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师万万岁————killer

舜：那要由法师您来决定。

榭：你是表现得不错，但我才刚认识你，还看不出你够不够格。

舜：那就请您尽管考验我吧。

榭：我的考验可是很严格的。

舜：正合我意。

榭：走着膲。我会帮你，但是一旦我认为你不值得我帮，我会立刻收手，而且会让你非常后悔来找我。

舜：法师，如果我合格了，能教我长生不死之术吗？（榭筝回头看他）会被时间打倒的人就不是强者了，
不是吗？

榭：（凝视他许久）你说干柴跟湿柴哪个好？

舜：（略感奇怪）当然是干柴，湿柴不能生火。

榭：没错。干柴平常毫不起眼，一旦着了火就会完全燃烧，发光发热，火熄了就灰飞烟灭，不留一丝痕迹
。湿柴就差多了，它烧不起来，顶多只会干冒烟，然后莫名其妙地衰竭。（右手搭在树上）最可恶的
是这个东西，它早就死了，不会发芽也不会结果，硬得像石头，也不能当柴烧。而它居然还在这里！
几百年了，一直站在这里碍眼。

（手上一使劲，枯树立刻炸裂，化为细粉，一时间烟尘四散。）

舜：没错，挡路的东西就要毁掉。

（女英上。）

女：舜哥哥！

舜：（迎上去）女英，刚才法师已经答应帮忙了。

女：（喜）真的？谢谢法师！

榭：（不看她）你们明天回平阳，我先去找羿聊聊天。

女：是。咦，那棵枯树怎么不见了？

榭：毁掉了。

女：毁掉了？为什么？

榭：不行吗？

女：不，不是，我只是觉得那棵树很美．．．

榭：那种美一点意义也没有。你该看看刚才的情况，那才叫做美。

舜：没错，女英。力量才是真正的美。

（榭筝摊开右掌，朝舜吹了口气，原本握在手中的灰烬立刻扬起，呛得舜咳个不停。）

榭：那棵树会感激我，如果它懂得什么叫感激的话。

（离去。留下舜和女英面面相觑。）

第三幕

场景：
仍是一片焦土，不远处可看见王宫。灰衣少年躺在地上，仰望天空。娥皇上，站在一旁看他。

娥：〈自言自语〉又是他。〈走近〉早安！

少：〈不动〉又来了。早跟你说我不是可疑的人。

娥：这应该由我判断吧？我父王才刚逃出虎口，做女儿的当然要更注意王宫周围的安全，免得他再受惊吓
。

少：要是怀疑我就派人把我抓起来，别三天两头烦人。

娥：〈摇头〉我再怎么笨，也不会笨到以为我手下那群饭桶得敌得过你。

少：你怎么知道？说不定你的手下一人吹一口气，我就给吹走了呢。

娥：〈微笑〉你以为我只是闲着没事干，盯着你瞎看吗？我可是用心在看。光凭我这几天的观察，你的来
历我就可以猜出七八分。

少：〈冷笑〉想不到娥皇公主还有这种本事，那就请你指教一下。

娥：先从简单的开始。首先，你是个魔法师，而且不是本地人。显然你四处流浪已经很久了，可能从来不
会在同一个地方待上一个月。

少：半个月。

娥：哦。

少：继续。

娥：你混得很不错，出来流浪也是为了修练，绝不是被流放或无家可归。

少：说得跟真的一样，理由呢？

娥：在这种时候，连我父王都没几件干净衣服，你的衣服新的像刚做出来一样，而且手脸头发洗得干干净
净，这只有超强的魔法师才办得到。在外行走的人还这么细皮白肉，可见家里环境不错。你走路轻快
稳健，一定是习惯走远路。而且你随时保持警戒，睡觉也是浅睡，可见是见过世面的人。不过，你跟
那种被迫流浪的人不同。那种人不但个个面黄肌瘦，表情一定是凄凄惨惨的，你却没那种表情。

少：那我是什么表情？

娥：厌倦的表情。

少：佩服，佩服！娥皇公主挖人隐私的功夫果然是天下第一。

娥：不能怪我。谁叫你自己那么招摇，为什么要在王宫周围闲晃？为什么没有妖魔跟着？我现在正闷得发
慌，看到你这样的奇人，多瞄你两眼，应该不犯法吧？

少：你不怕你老公看见你跟陌生男人搭讪？

娥：舜信得过我。况且他也没空去吃那个闲醋。

少：哎呀，你好像跟你妹子一样哀怨呢。

娥：你认识我妹妹？〈冷笑〉哦，原来你是来找她的？

少：凭你的法眼，你应该比我清楚。

娥：〈仔细回想这几天的情况，摇了摇头〉我想不是。不过我就更不明白了，我妹妹乖得很，从不跟不认
识的人说话，你又怎么会认识她？

少：这也没什么大不了，我在涿鹿救了她一命，她送了我一颗五彩石子，挺漂亮的。

娥：真的？〈自言自语〉原来如此，那个女人！

少：怎么，我不能救她吗？

娥：不是。难怪她这几天怪里怪气，不是坐着发呆，就是踱来踱去。想必是石子送人了，心里不安的缘故
。

少：石子有什么了不起？我玩一玩就扔了。

娥：〈吃了一惊〉你怎么这样？她一定是很喜欢你才送你的啊？

少：谁要她喜欢啊？她既然送给我，就是我的东西，我爱扔便扔，你管得着吗？

娥：无情的人。

少：人心随时会变，情又有什么用？就算她今天喜欢我，难保明天不会当我是路边的石头。你也一样，你
敢保证，你到死都只爱舜吗？除非你明天就死，否则你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变心吧？

娥：我不需要保证。我今天喜欢舜，我全心全意待他，要是明天喜欢别人，我也全心全意待那个人，再有
别人也一样。这样有什么不好？

少：你会累死。

娥：这样活着才有趣啊。

少：我倒想看看，万一哪天换你被舜抛弃，你还会不会觉得有趣。

娥：到时再说吧。我可不想变成事情还没发生，就满口「情有什么用」的胆小鬼。

少：〈沉下脸〉你在说谁？

娥：〈笑〉你又何必在乎我说了什么呢？对了，舜正在征召魔法师来平阳，一起对抗妖魔，你有没有兴趣
参加？

少：你看我像奋勇救国的人吗？

娥：我只是想你或许有兴趣看看热闹而已，六十年一次呢。

少：不稀罕。

娥：我可是等很久了。

少：那当然，事成你就是皇后了。〈娥皇脸一沉〉哎哟，不好，我知道得太多，娥皇殿下不高兴了。接下
来不晓得要用什么办法对付我哪。

娥：办法当然有，希望用不上。后会有期。

〈离去。少年待她走远，也起身往反方向离开。不久，舜和榭筝上。〉

榭：有没有好好巴结你岳父？

舜：当然。不过王位不会全靠巴结就到手的。

榭：没错。

舜：接下来就是要召集全天下的魔法师。

榭：用谁的名义？

舜：自然是由尧帝，不过由我统领。

榭：你？你凭什指挥全天下的魔法师？在魔法师中你还不算顶尖的吧？

舜：〈沈思〉不错。愈高明的魔法师愈不轻易服人的。就算肯来，也一定会争首领的位置争得头破血流。
要他们听您的还有可能，至于我，恐怕没人要理。

榭：怎样才能让他们心甘情愿地听你号令呢？

舜：从前我在历山的时候，当地人都跑来归附我，因为他们认为我有神明帮助．．

榭：其实只是两个下级妖魔。

舜：那么，现在也得让天下人认为我是神选中的人。

榭：正是。你平常名声不坏，现在更要加把劲，让每个人都知道你是多么忠义仁孝，再加上一些「神迹」
。

舜：神迹？

榭：简单的我还可以弄几个出来。

舜：当然神迹也要包括让不服的人神奇消失。

榭：这只是刚开始。等到每个人都把你当成神之后，他们会自动把反对你的人消灭掉。

舜：要让他们心甘情愿为我下地狱．．

榭：你有自信吗？

舜：〈肯定〉有！

榭：很好。不过人类的战力还是太差，我本人只能跟羿打成平手，要是遇到妖魔王或一群上级妖魔就不行
了。其它人更不用说。现在还得设法减少敌人。

舜：羿真的会帮助我们吗？他把尧帝放回来已经很给面子了，现在要他帮我们作战，我怕．．

榭：会。反正他没有王可伺候，闲着也是闲着。如果能再说服一个妖魔王站在我们这边，或至少保持中立
，情况会好很多。

舜：说服妖魔王．．这可能吗？

榭：试试看才知道。妖魔王之中，只有品岩还肯给我点面子，我写封信给他，请他不要出手。不过，光凭
我的面子只怕不够力，还得送个大礼。弄个长得美的人给他当玩具，他一定很开心。

舜：就这样？这么大的事送个玩具就算了？

榭：废话，妖魔就是为了好玩才闹人界的啊。

舜：那要送谁去？

榭：女英。

舜：〈大叫〉什么？

榭：礼物要贵重才有诚意，尤其是给王的礼物。

舜：你要我把我的妻子送给妖魔玩弄？

榭：怎么？有损你颜面？

舜：她跟我同甘共苦了这么久，我怎么做得出这种事？

榭：连这点小情小爱都割舍不了，你还想取天下？

舜：可是…

榭：我说明白一点好了，你不需要女英。她的确很美，很温柔，但是太感情用事，留着她只会给你添麻烦
，应该趁她还有利用价值的时候送走。娥皇才是你最好的妻子，冷静聪明，只会支持你，不会操纵你
。你只需要这个女人，也只能有这个女人；贪恋女色的人没资格当王。

舜：他们会怎么对女英？

榭：很难说，看妖魔王的心情。我记得品岩好像有几个手下爱吃人肉…

舜：〈痛苦〉天哪！〈停顿〉尧帝不会同意的，还有丹朱、娥皇…

榭：谁叫你说那么白？只要说派她去送信就行了。我会在信上跟品岩说清楚的。

舜：就怕女英不肯去。

榭：笑话，她可是你的妻子，妻子为丈夫赴汤蹈火是应该的。

舜：〈苦笑〉好极了，我就这么跟她说。

榭：如果牺牲女应让你这么不愉快的话，不妨顺便做些让你会开心的事。

舜：顺手把丹朱除掉？

〈榭筝不答，但舜了解他的意思。舜离去后，榭筝坐在地上，背靠着石头闭目养神。灵子上，走到榭筝身
边，伸手欲碰他。〉

榭：〈睁开眼〉我醒着。

灵：〈慌张〉喔，打扰了。

榭：算了，你哪天不打扰我。先别走，帮我拿个主意。

灵：什么主意？

榭：你说说看，是派个美男子去陪丹朱的夫人呢？还是送个美女给丹朱？再不然就是让丹朱缺手断腿，或
是把夫人变成丑八怪？让夫妻翻脸的方法太多了，你说是不是？〈灵子不语〉我问羿，他居然说念个
咒就好了。我说这些上级妖魔是怎么搞的！只晓得求快，一点情趣都不懂，难怪整天喊无聊。我可不
能这么没水平。

灵：你真的会这么做？

榭：当然，为什么不做？

灵：你不是最恨妖魔玩弄人类吗？

榭：所以我自己动手。

灵：妖魔玩弄人类是为了有趣，你是为什么？

榭：为了提神。不觉得我最近清醒的时间比较长吗？以前眼睛一闭就会睡着。还有，为了学习。想想看，
骨肉相残，夫妻反目，多么发人深省啊！

灵：〈悲伤〉拜托你，我们走吧！去哪儿都行，就是别再淌这趟浑水了。

榭：开玩笑，我正在兴头上呢。

灵：可是我不喜欢你这样子！我认识的你不会这样！

榭：你认识的我是怎样呢？

灵：就是你以前的样子啊。温柔又善良，总是努力救济世人。

榭：奇怪了，你不是老叫我少管闲事吗？

灵：我是怕你心肠太好会吃亏，但那才是真正的你呀。

榭：所谓的真假是你们妖魔的事，和人类无关。今天的事实，到明天就会变成虚言。温柔善良到头来只会
招人欺负；救人只是给妖魔添玩具，根本是白费功夫。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没用的。如果不喜欢
我这样子，就尽管走吧！

灵：我怎么能走？我是你的妖魔啊！

榭：是你自己要跟着我的，我可没承认你。我根本不需要妖魔，我最讨厌妖魔！

灵：骗人！

榭：哈！

灵：你就只会骗人！什么「过去的事不要再提」，那你为什么要住涿鹿？为什么还要跟羿来往？为什么手
上要戴那东西？〈她脚边的地面突然炸裂，灵子惊叫一声，跌坐在地上。榭筝冷然看着她。〉

榭：你话太多了，太长舌就要教训。

〈灵子惊怒未歇，放声哭了起来。榭筝伸手过去拭去她的泪水，端详着自己的手指。〉

榭：你来这世上多少年了，灵子？

灵：大约两千年吧。

榭：活了两千年，为什么还能说哭就哭？我只活了三百多年，已经不知道眼泪是何物了。羿也是，一提到
烈尧君就眼泪汪汪，而他起码活了一亿年。这眼泪究竟是哪里来的？

灵：妖魔的眼泪是不会干的，因为只为一个人而流。

榭：如果我死了，你真的会消失？

灵：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榭：〈沉默半晌〉你去休息吧。精采的还在后头呢。

〈灵子下。榭筝又开始闭目养神。丹朱上〉

丹：法师。

榭：有何贵干？

丹：我父王刚下了命令，要我和女英去和品岩谈判。

榭：怎么会有这种主意？

丹：当然是某人的杰作了。说什么我是未来的人界之王，要学着跟妖魔王打交道，带女英去可以表示我们
没有敌意。居然连自己的老婆也赔上，而父王竟然答应！真是……老糊涂了。

榭：什么话！这办法很好啊，事成之后你就成了大英雄了，王位非你莫属。

丹：〈冷笑〉是啊，然后舜会把王冠放在我坟前祭拜一下再戴回自己头上。

榭：这么不甘愿啊，那就抗命啊。

丹：舜的两个妖魔看住了我的妻子，我敢乱来吗？

榭：谁叫你老是一副很疼老婆的样子，你天天打她不就没事了。

丹：〈若有所悟〉原来如此，一切都是你的主意吧？

榭：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丹：〈忍怒〉麻烦你转告舜，我只求他两件事：第一是我和女英能活着回来，所以拜托他不要在路上作怪
。第二是我妻子能平安。等我回来就带她走得远远地，永远不回来。王位、还有我的财产，如果他想
要就尽管拿。假如他还念我是他两个老婆的哥哥，还请他每年给我一点钱过日子。我只要能在家里下
棋陪老婆就行了。

榭：我是不是听错了？大名鼎鼎的丹朱会说出这么没骨气的话？

丹：如果骨气会变出水来的话，我一定会被骨气涨破。

榭：〈沉吟〉涨破….吗？好主意。

丹：什么？

榭：没事。那轩辕帝的光荣怎么办？

丹：人生只有一次，光荣是留给后代的。

榭：我发现一件事，太阳晒太多人会老得快。

丹：希望损一个生不如死的人会让你开心。

榭：生不如死？那就死啊。苟且偷生是这么有趣的事吗？

丹：〈摇头〉你真是个疯子。

榭：多谢夸奖。说真的，你何必这么凄惨？干脆别管你妻子，自己逃命算了。王宫里一定还有人支持你，
你就带那些人走，走到舜找不到的地方，慢慢发展势力，过个五年十年，谁胜谁负还不知道呢。

丹：逃？逃到哪里？我父亲贵为天子都会被妖魔捉走，我能逃到哪里去？况且要我丢下妻子，那是不可能
的事！

榭：那你就在这里待宰？

丹：还能怎么办？

榭：我劝你还是别太死脑筋的好。逃走还有一线生机，留下必死无疑。去见妖魔王跟走进虎口没两样。命
只有一条，妻子可以再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