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双生子?
那名昏睡的男子也不安分,像条濒死的鱼一样在大殿的地上扭动着,面色潮红,嘴唇轻启,发出了一声高过一声的喘息和低吟。
花倾楼顿时感觉有些不自在。
且不说看“活春宫”这种事情本身就令人尴尬,更何况这春宫的主角还恰好顶着和他一模一样的脸,这感觉除了酸爽也没别的了。
莫思归轻飘飘道:“不得不说,你这变脸的技巧,是越来越高超了。”
洛冷月跪在地上,面上还透着一股子侥幸:“君上,虽然不是正主,但眉眼之间已经有八九分相似了。妾身见君上日夜焦急,实在于心不忍,恰好去人间时发现了这么一个极其相似之人,这才将他抓来,以求……以求取悦君上……”
莫思归道:“是吗,你还挺用心的。”
洛冷月终于后知后觉地从这几个字里咀嚼出了莫思归话里的震怒,忙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个头,惶恐道:“君上,妾身错了……”
方才莫思归从冰室回来的时候,便见自己床上躺了一个与花倾楼十分相似的男子,那男子白衣翩翩,大半个胸膛都露在外面,看见他时,甚至不怕死地爬上前,拽住了他的袖子,低声求欢。
这无疑是触碰了莫思归的逆鳞。
四界众人皆知,即使那场混战过去了八年之久,魔族君主莫思归依旧对花倾楼念念不忘,在混战后直接将花倾楼的尸体带回了无间禁地。木萧山的弟子曾浩浩荡荡地去无间禁地抢人,最后都是空手而归。
而在魔族内部,也都对这件事情心知肚明。曾经有臣子失言提了一句,让莫思归大发雷霆,直接把他丢进了万鬼窟里,险些将整个无间禁地掀翻了过来。
这洛冷月仗着自己是魔族至高无上的真女,又是魔族自古以来的老规矩钦点的首领正室,平日里就十分嚣张跋扈。她见莫思归对她冷冷淡淡,自己面上过不去,才想到这么一个点子,借以祈求莫思归对她的宠幸。
就连花倾楼这个连前因后果还没梳理明白的人,也不禁在心里为她点上了一根蜡烛。
姑娘啊,祝你好运。
莫思归轻轻一甩衣袖,身形未动,洛冷月就被一股力量吊到了半空,地上凭空生出千丝万缕的黑气,将洛冷月的五脏六腑都穿了个透。而地上扭动着的那名男子,甚至连一声求救都来不及说,就化为了灰烬。
洛冷月吐出了一口血,脸被憋得通红,艰难道:“君……君上,妾身错了,妾身真的错了……”
莫思归周身气压极低,眼神阴沉,仿佛是在看什么死物一般,缓缓道:“你早应该知道,这个人到底意味着什么。”
他再一抬手,一把利刃对着洛冷月的胸膛直直逼去。洛冷月看出来莫思归是真的发怒了,动了杀心,忙道:“君上!您……您不能杀我!”
她一着急,连敬语都忘了,拼命道:“您……您杀了我,就相当于杀了您自己……历代真女除非犯下大错,是不可……不可被随意杀害的。就算您是……是魔族君主,也难逃第一任君主的禁令,您……您也会死的!”
“您一死,您的那位……那位挚爱,会是什么下场!”
挚爱。
花倾楼的眼皮跳了跳。
他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如此形容莫思归和花倾楼的关系。
这下纵使他脑子再傻,也能猜出个八九分了,虽然还不确定,但至少能得出一点,自己与花倾楼,一定有着各种各样的联系。
听到这,莫思归的动作一下子停了下来。
他随手将洛冷月一丢,低下了头,眼神定格在腰间的护身符上,低声道:“很好。”
洛冷月刚松了一口气,便听莫思归道:“那你就去血冢里待上三天吧。”
洛冷月顿时大惊失色:“您……您不能这样,我是魔族真女,不能去那里,不能去那里啊啊啊啊啊——”
莫思归瞥了一眼跪在大殿中的人:“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真女送过去?”
底下的人不敢多言,将尖叫着的洛冷月拖出了殿外。洛冷月趴在地上,芊芊玉指被磨出了血,崩?0" 师兄他闭月羞花19" > 上一页 22 页, 5亟械溃骸拔也蝗ァ也蝗グ““““。 ?br /> 血冢乃是魔族最严酷的牢狱之一,被投放进去的人要接受近千次鞭刑,并且要轮番接受冰川与烈焰的考验,被送进去的人,十有八九是不可能活着出来的。
就连花倾楼也忍不住怜香惜玉了:“啧啧啧,这么好看的姑娘,可惜了。”
莫思归没在大殿里多做停留,沉声交代了一些事情,便拂袖而去。
他又一次去了冰室。
刚一踏进去,花倾楼就感受到了刺骨的凉意,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感慨道:“这个梦境的制造者也挺厉害的,冷都是真的冷。”
他还没发出下一声感慨,就说不出话来了。
冰室的正中央陈放着一张冰棺,里面躺着一个男子,明明毫无生气,却像是睡着了一般。莫思归走到那张冰棺前,半跪下来,眼神瞬间柔软了下来,执着那名男子的手,低声唤道:“师兄。”
冰棺里躺的人,正是花倾楼。
花倾楼感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扼住了一般,张着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莫思归仿佛感受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刚好对上了花倾楼的眸子。
花倾楼只感觉自己的大脑像是被什么穿透了一般,剧痛无比,随之而来的是翻涌的记忆碎片,他也顾不上莫思归是看见看不见了,干脆蹲下来抱着头,失控地吼叫着。
失去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了上来,让他一时之间感到了窒息。
“莫师弟,进来吧。”
“走咯,我们回家!”
“师兄等你回来。”
“你……冷静点……”
他疼痛无比,周身冒出了一层细汗,当他睁开眼时,恰好对上了莫思归焦急的眼神,他用尽力气,一把扯掉了覆在莫思归脸上的面具。
“你……你是……”
☆、真意
看见莫思归的脸时, 众人一下子倒吸了一口凉气, 丁贺更是颤抖着指着莫思归,哆哆嗦嗦道:“莫莫莫……莫……”
沈禾子倒退了两步,勉强站稳身子, 道:“玄朔君?”
从十八年前莫思归做上四界霸主的时候, 他就不再像往常一样叫“小思归”了,而是以“玄朔君”代称,木萧山内更是没有人再敢提起莫思归曾是木萧山弟子的这个事实。
莫思归微微一怔,没有说话。
沈禾子走上前, 轻声问道:“他是不是花倾楼?”
虽说是扯下了他的面具,可花倾楼还是一副人事不知的样子,双眼迷离, 不安分地蹭着他的身子。莫思归将他抱得更紧了,起身欲走,却被沈禾子一把拉住。
“你说!他到底是不是花倾楼!”
他泪流满面地嘶吼着,与他那张漂亮的脸蛋十分不符, 死死地盯着花倾楼的脸, 像是要确认什么。
莫思归一把甩开了他,道:“事已至此。”
事已至此, 还需要我去告诉你,他到底是谁吗?
说罢他便抱着花倾楼凭空消失了,只留沈禾子一人呆呆地坐在地上,靠着苏入画又哭又笑:“回来了,回来了……”
在场的大部分人, 都是经历过十八年前那次混战的弟子,他们比沈禾子的反应更大,直接呆站在地上挪不动身子。其余的一些新进来的弟子也大多听过关于那次混战的故事,就剩丁贺这种愣头青一直在没眼力见地问东问西:“怎么回事?那是魔族君主吧?他怎么抱着花公子走了?难不成他俩有奸情?”
解清远被问得烦了,抬手就在他脑子后面拍了一巴掌:“你的话怎么就这么多?”
丁贺委屈巴巴地捂着脑袋,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勤学好问之态:“我这是不懂就问!我又不知道魔族君主和花公子有什么往事,问问还不行了?”
花倾楼被莫思归带到了无间禁地。
与之前在梦境里不同,莫思归对他的态度有些粗暴地过了头。殿门外的守卫在看见他的一刹那慌忙跪了下去,而风肆完全没料到莫思归会在这个时候回来,怀里还抱着个花倾楼,慌乱道:“君……君上……”
莫思归难得有些失控,怒吼道:“滚!”
他抱着花倾楼,径直穿过了长长的走廊,来到了后殿的寝室中,洛冷月正坐在床上搔首弄姿。近十年过去,她之前在血冢里受过的伤已经好了个大半,再用脂粉一盖,基本上就看不出来了,她听见莫思归开门的动静,刚想站起身来迎接他,便看见了他怀里的花倾楼,大惊失色道:“君上!您为何把花公子带回了这里,不是说……”
莫思归懒得再和她多废话,挥袖便将她掀了出去,在门上下了符咒。他将长得有些碍事的床幔一把掀了起来,把花倾楼安放在了床上,抓紧了他的手,道:“师兄?有没有好一些?”
还没反应过来,他就感觉抓着花倾楼的那只手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溽热。
紧靠在他身上的人,身体不停地抽动着,像是想从他这里索取什么东西一样。莫思归感到一个软软的东西抵着他的手心,慢慢舔舐着。
从花倾楼的唇齿间,发出了小猫一般的低喃,甚至还带着哭腔:“莫……莫思归,莫小六……”
“你为什么要骗我……”
莫思归尚处在震惊之间,伏在他身上的人就摇摇晃晃直起了身子,坐在了他的腰上。
借着昏暗的光线,莫思归清楚地看到,花倾楼脸上蜿蜒的泪光。
他抬起手,想要把花倾楼脸上的泪尽数擦掉。手刚触碰到他的脸,花倾楼就一把打开,扯着莫思归的领子,对准他的双唇,狠狠吻了下去。
这个吻不同于寻常的蜻蜓点水,而是缠绵至极。本没有什么吻技的花倾楼无师自通了起来,小舌在莫思归紧闭的齿间缠绵着,撬开一条小缝,将自己柔软的舌送了进去,由浅入深,一点点试探着。舌尖扫过口腔的每一处,撩拨得莫思归整个人都酥软了起来。
不消多长时间,莫思归很快就反客为主,他握着花倾楼劲瘦的腰身,坐了起来,让花倾楼跨坐在自己身上,接着又将他压到了床上,粗暴地吻着他。
他痴狂地索取着,想要更多。
花倾楼被他吻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摇头抗议着,两眼水光潋滟。莫思归这才放开他,低喘着气,道:“师兄,知不知道我是谁?”
花倾楼眼神迷离,挪动着自己的双手,似乎在渴求一个拥抱:“给……给我……”
莫思归扯下自己的腰带,将他不安分的双手绑缚在了一起,复而问道:“师兄,我是谁?”
他一遍遍问着,将上前的花倾楼一次次推开,只想从他的口中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
“我是谁?”
花倾楼被逼得狠了,眼泪糊了一脸,被绑在一起的双手在半空中虚无地抓着,哭叫道:“莫思归!你是莫思归!”
听到了这个答案,莫思归才重新将他抱在了怀里,喃喃道:“师兄,师兄。”
等了十八年,还是听见他叫了一句“莫思归”。
耗费大半灵力也好,用了十八年才将花倾楼的身体和修为恢复也好,清除了他的记忆重新认识他也好,都抵不过缠绵之中一句“你是莫思归”。
他重新吻了下去,手顺着花倾楼细软的腰身缓缓滑下,松开了那双被绑在一起的手,先是试探般地触碰了一下,随后手指滑入了对方的指缝之间,契合在了一起。
十指相扣。
他附在花倾楼耳边,低声道:“师兄,我真的……”
真的好喜欢你。
想把你绑在身边,想让你永远不离开我,想和你一辈子都这样。
花倾楼偎在莫思归怀里,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意识迷乱,无穷无尽的炽热感让他只想在莫思归怀里依靠着,哪里都不想去。
他感到自己的衣服被莫思归轻柔地拉扯开,发烫的皮肤接触到微冷的空气,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花倾楼梦呓道:“小六,你骗我了。”
莫思归扯他衣服的动作突然停住了,躬下腰来,声音被夜色染得多了几分性感:“我……”
未等他说完,花倾楼就用手捂住了眼睛,毫无征兆地流起了眼泪。
怪不得丁贺这个在临安土生土长的人都不知道所谓的“临安花氏”,并非是他孤陋寡闻,分明是根本就没有这个门派。
整整十八年。
莫思归用养魂禁术给他重新修复了肉身,让他的元神归位,让他的修为恢复到受伤前的境界,甚至更高一层,还把他之前的记忆全部清除,最后故意晕倒在他家门前。
——花府的一切几乎都是按照当年木萧山的旧状来打造的,细致到房间里那张“招财进宝”,也同之前在木萧山的那张一模一样。就连婢女青儿,也是按着叶蓁蓁的长相制造出来的一个幻象。
他故意给自己取名为“莫楼”,将两个人的名字结合了起来,故意晕倒在花氏门口,故意让花倾楼重新认识了他,敛去了身居高位十八年的锋芒,在花倾楼面前变回了曾经那个爱哭爱撒娇的小师弟,一边希望花倾楼能像从前一样待他,一边又害怕花倾楼恢复记忆之后痛苦万分。
花倾楼死之前,看到的是木萧山的惨状,是石韫玉的惨死。
他伸出手,拭去了花倾楼脸上的泪痕,轻声问道:“师兄,你是不是……难过了?”
花倾楼没有回答他,他便有些慌乱了,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惴惴不安地继续说了下去。
“我……我不是故意要这样的,我就是……就是不想让你想起来之前的事情,无论是师尊,还是木萧山的师兄师弟们,还有我,我都不想让你想起来……”莫思归温声细语,用与往常全然不同的语气与他解释着,谁都想不到这是每日端坐在大殿上批折子的冷面君主,“师兄……我……我不知道你想起来多少了,也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我的,我只记得那次夺榜比试,是师兄给我的护身符,我才能侥幸活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