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在慢慢降临,野兽们在一声咆哮之后也开始沉眠……
NO.35
山是谁?
他就是那个我在会场里见过的男人。
山认识泽的母亲吗?
认识,他们的公司在前不久刚刚合并。
他们真的只有工作上的关系吗?
是的,因为山并不喜欢老女人。
那山认识泽吗?
是的,他们应该在当初泽母亲为了拉拢山而举办的聚会上碰过面。
那山和泽又是什么关系?
……
……
山有财势吗?
是的,他多年前就继承了自家的大公司并且经营得很好。
山结婚了吗?
没有,一个被他人追奉的钻石王老五怎么会这么早结婚?
山是一个大度的人吗?
不是,所有在商场上遇到他的人都承认他没有这项美德。
山喜欢女人吗?
应该相当喜欢,他有数不清的女人。
那山喜欢男人吗?
……
……
泽的母亲有工作吗?
有,这个女人有一家她自己管理的家族公司。
泽的母亲喜欢她的工作吗?
是的,她以这份工作为荣。
泽的母亲是一个优秀的经营者吗?
是的,这个女人在商界以不择手段而闻名。
那泽的母亲爱她的儿子泽吗?
是的,所有看见过她慈爱模样的人,都可以确定她十分爱自己的儿子!
但如果把工作与泽摆在一块,那个女人会爱哪个更多一些呢?
……
……
泽母亲的公司是否经营得很好?
现在是不错,可前一段时间她的公司曾经濒临倒闭。
又是什么使泽母亲的公司咸鱼翻身的?
她找到了优秀的合作者,在他的帮助下,她的公司渡过了这个最艰险的难关。
那她的合作者又是谁?
是山。
山是否在一开始就选择了泽母亲的公司作为他公司的合作对象的?
不,精明的山又怎么会选择一个在那时快倒闭的公司作为自己的合作伙伴?
那为什么山最后却选择了泽母亲的公司?
……
……
泽是什么时候被人欺侮的?
从那些照片被公开之后。
而那些照片是在什么时候公开的?
应该在泽母亲的公司经营稳定之后。
泽为什么会被人拍到那种照片?
他是被人强迫的。
为什么有人一定要拍摄他那样的照片?
他一定是和谁有仇,有人想要对付他。
泽又为何与人结仇?
……
和什么人有仇?
……
※※f※※r※※e※※e※※
我不知道怎样才能征服一个人。
我不知道怎样才能奴役一个人。
我不知道怎样才能毁灭一个人。
更不知道怎样才能毁掉一个男人。
如果残忍地夺去一个女人的贞操就足以毁灭她的话。
那这同样可以毁灭一个男人。
如果夺走一个人他(她)珍视的所有东西、他(她)的财产、他(她)的名誉地位、他(她)的爱人、他(她)的健康、他(她)的容貌、他(她)的尊严……就可以毁掉他(她)的话。
那这同样也可以毁掉一个男人。
……
我认识一个在他们那个领域里鼎鼎大名的人。
不要问我怎么会认识他,因为我根本就没有见过他。
但我相当清楚他的嗜好,而现在我恰好有附合他挑剔口味的合适猎物。
我与他取得了联系。
不要问我怎么会有他的联系方式,更不要问我那位大人物为什么会相信我……我所做的仅仅只是顺其自然而已。
……
我并没有调查过山,我不知道他是否真的与泽有染,也不知道他是否真的是那次照片事件的幕后主谋。
但我知道如果我猜测正确的话,那山的所作所为,以及他对泽的不依不饶就只有一个原因……
……
于是我给山留了一条口信,用泽的名义和声音,不用担心会败露,因为山也同样会担心这一点……
而接下来的事情发展,则要看山的选择了。
那位“大人物”曾问我事成之后,我想得到什么。
我说我只希望在你对我提供给你的宠物感到厌烦或打算放弃他的时候,就交给他一个属名泽的,来自地狱的礼物。
我们说好在猎物落网之后,由他给我一个不为他人所知的隐密信号。
而到那时,我会邮寄给他一个包裹,在那包裹里我将会放入一把刀——那把泽曾使用过的刀。
在一切都安排好了之后,我就把那个包裹准备好了,虽然它很可能永远也不会被送出去……但最后它还是送了出去。
……
不久后,山失踪的消息就轰动了整个新闻界和商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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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傍晚,我来到了泽母家。
到她家楼下的时候,恰好有人出来,所以我只快跑了几步便轻易地进入了大楼。
在她家门口按了门铃之后,隔了许久,才听见屋内传来疲惫而急促的脚步声。门打开了,门缝间露出了泽母衰老憔悴的面容,她一向保持得大方而整齐美观的发型有些蓬乱,几缕发丝胡乱垂着,得体精致的妆容也已经卸去,显出了她干燥的肌肤和细细的皱纹。这些时日不见,泽母原本美丽明亮的眼睛下面竟也添了臃肿的眼袋和淡淡的黑眼圈。
“哦……是你。”泽母用手把住房门,很是意外地望着门外的我。
“真没想到。”她有些尴尬地笑了两声,用手指忙乱地捋了捋乱发:“请进,请进。”她松开手,敞开了门。
走进了泽母的家,那房间还是如初见时这般的冷漠和空荡,泽母快步赶到沙发前收拾起搁在上面的那床凌乱薄毯。
难道她这些天一直睡在这里?
“不好意思,一不小心就睡着了……所以……”泽母朝我抱歉得笑了笑,但那笑容是如此的虚弱与无力。
“随便坐。”她的身影消失在厨房,我一个人留在客厅,坐在那张阴冷、坚硬的沙发上,我摊开了手掌,朝着它们呵了口气,不知是我的错觉还是其他,我竟然看到了一团白色雾气——这真是一间很冷的房间,很冷,很冷。
传来了“啪嗒啪嗒”的脚步声,泽母端来了两杯速溶咖啡:“我有很久没有住在家里,没有什么东西招待,不好意思。”
……
房间里静得连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听得见,我和泽母一起品尝着那杯苦苦的咖啡——没想到速溶咖啡也会如此苦涩而难以下咽。
“你还爱他吗?”我嚼着杯沿。
“谁?”泽母看了看我。
“泽。”
“呵……”泽母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那你又恨他吗?”我问。
“谁?”泽母喝光了杯中黑色的液体,把杯子搁在了桌上。
“泽。”
“恨?”泽母不再嗤笑,她似乎连嘲笑也懒得做了。
“我就要回去了。”我放下杯子,杯中浊黑的液体还有满满一杯。
“……”泽母奇怪地望了我一眼,似乎在说:刚来就要走?
“回到中国去。”我解释道,我的眼睛一直盯着她的。
“哦……”她转过头去,垂下了眼睛。
“你其实都知道。”
“知道什么?”她的语气是如此平静。
“……”
“……”
“你一直憎恨他……就是你伤害了他。”我平淡地说。
“……”泽母看着我,她的眼神一片空白。
“因为他的父亲抛弃了你,所以你故意忽略他,你给了他最好的,但就是不给他爱……因为他是‘他’的儿子。”
“……”泽母深深地注视着我,她的眼底里隐藏着阴霾:“不,不是的……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你知道他孤独,也不愿陪伴他;你知道那个山有些奇怪的癖好,却故意把泽往他那里推;你知道泽在学校里不好过,却故意装作毫不知情;你是故意的……一切都是你故意的!”
“……”泽母看着我,不怒反笑:“我……我是爱他的!你又知道什么,知道什么!?”她喃喃道。
“是的,你当然爱他,因为他长得和他父亲非常相像……”我的脸慢慢凑近她:“不是吗?”
望着我的面孔,泽母的脸色变得通红:“你胡说什么!”
“你难道就没有在晚上,因为想念着自己的儿子而夜不能寐!?”我紧紧盯着泽母的眼睛。
“你!”泽母的脸涨得越来越红。
“没有吗?没有吗?你难道就没有想象过泽他像这样抚摩过你吗?!”我按住在沙发上试图站起来的女人,我的手掌在她身上缓慢地游移……
NO.36
女人开始挣扎,她的手脚在我的眼前用力挥舞着……
“你喜欢吗?你喜欢吗?” 我压住猛烈扭动的女人,手指潜进了她的衣襟……
女人的呼吸开始变得浑浊而粗重……
“你喜欢有个长得和你亲生儿子一模一样的男人强暴你,你喜欢这样,你喜欢这样,不是吗?!”
大滴的泪水滚出了女人的眼眶,可她的身体却在我的撩拨下不可遏制地颤抖、扭曲……
“……是你……是你亲自逼死了泽,你是一个不沾血的杀人凶手。”
女人终于失声痛哭。
“你把自己撇得很清,可你还是后悔了,你日日夜夜为泽的死而悲伤……你想如果自己死了的话就可以解脱了,但你没有那个勇气,而在那时你偶尔遇到了我……
“于是,你要报复,你想安抚泽的亡魂!你希望有人告诉你泽的死是别有原因的,于是你把我带到这里……对吗?”
“胡说……胡说……”
“或者……”我露出了恶魔般的笑容:“你别有用心?”
我的手探进了她的裙底……
手指的濡湿让我露出了邪气的微笑,我的呼吸吹着她的耳垂……
“禽兽!”
泽母的面色白得好像一张白纸,她的巴掌狠狠地抽在了我的脸上。
“啪!”的一声响起,划破了房间里所有的矜持和假相……
我的脸因为受到了重击而偏向了一边,口角有点刺痛,我伸出的舌头触到了一抹腥咸,久违地撺动令我发出了嗤笑:
“是的,我是禽兽……这点,在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你就知道了。因为禽兽总能在第一时间嗅出自己同类的气息,不是吗?”我的手缓慢而轻柔地抚弄着女人的长发。
“你把我带来,你就知道我会做许多事,你知道我会做你希望我去做的事,因为这些事也是你想做的……
“你也是一只禽兽,一只特别聪明的禽兽,一只喝着血却不沾血的禽兽。”我舔着她的耳垂,发觉她颤抖得厉害。
女人斜着被灰暗覆盖着眼睛,望着我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你想说什么?”我仔细地理着女人额前的乱发:“你想说他们都罪有应得,你想说他们倒霉都因为自己活该?
“是的!他们确实都罪有应得,他们倒霉都是活该,可是——你呢?”
我揪着女人头发的手越收越紧,她的头慢慢离开了沙发,但她似乎一无所觉,只是睁着她瞪得大大的眼睛怔怔地注视着我。
“如果每个人都必须为自己所做的亏心事负责,都必须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那你呢?!”
我摇晃着手臂,而女人的头也跟着不断地摇动:“你又做过什么呢?”
女人苍白的脸色变得一片灰暗,她的眼神是如此空洞,原本死死撰着我的手指也无力地松开,她嘴唇剧烈地颤抖着却没有吐出任何字句……
“你又做过什么呢?!你这个温柔的慈母又做过什么呢?——是给泽冰冷的墓穴里铺上温暖、舒适地床铺呢?还是每天抚摩着死人的墓碑说自己爱他!或者随便找个人替他复仇!?”
“呜……”女人的双手捂住了脸庞,我看到大滴晶莹的泪水从她的指缝间淌了出来。
“需要吗?需要吗?”我的声音变得无力:“——死人不需要这些,泽也不需要这些……”
“……”女人的肩膀在不住地抖动。
“需要这些的……只有你,还有我!” 我的手指从这个衣衫不整的女人身上抽开:“现在,你的目的达成了,我的任务也完成了,你又觉得快乐吗?你真的就获得解脱了?”
“……”女人的手指发着抖。
“不管你做什么,有些东西失去了,就永远也不能回来。”我放开了蜷缩成一团的女人,慢慢地退入黑暗:“其实每个人的心里都沉眠着一只野兽,只是我们的,从来都没有沉眠过……”
女人仍在微弱地啜泣。
我轻声对她说:“泽并不恨你,他也从没有憎恨过任何人,他不会因为他们去死,也不会因为你去死……”
“……”女人的手掌离开了自己的脸庞,我瞧见她指缝间通红、苍老而疲惫的眼睛。
“不需要惩罚。不需要报复。不需要。”我露出了微笑,而泽的母亲笔直地注视着我:“只需要怀念……和……爱他……”
“泽是世界上最温柔、也是最残忍的杀手……他给我们留下了最折磨人的秘密……”我发觉自己的嘴唇在微微地颤抖着:“——他死亡的原因……”
“一个永远的秘密……”最后我用连自己也无法听见的声音喃喃道:“也是,一个……最甜蜜的秘密……”
女人的头垂了下去,她的眼泪仍然不断地从眼眶中涌出。
“永别了。”我说:“禽兽也有睡去的时候。”
我看着她,把女人给我多余的钱,小心地放在她的茶几上。
“永别了。”
然后,我走出房间,关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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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寒冷的日子,并不是回到京都高中的美好时节。
校园里相当空旷而寂静,走在通向教学楼的走道上,我发觉自己的心情竟然和这个学校一样寂静而空旷。
下课铃声长长地划破凝滞的空气,我站在泽教室门口的时候,正遇上了下课走出教室的方,他有些痴呆地望着我,对我的突然出现,就像对我的突然消失一样,而感到无法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