因为这个名字而颤抖。
"悠扬？你怎么了？"冰烈看出了悠扬的不对劲。
"你是落飞？当年放我走的那个人？"悠扬没有理会冰烈，笔直的走向孟落飞，双手紧紧的抓着孟落飞的手。"你真的是那个小哥哥？"孟落飞记得他跟那个小哥哥说过自己的名字。
"原来你是宰相之子，呵呵。真是天意弄人，你爹杀了我爹娘。而你却救了我一命。真是笑话！"悠扬的身体抖的更厉害了。
"你说我爹杀了你爹娘？"孟落飞有些不解，他爹应该不会这么做的。
"为了权力，为了地位，为了利益。他把我家里里外外18口人就这么杀了！连襁褓中的婴儿也不放过！如果不是我娘把我护在身下，恐怕我也早就跟着我爹娘去了。"眼泪随着悠扬的诉说慢慢滴落。这么多年来，自己每每都会梦见家人惨死的情景。他只记得带头那人跟爹爹说是宰相派来的。
"悠扬！"智时眼见悠扬的身体慢慢软下来，连忙上前扶住。
"而你却救了我免于被蹂躏，当初为什么不连我也一起杀了！还要让我承受这些痛苦！"悠扬使劲捶打着智时，苍白的小脸上布满了泪痕。
"落飞，你可以告诉我当初你跟悠扬到底是怎么认识的吗？"冰烈的话把落飞从震惊中拉回来。"说来话长。"孟落飞看了一眼还在智时怀里哭泣的悠扬，叹了口气。
"那天我躲在爹的轿中，没想轿子被人抬走了。我不敢出声，就呆在轿中。直到轿子停下来，我看了一下没有人才出来的。一出轿子我就在飘枫阁门口。我很好奇，外界传说跟我爹有关的飘枫阁到底是什么样的，于是我就进去了。"孟落飞深深的吸了口起，沉淀自己的心情。当时看到的那种场景真的让他做了好久的噩梦。
"原来老乞丐看到的真的是你。"智时怀里依然拥着悠扬。悠扬已经停止了哭泣，平静的依偎在智时的怀里。
"我有我爹的令牌，进入飘枫阁自然是轻而易举之事。进去之后，我看到的就是一些曾经来过我家的达官贵人们在逗弄着身边的孩童。那些孩子最大的恐怕也只有15岁。我走上了楼，在一个没有关紧的窗口看到了一个孩子下体血肉模糊，而旁边的那个猥琐的人正拿着鞭子······"孟落飞说不下去了，当时的场景真的太残忍了。他不知道要怎么形容看到的一切。
智时感觉怀中的悠扬又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难道悠扬也有那么一段惨痛的经历？不禁加重力气，更紧的抱住悠扬。
"落飞，说不下去就不要说了。说说你是怎么看到悠扬的吧。"冰烈拍拍孟落飞的背，帮他倒了杯茶。
"好。"孟落飞喝了口茶。"我走到快接近后院的地方，看到几个大汉正在对一个瘦弱的男孩拳打脚踢。似乎是在逼迫他什么。而且我看到其中一个正是我爹曾经的护卫。我冲过去，阻止他们继续。护卫认出了我，停下了手脚。我扶起那个男孩，斥责了护卫几句，就带上那个男孩走出了飘枫阁。之后我在街上放了那个男孩，他说他将来要报恩，我就告诉他我叫落飞。之后他就走了，我没有想过他还活着，毕竟当时他身上的伤挺重的。原来悠扬就只当年那个小哥哥。"孟落飞把他所记得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那飘枫阁第二天就起火了，也许悠扬命不该绝，老天让落飞救了他。"冰烈别有深意的看了孟落飞一眼。"那为什么当时的案综全部都被毁掉了？"智时想知道的是这个。
"也许是我爹派人做的。"孟落飞记起之后的一天他无意之中听到爹说要毁掉所有一切有关飘枫阁的一切。"我偷听到我爹有派人去毁掉所有一切有关飘枫阁的一切，包括那些曾插手飘枫阁一案的官员。"
"为什么要那么做，飘枫阁只是一间娈童院而已。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呢？"智时觉得这其中一定有些原因。
"因为他密谋造反。"悠扬的声音冰冷的让人心疼。
"我爹密谋造反？"孟落飞手中的茶翻了。"不可能，那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那你们以为为什么他要那么大费周章毁掉飘枫阁？你以为你当初看到他们打我是因为我不听话吗？你错了！"悠扬的突然扯出了一个凄然的笑容，智时心疼的抱紧悠扬的身体。"我听到了你爹跟国舅的谈话。"
"贞妃娘娘的哥哥。"悠扬平静的说着，身体却轻微的颤抖着。
"智风的舅舅？"智时惊讶。冰烈也挑起了眉毛。"我爹？和国舅？"孟落飞不愿接受事实。

6
"或许我应该讲的仔细一点。"悠扬就这样紧紧的抓住智时的手臂。"我本姓司徒，11年前，我亲眼目睹家人惨死的景象。我娘拼死把我护在身下，让我免于一死。我听到为首的人杀我爹之前说，是因为我爹知道了太多他不该知道的事，宰相不得不下杀手的。他们在我家翻找了很久，却没有什么收获，之后就离开了。我扮了一天的死人，不敢出声音。身边都是我最亲密的家人。身上压着我的是最疼我的娘，还有大厅里躺在地上冰冷的爹的尸体。遍地都是血，我从后门逃出了家。"
悠扬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抓着智时的手也越来越用力。"放轻松，有我在。"智时安抚着悠扬。悠扬慢慢放松了下来。
"我听爹说过，宰相密谋造反，城中的飘枫阁就是宰相在背后支持的，只是苦无证据。我在街上做了半年的乞丐，之后故意被卖入飘枫阁。为的就是要寻找证据！很庆幸的，我在飘枫阁的半年，因为我的身体瘦弱，管事一直没有挂我的牌。就是落飞遇到我的那一天，我躲在后院的厢房后窗口偷听宰相跟国舅的谈话。我知道了他们的计划，他们要废除太子，让二皇子做皇帝。在我准备溜走之前，被发现了。他们以为我要逃跑，就把我拖到角落教训我。就在我以为我会死，终于可以见到爹娘时，落飞救了我。"悠扬顿了顿，眼睛看着孟落飞。"我跟落飞分开后，在溪边晕倒被一个农夫救起拣回了家。可是因为农夫拿不出钱医治我，结果我的身体一直都很弱。我伤好了以后，就辞别了农夫，就一直流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