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灵[玄幻仙侠]——BY:烟波人长安

作者:烟波人长安  录入:09-28

  云卿愕然。她看看衔玉,衔玉闭口不言,少顷,冷哼了一声。
  “就是起了色心而已,”她冷着脸说,“还怪给什么妖鬼!”
  言罢,她放声催马,又跑到了我前面。
  “这些年,她一直没有原谅她爹爹,”云卿替她解释,“年幼时她还不懂,后来想明白了个中曲直,就更恨他了。”
  正常。换作是我,我也能恨他到死。
  但一码归一码,若是妖鬼作祟,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
  “她家原本在哪里?”我问云卿。
  “在这边再往北一点,”云卿说,“但我不知道谢将军会不会安排我们从那里过。”
  她想一想,又说:“何况过去这么多年,也不知道衔玉家人还住不住在那边了。”
  算了,还是赶路要紧。
  后军传出令声,要我们从前方拐上大路,全速行进。
  方才走的是林间小路,马走得也不快,还能有说话的余地,马快跑起来,就算说得出话,别人也听不清。
  是以我一路沉默,直到入了夜,我们又进了一条小道,准备寻个地方休整。
  有疾正在一处林子外探查,我打马往前走了走,忽然觉得稍远处有些不对劲。
  密林之中,越过林木高处,有一丝阴测测的红光透出来。
  九枝也看见了。我和他又凑近一些,发现还不只是红光,那像是一幢高楼,隐隐露出一个顶子。
  林子里会有楼?看制式,非庙非观,说不出的诡怖,我同九枝对视一眼,彼此都心知有异。
  “怎么了,有灵姑娘?”有疾看我久久不动,过来问。
  “那里有座楼,”我说,“是原本就在的吗?”
  “什么楼?”有疾顺着我指的方向看过去,一脸茫然,“哪里有楼?”
  “你看不见?”我睁大眼。
  “那里……不就是一片林木?”有疾说。
  说话间,谢将军也打马过来,我让他看。
  谢将军摇头。“我也只看到林木。”他说。
  “殿下!”谢将军喊来云卿,云卿带着衔玉还没走近,一抬眼,立在原地。
  “这里何时有的楼宇?”她大为惊诧。
  而衔玉则同谢将军一样的反应。
  果然,云卿、我、九枝都看得见,谢将军、有疾和衔玉看不见,那即是说……
  我卜算一下,疑虑渐深,又看看云卿,她屏声静气,点点头。
  “我去瞧瞧,”我说,“谢将军,麻烦你带人马往远一些扎营,今日七月半,鬼门开,我担心会有凶险。”
  谢将军知道我不会唬他,立刻和有疾回去下令,我和九枝下了马,把马交给云卿。
  “我也一起吧。”云卿说。
  “你已经不是道士了,就别去了,”我说,“但我还是要带衔玉走,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确保她能安然回来报信,到时你们就赶紧离开这地方。”
  衔玉这次没有推脱。暂别忧心忡忡的云卿,我三人走入林中。
  这林子很深,密密匝匝,几乎透不进光。
  我唤出一道火举在手心里,找准方向,走了约莫一刻钟,前方越来越亮,也能听见一些声音。
  转过一棵厚实的树,一道奇景出现在我眼前。
  林子里凭空多了片空地,空地上,一幢三层高的小楼拔地而起,已经盖了大半,小楼式样简单,盖得也歪歪扭扭,但乍看还挺结实。楼前挂着几个大红灯笼,便是我之前看见的红光所在。
  黑压压的林间,矗着这么一座红彤彤的楼,更显诡异。
  但诡异的还不止于此,楼宇里外忙活的,竟然都是人。
  大概七八个男子,手脸惨白,衣衫破旧,拖着脚四处行走,从地上来回搬运木头,还有两人正挥着斧头,一下一下不停地砍着树。
  不知为何,他们砍树不会发出声响,相互间也全无交谈,我看着眼前这无声无息的一幕,感觉后背有些发凉。
  再细看,这些男子根本没有意识,个个形销骨立,状若枯尸,只在重复手上的动作。
  他们是什么人?
  已经说不上他们是生还是死了,有两三名男子脚上的鞋都已磨破,几乎是赤脚行走,却流不出血。
  但要说是鬼,也不像,而且鬼盖楼做什么?
  “九枝?”我轻声问。
  九枝摇头。“没有妖气。”他说。
  我紧锁眉头。衔玉蹲在我身侧,早吓到一句话说不出来。
  “你见过这样的事吗?”她颤声问我。
  我也摇头。
  “那……要救他们吗?”衔玉又问,“这些男子……都还是人吧……”
  我还没拿定主意,有一名男子走得离我们近了些,今夜月圆,照亮了他半张脸,衔玉一看,发出一声低呼。
  “爹?!”她惊道。


第45章 衔玉(五)
  我一愣。“你怎么还四处认爹呢……”
  “那就是我爹爹,”衔玉说,“不会有错!”
  她这么说,我不禁也好奇起来,探头出去,别说,这名男子的眉眼、口鼻,倒真的和衔玉有不少相近之处。
  难道真是她爹?
  “你爹爹怎么会在这里?”我不解。
  “我如何知道,”衔玉说,“但这一定是他,虽然有十余年未见,但这逼死我娘亲的人,化成灰我也认得。”
  我又看了看那名男子。他冲向我的半张侧脸上,同样瞧不见一点血色,身上衣服满是灰尘和破洞,完全看不出来从前该是什么样。
  “你细看他的手,”衔玉凑近我说,“看那些生茧子的地方,只有木匠才会有这样的茧子,我小时候……他还有良心的时候,常拿手拉着我出门,我都记得的。”
  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既然是你爹爹,你要救他么?”我问。
  “为什么要救他?”衔玉反问。
  呃……
  “我为什么要救他?”衔玉有些激动,“他把我和娘亲逐出家门的时候,想过我们日后怎么活吗?我娘亲病故在外,尸身都无人收殓的时候,他又在哪里?虽然不知道他何故变成这样,但这与我有何干系?这种薄情寡义之人,他死了才好!”
  也是。
  “你消消气,”我说,“我说救他,也不是为了他的性命,只是这楼来得太诡异,我需要搞清楚个中端倪。”
  “要去你去,”衔玉说,“我不想再看见他。”
  ……那行吧。反正你也帮不上什么忙。
  我正要和九枝动身,冷不丁那男子转过头来,他肩扛着一段木头,要回楼里,恰好把整张脸都露在月光下。
  这一看,我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双目是全黑的,看不见一丝眼白,半张着嘴,嘴里更没有一颗牙齿。
  衔玉也看到了,她一时没忍住,发出一声惊呼。
  这一声传出去,空地上的男子全部停下了动作,齐刷刷转向我们这边,紧接着,一股浓重的寒意自楼高处弥漫而来。
  “我还道怎么有股子人腥味儿,原来躲在这里啊。”一个娇媚的女声道。
  楼二层外的轩窗处,现出一个身影,是名身形窈窕的女子。
  不对,女鬼。
  我早猜到了大概,能做出这种事的,除了沈落那种歪门邪道,就只有鬼了。
  已被她发觉,也没什么藏的必要,我三人便走出去,直直站在楼下。
  借着月色和灯笼的光,我看清了这女鬼的脸。她是真的好看,比我见过的大多数人都要好看,眉眼间,还带着一丝楚楚可怜。
  “衔玉,你见过她吧?”我问。
  其实我也不必问,走近这女鬼的一刹那,衔玉就瞪大了眼睛,俄尔,她眼中迸出强烈的仇恨,手握紧了剑柄。
  “咦?”女鬼向下张望,盯着衔玉看了看,“这位姑娘好生面熟呀,我是不是见过你?”
  不等衔玉回答,她拍了拍手。“是了是了,你是卢家的女儿,那边不是你爹爹吗?早前见你时你还小,如今倒有些不认识了。”
  卢家?
  衔玉不是姓宫吗?
  眼下也没工夫去想这些,衔玉怒极,已拔出了佩剑。
  “我杀了你!”她高喊。
  “杀我?”女鬼神情夸张,“为何杀我啊?事不都是你爹爹做的么?是他闯进我卧房要与我共寝,是他自己要休妻,我可什么都没做呀。”
  “你——”衔玉怒不可遏。我却伸出手去,按在她握剑的手上,轻轻摇摇头。
  “你之前怀身孕,是假的对么?”我高声问那女鬼。
  “当然是假的,”女鬼咯咯直笑,“我都不是人,怎会有身孕呢?”
  “那这些男子,都是被你所魅惑?”我指指四周呆立的一众男子,又问。
  我大致明白了,这女鬼是假扮作逃出家门的不幸女子,又佯装受伤昏倒,引起男子的怜意,待被男子带回家里救治后,再百般魅惑,男子按捺不住色心,必会对她下手,还想长留她在身边,至此她的目的便达成了。
  “是呀,”女鬼答我,“十几个人呢,我这些年,可是好累哦……”
  “为何这么做?”我再问。
  “为何?不为何,好玩儿,”女鬼说,“我本想看看,世间有家有室的好男儿们,有几个能抵得住诱惑,结果啊,竟没有一个正派的,坚持不过几日,就馋上我的身子了。”
  她婉转一叹。“为了我啊,他们一个个休妻的休妻,抛家的抛家,什么夫妻情分,说不要就不要了,都说要扶我为正室,然后等他们做完这些,我立刻消失不见,急得他们又是生病又是发疯,全家破落,这不好玩儿吗?”
  我看看她。“你对卢家做的,也是如此?”
  “卢家我没花多少心思,”女鬼说,“这姓卢的聪明得紧,知道没有休妻的名头,我稍微点拨他一下,他就给自己夫人设了个局,往她床下塞进男子衣物,最后来了出贼喊捉贼。”
  衔玉抖了一下。我怕她又急躁,立时移开话头。
  “那你盖这座小楼,又有何用意?”我再问。
  “累了,不想玩儿了,”女鬼嘟起嘴说,“可我又想要个地方住,还想要个大地方住,就把他们聚在一处,给我盖房子咯,等楼盖好了,我住最好的一间屋,他们就在楼里一起住,日日服侍我,多好啊,这么多男子服侍我一个,你不想要吗?”
  ……我还真不想要。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我接着问,“我猜,你抽走了他们的魂魄?”
  “猜对啦,”女鬼又拍拍手,“和你说哦,真的很神的,人有三魂七魄,我抽走大部分,只给他们剩下一魂三魄,他们就什么都听你的了,叫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
  “剩下的魂魄呢?”
  “吃了,”女鬼摸一摸肚子,“不好吃,臭的。”
  吃了……若是真的吃了,那这些男子,怕是活不了了。
  “你们还有事么?”女鬼问我,“要是无事,就别打搅我了,我的楼还没盖完呢。”
  她又想到什么。“哦,这个姑娘的爹爹,你们可以带走,他虽然什么都不知道了,不过也还能为他尽孝个十来年吧。”
  衔玉又要冲上去砍她,被我死死按住。
  “还有,”女鬼又说,“你身边那位俊俏的小郎君,可以让给我吗?”
  我眨眨眼。“他可没有魂魄给你吃。”
  “我知道,”女鬼托着腮看九枝,“给我吃我也不舍得,我要留他在身边,和他做一对眷侣,有我这么美的女子相伴,他不会不愿意吧?”
  我看看九枝。“九枝,你愿意么?”我忍着笑问。
  九枝也看看我,突然抓起我的手。
  “我只要我娘子。”他对着女鬼说。
  ……大哥,你说话能不能看看场合?!
  我赶紧把他推开,已是满面通红。“别说笑了,”我清清嗓子,再看向女鬼,“你魅惑这些男子,绝不仅仅是因为好玩儿,你从哪里来的?为何死的?又为何没有往生,却变成了鬼?”
  “要你管,”女鬼瞪我,“我就是要看看这些男子色心大起的模样,再看着他们家破人亡,他们越惨,我越开心,见美艳女子便生异心,不惜和发妻反目,这不是活该?”
  “他们家里的妻小呢?”我厉声道,“那些女子不是无辜的?你可知道,卢家夫人被逐出家门后,不久便病死在路上?她有错吗?”
  “那我有错吗?”女鬼忽然变得狠戾起来,面色阴冷,双目血红,“我十八岁被人玷污,无处诉说,自己吊死在床头,我有错吗?!”
  我心里一惊。“你说什么?”
  女鬼死死盯着我。“你问我为何死的,是吧?那我便告诉你,我是自戕的!”她嘶声喊道,“我爹爹的旧友图我美貌,污了我的身子!”
  “……为何不报官?”我问。
  “报官有什么用?”女鬼说,“我无凭无据,有谁会信?连我爹娘都不信!我家和他家是世交,此人素来就有正气凛然的好名声,和夫人也好不恩爱,又是私塾里的先生,一向受人尊敬,谁会信我的话?”
  她恨得咬牙切齿。“我只是试着对我娘亲提了一嘴,说他对我动手动脚,我娘亲倒给了我一巴掌,叫我休要胡说,传出去丢了名声,你说!我还能如何!”
  我一时无从做答。
  我终于明白了,她身上那股子凄楚是因何而来,虽然我知道这样盘桓于世间的鬼,必有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可我没想到竟然是这样。
  女鬼往楼上一坐,眼里流出血泪,已是披头散发。“我知道,我做的这些事,不是好事,可他们呢?是我逼迫他们见色起意的吗?是我逼迫他们休妻的吗?罪在谁身上?在我身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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