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师万万岁————killer

人物：

榭筝：天下第一法师
舜：尧帝的权臣兼女婿
娥皇、女英：尧之女，舜之妻
丹朱：尧之子
禹：舜的臣子
灵子：榭筝的下级妖魔
射羽、玄鹿：舜的下级妖魔
尧：人界之王
烈尧、品岩、牧天：妖魔王

第一幕

场景：
涿鹿附近的荒野。河水干涸，草木枯萎，地面龟裂，布满动物尸骸。天上有十个太阳，强烈的阳光不断地
照射着人界。舜、娥皇、女英、丹朱牵着马，蹒跚地走着。四个人都面黄肌瘦，衣服肮脏破烂。

娥：舜，马不行了，把它们杀了，血可以让我们撑久一点。

女：（干哑着嗓子，带着哭音）不行！它们是我一手养大的！

舜：你还有心情替马担心？

丹：没有必要杀马。叫你的妖魔再变点水来喝就行了，不然你变也可以，你不是魔法师吗？

舜：射羽和玄鹿刚才和那个妖魔打斗，已经耗尽了力气，短时间不能施法。至于我，变水是高级魔法，我
还没那个能耐。

丹：要说你能力不够，我是一点也不怀疑。

女：喂！

舜：我非常感激你对我的信任。

娥：好不容易快到涿鹿了，大伙别起哄好吗？

丹：是快到了，然后呢？怎么找榭筝？我们连到底有没有这个人都不知道！

舜：我发誓，一定有。他是魔法师中境界最高的人，很多咒文魔法都是他传下来的。

丹：那是三百年前的事了！

舜：他还活着。六十年前大地震的时候他也曾出现，救了很多人。

丹：哟，你看到了？

女：你烦不烦？同样的话从上路讲到现在。

丹：我忍不住。他把我们从平阳拖到这里，来找一个传说中三百年前的人，一路上没得吃没得睡还被妖魔
追杀，我觉得我像个呆子！有人能活三百年吗？就算有，三百岁的老头又能做什么？

（灵子凭空出现，狠狠打了丹朱一个耳光。她的外表完全像是人类的少女，只是长了一对尖耳。）

灵：不准说我主人坏话！

女：（惊惶）妖魔！妖魔又来了！

舜：（拉住她）别怕！（对灵子）你是榭筝的妖魔吗？

灵：难不成是你的吗？你们好大胆，随便闯进我主人的地盘，还批评他，存心找死！

丹：这么说真有这个人？

灵：废话！

（舜走上前向她行礼。）

舜：对不起，我们几个孤陋寡闻，冒犯了法师，还请见谅。但是．．

灵：别但是了，快滚吧！

舜：我们有急事要见法师！

灵：什么急事？尧帝被抓走了，想请法师把他弄回来，是不是？十个太阳太热了，要法师想想办法是不是
？

舜：你知道？

灵：我怎么不知道？这种事我见得还不多吗？你们这些人，有好处时从来不会找法师，一出差错就来烦他
，看他老实好欺负吗？自己的事自己解决吧，法师才没空跟你们缠。

丹：这话不对。我父亲是人界之王，他出了事情，法师怎么能袖手旁观？况且解决太阳的事也是全天下的
事，每个人都有责任啊！

灵：每个来找他的人都说是全天下的事，结果每次都变成他一个人的事。少来这套！

娥：何必这么武断？只要法师帮了我们的忙父亲一定会重重谢他的。

灵：谢他？你们配吗？如果榭筝有那个心，哪还轮得到什么尧帝当天子？况且尧帝自己的命都快不保了，
还在这说什么大话！

舜：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事态紧急，我求你．．

灵：我警告你，我现在很烦。法师叫我不可伤人，你可别逼我动手。

舜：（握紧拳头）是吗？那我也只好逼你帮忙了。

（念动咒文，向灵子击出两记火焰，灵子轻轻一抬手就挡住了。）

灵：（冷笑）太差了吧？我来教教你什么叫真本事！

（变出一尾四头的巨蛇，向众人冲去，四张嘴分别扑向四人。众人转身逃跑，舜和丹朱跑前面，娥皇稍稍
落后，女英最后。）

娥：女英快点！

（伸手拉女英，但用力过猛，反使女英跌倒。女英大叫一声，还来不及爬起来，就被巨蛇拖走了。）

丹：糟了！

（灵子捉住女英。）

灵：想见榭筝，先从我手上把她抢回去吧。只不过呢，一辈子都不可能！

（消失。）

娥：（尖叫）女英！女英！不要啊！

舜：娥皇，冷静点！

娥：（哭）女英她．．（伸手猛摇舜）舜，你快去救她，快去救她呀！

舜：我．．（长长吸了一口气）我会派射羽和玄鹿去追踪，不过眼前我们还是先去涿鹿吧。

丹：好主意，让那个妖女再盛大欢迎我们一次。

舜：总不能这样就折回去吧。

娥：不行！要是我们再往前进，那个妖魔一定会杀了女英的！

舜：我们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不是吗？再说，总得见着了榭筝，才能把女英要回来呀。

娥：可是．．

舜：妳不要太担心，女英身上有护身石，一时应该不会有事。

娥：什么护身石？

舜：一块五彩的石头，我跟她一起捡到的；我在上面施了法术给她作护身符，总该有点用吧。

丹：现在人人自身难保，那块石子就算没用也没法子了。走吧，别待在这儿等死。

娥：（无力地点头）好。

（两人扶着娥皇离去。）

（不久，女英和一个年约二十的少年一起走回来。少年长得非常俊美，肌肤雪白，接近透明，有如雪雕成
一般。一头接近淡蓝的银发，长及腰际。眼睛是冷冽的冰蓝色，清澈如山泉。穿着灰色长衫，袖长至手肘
，左手手腕以下包着布条，只露出手指，带着一根金属手杖。他面无表情地走在前面，女英紧张地跟在他
后头约二步距离。）

女：（开口搭话）请问你的大名是？

少：（头也不回）你不需要知道。

女：（不安）你是魔法师吗？

（少年没有回答。）

女：我想你一定很强，否则就没办法救我了，可惜我从头昏迷到尾，没看见你打退那妖魔的样子。

少：（指着前方）是那个有四匹死马的地方吧？

（女英吃了一惊，冲上前去，看见只剩马尸，不禁手足无措。）

女：糟糕，他们走了！

少：看得出来。

女：（坐倒在地）居然．．丢下我不管．．真是．．

少：（自言自语）她到底是怎么被养大的啊？

女：（失神）怎么办？怎么办？

少：你已经回到原地了，我走了。

女：（跳起来）你要走？

少：我答应送你回原地，现在送到了，为什么不走？

女：（哭）拜托你，再送我一程，带我去找舜哥哥，求求你！

少：（冷冷地）我救你一命，已经很大方了，你还得寸进尺？天下这么大，我上哪儿找你丈夫去？

女：他们一定是去涿鹿了，你带我去找他们，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求求你，不要丢下我！

少：我跟你白耗了这么久，你又报答了我什么？有诚意的话，现在就给我谢礼。

女：我现在这么落魄，哪来的谢礼给你？

少：你衣袋里有颗五彩石头吧？就给我那个好了。

女：（惊慌）不行！那是舜哥哥给我的护身石，我绝不给人，死也不给！

少：那你就留在这里，让护身石保护你吧，我失陪了。

女：发发慈悲吧！

少：公主殿下，现在年月不好，不适合发慈悲。

女：我会死在这里啊！

少：那就死啊！

女：什么？

少：或者，我来让你死得干脆点吧？

女：（恐慌）别开玩笑。

少：（从手杖中抽出剑来）我可没有。

女：（后退）你刚刚才救了我，现在却要杀我？

少：带着你只会拖累我，留你一个人等死我又于心不忍，只好帮你早早解脱了。

女：你这恶魔！

少：刚刚你还把我捧成天上的神仙，现在骂我恶魔，看来我不管要成仙成魔，都得要先看女英殿下的脸色
哪。

女：你胡乱杀人，不是恶魔是什么？

少：尧帝每年祭天也要杀人，那尧帝也是恶魔了？

女：（怒）你不要随便侮辱我父王！他是不得已的，祭天一定要供品啊。

少：那王室的人从来都不用当供品，想必也是不得已的啰！

女：疯子！救人一命让人感激你一辈子不好吗，偏要当恶人！

少：省省吧，我最怕让人感激了。想当年我拚死下水救了个姑娘上岸，那女人感激我感激到整天黏着我纠
缠不清，我拜托她放我一马，她居然说：「你要是没办法负责我以后的人生，一开始就不该救我！」
原来这种东西就叫做「感激」，嘿嘿，不要也罢。

女：就因为这样，所以从此你性情大变，再也不帮助任何人？

少：没那么夸张。我只是告诉你，我做事全看心情，什么人情义理的臭规矩，都当它放屁。

女：那跟妖魔有什么差别！

少：妖魔有什么不好？要是他们喜欢你，就会一辈子对你忠心耿耿供你差遣，又比家畜能干一百倍，好用
得不得了。你老公手下那两只难道不是这样吗？

女：是没错，但是妖魔不喜欢你的时候呢？而且只有魔法师能跟妖魔打交道，多少平民百姓一辈子没见过
妖魔，莫名其妙就被杀了，这样公平吗？

少：（自言自语）要说公平就伤感情了。

女：你这人真是莫名其妙！身为人类居然帮妖魔说话，你不怕哪天换你被妖魔杀了吗？

少：死是早晚的事，有什么好怕？

女：每个人都怕死啊！

少：（冷冷地）要打赌吗？

（女英被他的眼神震住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少：这样吧，你告诉我你不该死的理由，说得好我就饶你一命。别再跟我说人都会怕死，我不吃这套。

女：（不知所措，拼命地想）我．．我父王被妖魔捉去，我要去救他。

少：凭你是救不出他的。换一个。

女：我死了舜哥哥会伤心。

少：舜伤心不了两天的，他身边不缺你一个。这理由太烂。

女：（支支吾吾半天）我．．我．．（冲口说出）我不甘心这样被我姐姐害死！

少：被你姐姐害死？

女：（大声）没错！刚才她根本就是故意害我跌倒的。一定就是她叫舜哥哥跟丹朱丢下我不管的，那个妖
婆！

少：这样说你姐姐？

女：我可没冤枉她，她的恶形恶状我最清楚。

少：愿闻其详。

女：她最看不惯我跟舜哥哥单独在一起，每次我们说不到两句话，她就一定要中途插进来打断，要是真的
不便介入，就躲在一边偷窥。

（少年噗的一声，哈哈大笑起来，他笑了很久，让女英十分尴尬）

女：（走上前用力摇他）喂，别笑了！

少：（一时止不住笑）别摇，我手上拿着剑。请继续。

女：舜哥哥给我护身石的事，她也全看在眼里。她当然受不了舜给我东西没给她，就向我讨。我死也不肯
给，她就拚命找我麻烦。后来我把我最喜欢的镯子给她叫她放了我，她当场就把镯子摔得粉碎。

少：真泼辣。你不会去跟尧帝或舜告状啊？

女：不可以，我父王反而会骂我不端庄温柔，争风吃醋让丈夫为难更是不应该。

少：你还是换个男人吧。

女：胡说！

少：跟别人共享丈夫很累的。

女：我习惯了。况且就算没有娥皇，舜哥哥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以前在历山，左邻右舍一有事就跑来找他
帮忙，他整天都在为别人奔波出力，也没多少时间陪我。

少：他现在不是住在宫里？那不是正好？

女：（怔怔地想了一会，想得入神）那个时候，虽然每天要耕田，要做一大堆事情，但是我一点都不觉得
辛苦。因为我们是同心协力在努力，所以每天都很快乐。就算不能整天在一起，光是一个眼神，我就
能知道他在关心我，一点也不会寂寞。

少：那你是觉得现在很寂寞？

女：（用力摇头）才不是！我只是．．很想回到那个时候．．

少：（收剑入鞘）不可能。就算你搬回历山去住，那段时间也不会倒回来。别想了。

女：你不杀我了？

少：（笑）你就回去跟你姐姐好好算帐吧，要是挂在这里一定会死不瞑目的。我可不想被怨灵缠上。

（女英怔怔回望着他，她一生从来不曾见过这样的人，一举一动变幻莫测，让人无法捉摸，任性可比妖魔
，却没有妖魔的暴戾残忍之气。 还有脱俗离尘的美貌，让人如沐春风，完全忘了身边的燠热。）

女：（一时忘形）你的眼睛好美啊。

（少年立刻转开头，不与她目光相对。）

女：（想化解尴尬）我跟你说，你不要太生那个落水的女孩的气，像你这样的长相，很多女孩都会．．（
住口）

（少年苦笑一声。这时天上传来鸟鸣，少年抬头。）

少：这种天气还会有鸟。

女：（跳起来）是射羽！它来找我了！舜哥哥他们应该很快就会来了。

少：是吗？那我走了。

女：要走了？你再多待一会，让他们向你道谢嘛。

少：早说过我最受不了这种东西。（解下水壶交给女英）这给你，他们可能还要一会才到。

女：可是．．

少：没下毒。

女：不是，没有水你怎么办？

少：我死不了。

女：（取出五彩石）这个．．

少：免了。你当我真希罕这种小东西啊？

女：你是好人。

少：话别说得太早。

女：（把石子放进他手里）我一直很希望．．能有个人陪我聊天，像你这样---不过那把剑例外。（少年
笑，女英迟疑了一下，在他脸颊上轻轻一吻）希望以后有缘再见。

（少年跳上山崖，走了。女英坐下来等待。不久，舜、丹朱、娥皇折回，娥皇向女英飞奔而来。）

娥：女英！女英！

女：姐姐！

（两女相拥而泣，舜和丹朱在旁微笑。）

娥：太好了，你没事，我好担心。

（灵子再度出现，众人大惊。）

丹：（拔剑）妖怪！这回换我来对付你！

舜：丹朱！

灵：（冷冷地）法师要见你们，跟我来。

（四人十分惊奇，丹朱收剑，众人随灵子离开。）

第二幕

场景：
榭筝的居处，是一个大山洞，内部有许多石室，以甬道相连。所有石室的通道都通往大厅。大厅正对着入
口，隔一层山壁即是户外，长着一棵枯树。大厅内除了一把椅子，空无一物。舜等人站在大厅堂下等待。
灵子由内室走出，站在椅旁。

灵：法师来了。

（榭筝走出来。他是个秃子，肤色惨白没半分血色；体格枯瘦，好像全身血肉都干掉了一样。整张脸皱得
吓人，从脖子到头顶，没半寸肌肤是平坦的。眼窝深凹，像两个黑洞，几乎看不见眼睛。他穿着黑色长袍
，袖子长至膝盖，拄着法杖，蹒跚地走到椅子坐下。众人看见他的长相，均是目瞪口呆。）

丹：（低声）老天．．

灵：法师，尧帝的家人已经带到了。

榭：喝，一个比一个丑。

娥：（低声对女英）让他嫌丑，我们真是不用活了。

舜：（上前一步）法师，我等久仰了。在下是舜，请恕我失礼。（说着便朝榭筝发出一记火焰，不料火焰
到榭筝面前就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灵：（怒）你不想活了！

榭：倒也不是。他们千辛万苦来找榭筝，总得确定一下找到的是不是真货吧？万一碰到假货，岂不是太冤
了吗？

舜：是，真是对不起。

榭：不过，你们还是该死。

（灵子立刻一记火焰射出，把众人困在火海中。）

榭：谁要你多手？我只说「该死」，又没说真要他们死。（右手一挥，火焰熄灭。）奉劝你们，要就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