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只不过是抓几只异兽拿来给他们做开学时测试新生能力的小任务,都怪我总惦记着你说的午餐,所以才一时疏忽。"锡颜看着赛伦斯因为替他包扎绷带,所以贴得极近的脸庞,半月面具之下,那双美丽深邃的黑眸里,专注的神色令人着迷,"你呢?今天有没有遇上什么麻烦?"
"没。"赛伦斯靠在锡颜身上,将手中的绷带绕过他的身后,锡颜温热的鼻息正好喷在他的唇边,距离近得几乎令他窒息,脸庞不可抑制地羞红起来,赛伦斯慌乱地想拉开他与锡颜的距离,然而不知何时伸到他身后的手臂微一收拢,立刻将他锁到了锡颜怀里,惊得赛伦斯轻呼起来,"小心你的伤!"
"这个没关系,赛伦斯,你是不是很担心我?"锡颜紧紧盯着赛伦斯幽深的眼睛,灰色的瞳眸又开始泛起那种隐隐流动着金光的暗绿,暧昧的气息在两人之间蔓延,赛伦斯被蛊惑了,失神地点了点头,却没有出声。"那你要不要确定一下我的存在呢?吻我,确信我在你身边!"
如果锡颜的目的是转移赛伦斯的注意力,他无疑做得很好,赛伦斯听了他的话,像是着了魔似的直盯着近在咫尺的锡颜的薄唇,明明羞怯得厉害,明明对这种事情从来只是被动地接受,从来没有尝试过主动去亲吻谁,但这一刻,似乎被一种极细微的声响诱去了全部的意识,不知不觉地靠近,想要碰触到那线条优美的唇瓣,想要得到那隐匿于单薄肌肤下的............血............
"你们在做什么啊?"就在赛伦斯的辱瓣似有若无地碰触到锡颜的那一瞬间,碧的声音硬生生地打散了一室的旖旎,赛伦斯仿佛触电似的跳了起来,如同受了惊的小鹿一样捂着脸夺路而逃,被他撞得东倒西歪的碧呲着牙,硬是没出声----白痴也看得出来,他刚刚坏了人家的好事!锡颜想拉住他,不过想想刚才他面色绯红的模样,还是决定让他先冷静一下,只是............难得有一次这么好的机会,可以诱哄赛伦斯主动亲近自己,刚才他那双眼迷离、红唇微张的动情风姿,真是迷死人了!如果不是为了借这个机会确定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他早就自己吻上去了,又怎么会让碧来横插一脚,吓跑了赛伦斯呢?不过,看赛伦斯刚才的样子,他应该............也是喜欢着自己的吧?
满心的志得意满,让锡颜的脸色好看了许多,完全没有被人坏了好事的气急败坏,而本来就只是打定主意破坏他们那种亲密气氛的碧,则趁着锡颜发呆的功夫偷偷溜掉了,虽然他并不担心锡颜会把他怎么样,但干了坏事之后不跑,留在原地等死的,那是白痴,不是他碧!
赛伦斯一口气跑回自己的房间,锁死房门,扑到床边的角落里,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双臂环上自己的双肩,浑身不住地颤抖,而他的脸色不但没有害羞时的红艳,反而呈现出一种极虚弱的惨白。
"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赛伦斯烦躁地低声自语,刚才............刚才如果不是碧的突然出声,他就会狠狠在锡颜的唇上咬上一口了!不是嘻闹,不是玩笑,而是真真正正,实实在在地一口咬下去!刚才那一瞬间,他脑子里想的,不是和锡颜的交颈缠绵、相濡以沫,而是............而是极度期待尝到他血液味道的渴望!
之所以在逃开的时候要捂住脸,是因为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嘴里生出了两颗獠牙!尖尖的、带着某种他自己也不知道的危险,从上齿的两侧渐渐突出的、比其它牙齿要长出一倍的獠牙!
"我是怪物吗?怎么会............怎么会............"一串串晶莹剔透的泪珠滑下赛伦斯的面具与脸颊,一直以来,在锡颜、碧和霏尔的陪伴下,已经渐渐不太在意的东西又浮出了水面,他那无法回忆起一星半点的过往,再次成为束缚住他所有美好向往的枷锁,但他却不能逃避,也无处躲藏。
不知过了多久,赛伦斯才鼓足勇气,颤抖的指尖,小心地探进自己嘴里,探索那对他一点儿也不想拥有的锐利尖牙,然而............
"没有?怎么可能!"赛伦斯伸出舌头舔了舔之前长成獠牙的两颗虎牙,没有............没有那对几乎快令他将自己划为怪物一类的獠牙,跌跌撞撞地爬起来,赛伦斯跑进洗涮间,对着镜子张大嘴巴,没有,还是没有............赛伦斯陡然感觉一阵混乱,刚才那一切绝不会是他在做梦!他很清楚自己所感觉到的一切,但是............
"还是必须想办法找回记忆吗?"赛伦斯蓦然绽放出一丝苦涩的笑容,看着镜子里同样流露出无奈酸楚的那个带着半月面具的少年,"也好,也好,该是你的,就是你的,躲是躲不掉的,又何必再枉费心机?想要血的话,就去要吧!反正你永远都只能是一个人,永远都只能信任你自己!除了活下去,你还能怎么样呢?至少,要活着吧?"
取下面具,清理过自己仍带着泪痕的脸颊,赛伦斯也懒得再给自己涂上那褐色的涂料,反正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也没有心情再到哪里去闲逛了,正好有借回来的几本书,打发过这几天,先把那莫名其妙极度渴望嗜血的欲望解决了再说吧!只待在屋里的时候还好,若是到了外面他也像刚才那样控制不住自己,那麻烦可就大了!
"赛伦斯,吃饭了!"锡颜轻轻敲了敲赛伦斯的房门,听到奴隶说赛伦斯跑回房间,他就知道赛伦斯一定是因为被碧看到了那样的场面,所以不好意思了,但,无论如何,饭还是得吃的吧?所以他在警告过碧不许提起刚才的事情之后,这才来叫赛伦斯。
"我不饿,你们先吃吧!"赛伦斯靠在门上,不太有把握地说道,他是真的不想在这个时候面对锡颜,一想到刚才他差点儿就会咬住锡颜的嘴唇、吸取他的血液,他就觉得心情复杂得不得了。锡颜那么喜欢他,他却想伤害他!如果锡颜知道他刚才想干些什么的话,他............还会继续喜欢他吗?还是也会像他自己刚才的反应一样,认为他是怪物?
"说什么呢!不吃东西怎么行?你的体质本来就比不上霏尔他们,再不吃东西,你要怎么应付随时会发生的意外?"锡颜轻声笑了起来,却没有拿哄小孩的口气来说话,客观地说明目前他们人手不足却强敌在侧的事实,锡颜又轻轻敲了敲门,声音低了两度,却加进了不少能被称为"撒娇"的因子,"是你约我回来一起吃午餐的,我还为此受了伤哦!就算再怎么不想吃,至少你也得陪陪我吧?"
无声地苦笑之后,收拾好自己的表情,赛伦斯还是打开了门,看着赛伦斯完全不加修饰却更加清丽绝伦的脸庞,锡颜愣住了,张着嘴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赛伦斯不禁微微有些脸红,想起他刚才对自己的诱惑,又狠狠瞪了他一眼,看着他不自觉地捂在腹部的手,却又心软了下来,伸手拉着他向楼下走去。
"我今天不打算出去了,所以不想再把那些东西弄在脸上,你这样看着我,是不是说明我之前的伪装很成功?"下楼的时候,赛伦斯低声笑道,令锡颜不知该怎么回话,只好将他拉住自己的手握得更紧些,"随你怎么说吧,反正你是我的,不管你的脸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一直喜欢你。"
几不可查地颤抖一下,赛伦斯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但低头时滑落的长发为他做了极好的掩饰,心底的慌乱难以言明,犹豫片刻,赛伦斯选择了沉默,即使告诉了锡颜又怎么样呢?只有两种可能,最糟糕的结果不过是锡颜当他是怪物,从此再不理会他的存在,或者亲自对他利刃相加;退一步说,锡颜对他仍一如既往,但在知道他会有这样的需求之后,锡颜或许会直接放血给他,或许会找别人来放血给他,而这样的结果并不是赛伦斯希望见到的。如果他真的可能成为一个以人血为食的怪物,他最不想看到的人,应该就是锡颜了吧?
他痛,他也会痛;他会用他认为好的方式来牺牲,而他,并不想接受这种与枷锁无异的束缚。还是自己解决吧,实在解决不了的话,再说吧............赛伦斯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又是往日的平静与清澈。
"快来啊!有好多好吃的呢!"碧咋咋呼呼地叫着,指着桌上摆了满满一桌的菜肴,色、香、味、意、形俱佳,看着鲜艳无比,闻着令人食指大动,偏偏又有着极佳的卖相,让人舍不得去破坏那精致的造型。
"好吃你就吃呗!跳起来做什么!"从踏进烈血府就开始与碧不对盘的霏尔冷冷地浇了碧一瓢冷水,这才侧身安抚那个在他身边的位置坐着,却被碧刚才大而化之的动作与声音吓着了的精灵。
"咦?他是............"这时才看到那个精灵的锡颜大为意外,看清那精灵连刀叉都无法拿起来的双手之后,表情凝重得令所有人都没了胃口,"他的手是怎么回事?"
"吃了饭再说吧!"赛伦斯无奈地揉了揉自己的额角,与霏尔相比,锡颜对其他精灵的态度实在称不上友善,虽然一样会和那些认主或没认主的精灵打招呼,但锡颜的表情永远是一副敬而远之的冰冷,不过这个时候锡颜的这句话,却足以说明他只是不善于和别的精灵相处而已,他一样关心着别的同族。
锡颜板着脸坐下,似乎感觉到那个精灵的情绪极不稳定,低低地咒骂两句,匆匆忙忙地解决了温饱问题,立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烈血府,碧是一脸的莫名其妙,大是懊悔不该带那个精灵回来自讨苦吃----锡颜刚才的表情,摆明了就是怀疑他做了什么,他不但冤枉,而无处申冤。
霏尔倒没有对锡颜的态度有什么微辞,极耐心地给那个精灵喂食,比老鸟喂小鸟更加细致周道,确定那精灵吃不下了,这才开始填饱自己的肚子。
赛伦斯苦笑着无言,的确想吃些东西,却怎么也无法下咽,勉强保持着平静的表情吃下了一些,回到房间里之后,却全数吐了出来。虚弱地看着镜子里又开始微微泛红的眼眸,赛伦斯知道,他必须再去一趟渊知楼,希望在那里,他可以找到与自己症状相似的病理记录............
44 回忆线索
呕吐之后的虚弱感一直没能散去,赛伦斯勉强将自己的身躯抛到柔软舒适的床上,便昏昏沉沉地睡去了。即使是睡着了,依然有无数的问题在困扰着他,看不清面孔的人来了又去,交错复杂的语言在他的脑海里不断重复,听的最多的两个名字,一个是"伊凡",一个是"米亚",两个年龄相仿的少年,从相识、相知、到相恋,最终却走向两个极端的信仰,一个用背叛换来自己的前途似锦,一个在鲜血与绝望中坠入冰冷的地狱。
赛伦斯陡然从梦中惊醒的时候,才发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但之前难受的感觉已经没有了,顾不得再为自己做出伪装,他飞快地从床上一跃而起,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披上斗篷,用兜帽将自己的长发与面孔遮去大半,借着夜色的掩护,远远跟上了刚刚从烈血府门口经过的巡察队,他不能等,也不想再等明天,梦中那个叫米亚的少年,和他一样,也对鲜血有着执着的偏好,他可以感觉得到,那少年对这种偏好深恶痛绝,但却无法摆脱,后来他似乎接触到了什么另类的东西,居然可以抑制住那种嗜血的冲动!赛伦斯清楚地看到,那少年将那些东西记录在了一本名叫《高山流水》的曲谱里。
渊知楼中收录着无际大陆上大部分的书籍、文献,而从特伦斯学院毕业的学生也会自觉地将自己所能接触到的各行各业的新生书籍抄录后寄回学院,补充渊知楼的藏书量。在下一次感受到那种嗜血的冲动之前,赛伦斯想找到那本曲谱,他不愿自己有一天成为必须依靠别人的鲜血才能正常生活的怪物!
宿舍巡察队的巡察路线大概有十几条,但总会与别区的巡察队有所交集,在跟上教学区的巡察队之后,赛伦斯微微松了口气,教学区巡察队无论如何变幻路线,总会在离渊知楼或远或近的地方经过,而渊知楼并不限制学员在晚上进入,不过晚上是不能从楼里借阅图书的。
光系魔法石将音律类的藏书楼层支撑起黄昏的色彩,在这个没有烛火的世界里,光系魔法石是唯一的照明用具,尽管奇怪怎么会没有人用火照明,但不可否认,与火焰相比,至少魔法石的光源比较稳定,不会忽明忽暗,只是那些用不起魔法石的人家,一入夜就只能乖乖上床睡觉,没有半点生活情趣。
"高山............高山流水............高山流水............"在一架架排列整齐的书柜中穿行,赛伦斯目光如炬地极快扫过那些书脊,专心寻找着四个关键字,但渊知楼的藏书之丰富,实在不是他一时半会儿能找完的,一个钟头过去,精神高度集中产生的疲惫令赛伦斯不得不停了下来,看看才浏览过不到十分之一的书架,赛伦斯苦笑着靠在墙角里恢复自己的体力,打算过一会儿继续,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能够与宿舍区巡察队相遇的教学区巡察队,下一次从渊知楼旁边经过的时间,应该是在两个小时后,他还有至少一个半小时的时间。
"不要............我说了不能在这里............啊............"静谧的藏书室突然传来一声少年的暧昧低呼,赛伦斯不由自主地一震,然后第一反应则是收敛自己的气息,借着书架与众多图书的掩护,悄悄向稍远些的书架挪去。
"反正不会有人来,怕什么?还是你比较喜欢我用强的?"桀骜不逊的声音淡淡响起,有着无法掩饰的轻蔑与欲望,随后就是一阵衣帛撕裂之声,清亮的少年嗓音略带焦虑地阻止,"不,别,我............我自己来............"
唏唏唆唆的杂音过后,就是带着隐忍的低声呻吟,再如何迟钝,赛伦斯也明白自己是撞上了不该撞上的事情,好在那两个人是在靠近门口的地方"运动",他犹豫一下,选择从最后一排书柜慢慢向前找,反正他已经记住了自己还没搜索过的部分,下次再从那边找也来得及。
也许是很少有学生刻意来学习音律,毕竟来到特伦斯学院的人,都想要出人头地,而这样的目标,在崇尚武力的无际大陆上是无法靠音律来实现的,所以渊知楼上收藏音律的楼层,几乎很少有人来----借助可以到任何一层的传送阵,连路过这里的机率都小得可怜,也因此,这里才会成为那对野鸳鸯的寻欢之所吧!
空旷的空间,令那两人的声音更显清晰,虽然被迫躺在另一人身下的那个少年极力克制,但令人血脉膨胀的低喘呻吟,仍是一声不拉地传进了赛伦斯的耳里,面红耳赤地继续寻找自己想找的书,因为脱下了鞋而杜绝掉的脚步声给了赛伦斯最好的掩护,虽然心神有些受影响,但他还是努力忽略那些声音。
"叫出来啊!我最喜欢听你在这个时候的声音了............忍着做什么?只有我一个人听到而已!"似乎觉得对身下少年的刺激还不够,身为进攻一方的男子一边继续进出着少年的身体,一边低声说道,"你听,下面的小嘴都叫得比你响哪!"说着,刻意放缓了频率,将那令人脸红的折磨拉得更长,叽叽咕咕的声音也更清晰。
"不,求你............不要这样............"少年的声音柔软而绵滑,如同甘醇的美酒,"我要............给我,给我嘛............"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赛伦斯皱了皱眉,为什么这少年的声音这么耳熟呢?
"小妖精!给你!"男子被蛊惑了,放弃了之前的念头,在少年柔韧的身躯上再次大肆挞伐,令少年的呻吟声更重,也算实现了他之前的愿望。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前着之前决定离开的时间越来越近,不但自己要找的东西没找到,那两个人----或者说其中的一个却始终没有停下的意思,为了方便防守而在夜间只开启一处的通道却被那两人堵住了必经之路。赛伦斯无奈地蜷缩在一排书柜后,终于有些沉不住气了。他出来的时候没有和霏尔他们打招呼,再过一会儿就到了晚饭时间,若是发现他不在屋里,又没有留下任何线索,指不定他们会想到什么地方去,万一锡颜或霏尔沉不住气,直接找上那个其实什么也没做的珀约,那事情可就不好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