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师万万岁————killer

我的身分，不然就走。否则凭你那点本事，只怕一百年也试不出真假来。

舜：请恕罪。

榭：你们的来意我大概知道了。尧帝是怎么被抓的，你说说－－长话短说，我累得很。

舜：自从天上出现十个太阳，大地干旱，民不聊生，我君王尧帝非常着急．．．

榭：无聊的开场白不要超过两句。

舜：是。尧帝和我们这群臣子四处寻找解决的良策，后来听说妖魔界有一位神射手箭魔羿，就决定由我作
法召唤他，请他帮我们把太阳射几个下来。没想到箭魔一出现，不分青红皂白就杀了十几个人，还把
尧帝抓走了。

灵：（拍手大笑）哈哈，活该，活该！

（榭筝在椅子扶手上重重一拍，灵子立刻住口。）

榭：怎么听都是你们不对，羿是上级妖魔，怎么可以随便召唤？你当他会像下级妖魔那样听你差遣吗？你
没死已经很走运了。

舜：（低头）我没想到。从小我就一直受到射羽和玄鹿的照顾，连命都让他们救了好几次，所以我以为妖
魔都很亲切，只有少数特别凶恶的无主之魔才会伤人。

榭：「少数特别凶恶」？妖魔天生就爱伤人，你的妖魔跟着你是看得起你，你还真当他们好欺负？别的不
说，那十个太阳就是妖魔弄出来的。

舜：什么？

榭：这么不用功的人居然也能当魔法师。你仔细想想，最近妖魔大量增加，不就是跟十个太阳同时发生的
吗？我告诉你，每隔六十年，妖魔界跟人界间的通道就会完全打开，那些平常不常来人界的妖魔，这
时就会全部跑过来，杀个天翻地覆再回去。每次天地异变，就是通道打开的前兆。上一次是大地震，
到今年刚好满六十年。

舜：您的意思是．．

榭：再过一阵子，人界就会到处都是妖魔，哼，到时你就知道什么叫「凶恶」！

丹：那我父王他．．

榭：羿的君王叫烈尧，你父王叫尧，犯了他主子的名讳，他自然要抓你父亲。要怪就怪你父王不该乱取名
字。他的名号一公布，我就知道早晚会出事。

女：那你为什么不警告我父王呢？

榭：你看我像是闲到去管别人取名字的人吗？

丹：（大怒）什么？你这．．（舜拉了他一下，他立刻住口。）

娥：法师，您神通广大，总该有办法救我父王出来吧？

榭：就算如此，又怎么样呢？

丹：我想你大概又要说：「我不是闲到去管别人被妖魔抓走的人」吧？

舜：丹朱！

榭：自作聪明的人死得快。

舜：对不起，法师；丹朱实在太着急了，才会口不择言。求您无论如何助我们一臂之力。

榭：「无论如何」？这算哪门子请求？我偏不帮，你们又能怎样？

女：法师！

娥：那您为什么还要接见我们呢？

榭：只是基于同为人类的道义，点醒你们的愚蠢，让你们死得明白点罢了。看在你们辛苦跑来的份上，奉
劝你们一句，死了心吧，人落到妖魔手上是没得救的。

丹：什么话！

娥：传说榭筝法师是个慈悲为怀的大善人，没想到这么无情！

灵：（怒）住口！当心我撕烂你的嘴！

榭：我叫你少插嘴，没听见吗？（对娥皇）你讲话小心点。三百年来，每六十年就要吵我一次，换了你你
不烦吗？

舜：难道没有办法让妖魔从此不再作乱吗？

榭：办法当然有，而且很简单。首先要把人界所有的魔法师集合起来，一起打退妖魔，而且是所有的妖魔
，包括自己身边的小喽啰，一个也不能留。然后把通道破坏，再把魔法师通通迁到安邑去住，那里的
土地会把人的魔力吸光。只要五年内没有人用魔法，妖魔就再也不能过来。容易吧？

舜：（楞了好久）这，不可能啊！

榭：是不可能。没有魔法，魔法师就没饭吃了；没有妖魔更惨，从此没人伺候法师老爷们，没人炼药让王
公贵族多活几年，这种日子怎么过？
舜：不是这意思。人界的魔法师少说有三千人，而且分散各地，要集结起来谈合容易？况且要这三千人一
起作战，还要一起放弃魔法，这太困难了。

榭：听着，一个妖魔吹一声口哨就可以召集二百多个同伴，不到半天就把一座城毁得片瓦不留。想活命就
不要叫难。

舜：就算集结了所有的魔法师，难道就打得赢妖魔吗？

榭：要就打赢，要就等死，简单之至。

舜：（沈思半晌）法师，如果真要打赢这场仗，非得靠您带领我们不可。

榭：每次都有人跟我说这些话，每次都有人不服我，算了吧。

舜：可是．．

榭：我看你也不用忙，大家对这种日子也挺习惯了。我不晓得说过多少次，我说要脱离妖魔就得先脱离魔
法，我说不要随便下咒，我说不要太依赖妖魔，我说不要乱用降妖术，有人听我的吗？没有。还有个
家伙一时兴起想召唤妖魔王，结果全城死得连只狗都不剩。永远都是这样，妖魔一来就呼天抢地，等
妖魔走了马上忘得干净净。反正只要熬过这一回，以后就有六十年的好日子过，何必白花力气去跟妖
魔斗？大家既然这样想，我也犯不着整天啰嗦。

丹：（激动）难道你忍心眼睁睁看人界被妖魔毁掉吗？

榭：放心，你看三百年来人界哪一次被毁掉了？妖魔只是想玩玩而已，人界毁了他们玩什么？所以他们还
是很有限度的，玩得差不多了就会回去的。

丹：笑话，我们又不是他们的玩具。

榭：不必逞强，明明就是。

丹：你说得好像是别人的事一样。

榭：本来就不关我事，就算人界全毁，我照样活得下去。你们好自为之吧，如果你们命够长，也许我们六
十年后还会再见面。失陪了。（起身欲入内）

丹：等等！你还算是人吗？居然见死不救！

榭：人早晚要死的，何必救？

丹：人界第一的大法师，只有这点程度吗？

榭：不要太伤心。再见。

丹：你一肚子牢骚，这个不听你的，那个对不起你，那你自己呢？你有把法术消掉吗？你说的话你自己做
到了吗？

榭：你说得对，我早该把法术消掉，把这家伙（指灵子）赶走，省得整天让一群无知小辈来烦我。

娥：法师，求您再信我们一次，我们一定全都听您的指示，把魔法全都消除掉。求您带领我们，全人界都
会感激您的。

榭：每次有人来找我，说的都是一样的话，比太阳从东边出来还准。况且，感激又值几个钱？你们有空在
这里跟我耗，还不如趁早回去想办法保命要紧。（转身又要走）

舜：法师！我们不会走的，我们要留在这里等，等到您回心转意为止。

榭：好，你等，等到死吧。 （进入内室，灵子跟着进去。）

丹：（对舜）看看你出的好主意，真了不起！

娥：你怪他做什么？是我们一起说好要来找榭筝的，怎么可以把责任推到一个人头上？

丹：不怪他怪谁？他提议召唤那个什么羿，结果父王就遭殃了。他提议来找这个糟老头，你看看现在成了
什么样子？你说以后怎么办？难道真在这里等到死？哦，不，你不会死的，你有两个妖魔护着你，你
死不了的。只要等父王和我一死，就是你的天下了，是不是？

女：够了！

丹：难不成我冤枉他了？别以为我不晓得他打什么主意。

娥：你别无凭无据胡说八道！

丹：他那副嚣张样，有眼的人都看得一清二楚，你说我无凭无据？

舜：你误会了。

丹：就算我把他的脑袋剖开，让你们看看里面装了多少坏心眼，你们也不会承认吧。当然了，你们是他老
婆啊！

女：不可理喻．．

丹：你们两个尽管护着他吧，干脆现在就动手杀我呀，三对一，加上两个妖魔，这可是十成十的胜算。来
啊，动手啊！

娥：闹啊，你再闹啊，待会惹火了老家伙，把那个妖女放出来，大伙到地狱里去吵吧！你看看你这副样子
，象话吗？

丹：（转开脸）哼！

娥：我们来这里，究竟是为了求生还是找死？这种节骨眼是内哄的时候吗？你自己想想吧。

（丹朱不语）

舜：大伙先别泄气。榭筝如果打定主意回绝我们，早把我们轰出去了。他既然让我们留下，就表示还有希望[自由自在]。

女：（叹气）好惨哪！

舜：好了，大家都累了，休息一下。我刚刚看见山洞里有口泉水，我去弄点水来。

丹：我也去。 （两人下）

（娥皇女英留在屋内。榭筝从旁边的小门走出户外，坐在枯树下。）

娥：看来你那颗石子还真救了你一命。

女：真可惜，坏了你的妙计。

娥：你在说什么呀，我刚才只是失手才害你跌倒的。

女：你不只失手，而且失策。

娥：你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

女：算我对不起你。

榭：女孩子吵架真可爱。

娥：先不提这个。眼前有个大麻烦，你看出来了吧。

女：（摇头）那个丹朱，从以前就老爱跟舜过不去，现在越来越离谱了。再这样下去早晚会出差错。

娥：早就出差错了。我告诉你，他早就找好了人马，准备取舜的脑袋，而且刚好就订在天地异变那天动手
。

女：（大惊）真的？你怎么知道？

娥：他手下里有我的眼线。

女：天哪．．你为什么不告诉舜？

娥：这点小事何必去烦他？我早就买通了他那群心腹，等他下令杀舜时，被砍的就是他自己的脑袋。要不
是老天不帮忙，他现在已经是死人了。

榭：真是幸福美满的家庭。

女：（大惊）你怎么可以这样？丹朱是我们的兄弟啊！

娥：是兄弟重要，还是丈夫重要？是谁要陪你一辈子？

女：可是．．

娥：我给过丹朱机会。我求他不要跟舜为敌，他理都不理我。这是他自找的。这次算他命大，下次再乱来
，我绝不放过他。任何人挡舜的路，我都要把他铲掉。如果我有罪就让我下地狱好了，我不在乎。

榭：感人肺腑。

娥：你自己选，是要帮我还是跟我作对，我不勉强你。我要去找舜了。

（走出门外。女英站着发了一会呆，长叹一声，跟着离去。）

（榭筝把头靠在树上，睡着了。丹朱走到他身边。 ）

丹：这老头居然顶着大太阳睡觉。（轻拍榭筝）法师，法师。

榭：（醒来）做什么？

丹：我刚才言语冲撞了你，非常对不起。你一直在为人界尽力，而且贡献很大。如果没有你，根本就不会
有我们。请你责罚我，我决没有半句怨言。

（榭筝不答，只是抬头瞪视着他。）

丹：如果要杀我也请便。但是请你无论如何再尽力一次，人界快不行了。

榭：你要想清楚，你冒着惹火我的危险来对我说这些话，到头来对你自己是不是有好处。

丹：只要是该做的事我就做，不计任何后果。

榭：包括跟舜勾心斗角？（丹朱脸色一变）我虽然年纪一大把，眼睛还看得清楚，耳朵也还算灵光。下回
记得别在别人家里吵架。

丹：见笑了。你一定觉得我是个心胸狭窄爱计较的人，但我可以告诉你，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我身为轩辕
帝的传人，有责任继承轩辕帝三百年来传下的光荣，也只有我有资格继承。舜那小子一面拼命讨好我
父王，一面处心积虑扩张势力，他的野心太明显了。我绝不能眼睁睁看着王位被外人夺走，坏了轩辕
一族的名声。

榭：说得好。那你就更不该来求我出马了，要是这次真的打败妖魔，功劳最大的人会是舜，不是你。

丹：无所谓。现在大敌当前，一定得跟他连手，暂时让他得意一阵子，总有一天我会收拾他。

榭：就会说大话。你已经让他得意太久了，为什么不早点动手？

丹：我动手了。我招集了一队兵马，早就准备好了要杀他，谁知道起事当天，却冒出了十个太阳。

榭：这样你就放弃了？

丹：大家都慌了手脚，怎么会有心情去杀人？

榭：那你自己动手啊。

丹：我也没心情。

榭：好有出息！你干脆直接双手把王冠捧给舜算了。

（丹朱的脸色沈了下来，默然良久。榭筝等着他的回答。）

丹：法师，内子怀孕了。

榭：恭喜恭喜。

丹：在我起事前一天晚上，我和内人在花园里散步下棋，我对她说，等我当了天子，她要什么我都会给她
，到了第二天，我连一杯水都不能给她了。那晚的月光我还记得清清楚楚，但现在我不知道我这辈子
还能不能看到月亮；搞不好我也永远看不到我父亲了。如果没有了父亲妻子，只剩我一个人面对这片
地狱，当天子又有什么用？跟舜斗得你死我活，究竟为的是什么？虽然我恨他，而且一切都是他的错
，但是就算把他切成八块也于事无补。我只能求你，求你救救我们。

榭：你根本什么都不懂。且不提跟妖魔作战有多辛苦，先是要上级妖魔放人就够麻烦了。一开始就是你们
先得罪羿，他这几年又对我非常不痛快。那十个太阳，你以为只要弯弓、射箭，它就会自己掉下来吗
？那可是牧天弄出来的，那个妖魔王中最诡计多端的老狐狸。要是我对他的杰作下手，天晓得他会怎
么对付我。拜托别人去跟妖魔王拚命，这种话你说得出口吗？

丹：你怕吗？

榭：我不能怕吗？做这种事对我有什么好处？

丹：「对你没好处」、「你很烦」、「你没空」，你永远只为你自己一个人活，对不对？

榭：我不为任何事而活，我「就是」活着。

丹：（站起身）我是白痴才来找你。

（大踏步离开。榭筝注视他离开，然后又靠在树干上，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又猛地站起来。）

榭：不行，不能再睡了。

（他深深吸了口气，身边立刻冒出团团火焰，将他笼罩住，但完全烧不到他。舜上，站在一旁观看。不久
，火焰熄灭。）

舜：何必在这种大热天放火呢？

榭：再热都要放。火是世界上最美的东西，比什么都光明灿烂，烧尽一切污秽。

舜：但也烧掉很多人的美梦。

榭：再美的梦，一旦醒了也全是无用。（笑）我想你对这话感觉最深吧？从小被虐待，好不容易长大成人
，创了番事业，妖魔一作怪，半生心血全成泡影。

舜：不见得，乱世造英雄，也许现在反而是我另有一番作为的时候。

榭：你是指登上王位？

舜：果然是什么都瞒不过天下第一的法师。

榭：我是天下第一吗？啊，没错。我的敌人都死了，而我还活着。我的确是天下无敌。

舜：如果我有这么高的地位，我一定会不负此名。

榭：你是说我浪得虚名？

舜：不敢。只是像您这样的伟人闷在山洞里太可惜了。

榭：我想休息，不行吗？

舜：我认为人一生只有一种休息－－死。

榭：我猜是家教使然吧？

（舜微笑不语。）

榭：（直视舜的眼睛）舜，你够强吗？

舜：我不懂您的意思。

榭：你要是以为我不在乎人界，那你就错了。但是我长久以来一直都在跟失败者打交道，一群意志薄弱苟
且偷安的懦夫。总是一开始自信满满，最后却一事无成。我厌透了。我厌透了每六十年就要被拖出来
做一样的事，我厌透了跟没用的人为伍，没有比这更泄气的事。我要一个强者，一个霸王。有胆识、
有气魄，而且永不犯错。就算被妖魔抓去，也有办法自己逃出来。只有这种人才有资格统领人界，彻
底打败妖魔。我找这样的人已经很久了，也失望了很久。你要我出来帮你，那我就要问你：你够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