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不是呢,当年仙界弄海螺的时候还试图找龙族讨个法术,结果人家不搭理我们。”斗途一摊手,“不过这个传音术的覆盖范围跟龙的修为有关,一般的龙大概也就能传出去一两千里吧……不知道常泽能传多远?”
李一泽瞧他一眼,非常礼貌地回以一笑:“只要我想,覆盖范围是整个中国。”
斗途:“……”
“当然了,”李一泽又说,“距离越远越不稳定,需要消耗的法力也越多,没有特殊情况没有龙愿意那么干,一般来讲超过五百米我就不乐意了,你们居然想找龙来讨法术,也是很有胆量。”
斗途:“……”
深知当年仙界跟龙族结过什么梁子的某仙14" 契妖客栈0 ">首页16 页, 人识趣地没接他茬,赶紧把话题引开:“所以……到底找到了吗?”
李一泽:“没有,我问了客栈里所有的客人,如果真的被他们拿走,他们肯定会还回来的,现在没人下来,就说明根本不在他们手里,或者说不在客栈里。”
“不会吧?谁那么缺德偷我的海螺,而且这东西光凭外表根本看不出是什么,应该不会有识货的吧……”
他愁得眉毛都皱起来了,继续自言自语:“单甲被我坑过那么多回,早就吃一堑长一智,现在变得机灵多了,应该不至于被人类抓住,就算遇到危险,也该给我传音才对,而我完全没收到过什么求助……如果能联系上他问问情况就好了,偏偏海螺还丢了。”
这货不知道开启了什么碎碎念神功,简直吵得李一泽头直疼,十分没好气地说:“所以你为什么不问问‘通晓万事’的黄大仙呢?”
第49章 调查
“对哦, ”斗途眼前一亮,三两步跨出屋去, “徒儿!快帮我算算我的海螺被谁拿走了!”
黄乙刚给松鼠姑娘卜完姻缘,收起几张红票子, 头也不抬地回:“五百块,不二价。”
斗途:“……我是你师父。”
黄乙:“亲师徒,明算账。”
斗途露出一个难以形容的沉痛表情,悲痛欲绝地掏出五百毛爷爷,哆哆嗦嗦地递给他:“帮我算一算……”
“知道了。”黄乙迅速收起钱,手腕一番变出几枚铜钱来,全部敛在掌心, 双手手心相抵竖在桌上,迅速交错,铜钱便叮叮当当地落在桌面上, 一字排开,全部滴溜溜地旋转起来。
谁料铜钱还没转完, 从他椅子底下突然窜出三只小黄仙, 这三个不知在玩什么稀罕的玩具, 互相你争我夺,伸出短短的爪子去抢。
黄乙低头看了一眼,随即一阵沉默, 把还在旋转的铜钱全部按平收起:“我想大概不用算了。”
斗途疑惑道:“为什么?”
黄乙冲小黄仙们努了努嘴,三只纷纷抬头看他,其中一只不情不愿地走上来, 举起爪子,把藏在怀里的东西递给他。
黄乙接过那只海螺:“给,你的千里传音。”
斗途:“……”
没毛病,李一泽只问了客栈“里”的,没问客栈“外”的。
小黄仙们抬起脑袋看了看某仙人,齐刷刷一抖,果断重新躲到椅子底下藏起来,斗途一张脸都扭曲了,大喊:“退钱!”
黄乙拿起桌角一个小摇铃,摇头晃脑地吆喝着:“卜卦,算命……卜姻缘、卜事业,十算九稳,不准不要钱哪。”
斗途白白损失了五百块,心碎得比徐丙心目中自己的形象还彻底,他精神恍惚地攥着那只罪魁祸首的千里传音,气若游丝地说:“我一个月工资……才三千块……”
正在泡茶的潜岳闻言抬起头,携自家老板和老板娘同时向他投去一个“你们仙界待遇真差”的眼神。
斗途疲惫不堪地抹了一把脸,举起千里传音,有气无力地说:“我徒阿甲,听到请回话,为师非常担心你的安危,不管你身在哪里,听到一定回消息给我。”
他的声音被记录在了海螺里,至于有没有被单甲听到,那就不得而知了。斗途精疲力竭地往沙发上一瘫:“爱豆,帮你打击黑恶势力有没有报酬拿啊?”
彭彧满脸嫌弃地看着他这穷苦样,敷衍道:“有有有,看你表现。”
斗途又把千里传音双手碰着上交:“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如果他传消息回来,你们替我跟他解释一下现在的情况吧,麻烦了。”
李一泽拿着海螺,还是觉得哪里有点怪怪的,再次放在耳边听,依然没听到说话声,却隐约听到了海浪的声音。
他早不是什么信“海螺里能够听到大海声音”的幼稚小龙,因此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自言自语道:“奇怪……穿山甲会在海上?”
然而等他再次去听,海螺里又什么声音都没有了,他一头雾水地看向斗途:“你这东西到底靠谱吗?别是坏了吧?”
“怎么可能,”斗途还在试图挽回仙界的尊严,“这可是仙器,加过仙法的,哪那么容易坏。”
他嘴上虽然这么说,实际心里也很没底,看他们发工资的这个扣索样就知道仙界这些年混得有多惨,两千年来妖界愈发壮大,正如日中天,仙界却止步不前,甚至可以算得上江河日下了。
要说当年那场大战没有影响到仙界那是不可能的,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人间的“萌宠爱好者”越来越多了,妖怪们卖个萌就能博得人们的怜爱,从此衣食无忧,好吃好喝还能涨修为,是被铲屎官送走还是送铲屎官走全看它们的心情。
谁能想到当年“弱小”的人类,如今却成为决定其他二界生死存亡的重要因素。
真是世事难料。
身为“弱小人类”中佼佼者的彭老板,领着自家纵横三界的大妖踏上了打击黑恶势力的道路,一直到启程的那一天,斗途的千里传音依然没收到任何消息。
于是徐丙更加肯定大师兄是被人活捉了,一路上担惊受怕,嘴里念念有词,说什么一定要拯救大师兄于水火之中,又义正辞严地谴责那些走私犯,要将他们绳之以法。
李一泽被他吵得屡次想把他从背上掀下去,然而看看下面是万里高空,还是只能忍了,索性甩出一个禁言法术,让这师徒三个通通闭嘴。
他们这一趟并不想打草惊蛇,说到底彭彧收到的消息也只是怀疑,没有确凿证据,至于徐丙说的那些就更是胡乱揣测了,虽然单甲确实没有回应千里传音,也并不能证明他的失踪一定跟这件事有关。
白龙悄无声息地潜入南通省内——这里是最南边的一个省,虽然繁华,但因为和境外接壤,各种走私案件也层出不穷。省会南鸣更是有着不胜枚举的地下黑市,打掉了一个,还有千千万万个在后面等着。
人类对违法活动监管无力,妖界也是一样,这边是朱雀族的管辖范围——据说“南鸣”这个名字的由来就跟朱雀族有关,以前朱鸟巡视领地,往南飞到南鸣上空就折返,并发出尖锐的鸣叫示意,不管妖还是人都能听得非常清楚,久而久之,人们就以“南鸣”来命名这座城市。
然而现在人口越来越多,天空已经不再单纯是鸟类的地盘,朱雀族为了不跟人们载客的“大鸟”相撞发生机毁人亡的惨剧,也渐渐撤除了巡视领地这一项日常,直接导致妖界方面的监管力度断崖式下跌,他们有心弥补,却无力回天。
以前李一泽还吐槽朱雀族鸟太多,现在看来……人比鸟更多。
几人在南鸣落地以后,彭彧一个电话拨出去,十分钟以内朱黎已经带着两个族人出现在面前——这些家伙鸟形的时候就骚,化了人比鸟更骚,步子永远是轻的,好像脚尖一点就能飞起来。
朱黎上来先不谈正事,而是兴冲冲地跟彭彧嘘寒问暖了一番,又自告奋勇帮他们找好酒店入住,这才把所有人集中在一起,清清嗓子,开始切入正题。
他带来的两个族人被安排在门口把风,朱黎率先落了一道隔音结界:“南鸣的黑市很多,其中进行跟妖有关违法交易的占到三四成,我们根据陈小姐提供的信息去找,确实找到一处非常可疑的地方。”
“陈小姐”就是那天跟彭彧打电话的人,朱黎掏出手机,将一些照片调出来给他们看:“就是这里,这地方看上去是个台球厅,24小时营业,白天一切正常,夜间也很少有人出入。但我们发现白天进去的客人有相当一部分不会在短时间内出来,而是在台球厅里待上一宿乃至两三天,更有一些甚至进去了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彭彧拿起手机,将那些照片一一划过去,并没有看出什么名堂——表面上看就是个普通的台球厅而已,就是规模稍大了一些,好像比较正式。
“我相信很少有人会打台球打一通宵,那么这些人到底在里面干了什么就相当值得怀疑了。”朱黎说,“而且我们盯上这里的主要原因还不是这个,而是这地方非常邪门,我们偶尔能够感觉到里面有妖气传出来,但时间往往极短,几乎几分钟内就会消失。”
彭彧抬起头看了看他,发现他用了一个跟陈小姐一模一样的词——邪门。
“还有,这里好像有某种屏蔽妖术的阵法,或者结界,我的几个族人幻化成人形以后,只要接近台球厅方圆两百米内就会失效,所以他们始终不敢靠得太近。我倒是能够人形入内,但一进去就感到非常强大的压迫感,导致我除了维持人形基本施展不出其他的法术。”
彭彧惊讶道:“连你都感觉法术被压制?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
朱黎叹了口气:“虽然我已经被提升为朱雀神,可现在的神也就那么回事吧,实际上我修为没有常泽高——我想如果是他的话,应该可以游刃有余。”
李一泽听了这句不算马屁的马屁,“唔”了一声:“如果是这样那就更奇怪了,修为高于你才会让你产生压迫感,可修为高于你又一定是只大妖,既然它这么强大,我们怎么会感觉不到妖气的存在?”
“说的就是,”朱黎皱起眉,“所以我才说那地方‘邪门’,就算它妖气隐匿得再好,可一旦遇上跟它修为相当或者高于它的,还是百分百会露馅。目前你是公认的妖界修为第一,刚刚我们来的时候经过了那里,你有感觉到强烈的妖气吗?”
“没有,”李一泽不假思索地答道,随后目光微微一凝,不知想起什么,“说起来……之前我们在百味大酒店碰到的那只‘穷奇’,也没有察觉到妖气的存在,而那东西又根本算不上什么厉害的大妖……”
彭彧摸着下巴:“你的意思是,这两个地方用了同样的方法来隐藏妖气?可这中间差了十万八千里远,真的能扯到一块儿去?”
“我也不知道,就是有种直觉。”李一泽摇摇头,又对朱黎说,“你继续。”
朱黎:“我混进去以后,虽然知道这地方肯定不对,可就是找不到不对的地方在哪,就是那种……我明明知道你杀了人,可就是抓不到你杀人证据的感觉。”
“台球厅里面看上去一切正常,我装作打台球在里面待了很久,发现总有人在观察我。第一次去的时候被盯得还不太紧,等到第二次、第三次,几乎是我每一个动作都要有人监视,我打个电话他们都会拿录音笔在旁边偷偷录音。我感觉再继续下去要出事,所以赶紧出来,没再贸然进去。”
“确实,”彭彧想了想,“你刚刚说很多人白天进去晚上不出来,那夜场是不是有问题的可能性更大?”
朱黎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每次都是傍晚进去,深夜出来,或者再往后一些,可这么多次我也没发现那里有什么非法交易的迹象,台球厅就是台球厅,哪怕夜里没人了有不会变成别的。”
“只不过……”他说着话风一转,“有时候会有人被那里的工作人员请走,他们从一个专用的门离开,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我试图靠近那扇门,结果被拦住,说这是vip专用通道,一般人不得入内。”
彭彧:“vip?”
朱黎好像知道他想问什么,又说:“我问了,台球厅里根本不能办什么vip卡,所以这个vip肯定不是正常意义上的vip。我也观察了那些被带进通道的人,发现他们在进入之前就是在好好地打台球,打着打着,莫名其妙就跟着工作人员走了。”
他语气里都透出一股莫名其妙的味道,连带着在场的几个也全都莫名其妙了,徐丙在那边瑟瑟发抖地对斗途说:“完了完了,大师兄落到他们手里,肯定死惨了。”
彭彧心说你到底是想咒他还是想咒他,李一泽扭头瞧那师徒三个一眼,示意他们闭嘴,又对朱黎说:“百闻不如一见,干脆我亲自过去看看。”
“行是行,”朱黎说,“不过暂时别进去,他们现在查得越来越严了,每天都有很多在门口把风的人,可能近期确实要有什么大动作。”
李一泽答应下来,正要起身,朱黎又补充:“我就不跟你们过去了,我估计是他们重点监视对象,太明显。”
于是两人连斗途师徒也没带,临时租了辆车便开往他们所说的台球厅——他们落脚的酒店离那里并不远,车程不到五分钟,隔着老远就看到台球厅十分张扬的广告牌,因为是白天,霓虹灯还没亮,如果是晚上估计要更加引人注目。
“可以啊,”彭彧把车停在不远处一家银行门口,“高档会所,干黑活儿的还敢这么嚣张,有底气。”
李一泽隔着车窗的防晒膜将视线投出去,果然看到台球厅门口有不少人在走来走去,偶尔交头接耳,他感应了一下:“这里已经是两百米以内了,确实能感到一股‘气场’,不过还远远没到压迫的程度。”
听他这么说彭彧便放下心来,只要对方没有修为高过他家龙的大妖,那副本难度就已经下跌了好几个档次。他伸手轻轻摸了一下耳朵上的助听器,用蓝牙功能联系酒店里的朱黎:“喂?我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